合適?


    霍一路走的就不是一條大路,江北原本的格局也不是一條大路,這樣的兩個人攪和到一起,老頭子都不敢想,他對這個孩子有過奢望,可惜他卻沒有按照自己所想去走,直到今天,他對得起任何人,也許就是骨血的遺傳問題,江北不想做個好人,別人也沒辦法。


    *


    江北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從別人的口中說出,和他母親和所有人告訴他的父親都不同,他爸是個警察!


    他媽說他爸是個不好的人,所有的罪名集齊一身,幹了很多對不起人的事情,最後就連個屍首都沒有,想來也是,惡貫滿盈的人你指望誰給他收屍?沒名沒姓,仿佛沒存在過一樣,他也不屑知道,知道了做什麽呢?


    可事實呢?


    是有人發現了屍體然後報警,這已經是很多年以後,他已經足夠的大,心智足夠的能明白能區分開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當初人失蹤警方那方麵不是沒有想過去找,可這麽大的地方想要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哪怕就是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依舊沒有辦法根治,懷疑江太太懷疑的也不是一天兩天,江北的親生父親是孤兒,所以在鑒定上除非能找到他的屍體不然想要進行鑒定難度太大,這個工程闊別了十年之久,屍體終於重見天日。


    按照法醫方麵的推斷人是被活活燒死的,然後進行拋屍,既然選擇了拋屍就一定不會想人發現,經過了這些年為什麽還能浮上來也許就是那句吧,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警察進而在接受精神治療的醫院找到江北,雷耀明負責接觸江北,這個孩子他和自己所想的完全不同,所有小孩子身上的善良他通通沒有,有的就是非常非常陰暗的一麵,暴戾陰狠,甚至反人類。


    江北的人生被人活活給扭曲成了兩個世界,又被人再次給扭了回來。


    他感激爺爺,卻不會原諒他的女兒,他選擇相信他的女兒自己可以理解,卻不能接受,他們才是兩個世界的人。


    一個人去了海邊,坐到了很晚,傾聽著海浪的聲音,江北很佩服他的母親,打從心裏的佩服,一個女人能狠到這種程度已經超越了狠毒的界限,霍一路對比著他的母親,相差的還遠呢,她會因為胡警官遇害難過,會為堅持底線硬撐,有良心的那才叫人,沒心的那是惡魔,整個世界都不存在,全部都是編造出來的。


    他沒酗過酒,今天就是想一醉方休,手邊放著瓶子,酒這種東西不好喝卻也不會太難喝,順著喉嚨滑下,作為後代他也沒有什麽資格去指責自己的父親,那個人的存在他從來就不了解,心軟?麵對著這樣的一個女人心軟,最後就是活活害死自己。


    霍一路睡了一覺,卻不舒服,整個人顯得格外的疲倦,皮膚糙的很,從裏麵出來,阿帆還在外麵:“大姐你醒了。”


    “人呢?”她問的是江北。


    “把你送了回來就走了。”阿帆想了想,還是開口:“有人看見去過診所。”


    這祖孫倆很叫人匪夷所思,發生過什麽,當爺爺的這樣的憎恨孫子?完全就說不過去,而且老頭子的孩子一個也沒見到過,這是掛了還是怎麽樣?


    一路快要走到診所的時候斬釘截鐵的轉身,她確定人不會在這裏,就是一種感覺,她也不知道那人能去哪裏,隨便轉轉,就去海邊了,他人坐在那條船的後麵她過來的時候根本就不可能發現。


    沙灘上有條破船簡直都成為了這裏的象征,也沒見浪把它卷走。


    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了下來,抱著頭躺了下去,船的隔壁有人舉起來酒瓶:“試試嗎?”


