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兵鋒相逢,八千漢軍的勝利輕鬆如雄鷹一次橫舒羽翼飛過戰場,而拉木獨的一萬黑甲騎軍卻已被徹底擊潰,隻剩下七零八落的幾人散落在拉木獨身邊。【 】


    “半柱香,不!”拉木獨捂著受傷的肩膀,幾乎不敢置信自己已被擊至慘敗,而且還是在如此短暫的片刻內,“隻要給我十息!我就能突圍!”拉木獨瞪著軒轅如夜手中的白骨槍旗,揮動傷臂,忿忿怒吼。


    然而,戰場之上從來沒有如果二字,橫衝軍似乎在回應拉木獨的不甘,重新收攏陣形後又一次殺了回來,這一次,橫衝軍放慢了速度,似是要趁著慢慢策馬的機會恢複體力,又似乎在等待著什麽,徐徐向拉木獨的殘兵逼近。


    這時,第二支黑甲萬人隊終於趕至,他們的進攻處正是橫衝軍的左側,但看見橫衝軍已向拉木獨返殺過去,這支萬人隊忙追著橫衝軍急趕,想要去救護拉木獨,這一來這支萬人隊的陣形就從直攻左翼變成半追半隨的緊貼向橫衝軍。


    軒轅如夜笑了笑,白骨槍旗似是隨意的一晃,十幾年行商中的圓滑和市儈一經剝去,這位後唐名將嶄露而出的便隻有凶狠的利爪!


    “別過來!”拉木獨又一次看清了軒轅如夜的神情,這名令他大敗的漢將,此時的笑容是將對手徹底玩弄於掌股的輕慢,拉木獨心頭一緊,向奔弛而來的友軍急喊:“我已經敗了,別管老子死活,快攻他們左翼!”


    “天地圓!”軒轅如夜的喝令緊跟著拉木獨氣急敗壞的喊聲而起,簡潔的口令如吟詩詞,其中喻意卻隻有他的袍澤知曉。


    天地本為圓,奈何世人未嚐覺。


    是以,第二支黑甲萬人隊也不知曉,他們正緊貼靠近的橫衝都軍陣也是圓如天地,看似可從側麵襲擊的左翼,其實隨時都可轉圓,也隨時可令他們的偷襲變為正當其鋒。


    居於橫衝軍陣中的兩千僧道俗儒既是殺手鐧,亦是陣中樞要,軒轅如夜一聲喝令,這兩千人率先而動,一起把馬頭撥往左側,這一轉向,原本擔任陣首先鋒的忠源,萇庚二人變為左翼,本在左側的玄機道長卻順勢成為陣首,這陣中兩千人就象是車輪輪軸一般,極快的帶動著外圍六千橫衝都也轉動起來。


    第二支黑甲萬人隊正貼著橫衝軍急趕,一邊伺機偷襲橫衝軍左翼,一邊想去救護拉木獨,誰知橫衝軍陣中喝令一起,就見那軍陣用一種圓轉的姿態,從內至外如花蕊綻苞也似,層層轉動,馬頭撥轉,陣列迂回,整個軍陣以玄機道長為首,迅速調轉。這一來兩軍陣容突變,反成了橫衝軍以正麵快速逼近黑甲軍左側。


    主客之勢逆轉,玄機道長立刻一擺拂塵,“搗黃龍!”於是,就在這第二支黑甲萬人隊連反應都不及的瞬息,八千橫衝軍已直搗而上,這種側麵兜轉的直衝進攻範圍極大,排列在正麵的橫衝軍對準黑甲軍的側翼一齊出手,隻這一擊出手,再次顯示了這支鐵軍驚人的戰力;以有心算無心的反轉突襲,至關緊要的就是對手不備時的第一擊,因為隻要這第一擊能盡最大的力量削減對手兵力,隨後的乘勝追擊就可事半功倍。


    賦予這第一擊出手最大威力的就是橫衝軍持槍甲士,他們利用兩軍的貼近,在每一處空隙中盡可能的壓上更多的人手,然後,當先甲士同時出手,長槍先平刺,再橫掃,用間毫不差的齊致動作大增殺傷範圍,並列齊出的長槍橫掃如槳板撥浪,更憑槍尖鋒芒把黑甲軍碎浪般挑撥四散。


    一擊出手,就令這支黑甲萬人隊遭受重創,其後,六千甲士立即催動馬匹分從往左右兩翼,卻不容黑甲有機會逃散,六千甲士一邊策馬繞向兩側,一邊挺槍直刺想往左右逃散,避開正麵劣勢的黑甲,黑甲軍都被迫擠向中間,當這些慌亂的軍士和更慌亂的坐騎擠成一堆時,已做片刻歇息的兩千名僧道俗儒發起了又一次重擊,兩千人以玄機道長為首,向被擠成團的黑甲發起了摧毀形的一擊搗殺,是搗!不是衝,若說六千甲士是用排浪般的刺擊顯露戰力,那這兩千人就是用精湛的馬術來做這乘勢不容情的補刀。


