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公主得罪的人不少,但是趁機這般多年還恨不得將她隻是死地的,甚至不惜將皇帝置於困境的仇人……


    真的有這樣的人嗎?


    秦陽想來想去也想不到有這樣一個人,事實上這臭丫頭那些所謂的仇人也不過是瞧不慣她的囂張還有生怕她真的當了女皇帝,讓他們堂堂男兒不得不臣服在女人腳下罷了,真正有仇的,也就是跟他們幾個皇子!


    可現在活著的皇子中,他沒整她,皇帝也不會用自己拚命保護的生母來整她,安王那樣子要是裝出來的,那皇位哪裏還有皇帝份?


    除非秦恪他們死而複活了,可這怎麽可能?!


    “你是不是還得罪了誰?”


    長生卻道:“真的不把女兒帶來給我看看?難道長得很醜?可沒道理啊?不說阿綺了,就是你也算是長得人模狗樣的,生出來的女兒也不算太差才對。”


    “你休想打我女兒的注意!”秦陽咬著牙道,“要女兒你自己生去!”又不是沒有男人!?“這都多久了?你一直將人晾在瀧州就真的不怕他給你戴綠帽子?爺是男人最明白男人不過,那臭小子就算再愛你可到底也是男人,男人有……”


    呸!


    他說什麽呢!?


    “總之你老是將人丟在瀧州就是不行!在深厚的感情也熬不住長久的分離!你……”


    “我知道你當了父親,可也用不著這般快便染上了父親的嘮叨毛病吧?”長生打斷了他的話,“真的不讓我見?我可是準備了見麵禮的,不要白不要不是嗎?”


    “哼!”秦陽冷哼一聲,不跟她耍嘴皮子,“你到底什麽時候回京?”


    “回去做什麽?”長生聳聳肩,“我在這裏吃的好睡得好,舒服的很,回去做什麽?”


    “行!”秦陽惱火道,“有本事你就在這裏待一輩子!”瞧這樣子他根本是白擔心了,就算這事不是她鬧出來的,她也有本事應對,他著急什麽?!有時間還不如回去抱女兒!


    “禮物稍後我派人送去王府。”長生也沒阻止他離開,慢悠悠地道:“不許私藏了,不是我說你,你這當父親的怎麽就給女兒取了這般一個名字,福壽福壽,吉祥是挺吉祥的,可一個小姑娘叫了這般名字……”


    “我女兒叫阿淳!”


    “阿蠢?你真是親爹嗎?”


    秦陽加快了腳步走了,免得慢了真的要被她給氣死,這口氣直到回到了家裏也還是沒消,“我上輩子欠她了不成?!”


    顧綺將懷中的女兒交給了奶娘抱下去,“怎麽了?”


    “阿淳睡了?”秦陽沒馬上回答,看著奶娘懷中的女兒,問道。


    顧綺頷首:“嗯,剛剛睡了。”


    “讓我抱抱。”秦陽伸手。


    顧綺沒讓,“這丫頭這兩天鬧的很,這才睡著便別弄醒她了。”


    “怎麽鬧的很?”秦陽作罷了,不過看著女兒的目光轉為了擔憂,“可請太醫瞧過了?”


    “看過了。”顧綺道,“說沒什麽大礙,估計是見不著你了所以才鬧。”


    秦陽安心了,隨後便是舒心,“小小年紀便這般孝順知道當心父王了?真乖。”說著,低頭親了親女兒的小臉,然後……


    “哇哇……”


    顧綺無奈,將女兒從奶娘懷中抱了過來哄著。


    秦陽有些懊惱,“我來抱吧。”


    “你這一身味的,也不怕熏了女兒?”顧綺皺眉道。


    秦陽一愣,然後低頭聞了聞,的確是一身汗臭味,“都是被那臭丫頭給氣的!”不是她氣他,他哪裏會快馬狂奔回來?“我去洗洗,你照看好女兒。”


    “去吧。”


    等衡王殿下回來的時候,卻見不到女兒了。


    “奶娘抱下去喂奶了。”顧綺道。


    秦陽這才嗯了一聲,坐下來喝茶。


    顧綺揮手讓下人們下去,問道:“怎麽回事?”