    霍一路嚇了一跳,這人是哪裏冒出來的?突然開口說話,她這小心肝嚇的撲通撲通的,心髒跳動的劇烈也說明她還活著,這轉換一想也挺好,眯著眼睛站起,她見過喝酒喝的滿臉通紅的,見過喝多了就吐的還有耍酒瘋或者躺下就睡的,唯獨沒有見過江北這一號,不知道是光線的問題還是她眼睛的問題,覺得他的臉白了一號。


    “這麽清閑跑到這裏喝酒。”


    “消遣而已。”


    一路的眼珠子轉了轉,其實也知道他鬱悶什麽,這事她勸不好,其實出身這種事情,從出生那一刻就決定了,沒有好的家庭自己略過就是了,你看她,現在還不是好漢一條,走出去誰不叫她一聲路姐?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她呀,明知道炒樓賠的稀裏嘩啦,你看她還不是大把大把的錢投進去,數一數她現在有多少棟樓?她自己都搞不清,如果師爺想要陰她一下,估計也會陰成功的,前提是師爺不怕被砍。


    師爺那種人是陶瓷,霍一路就是水缸,想撞的結果可想而知。


    “我也不會安慰人,其實想開了就沒什麽了,有多慘?不是還有比你更加慘的。”死的人不慘?臨死之前遭受的痛苦又能對誰言,所以你還是幸運的:“我小一點的時候據說家裏把我給扔了,扔了就扔了吧,有人把我給撿了,撿了以後呢就養了幾天,沒想到我老母和那個死爹變態啊,腦子不知道怎麽又轉過來了,堅持把我又要了回來,人家說既然扔掉的就說明你們不想要了,可以給他們一點補償。”


    隨身掏出來一根香腸大口大口的咬著,邊吃邊說,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樣子,反正好看難看他都見過,還裝什麽?


    他們兩個人現在就是脫了褲子彼此對看也不會臉紅的狀態。


    “我聽別人講的。”她自己是真的記不住,那麽大點的時候誰知道是幾歲,她那個時候也沒有記憶,小時候的事情記著的不多,挨打她就偏偏記住了:“你說我老母那麽笨的一個人,腦子又呆又木,她愣是能獅子大張口,其實我也知道她是聽誰的,媽如果都是這個樣,我寧願還是去當個孤兒。”揮揮手,想起她老母做的那些事情,有些時候真是盼著,你說早點掛了,是不是她會更加幸福一點?跟著父母一起生活反倒是不如去討飯吃,“你說她笨,可是她現在又變精了。”


    雖然一處住著,她已經很久沒有去打聽那人的消息了,就算是恩斷義絕了,真的惹毛了她,她什麽都能幹得出來。


    親情這個東西在她這裏似乎不太行得通,現在渾身的血液都涼了下來,她可能是天生薄情,或者天生就是個小畜生來著。


    “說實話,聽到他們咬成這樣我還蠻爽的。”


    嗬!


    聽了一輩子話的女人說變節就變節,看來愛情也沒那麽偉大,良禽擇木而棲這句話她老母一定就懂。


    “你怎麽不報複他們?”江北喝了一口酒,將瓶子狠狠拋了出去,可沒一會又被浪打回來到了岸邊,來來回回的被拍打著,那個瓶子就躺在那裏。


    霍一路咯咯笑了起來,似乎很高興的樣子,報複?


    所有人過的都不如她好,這就是最大的報複,她是信命的,當然有些時候也是不信的,命這個東西大多數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裏,有些時候倒是可以放鬆放鬆交給老天爺,看看她那個死爹現在做什麽呢?她老母也沒好到哪裏去。


    “懶得理他們。”


    都是小兒科,彼此不往來就是了,下次她那個死爹幹上門的話,她就一腳踹死他,哼!