    兩千人先是打馬猛衝,當接近黑甲時,他們一起勒韁,如懸崖勒馬般把坐騎拉得人立而起,讓高抬的坐騎前蹄向黑甲軍重重踏下,同時,兩千僧道俗儒隻用雙腿控馬,手中兵器也趁勢向黑甲軍迎頭搗下。


    早被擠成一堆的黑甲軍連立足也難,哪能躲閃這樣的進攻,一次馬踏前蹄,一輪兵器擊頂,還能站立的黑甲已不足三成,隨後,橫衝軍又一次顯示了強大默契的配合進擊,六千甲士分由兩翼抄殺,兩千僧道俗儒繼續直搗中央,整個過程中,八千人不做半分停留,他們每一個人都在用不停的奔襲快速撲殺殘存黑甲,一次次穿陣而過,一次次刀削槍刺,幹淨利落的攻勢讓黑甲軍連慘叫的餘地都無,城上城下都在緊張的盯著戰局,卻在橫衝軍這種配合至天衣無縫的打法下看得眼花繚亂。


    突然,八千人又一齊撥馬收攏,重又排列回甲士在外,僧道俗儒居中的陣勢,隨後一動不動的勒馬平原,被殺戮後突然的靜止所驚,觀戰兩方一時都覺茫然,但等再看過一眼,才發現原來在橫衝軍陣四周,第二隊黑甲萬人隊已蕩然無存,隻有遍地屍首喻示著一場近乎單方殘殺的交鋒剛剛落幕。


    極度的震撼下,平原上鴉雀無聲,連第三撥正趕過去助戰的掠陣楚盡鋒,攻城賀盡甲都呆滯的停下步伐,拉木獨和他身邊僅存的部下更是用如看鬼魅的目光看向那八千漢軍;橫衝軍,這就是橫衝軍真正的強大所在?兩次出手,不足半個時辰,兩萬黑甲騎軍竟被草芥般消抹,且敗得一次比一次慘烈,第一戰還剩下幾十名殘兵,第二戰一萬黑甲卻幹脆無一生還。


    是這橫衝軍越殺越勇,還是他們的戰力根本就未完全發揮?在這輕鬆如遊戲的兩番衝殺下,又究竟喻示著這支鐵軍何其強大的威力。


    隻見平原正中,橫衝軍陣一經重整,八千人立即低垂手臂,放低呼吸,利用這短短間隙恢複體力。但也正是這八千人勒騎平原的平靜,仿佛是一道嵌於天地之間的堅石,紋絲不動,誰可撼?


    “看到了嗎?這才是真正的侵略如火!不動如山!”幽州城樓上,將興奮的再次大叫,“都給我看清楚,這就是我每天逼著你們去學,去精通的兵法六如!”


    北門城樓上早站滿了人,軍中每一道十人陣的陣首,還有曾和智出征羌族的一萬軍士,都立在城樓上,目不轉睛的看著城下,幸虧北門城樓建得寬闊,才能容納下這許多人,耶律明凰清楚智和將喊這些軍士上來觀戰是要增加他們的臨陣經驗,為給將士們騰出更多的空地,她還特意把自己的護衛都給遣下了城樓。


    也直到此時,耶律明凰臉上才露出了真正的笑容,“雖然我還是不明白這軒轅如夜為什麽要趕來打這一仗,不過我真的很慶幸能有這樣一支援軍。”她含著笑,低聲對身後的梁正英道:“你看,殺了兩萬黑甲固然讓我欣慰,但最令我欣慰的還是,我軍對百萬黑甲的畏懼,已經在這橫衝軍的兩次大勝下消除了。”


    “是,殿下。”梁正英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了聲,他的全部注意都放在平原上,當然,他最關注的還是橫衝軍裏那些和他同門的儒生,但看見這些儒生仗劍殺敵,梁正英眼中並無興奮和自豪,反而焦慮的暗想,“比起兩場小勝,黑甲騎軍軍的兵力實在太多了,橫衝軍戰力再強,也不可能一直支持下去,而且黑甲上將還都未出手,豔甲飛將,虎子將軍,破軍星,這些人才是黑甲騎軍最厲害的殺招…


    幽州軍士們卻看得大聲喝彩,大聲議論,他們雖不太懂這支漢軍看似輕而易舉,其實每一擊都含著兵法真髓的攻勢,但這一麵倒的大勝讓他們看得遠比將還要興奮,叫好聲幾乎蓋過了城樓上的鼓聲:“一個衝殺,就象割草一樣,就看見黑甲騎軍人頭滾滾!”


    “原來那些和尚道士也這麽厲害,每次出手,幾乎沒一個黑甲擋得住一個照麵!”


    “是啊,還以為那些和尚道士是累贅,誰想到他們動起手來比那些甲士更凶猛!”


    “你們總算是看出點門道來了!”將不失時機的大聲指點,“比起六千甲士,那些僧道更是橫衝軍的真正精銳,你們知道為什麽這兩千人要居於陣中?不是因為他們未披甲,而是因為他們要帶動整個軍陣,在陣中把握全局,隨時發起一擊必中的進攻!”


    “奇怪,這幫子黑甲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用了?”猛看得嘖嘖稱奇:“也太不經打了吧?一下子就沒了兩萬,這還輪得到我嗎?我還練了新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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