    “還能怎麽回事?”秦陽餘怒未消,“不就是被那臭丫頭給氣的?”


    “公主現在如何了?”顧綺麵露擔憂。


    秦陽冷笑:“你少擔心她,她好的很你!”越說越氣,咬牙切齒地繼續道:“你是沒見到她那模樣,臉色比你還要好!哼!人人都說她在皇陵受苦,可誰知道她在裏頭享了多少的福!我們是腦子壞了才擔心她!”


    “沒事就好。”顧綺鬆了口氣,還能將丈夫氣成這樣子,看來是真的沒事,“不過現在外頭傳著的謠言……”


    “你少為她操心!”秦陽冷笑,“這世上便隻有她欺負別人算計別人的份,別人想算計她?你等著瞧吧,那敢算計她的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顧綺神色一凝,“王爺知道是誰?”


    “我怎麽知道?”秦陽惱火道,“不過她一定知道!”


    顧綺皺著眉頭。


    “好了,別為她傷神了!”秦陽有些不高興了,“你才剛出了月子,不能傷神!”也不該為那臭丫頭傷神。


    顧綺笑了笑,“放心,我沒事。”


    “管家說小舅子今天了,可有什麽事?”秦陽岔開了話題,小舅子自然便是顧閔了,先帝登基之後開恩科,顧閔參加了,考進了二甲,得了進士的功名,之後也通過了翰林院的考試,現在在翰林院當差。


    顧綺也沒繼續方才的話題,接了丈夫的話,“他說想外放,過來跟我商量商量。”


    “外放?”秦陽一愣,隨後道:“這也是好事,京官雖然好聽,但文臣都是靠資曆往上升遷的,他有我這般一個姐夫,在京城沒人敢為難他,但也未必便願意重用他,外放的確是個好選擇,原本我也想跟他提提這事的,隻是還沒來得及說,現在他主動提及那便再好不過了。”說完,便又問道:“可有屬意的位子?”


    “他沒說。”顧綺道,“說也不需要我來管,讓我好生帶阿淳就成了。”


    “什麽叫不讓你管?”秦陽惱火,“不讓你管還是不讓我管?怎麽?瞧不起我這個姐夫?還是怕被我給連累了?”


    “你說什麽呢?”顧綺也不高興了,沉下了臉。


    秦陽有些訕訕,“我也就說說!都怪那臭丫頭,我這一肚子火的……你別生氣,我沒說小舅子什麽,別生氣,才出了月子生氣對身子不好。”


    “閔兒能說靠自己的話我該高興才對!”顧綺繼續道,“總不能讓他一直靠著我這個姐姐!”


    “是是,男子漢大丈夫的自然便該靠自己!”


    顧綺的臉色才好了起來,“祖父年紀大了,閔兒如今也能自己撐起來,我也便安心了。”


    “這次外放就讓他將弟妹帶上吧。”秦陽說起了另一件事,“他年紀也不小了,也該當父親了,顧家也該有新一代的繼承人。”


    顧綺頷首:“我也是這般打算,不過閔兒未必同意,祖父年紀大了,家裏又是那個樣子,總得有個人操持。”


    “以前他沒娶妻的時候不也好好的?”秦陽挑眉,“這事我跟他說,你別管!”


    顧綺看了看他。


    “怎麽?這般小事你也信不過我?”秦陽咬牙。


    顧綺道:“自然不是,不過你得好好說,閔兒所顧慮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知道了!”秦陽道。


    顧綺起身,“王爺一路趕路,怕也累了,躺下來歇會吧,阿淳喝了奶之後也會睡一陣子,等你醒了也正好看她。”


    “也好。”秦陽點頭,在顧綺的服侍之下脫下了外衣躺了下來,“對了,那臭丫頭說會送禮物給阿淳的,你讓人盯緊了,要是今天還沒送到就跟我說一聲!”


    “好讓你找公主算賬?”


    “自然!”


    “好。”顧綺失笑,拿起了團扇一下一下地為他扇風,“那收到了,要不要跟你說一聲?”