    *


    巧雲的胸針出了一點的問題,胸針是陰平送給她的,中午巧雲乘車去了那家店,經理早就接到了電話,迎了出來。


    “陰太太。”


    巧雲提著一個包,說明來意,她是想做一下固定,有些鬆,可能是佩戴的次數有些多,經理微笑著說好,霍一菲端著水杯走了出來;“您請喝水。”


    巧雲掃了眼前的姑娘一眼,感覺倒是沒有特別強烈,就是覺得這一張臉讓她覺得有些舒服。


    “謝謝。”


    接了過來。


    她又在店裏買了一些東西,地址留下來,稍後會有人專程送到門上。


    經理的眼睛很精明,瞧著陰太太似乎對霍一菲有點不一樣的感覺,點了霍一菲的名字,叫她親自送上門服務。


    “我?”霍一菲指著自己的臉,她來了沒有多久,機會到了她這裏,恐怕其他的同事……


    大家的臉上倒是沒有表現出來什麽,至於心裏怎麽想就不得而知了。


    霍一菲去了陰家,一路上眼睛睜得老大,沒有機會來這裏,也沒有機會做欣賞,隻是知道這一片是富人區,據說隨便走出來一個人身價都能直接砸死她,就連路邊的樹木她都覺得不一般,顯得比普通的樹值錢。


    見到陰太太,東西遞交,陰太太請她喝了一杯飲料。


    “你是陽城人?”巧雲覺得那種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她壓抑著這種感覺又想確定一下,也許第六感就真的特別準呢?


    “陰太太我是永和人。”


    哦,永和鎮的。


    巧雲知道永和在哪裏,眼神中閃過一抹了然,那邊的人啊,她不太喜歡永和的人,太精明,做事都是不擇手段的,重男輕女已經達到說出來這個地名全部人就都知曉,說永和別人不見得知道,說重男輕女,那人就一定知道,那地方的人呢為了來陽城也是拚的很,素質參差不齊拚命湧過來,以為進了陽城就是陽城人了,嗬嗬,再有就是丈夫當初的綁架事件。


    “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霍一菲不解,她能幫上陰太太什麽忙?能幫得上她自然是願意的,何樂為不為,對她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想高攀都攀不上的。


    “您說。”


    “我想要你的幾根頭發和平時用的牙刷。”


    霍一菲咳了起來,她似乎明白了這是要做什麽,可是陰太太……她們這才是第一次見麵。


    “有些唐突是嗎?”


    霍一菲搖搖頭,“您丟過孩子?”


    陰太太沒有直麵回答,即便做了這些讓霍一菲知道這是為了做什麽,她還是沒有明說,至於霍一菲呢,她很聰明,她也不會講出去。


    回程的過程當中她心存希望,如果陰太太覺得她特別熟悉的話,萬一呢?真的有了這個萬一,她一輩子就都不用愁了,給這樣的人家當女兒,什麽都不用想了。


    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種可能性偏低,實在偏低的很,如果說有可能的話……那那個人也不是她。


    她跟著父母離開永和,全部都搬走了,後來父親作妖,將全部的錢都卷走,母親生病家裏也沒有錢,霍一菲到處找能值錢的東西就找出來一張照片,是霍一路小時候的照片,小時候有照片不奇怪,奇怪的是照片被撕開過又重新粘合到了一起,霍一路的手上竟然有兩個類似於黃金一樣的小手鐲,家裏什麽時候能買得起這種東西?照片後麵寫了一些數字,看樣子是日期,霍一菲也沒有放在心上,在醫院照顧母親,兩個人鬧翻,她老早就說父親靠不住,可母親不信,眼下好了,什麽錢都沒了。


    “媽,我要回永和了。”她馬上就要升學了,她必須走自己的路,她不能叫這樣的家拖死她,無論如何她要回永和去看看,去尋求一個幫助。


    霍母明白女兒這是怨恨她,成天哭哭啼啼的,怪丈夫,將全部的錢都拿走,扔下她們娘倆不顧,這次是真的恨了。


    “你回永和做什麽?你的親人都在這裏。”


    霍一菲眼珠子轉的特別的快速,她從小就覺得有些不對,雖然也有可能因為她是老小,母親偏疼她一些,但母親對霍一路的態度。


    “媽,霍一路是我姐嗎?我看照片她小時候帶著手鐲,我怎麽沒有?她小時候家裏的條件這樣的好?”那時候一個黃金手鐲哪怕就是小朋友的,也很貴的,她從未聽說過家裏以前有錢過,日期又代表什麽呢?霍一路真實的生日?還是其他?


