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複一日,轉眼就是一個月過去了,在這一個月裏,護龍七王都忙得不可開交,從北營裏挑選出的那三萬軍士,再加上執意要跟隨著錯與將二人的赫連絡與阿胡兒的手下,一共有了近四萬人,由他們幾兄弟輪流演兵操練。【 】而智每日還要助耶律德光一起料理朝政,兩頭皆忙,在這一個月裏,他們的小妹蕭憐兒也與那右丞相婁德的愛子婁嘯天日漸情濃,蕭憐兒還帶著婁嘯天來看了他們兄弟幾次,見到他倆兩情相悅的樣子,護龍七王都大為欣慰。緊鑼密鼓的一個月過去後,兄弟幾人才算喘了一口氣。


    這一日,足足憋了一個月沒惹事的猛一大早就衝進了後宮,大叫大嚷的跑到了公主耶律明凰的房中,在大遼國裏,如此目無王法的也就隻有他一人了,連皇上的寢宮他都是說去就去,又何況公主閨房,至於男女大防之事,既然他又不太懂又不在乎,宮裏的太監宮女們也隻得跟著不在乎了,反正他與公主一直就如親生姐弟一般。


    耶律明凰看見興衝衝直闖進來的猛,倒也早習已為常,笑問道:“小七,是不是又來我這兒找蜜餞果子吃了,自己拿吧,都放在桌上呢,剛才聽到你的叫聲,我就讓侍女們給端來了,你倒是有一個月沒來給我添亂了。”


    猛不客氣的先抓了一大把蜜餞,這才坐到了公主麵前,卻不說話,隻是瞅著她看。


    耶率律明凰好奇道:“怎麽一句話都不說,是不是又有什麽事想讓我去給你辦?說吧,什麽事?”


    猛笑著道:“姐要先答應這件事,我才告訴你。”


    耶率明凰笑道:“你不說我怎麽答應你,對了,你倒是先說說這一個月裏都在忙些什麽,怎麽這段日子都看不到你們幾兄弟。”


    猛一邊吃著蜜餞一邊道:“這個月的事可太多了,一個月前我先跟四哥去了趟北營挑選精銳,把那兒的七萬人都調戲了個夠,然後哥哥們天天忙著給挑出來的人操練,我也跟著在那裏受罪,忙了個半死,幸好有個跟木頭似的刀郎給我解悶,一空下來我就逼他唱小曲說笑話,嚇得他見了我就逃,可惜他命太苦,我這兒又有大哥的那條藏獒雲狼,又有六哥的海東青飛羽,他刀郎根本無處藏身,上天入地都能被我追到,現在隻要他一看到我就雙腿發軟,臉上什麽顏色都有,就是麵無人色!”猛說得忍不住哈哈大笑,想來那刀郎已是被他給纏得痛不欲生。


    耶律明凰搖頭笑道:“你這人就是個混世魔王轉世,整日裏就是欺負人!”


    猛不服道:“我才沒欺負他,是四哥讓我幹的,四哥說刀郎生性太孤僻,讓我給他熱鬧一下!”他忽然壓低聲音道:“說起四哥來,他近日也算是豔福不淺啊!”


    耶律明凰眼中掠過一絲異樣,“智?他怎麽了,什麽豔福?”


    猛得意道:“四哥這幾日常去幾個王公大臣家,本來隻是為了朝政之事,誰知在去新任的左丞相莫洪家時就惹出事了,莫洪為了套交情,把家裏人都帶出來引見給四哥,莫丞相的女兒莫怡君一看見四哥就滿臉通紅,還躲到一邊不停的偷眼瞧著四哥,原來這小丫頭聽說四哥大名後一直念念不忘,還玩什麽暗中傾心,隻可惜沒法子見上一麵,四哥那天自己送上門去,把小丫頭樂了個心花怒放,後來她還趁沒人的時候悄悄給四哥遞上一個荷包,莫丞相這老狐狸也看出了女兒的心思,等四哥第二天再去他家的時候,這莫丞相幹脆躲了起來,還讓他女兒出來給四哥端茶,把四哥蒙得發呆!”