    “當然要!不然怎麽知道她送的是什麽東西?要是好東西就算了,要是敢給我們女兒送些亂七八糟的,看我怎麽收拾她!”


    “好。”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


    秦陽交代完了便閉上眼睛睡了,這一睡,便睡到了傍晚,天已經慢慢黑了下來了,“阿淳呢?”


    “在洗澡呢?”顧綺道,“待會兒便抱回來。”


    “嗯。”秦陽點頭,“禮物送來了嗎?”


    “送了。”顧綺無奈,“滿滿一箱子呢,可要看看?”


    “自然是要看!”衡王殿下扳起了臉。


    顧綺道:“行,我這就讓人搬過來。”說完,果真叫來了下人吩咐了,很快,箱子便送來了、


    秦陽打開了,果然是一箱子的東西,便宜到街邊孩子玩的撥浪鼓,名貴到鑲嵌著寶石的長命鎖,中間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新奇玩意,便是雞蛋裏挑骨頭也不能說這份禮物不盡心,甚至可以說很盡心,不說禮物的價值,就衝著搜羅了這般多東西,他便不得不說這禮物很滿意!“算她還有個姑姑樣!”


    “時候不早了,用膳吧。”


    “嗯。”吃飽喝足了便抱女兒!那臭丫頭便哪裏涼快哪裏去吧!


    ……


    淩光很自責,即便主子並未受到這件事的影響,但終究是麻煩,若是她謹慎一下,沒有疏忽了餘氏,便不會出這樣的事情,以致被人趁虛而入,利用餘氏將主子卷進這樁麻煩之中!


    “你真的認為公主是疏忽了嗎?”


    青龍哪裏看不出她的心思,而她如今這般狀態亦讓他不滿更是擔憂,如今他們已經不僅僅是公主身邊的護衛,還掌管著整個龍鱗衛隊,一絲差錯便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大雍一朝,皇室便養著一支秘密隊伍,這支隊伍是皇帝手中最鋒利的刀,皇帝不但用來保護自己,也用來穩固江山。


    大雍滅亡,這支隊伍也隨之消亡。


    大周立朝之後,太祖皇帝也有意建立這樣一支隊伍,不過一直成效不大,繼位皇帝也一直繼續,一直到了先帝時期,才真正地建成,但在先帝手裏仍沒有發揮真正的作用,如今,傳到了長生公主的手裏。


    青龍知道先帝放心不下公主,但之所以決定將龍鱗衛交給她,絕對不僅僅是因為偏愛的原因,龍鱗衛的出現是為了庇佑皇帝和大周的江山,而不是皇帝的私人護衛隊,愛給誰就給誰!


    可先帝將皇位傳給了燕王,卻將龍鱗衛給了公主!


    這其中必定有原因!


    隻是這原因不是他們該問的,既然先帝將龍鱗衛交給了公主,他們便要聽令於她!


    淩光一愣。


    “先帝要殺餘氏,便說明餘氏最終會惹麻煩,你以為公主就真的不將她放在眼裏?”青龍繼續道。


    淩光臉色微白,“可公主並未跟我們說……”


    “公主為何要跟我們說?”青龍冷笑。


    淩光的臉色更難看,“你的意思是……公主不信我?”


    “公主是我們主子,主子什麽時候需要將所有的一切都跟奴才交代?”青龍冷笑,“這與信不信沒有關係!淩光,你僭越了!”


    淩光渾身一震。


    “公主已經不是你所記憶中的那個主子了,主子便是主子,她沒有義務告訴我們所有事情,而身為奴才,我們更沒有資格要求主子坦露一切!”


    淩光臉色更加難看。


    “先帝去了,公主徹底失去了所有庇護,她若是還跟從前一樣,最後隻有死路一條,這一點,我們清楚,公主更加清楚!更何況她還肩負著重擔,淩光,手中握有多大的權力便該承擔多大的責任,主子說的這話你應該還記得。”青龍繼續道,“你若是仍舊擺不正自己的位子的話,終有一日,你會成為主子的負累!”


    淩光僵住了臉。


    “你最好想清楚,若是想不清楚,我會向主子請求讓你繼續回到主子身邊伺候。”青龍繼續道,“龍鱗衛不能有一個擺不正自己位子的首領!”