    霍母選擇不說話。


    霍一菲張張嘴,她就說哪裏不太對。


    霍母和霍父結婚幾年都未見懷孕,急的霍父總是因為這個和她發生口角,在永和不要說不能生,就算是能生,生不出來兒子都要被人嫌棄,霍母是各方去求,奈何肚子就是不見動靜,聽別人說如果抱養一個孩子,就有可能會帶來自己的孩子,她就動了這個念頭,可動了念頭卻沒有孩子讓她抱,能撿到的都是被人丟掉的女孩子,她不要女兒的,自然不會撿那些孩子,霍父一直就是遊手好閑,霍母一直打工,霍母有個表姐嫁的很不錯,嫁到了陽城,請她去幫忙照看孩子幾天,霍母就是在街上看見霍一路的。


    小一些的霍一路長得虎頭虎腦,無論從哪裏來看長得都不像是女孩兒,能走能跑但是話說的還不是很全,她說話特別的晚,就一個人站在街口,手裏拿著吃的,兩個金手鐲就特別的明顯,這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吧,不然帶不起這個的,霍母出來幫著表姐買東西,看見霍一路就動了心思,等了一下沒見有人來找,她抱著孩子就跑了,小孩子和她也不親自然會哭,不過哭是正常,這麽大的孩子突然生出來自然要有個說法的,霍父霍母跑到鄉下躲了一陣,霍父從知道霍一路是個女孩開始就想將她給扔了,霍母除了哭也不會做其他的。


    偷抱霍一路沒多久她就懷孕了,霍母越發不想鬆手了,可見傳說也是真的,抱養一個孩子自己就真的會比較好懷孕,然後霍一菲出生,再說她賣了霍一路的手鐲換了一筆錢,扔了似乎良心上過不去,再然後因為有了親生的女兒養了一段等到霍一菲大一大全家人回了永和,各種負擔加注在一起自然就是想扔掉的,結果被人撿了,霍父獅子大張口,霍母選擇沉默,他們沒有錢,需要更多的錢,她還要生兒子,至於說最後為什麽不扔了,這就要問霍母了,或許是良心發現了,後續是她有其他的打算,霍一路就在這個家一直到大。


    霍一菲自然不可能是陰家的孩子,她也不認為霍一路是,她之前作為回報給了霍一路她小時候的照片,如果霍一路自己懷疑,拿著照片就可以去找的,如果霍一路不懷疑,那就是命。


    巧雲有些失望這樣的結果,她真的是看著霍一菲有些好感。


    陰實很想說自己太太,太胡來了,怎麽可以隨便的人就張這個口呢?可看著妻子的臉,他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來,有些時候也是感情誤人。


    倒是陰老太太知道發了一通的脾氣,簡直就是亂搞,陰家就是倒了黴才會把這樣的女人娶進門,因為兒媳婦實在討厭,陰老太太又在女兒的身上加注,將陰平手裏的權利擴大一些,養孩子也可以打成製衡的局麵。


    陰平的丈夫特別的開心,妻子高升他怎麽會不開心,自己走出去又要有很多的人來恭喜他了。


    推門進來。


    “出去!”


    孫誌成臉上的笑容凍成兩掰,瞬間龜裂,轉個身又走了出來,然後帶上門重新敲門。


    “進來。”


    似乎還是很快樂的樣子,隻是臉上的怨恨藏不住,陰平就喜歡他這樣的蠢,所有的表情都逃不過自己的雙眼。


    “恭喜你。”


    “有什麽可值得恭喜的?”