    “那智對莫家小姐是不是也有些情意?”耶律明凰的聲音愈漸低沉,不過猛絲毫未覺異樣,顧自己長歎了一聲:“情意?驚異倒是不少,哪有什麽情意啊!四哥從此之後就再沒敢上莫丞相家,連丞相府門口那條大街他都沒敢再往上踩個腳印,二哥說了,這就叫‘癡情女情竇初開遭當頭悶棍,春閨夢裏正相思逢惡鬼壓床,’這位受盡寵愛的莫家小姐從此算是一頭栽進苦日子裏了,誰叫四哥是個冷人呢,這豔福他算是沒福消受了。”


    “既然智對莫家小姐並無情意,那他為何又要收下那莫小姐贈他的荷包?又為何第二天還要再去丞相家?”不知怎的,耶律明凰對這荷包之事似是有些在意。


    猛哈哈一笑:“原本我們也在奇怪,後來逼著四哥一問才知道,原來四哥在別的事上比任何人都要多幾個心眼,可在這事上卻是什麽都不懂,他剛接過莫小姐情意綿綿遞過來的荷包時還以為是莫丞相知道了什麽隱秘之事,當著許多家人的麵不敢聲張,這才叫自己女兒偷偷送個信,那莫小姐的滿臉羞紅之色也被四哥當成了是他家裏有難言之隱。當時四哥就留上了心,等他急匆匆跑出丞相府打開荷包一看,荷包裏隻有莫小姐抄來的一張詩箋,上麵是首李白的三五七言詩,‘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說到這兒,猛又是一聲長歎:“為了以後可以取笑四哥,我背了一天才把這首詩給背下來,苦啊!繞口啊!姐,你說這莫小姐不是存心消遣人嗎!寫什麽詩呢?幹脆寫上‘我想嫁人,不嫁別人,就想嫁你,’那多省事啊!”


    “誰讓你去背這首詩了,又不是莫小姐寫給你的。”耶律明凰聽了一陣失笑,“智看了這詩又如何呢?難道這位千金如此刻骨的一片癡心不能打動他?”


    “癡心!”猛哈哈一陣大笑,笑了半天才捂著肚子道:“最讓人笑掉大牙的事就是這時候來的,四哥一看到這首詩就變了臉色,他壓根沒想到這是人家千金寫給他的相思情詩,還以為這詩裏藏著什麽驚人暗語,所以才要那麽隱秘的遞給他,結果四哥一路上都是念念有詞的走回伴天居,對著這首詩就是一通瞎揣摩,想了半天沒想出來,於是就琢磨著會不會是詩箋上有什麽秘密,他先拿了塊明礬往詩箋上擦,接著又湊到蠟燭上熏,想看看是不是有什麽暗句隱藏,結果呢?當然什麽都不會有了,除了那張原本香噴噴的詩箋被糟蹋出一陣怪味來,接著四哥腦中靈光一閃,想到這是唐朝詩仙李白寫的,趕緊去找來了李白所有的詩句,拿著那張詩箋一首首的對著瞧,可憐啊!累了個昏天黑地,什麽破綻都沒找到,偏巧那天我們幾個都在北營裏,四哥又生來謹慎,沒找到蛛絲馬跡他還不願讓我們陪他一起瞎操心。結果他捧著這張詩箋反複念了又念,想足了一個晚上,實在是沒辦法,隻得第二天又去了右丞相府,結果┉”猛說到這兒又是一通大笑。