    ……


    寧王世子已經在太極殿前跪了三天了,這對於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絕對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可他硬是堅持了下來,隻是三天下來,整個人也已經不成。人樣了。


    “世子殿下,您還是快些起來吧?就算您不在乎自個兒的身子,也該為寧王妃想想,您要是出事了,寧王妃該怎麽辦?”


    秦啟咬著牙,“請陛下……還……臣父王一個公道……”


    張公公急的滿頭大汗,這小小的人兒哪裏來的這毅力?這都三天了,這般毒辣的日頭,便是大人也熬不住,他一個小孩子居然……


    “世子殿下,您便不要為難陛下了!”


    還寧王公道?


    怎麽還?


    讓陛下殺了他的生母嗎?


    就算陛下的生母再十惡不赦,就算陛下已經過繼給了元襄皇後,可怎麽也是生母吧?哪有兒子殺母的?這是大逆不道啊!


    “奴才當年雖說沒有在現場,但是卻還是聽說過寧王殿下是為了救長生公主才犧牲的,跟陛下的生母沒有關係,世子爺莫要聽信外邊的不實傳聞,就算您要讓陛下還您父親一個公道,也總該回去問清楚事情再說吧?”


    秦啟看向了他,小小的人兒目光卻是厲如刀,“除非……陛下出來……給……我父王一個公道……否則……我便是……跪死在這裏……也絕不起來!”


    母親的苦他從小就看在眼裏,她想念父王,他沒有法子,也不能讓父王活過來,現在若是也不能為母親討一個說法,枉為人子!


    “世子爺……”張公公沒法子了,“您這般要是激怒了陛下,到頭來受苦的還是您母親!”


    秦啟神色一震。


    “世子爺也是懂事的人。”張公公沉著臉繼續道,“不說世子爺父王的死不可能跟那老夫人有關係,便是有,那也是陛下的生母,再怎麽陛下也不可能殺了自己的生母,親兒子殺親母,那是要被天打雷劈的,陛下向來仁孝,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世子爺,這世上沒有這般道理的!你如此逼陛下,那是不忠不孝!”


    “你……”秦啟的臉色發青。


    張公公一掃拂塵,“該說的奴才都說了,怎麽做,世子爺自個兒掂量著吧!奴才告退!”說完便轉身走了。


    秦啟挺直了背脊,繼續跪著,“求陛下……還臣父王……一個公道——”他不能放棄,絕對不能放棄!絕對不行——


    ……


    “陛下,寧王世子還在外頭跪著呢。”張公公便是對寧王世子放了狠話了,不過還是得到皇帝麵前稟報,以免那小子出什麽問題遷怒自己,先帝在世的時候,他是在崔公公手底下做事的,但卻也不算是他的心腹,後來出了圍場那檔子事,崔公公手底下得力的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他才有機會被重視,後來先帝駕崩,陛下守靈的時候他便在身邊伺候,也是他運氣好,竟然入了陛下的眼,等陛下登基之後,便將他提到身邊當了近身大太監了。“世子爺性子倔,奴才說的口水都幹了,他還是不為所動……”


    皇帝負手站在窗邊,聽了他的話也沒有回應。


    張公公見狀也不敢說什麽,低著頭候著。


    許久許久,皇帝才開口:“去請方夫人進宮。”


    “是。”張公公一下子便明白過來了,寧王妃恨得下心來,便是狠不下心,她不進宮來看著也不會太心疼,而且,她要是不進宮,陛下也不好強行讓她進宮來看寧王世子現在的情況有多糟糕,可方夫人不一樣,陛下不要拿寧王妃怎麽辦,可方家要是敢公然抗旨,陛下有的是辦法收拾他們!“奴才這就去!”


    讓方夫人來將寧王世子帶走,這再好不過!


    ……


    方家在這事上邊還沒有明確的表態,但有時候沉默便是一種支持,寧王妃敢這般肆無忌憚,怕也是倚仗方家會站在她這一邊!