    孫誌成尷尬的笑著,他就知道就知道會是這樣的,上了年紀的女人總是脾氣陰晴不定,怎麽就不能可愛一點呢。


    “沒,沒有,我就是過來想約你一起吃個午餐。”


    陰平的手邊擺著一摞子的文件,她向來都是工作至上的,“我沒時間,你找其他人去吃。”


    “你知道巧雲又幹了一件什麽事情嗎?把媽給得罪狠了。”


    陰平沒有笑,眼皮隻是動了動而已。


    老太太發威陰實也吃不到好果子,個人能力很一般又攤上一個拖後腿的妻子,全部的人看的並不是他個人而是陰家的能力,即便是媒體也對他進行過攻擊,命足夠的好,誰讓他托生在了陰老太太的肚子裏,可作為陰家的人真的很弱,陰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就喪夫,是自己一個人扛起來一個企業並且沒有讓這個企業下滑,然後是陰平,高中就已經進入了董事局,就個人而言,如果她是獨生女,那麽她會是最強的繼承者,可惜她並不是獨生女,她還有個弟弟,陰實進入公司以後就真的是表現平平,跌破了很多人的眼鏡,這叫什麽?陰盛陽衰嗎?


    老太太要孫子,不是孫子孫女也可以,這次是玩狠的,以女兒來製衡兒子,娶這樣的老婆,就是祖上沒有積德,不管是你們生還是出去找人生,隻要能生得出來就好,不然陰家的產業你就不要想了,前腳剛剛給過警告,後腳兒子帶著兒媳出去度假了。


    老太太氣的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沒直接去找丈夫。


    家門不幸啊。


    兒子這個廢物點心,那個女人就那樣的好?好到讓你舍棄唾手可得的家業?簡直就是糊塗。


    “媽,你找我?”陰平拉著臉進了門。


    老太太看著女兒的臉也覺得不爽,成天拉著臉給誰看呢?就不能有點笑模樣?


    “陰實帶著巧雲出去度假了。”


    陰平扯扯唇,早就料到了,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出了事情他直接就躲,態度很明確,願意給誰給誰,他不參與,陰實的脾氣很好,個性很寬容,早就提出來過陰家在他手裏不行不如交給陰平,是陰老太太一直礙著,某些方麵來說陰平也不清楚自己對這個弟弟是什麽樣的感情,會親近又有競爭,有些時候恨陰實這樣的能力差,強者和強者之間的較量,贏了她直接拿走自己的果實,輸了她認栽,可是碰上這樣的弟弟,一拳打出去直接打在棉花上。


    對於母親,她覺得沒有必要講了,從一開始就明確了繼承人,又何必生氣呢,即便生氣也輪不到她來安慰,她隻是個外姓人而已。


    “你就沒有什麽話想說?”


    老太太的臉色似一把刀,陰平長得很像陰老太太,她抿抿唇,她的唇長得很好看,非常的小,卻不會讓人感官上覺得太小有些不協調,小到正合適,櫻桃小口說的就是這種。


    “你想讓我說什麽?”


    陰老太太盯著女兒,怪她做的決定嗎?


    那當初誰讓你不是兒子,你如果是兒子,現在她也不用這樣頭疼了,女兒再能幹畢竟還是外姓人,將家業交給她最後落入到誰的手裏?瞧瞧她找的好老公。


    “巧雲做了什麽你不知道?”


    她就懷疑女兒是明知而為,胸針是你送的,就那麽巧她去修就帶了個人去做鑒定?


    陰平的手指節有些脹痛,嗯,很久沒有這樣過了,陰沉沉的視線轉換成平靜而後抬頭:“她又不是最近才想找那個孩子的。”


    “陰平,陰家隻會是陰實的。”


    陰平起身離開,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進門鎖了門,孫誌成還在裏麵坐著,等著她回來呢,兩個人剛剛說話,嶽母突然把人叫走了,妻子一進門他的太陽穴就突突跳著,覺得要完。


    “你閉好自己的嘴巴。”


    孫誌成兩個拳頭堵在嘴邊,妻子臉色非常不好看,他看的心驚膽戰的,嗯,這就是他老婆,是個怪力獸,其實也知道肯定是嶽母又說了什麽關於陰家的事情,他就是覺得做人要開心,既然做的不開心就出去做,自己另辟天地何必在這裏受委屈呢,以陰平的能力出去也不會差的,嶽母是又想馬兒跑又不想給馬兒吃草。


