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忠源的長戰生涯中,還是首次要在旁人的協助下出手,但麵前的這個對手,絕對值得他予以最大的重視。


    更何況忠源耳中還不時聽到萇庚的怒吼,若在平時,戰陣經驗豐富的猛將萇庚絕不會做這大耗氣力的怒吼,他隻會有節奏的揮動镔鐵車輪斧,以近乎吝嗇的方式來節省自己體力,以期能更持續的作戰,隻在每次戰後,萇庚才會看著輝煌的戰果放聲大笑。


    能令萇庚在此時作如此怒吼,這就意味著這員猛將已是油盡燈枯,才要借著怒吼來催榨體內餘力。


    這也意味著,能讓他們出手的時機已然太少,忠源必須確保自己的每一擊出手都能成功。


    對秋意濃的斬殺也不止忠源這一擊,橫衝都一行九騎的殺氣都集於豔甲飛將一身。


    兩名甲士左右偷襲,忠源正麵斬擊,軒轅如夜的白骨槍旗則匿於忠源身後,若忠源這一斬未竟全功,白骨槍旗就會從後而上,直搠秋意濃心口,餘下五名甲士鐵騎相並,握緊長槍,全身殺氣提升至巔峰,隻待白骨槍旗刺出,他們這五柄長槍也會如影隨形般突刺而去。


    九騎聯袂,正是要集橫衝都最後的力量,一擊格殺強敵。


    當先兩名甲士的左右夾擊以嫻熟的馬術為輔,於一個呼吸間同時衝到了秋意濃兩側,兩柄長槍亦於同時直刺,在精準的力道控製下,兩柄長槍在勁風中平行如一,兩道殺意凜凜的一字槍鋒向秋意濃心口快速相會。


    一槍刺出,兩名甲士不約而同的麵露喜色,或許是因為強敵在前,他倆在遇強更強的心誌下,既配合出了分毫不差的時機,也各自刺出了生平最強的一槍平刺。


    雙槍交會處,封殺了秋意濃左右兩邊退路,即使這一合擊還不能致敵於死地,忠源的正麵橫斬也能把無路可退的秋意濃一刀斬殺。


    左右無路,前有一刀橫斬,後方是主公帥纛,立馬橫槍的秋意濃還是立馬原地,人未動,馬不驚,直到兩柄長槍逼近前心,他手中橫轉的修羅槍才從馬背上蕩起一道暗紫光芒,幽幽暗暗的一圈紫芒,後發而至,卻輕易穿越了左右兩道先發製人的勁風。


    紫芒吞吐處,就聽得一聲沉悶的撞擊,左右兩柄長槍如被擊中七寸的毒蛇,突然跌墜於地。


    疾行中一刀橫斬的忠源全身僵硬的停住,正待追擊的軒轅如夜和五名甲士收勢不住,險些撞在忠源身上,急急勒住坐騎。


    幽幽紫芒停止了蕩漾,似乎這一切都未曾發生,唯一不同的是,暗紫色的槍鋒不再橫於馬背,而是穩穩指向前方。


    此時,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看著此間,但在這道紫芒一閃即滅後,每一雙眼睛內都充滿了震驚。


    就是這一霎間,已是千變萬化,可在無數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瞪視下,竟無人看清此間變化。


    一霎之後,是死寂般的沉靜。


    因為就是這一瞬,橫衝九騎勢在必得的一擊格殺已被一招破去。


    兩柄穿心一擊的長槍脫手墜地,兩名甲士本應緊握長槍的手正捂在脖頸上,這一霎的變故實在太快,兩人臉上還帶著即將得手的喜色,可他們的身軀已在馬背上搖晃不定,隻見兩人捂在脖頸上的手背下血流殷殷,然後,兩名甲士臉上的喜色僵硬成木然死灰,一前一後的從馬背上跌墜落地。


    修羅槍閃,竟在這一瞬間擊殺了兩名甲士,而且還是後發製人,在兩名甲士的聯手進擊下一招反噬。


    這就是黑甲第一闖將震懾四方的實力所在,可這許多雙眼睛的注視下,竟無人能看清秋意濃的出手,更讓所有親眼目睹者不可思議的是,明明隻聽到一聲沉悶的兵刃撞擊聲,但兩名甲士的長槍幾乎是不分先後的同時刺出,秋意濃這一槍又是如何同時格開左右兩柄長槍,又在一招間殺了兩名甲士。


    無數道震驚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看向秋意濃直指前方的修羅槍,但在看清了修羅槍指向處,那一雙雙眼睛中的震驚頓時成了不敢置信的驚異。


    修羅長槍不僅指向前方,暗紫色的槍鋒還深深搠入忠源的右肩中,直透肩背,忠源肩上血如泉湧,要咬緊牙關才能忍住劇痛,不讓自己鬆開戰璽,難怪這名陣前刺客會突然僵硬於原地,原來秋意濃這一槍不但格殺了兩名甲士,還一槍重創了這名陣前刺客。


    可在這無數雙眼睛的直視下,卻無人看清這一槍究竟是如何反擊。


    這就是黑甲第一闖將,豔甲飛將壯絕天下的槍術!


    “到底怎麽回事?慕容,你看清楚了嗎?”帥纛下,拓跋戰也是看得目眩神迷,和所有目睹這一幕的人一樣,他也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方才的交鋒,身為橫衝都誌在必得的決殺敵帥,他也要比任何人都看得專注,可他這一雙眼睛也隻看見了紫芒一閃。


    “每次都是這樣,明明親臨其會,想要好好欣賞小秋的壯麗槍術,可才見修羅槍出,一切便已成定局。”拓跋戰的語氣中竟是遺憾多於喜悅,連連搖頭,又再一次不厭其煩的去問身邊的慕容連,“你也沒有看清楚,小秋這一槍究竟是怎麽使出來的?”


    “我隻是個文士,就算我看清了小秋的出手,也看不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看到秋意濃一出手就徹底壓住了橫衝都的最後刺殺,慕容連的語氣無比輕快,“主公,你不是說過嗎,小秋的槍術從來就不是讓人欣賞,而是要飛騰於沙場的。”


    “說得是。”拓跋戰好不得意的頷首一笑,“一槍飛騰,便可震懾全局,這就是我的豔甲飛將!有此名將立馬橫槍,天下間又有誰敢逆我鋒芒?”


    “主公謹慎,橫衝都尚未死絕。”慕容連趕緊提醒,他是文謀,即使勝券在握,也不得不多出一分謹慎。


    “我知道。”拓跋戰目光一寒,森然冷笑,“所以我更要在帥纛下,親眼看著這支鐵軍慢慢死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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