    不過,方家真的會為了一個出嫁且當了寡婦的女兒得罪皇帝嗎?便是方大人方夫人願意,其他人也未必願意!


    若是願意,那便證明方家的人真的是很疼這個女兒跟外孫,又豈會忍心看著孩子受苦?!


    張公公覺得陛下這個法子真是英明無比!


    方夫人的確不敢不來,也的確是心疼,更沒想到女兒會狠心到這個地步,寧王便是再冤枉,可也已經去世了,她可以理解女兒為女婿討回公道的心情,卻無法認同她這般狠心,這般多年來,啟兒這孩子還不夠懂事?眼下便是需要他做些什麽也不該到這個地步!


    “啟兒,聽外祖母的,先回去!”


    “外祖母……”秦啟已經有些意識不清了,但還是搖著頭強忍著,“不……我不能放棄……外祖母……母親……還等著我回去……告訴她好消息……我不能……不能放棄……外祖母……母親會傷心的……會傷心的……”


    方夫人心疼不已,“不行!你這樣子還怎麽能撐下去?啟兒,你聽外祖母的話,先跟外祖母回去,外祖母保證一定會讓你外祖父求陛下還你父王一個公道!啟兒,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母親才會傷心了!你聽外祖母的話!”


    “不……”


    方夫人哭了,不再說什麽了,直接上前要將他抱起。


    “外祖母……你別攔著我……外祖母……我不能走……我不能走……”秦啟掙紮著,身體的虛脫以及情緒上的突然激動,陣陣眩暈襲來,再也撐不下去了,整個人倒在了方夫人的懷中,“不……外祖母……不走……”即便意識已經不清楚了,卻還是說著。


    方夫人急了,“啟兒?啟兒?!”


    “方夫人先別急。”張公公見狀忙上前,一邊安撫著一邊指揮著內侍將寧王世子給抱起來往偏殿走去。


    哪裏早就已經有太醫候著了,為的便是應對這種狀況,隻不過這太醫一守便是三天罷了。


    寧王世子絕對不能在宮裏麵出事!


    絕對不能的!


    寧王世子暈厥在了太極殿前的消息很快便傳開了,便是後宮也得到了消息,作為後宮之主,錢皇後是不得不走一趟的,等她趕到的時候,太醫還在急救著,方夫人急紅了眼站在一旁,便是連她來了都沒發現。


    “方夫人。”錢皇後上前。


    方夫人又愣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匆忙行了一禮,眼淚便又下來了,“皇後娘娘……”她跪在地上不起來,“臣婦求您救救啟兒,您救救他吧!”


    錢皇後深吸了一口氣,安撫道:“夫人先起來,本宮已經下令讓太醫院最好的太醫都過來,你放心,寧王世子一定不會有事的!”


    “多謝娘娘……多謝娘娘……”方夫人是著急,但也沒有失去理智,有些話可以說,有些卻不能說。


    錢皇後又安撫了幾句,其他太醫便也來了,她鄭重吩咐了一遍之後便讓他們都進去,許是先前的太醫已經做了處理了,這些太醫也沒什麽用武之地,眾人很快便退了出來了,太醫院的院士親自將情況說了一遍,也不複雜,便是身體虛脫才導致暈厥,雖然也是危險,但因為救治及時,已經平安度過了危險了,但寧王世子這種情況是絕對不能再跪下的,再繼續下去,怕真的會性命難保,畢竟他才八歲!


    錢皇後又囑咐了幾句,這才放人去開方子煎藥。


    方夫人早已經衝進去看著外孫了,看著外孫煞白的小臉,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啟兒……啟兒……外祖母的乖孫……”


    這是要戳她的心啊!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就算嬌嬌恨她也好,她也不能讓她再這樣為難啟兒!“娘娘,臣婦帶啟兒回家,臣婦這便帶啟兒回家!”