    但是這話他過去也講過。


    陰平整理整理自己的頭發,整個人平靜了下來,風暴來的快去的也快,丈夫鬆開拳頭,走到她的身後給她捏著肩膀。


    巧雲和陰實兩個人也是冷戰,冷戰最後還是她低了頭,這件事情是她做錯了。


    “我看見那個小姑娘覺得親切。”有些時候她的第六感就特別的準,這次失誤了而已。


    陰實抹了一把臉:“我知道你想她,可這麽多年都過去了,說不定就……”存活的可能性非常的低,就算是活著,也不可能找得到,找個人太難,他生氣的並不是這件事,而是因為巧雲做之前就沒有深想,姐姐和母親之間的隔閡原本就深,這次他們是避了出來,那陰平呢?“巧雲,都過去了。”


    巧雲握著丈夫的手,她何嚐不知道過去了,可就是不甘心,她怨恨江淩江北以及江沛得一家,如果不是他們……


    這件事情她反複的去想,越是想越是覺得不對,孩子出門也是有人跟著的,江淩那麽小是怎麽擺脫傭人的?江北又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江家的人呢?想讓他們認江淩做幹女兒,是何目的?


    “大姐我對不起她,你有時間還是和媽試著談談。”


    他們夫妻倆都認為論能力大姐很強,誰繼承並不要緊,而是繼承以後能將公司帶上一層樓,可惜婆婆不這樣想,事到如今還想讓她的寶貝兒子去生,她就是偏執,她就是不讓婆婆如願,她就是神經。


    陰實覺得很累,他夾在妻子和母親的中間,夾在姐姐和母親的中間,他還要和姐姐去競爭,因為他姐不屑和弱者對抗,陰實從小的夢想是去當個畫家,整個人生就全部都被母親強製性的決定,他能當個好畫家能當個出名的畫家,他卻不能做個合格的繼承者,天生能力不見得就是差,可強的人擺在一起,太普通。


    “沒的談。”


    無論是母親還是姐姐,雙方都很固執,尤其他姐,陰實對自己姐真的一點都不了解,那些年陰平的風評她嫁進任何一家都不會讓陰實覺得意外,可陰平選擇了現在的丈夫,沒有一點的根基,甚至就是個傻白甜,他陰實是廢物點心,那他姐夫就是廢物點心中的聖鬥士,能力更差,手把手的去教他也會做的一塌糊塗。


    “我覺得大姐還是和你感情不錯。”


    這些年了,她們沒有紅過臉,陰平那人看著冷冰冰的但是心是熱的,她和陰實這些年沒有孩子,陰平也沒有要孩子,某些程度上巧雲很感激陰平,不管是為了什麽,陰平值得她尊敬。


    “以後做什麽,多想想。”還是不忍心說妻子。


    這些年夫妻兩個人摩擦很多,多的時候陰實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離婚,可隻要一想離婚,他自己首先就承受不住了,他和巧雲的感情很深,就算是現在,兩個人也會一起看個星星,偶爾他畫畫她也會幫他評價評價,就像是他的心髒,挖了自己的心髒,他也就沒有辦法活了。


    人活一輩子總會對不起一個人,不是妻子就是母親,他選擇了母親,也感到非常的過意不去,可巧雲說不生這事……


    真相就他一個人知道,巧雲是不能生了,如果母親真的要個孩子,他就必須通過其他的手段去得到一個孩子,這個孩子會是以妻子的血和淚來到他們的生活當中,他隻能背叛母親,無數的夜裏他也會想起自己的孩子,那麽好的孩子,小時候長得那樣的好,誰看見都會喜歡,孩子說話說的很晚,但大家都說那是有福氣的表現。


    妻子用她所有的青春陪伴著他成長,等到他擁有了一切,卻將妻子一腳踢開,陰實做不到,他是個感情非常細膩的人,而且他是真的對陰家的產業無心戀戰,他自認做不好,沒有他姐的魄力。


    “你是沒有看見她,我覺得特別的親切。”


    陰實歎氣:“有些時候有些人的靠近都是帶著目的的。”你的身份決定了一些人的做法。


    “我真的第六感感覺……”