    想到平日裏雍容聰慧的智竟拿一首情詩無可奈何,耶律明凰也是一陣好笑。


    猛揉著肚子喘了半天氣才接著道:“結果莫小姐見心上人一臉焦急的又上了他家,當然是又羞又喜了,而四哥看到莫丞相不出來,還以為丞相家中果然有變,當下連聲追問莫小姐那首詩裏究竟藏著什麽意思,哈!當然有意思了!莫小姐一臉的嬌羞,扭扭捏捏的說了句,‘意思就在字裏行間,智王何苦明知故問,’這一來四哥就蒙了,意思就在字裏行間?那怎麽會想不出來呢?結果他們倆一個脈脈含情芳心羞澀,一個悶著腦袋紮牛角尖,折騰了半天,莫小姐才細若蚊蠅的說了一句,‘智王玲瓏之心,怎會不明這詩中癡心之意。’晴空霹靂啊!四哥差點當場昏過去,傻兮兮的在丞相府廳堂上站了足有一頓飯的工夫,莫小姐也夫唱婦隨的陪著站了半天,然後眼前突然一花,心上人不見了,一問家丁,原來心上人已經落荒而逃了!”猛好不容易憋著笑說完,已是笑得一頭坐在了地上。


    耶律明凰早已笑彎了腰,“想不到素來才智過人的智也會碰上這等尷尬之事。”兩人又笑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止住笑聲,耶律明凰忽然幽幽一歎:“難為智了,他所有的心神都用在了父皇的江山上,其餘兒女情長之事卻是無暇顧及,否則,以他的心智怎會有此誤會。”


    “沒錯!”猛大聲附和:“我們剛知道這事的時候也是笑得要斷氣,後來哥哥們都說了,幹脆來個火上澆油,一起上莫丞相家提親去┉”


    “智答應了嗎?”耶律明凰插口問。


    猛搖了搖頭:“四哥不肯,我拿龍王怒頂著他去他也不肯,一個勁的說自己絕無此心,沒辦法,這事隻能先扔開。”


    “強扭的瓜本就不甜,智的心思本就難以捉摸,他既然不肯,你們也別再逼他。”耶律明凰的臉上有著一抹莫名的輕鬆之意,卻是一晃即逝。


    猛笑著道:“不怕,哥哥們都說了,烈女怕纏郎,這話反過來也一樣,隻要兄弟們齊心協力,一定有辦法把四哥騙進這溫柔鄉裏!”


    耶律明凰笑著啐了他一句:“別老是欺負你四哥!”她轉念一想,又問道:“你今日來找我難道就是為了此事,想讓我幫著你們去勸說智,除了在你們幾兄弟和父皇麵前,你這位四哥對誰都是冷冰冰的,這個忙我可幫不上。”


    猛忙道:“不是這件事,我是想找姐陪我去見一個人!”


    “見人?見誰?我可不願隨便去見什麽人。”


    “不是外人,將來就是自己人,我想讓姐跟我一起去見見五哥的心上人,雖然我們還沒見過這個女的,不過五哥早就被她迷得七葷八素,一副任她宰割的樣子,所以這女的一定是個大美人,我怕他倆將來成親之後,五哥會被她欺負,所以要姐跟我去見見她!”


    耶律明凰奇道:“你拉我去見她是想幹什麽?”


    “讓她知道我們娘家也有個大美人啊!還是個傾城傾國的絕代美人,讓她一看見姐之後就自慚形穢,沒臉見人,隻能老老實實的嫁給五哥!”猛得意洋洋的道。


    耶律明凰笑斥道:“我可不陪你去胡鬧。”心裏卻是一陣欣喜,任何女子被人誇讚美貌,都會心中愉悅。猛拉著她的手不依不饒的一陣狂搖,正要再逼她答應,忽然呆了一呆,轉頭往窗外看去,大叫道:“雪!下雪了!三月下雪!怎麽連春天都會下雪!”


    窗外,果然已是飄下片片雪花,點點晶瑩,灑落人間。


    耶律明凰望著窗外忽然飄舞的滿天飛雪,先是一怔,隨即滿臉欣容,“三月雪,三月飄雪,二十幾年來的第一場三月雪!一世難逢的雪靈之季終於降臨了!”


    猛一臉的迷茫,“三月雪?什麽雪靈之季?姐,什麽意思?”


    “雪靈之季一開始,上京城內所有的少年男女都會一起來這雪靈之季!”耶律明凰高興的連聲歡呼:“終於讓我等到這一天了,這是所有人都在期盼的一天,雪靈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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