    “夫人先別急,寧王世子還是先留在宮裏修養兩日……”


    “不行!”方夫人強硬道,“若是這孩子留在宮裏麵,等他醒了定然還會繼續去殿前跪著的,娘娘……”她跪了下來,“求娘娘讓臣婦將孩子帶走,臣婦不能看著這孩子死在這裏!”說完,便好像發覺自己說錯話了,又道:“娘娘別誤會,臣婦沒有其他意思,都是他們娘倆性子倔,請娘娘為臣婦求求陛下,讓這孩子出宮去吧,要修養在家裏也可以修養,隻要娘娘心裏有這孩子,便是這孩子天大的福分了!”說完,便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錢皇後歎了口氣,“也罷,既然方夫人堅持,那便出宮修養吧,陛下那邊本宮自會去說。”


    “多謝娘娘!”方夫人感激涕零,隨後便一刻不停地要帶寧王世子出宮,有了皇後的話,張公公便也隻好動手安排了,一個時辰之後,祖孫兩人便出宮了。


    這寧王世子一走,太極殿便安寧了,隻是這也隻是暫時罷了,便是寧王府不再糾纏了,有先帝那一道旨意在,皇帝也始終很麻煩!


    “陛下,其實要解決這件事並不難。”禮法上邊的事情,自然沒有人清楚過禮部尚書了,皇帝將禮部尚書叫來,想來便是想從禮法之上解決這件事,不過,先帝的那道旨意終究是個大問題,但這在王馳王尚書這裏似乎也不是什麽困難,“臣查閱過了先帝當年下的這道詔書,詔書上邊明確寫著永不赦免謀害元襄皇後之罪人,那若老夫人不是當年謀害元襄皇後的罪人,便也不需要受這道詔書束縛,陛下也便不算是違抗先帝旨意。”


    “如何證明?”皇帝眯起了眼睛,其實他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這件事,他已經是皇帝,還已經是登基了三年多的皇帝,隻要他態度強硬,便是有人不滿又如何?難不成還真的有人敢拿先帝的那道旨意來謀反推翻他不成?即便有,他也不是沒有辦法應對!隻是若是這樣,便會引去不安,耗損的更是大周的實力!


    王馳正色道:“若是陛下自己說老夫人沒有參與過謀害元襄皇後,當年是冤枉的,自然便會有偏私的可能,但若是由寧王府的人說呢?”


    “寧王妃對當年寧王之死深恨不已,不可能做這事。”皇帝道。


    王馳道:“陛下說的極是,而且寧王妃也沒有經曆過當年的事情,便是願意配合陛下說服力也不夠。”


    “你所指的是何人?”皇帝問道。


    王馳恭敬道:“當年四妃之一、寧王的生母張賢妃。”


    皇帝眯起了眼。


    當年元襄皇後一案中還有人活著。


    張賢妃!


    寧王死了之後,她雖然一直病懨懨的,但還活著,還在冷宮裏頭!如果她出來證明當年的餘婕妤沒有參與謀害元襄皇後,說服力比任何人都要強!


    隻是,她肯嗎?


    “她會願意的!”王馳道,“即便陛下不可能赦免她,但卻可以讓她在宮裏安享晚年,還有寧王世子,寧王去了,她總會想為這個孫子做些什麽的!”說完,便又請旨道:“若是陛下信任微臣,微臣願意親自前往勸服張氏!”


    皇帝看著他,“既然方法是愛卿提出來的,那一事便不勞二主,辛苦愛卿走一趟了。”


    “臣不敢!”王馳忙道,隨後又欲言又止。


    “愛卿還有話說?”皇帝問道。


    王馳沉吟會兒,“陛下,老夫人這事……臣以為應該徹查,以免有人在背後利用老夫人來離間陛下與長生公主的關係。”


    “離間?”皇帝笑了,“愛卿是說外頭的傳聞?”


    “是。”王馳應道,“微臣以為長生公主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即便長生公主心有不甘,但這件事牽涉到了元襄皇後,微臣以為長生公主不至於將自己的母後也一並卷進來,再受人議論,此外,當年先帝的遺詔的的確確是長生公主交出來的,若她還有別的想法,當年便不會交出遺詔。”


    皇帝看著他,眸子幽深無底。


    王馳低下了頭請罪,“微臣僭越,請陛下恕罪。”


    “愛卿所言朕會仔細考慮。”皇帝並沒有動怒要降罪的意思,“不過愛卿所說與朕心中所想不謀而合,朕相信長生公主是不會做出這等危害江山穩固的事情。”


    “陛下英明。”


    皇帝揮揮手,“張公公,帶王大人去冷宮。”


    “是。”


    ……


    “你說什麽?”後宮的事情自然是瞞不過皇後的,隻是皇帝讓張公公帶禮部尚書去冷宮……“你確定沒有看錯?”