    “巧雲。”陰實叫妻子的名字:“你的第六感已經出錯了。”


    “我隻是覺得也許長大了就該是這樣的,你是沒有見過她……”


    “不要說了。”


    他不會見,也沒打算見。


    從孩子丟了以後,不停的有人送孩子的消息上門,全部都是假的,這些人都是為了錢,為了某種目的,甚至有些人就拿著自己的孩子硬說是他們的孩子,為的是什麽?陰實早就為女兒挑選了一個風水極佳的地方長眠,盡管裏麵隻有女兒的小衣服,他沒有對妻子說,因為怕她承受不起,巧雲這些年有些神經兮兮的。


    巧雲收住了口,是啊,並不是,不是她的孩子,她為什麽想讓丈夫去見呢?


    這是屬於她女兒的一切。


    整個人又有些心灰意冷,後背靠了過去,陰實給她蓋了一條毛毯,摟著她,很多的傷痛有些時候也可以通過其他的途徑去減輕,他願意將自己全部的時間都留給妻子。


    她抓著丈夫的胸襟落淚,她知道丈夫說的對,人可能早就沒了,但是心中總是存著一絲的念想,萬一呢?萬一有奇跡呢?不是說還有很多的孩子長大以後會找得回來?


    她沒有做錯過什麽事情,為什麽她的孩子找不回來?


    霍一菲今天上工明顯就是心不在焉,她沒有得到結果,也不清楚陰家已經鬧的雞飛狗跳,或許母親撒謊呢?也許她也不是霍家的孩子,這個結果讓她有些坐立難安,外麵一點動靜都沒有,如果是的話,估計早就會有人跑來了,霍一菲覺得失望,但是心裏同時還是提著一口氣,一份希望。請保佑她,請保佑!


    一直到她下班都沒有人來,坐實了她不是,但也許結果還沒有出呢?也許出了結果受了刺激病了呢?


    拎著買好的菜回家,她買的少少的,陽城的一切都是這樣的貴,準備進門,隔壁的人站在門口。


    “你看什麽?”她口氣有些不好。


    站街女冷笑:“你沒看我就知道我看你了?白眼狼。”


    一菲開了鐵門然後又開了裏麵的門,轉過身拉上,自己用杯子煮著水,待水開扔進去麵條和青菜,好了以後又沒有什麽胃口去嚐。


    一連幾天都沒有結果,她想自己已經知道答案了,那會是霍一路嗎?


    搖搖頭,怎麽可能,長得一點都不像,如果硬要說像,自己還像一點好嘛。


    心裏不太踏實,回了一趟永和,霍母現在是有子萬事足,終於被她給生出來兒子了,至於說丈夫之前跑了,她既往不咎,你看她就是這樣的人,聖母的代表,霍一菲沒去看那個孩子,她媽臉上現在的才是笑容,從未有過的笑容,如釋重負的笑容。


    “你錢不夠花嗎?”


    霍母看著女兒魂不守舍猜著是這個原因,但是她現在也拿不出來什麽錢,為了這個孩子她也很久沒有上班賺錢了,哪裏有錢給她,而且她現在有兒子了,要給兒子攢,沒有辦法給女兒。


    一菲翹翹唇:“媽,我遇上個好玩的事情,有人要了我的頭發和牙刷去做鑒定。”


    霍母不了解這些,就是覺得奇怪,要人用過的牙刷和頭發絲做什麽?能換錢嗎?


    “她覺得我像是她的孩子……”


    霍母擰著眉頭,太陽穴緊跟著跳了兩下,“你是我的孩子。”


    瞎搞這些做什麽。


    “霍一路是在哪裏抱回來的?”如果是陽城的人,或許還可以去試試,萬一呢?“是在陽城抱回來的嗎?”


    “不是。”霍母斬釘截鐵的道:“這件事情你不要往外說,你沒有說吧?”


    如果霍一路知道了,不知道又會掀起來什麽樣的風浪,那個孩子的心思太重,她抓不住,過去就一直怨恨她,如果知道了現在還不得直接來砍她?霍母對霍一路有怨恨,前一個孩子如果不是霍一路見死不救,也許還能救得回來,就算是自己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也將她養大了吧?她現在不想這些,就當做自己和她扯平了。


    不是啊?


    如果能讓陰太太把那個孩子的照片給她看上一眼就好了,可惜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能看見陰太太,霍一菲滿心的失望,因為她曾經距離財富是那樣的近,雖然也知道萍水相逢人家不會對她怎麽樣,但總是有一線的希望奢想。


    “媽,你當初在哪裏發現她的?”


    “你閉嘴。”霍母突然發飆,一菲嚇了一跳,因為在她印象當中,她媽就沒發過脾氣,一直在受氣,看樣子人也是會變的,這不就變了,難道是因為她問多了,母親不高興?


    嗬嗬,抱走了別人家的孩子,自己還不高興?


    如果霍一路知道了,一菲搖搖頭。


    “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霍一路就是我的女兒和你一樣,如果她真的知道了,你也別想好。”霍母看看自己懷裏的兒子,霍一路狠起來是沒有底線的,她現在有兒子了,她必須得好好的活著,她不是過去的自己了,她現在已經可以挺直腰板了,她會過的很好的,霍母不斷給自己洗腦,她對霍一路不好嗎?


    小時候她挨打,那自己也沒有辦法,她攔不住,如果一路聽話一些,柔順一些,是不是這些打就可以不挨了?那孩子那樣的強,動遷以後她拿著錢要給她做點小生意,她這個當媽的還不夠好嗎?那是她自己不要的,她將自己推出去的,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霍母覺得自己沒錯,霍一路那個時候出現在街上好半天都沒人來找,明顯就是扔了。


    霍母撒謊,因為當時霍一路身上穿的衣服很新,料子很好,甚至她手上戴的手鐲,她把孩子抱走了以後東西就給了霍父,早就不知道典當到哪裏去了,那隻是個走丟的小孩子而已。


    她不認為自己有錯,她沒做對不起任何人的事情,她已經很努力的在生活,她養大了霍一路,給了霍一路吃給了霍一路穿,她自己的孩子也死在一路的手裏了,還欠嗎?已經扯平了。


    “照片呢?”她問霍一菲。


    隻要沒有抖出去就好。


    “我給了她,她好像沒有看,放在哪裏我就不知道了。”


    霍母有些氣急敗壞,她看著女兒實在不知道這個死丫頭心裏想些什麽,自己低著頭:“你以為她會管你?”還不是給了學費其他的就不給了,霍一路現在多有錢,據說買樓虧的虧死她,就這樣也沒見她對自己怎麽樣,狼崽子就是養不熟的,她能掛念著她,霍一路卻不會掛念自己。


    “她沒管我至少讓我念了書,你管了我,最後我一無所有,差點去賣身。”


    準備離開永和的時候撞上了她爸,霍父眼睛亮了亮,他現在找不到人要錢,去追霍一菲,霍一菲被她爸追的跑進了死胡同裏,從包裏拿出來一個物件攥在手裏,這是她平時下晚班為了防身用的,她在這樣的環境裏成長,當然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的善良。


    “跑死老子了,你跑什麽?”霍父的精神不是很好,眼球有些渾濁。


    他已經被人剁了三根指頭了,欠債不還,霍一路完全就是當他是死人,他去一次被打一次,霍父現在也不敢去了,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那個小畜生自己當初就該扔了她,就連眼前的也該一起扔了,都是小畜生。


    “你別過來。”


    “我是你爸,你怕什麽?”


    一菲抬眼,爸?


    這是最為諷刺的一件事情,她還以為自己是撿的呢,這哪裏像是親生父親?


    “我沒錢。”


    霍父上手搶一菲的包,一菲掙紮,手裏的東西直接砸到她老子的頭頂,轉個身她就跑了,霍父捂著頭,一頭的血,不知道被什麽砸到的,隻覺得腦子嗡嗡的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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