    “奴婢確定。”


    錢皇後心中一沉,思緒轉了幾下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了,他這不僅是要保住餘氏,更是要為她當年的案子翻案嗎?“去查查王尚書跟陛下都說了些什麽!?”


    “是。”


    錢皇後端起了茶盞喝了口茶,可卻仍是壓不下心裏的煩亂,她想為皇帝解困,但卻不想餘氏待在後宮,先前在王府的時候因為有先帝在,還有長生公主時刻盯著,餘氏便是再鬧騰,陛下便是再孝順,也終究是有所顧忌,可現在他已經是皇帝,整個天下沒有他需要顧忌的人,餘氏又是那般一個模樣,要是她留在後宮,她將來的麻煩必定不少!可眼下的情況卻是不容她不想,要是再洗清了她當年的罪名,她怕真的會如願以償當上太後!但即便她再不願意再擔憂,也不能出手阻止,就在方才,無數個阻止的法子在她的腦海中掠過,可她一個也不能用!


    “罷了!”


    她擱下了茶盞,便當做是為腹中的孩兒積德,大不了以後她多花點心思就是了,她就不信她錢玉熙還應付不了一個隻會胡攪蠻纏的老太太!


    ……


    王馳在冷宮裏麵待了半個時辰才出來,雖然沒有當麵得到對方的回複,但他相信結果一定不會讓他失望。


    張氏不是那種為了兒孫可以犧牲一切的人,但是她是一個決不放棄任何機會翻身的人!


    這對於她來說絕對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即便她裝的瘋瘋癲癲的,可是,一個瘋癲的人眼裏如何會有光彩?


    他相信這一趟不會無功而返。


    從冷宮出來之後,他便回了太極殿複命,不過皇帝沒有見他,讓內侍傳了一句要是事成便重賞,王馳謝恩之後轉身離宮。


    這才出了宮門,便看到了自己的長隨一臉焦急的樣子。


    “大人,你終於出宮了!”


    “怎麽回事?”王馳皺眉問道。


    “大人,方才府裏來人說大少爺不小心掉下了後花園的荷花池,二少爺吃錯了東西,夫人急壞了,請大人馬上回去!”


    王馳臉色一沉,“走!”


    禮部尚書王大人的婚事曾經一度不被人看好,甚至被人說成是王馳此生唯一的恥辱,他王馳出身士族名門,後又三元及第,如今更是官運亨通,這樣的好男人要娶多好的妻子也不為過,可偏偏娶了一個壞了名聲的女人。


    王夫人沒出嫁之前在娘家的那些醜聞開始的時候還沒傳到京城的,後來傳來了,但是京城亂糟糟的,誰有心思盯著這件事?可隨著局勢穩定,隨著王馳官運亨通,隨著他受新帝重用,便有人將這事挖出來了。


    既然為官,便有政敵。


    如此大的把柄,自然不會放過,可王馳偏偏沒有絲毫被羞辱的憤怒,更沒有為此而失去理智,甚至沒有解釋這些都是別人的誣陷,反而是坦然地認了的確有過這樣的事情,當然了,說了這不過是當年有人想要毀了王家跟盧家的聯姻才陷害盧氏的,當時盧氏是被逼的差一點便自裁了,作為男人,如何能落井下石,所以,他不顧父母家族的反對,執意要繼續這門婚事,這些年來,他的夫人賢良淑德大家有目共睹……


    一下子,將原本的攻擊便成了他王大人的個人秀了,恥辱沒落下,還得了一個仁義的好名聲。


    而這幾年中,王大人接連得了兩個嫡子,後院和睦,更是為人所羨慕。


    王家的兩位嫡出少爺,一個不過四歲,另一個才剛剛滿了周歲,落水跟吃錯東西,都是可以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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