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靖一動不動地站著,臉白的跟紙一般,握成了拳頭的雙手手背上可見清晰的青筋。


    “如何?”裕明帝神態平和,仿佛他給出的選擇不過是決定今晚上吃什麽似得。


    秦靖看著他,一字一字地道:“兒臣從未覬覦過皇位!”


    “也便是說,你不願意?”裕明帝冷笑道,“你可想好了,即便你不願意,朕也未必會留下餘氏的命,當日寧王因何而死,朕還記得清清楚楚!”


    “父皇——”秦靖神色焦灼,跪了下來,“兒臣願替母親……”


    裕明帝抬手拿起了放置在了床邊的茶盞砸了過去,那氣勢絲毫不像是已然時日不多的人,“即使朕不願意,可你已然過繼給了皇後!你叫誰母親?!即便你沒有過繼,你的母親也隻有皇後一人!”


    秦靖臉色更加難看,但卻沒有退縮,“可是父皇,兒臣之所以一路活到現在,全因兒臣要保存兒臣的生母!”他如何能退縮?隻要他一縮,母親便再無生存的機會!“這是兒臣活在這世上唯一的意義,更是……”


    “唯一的意義?”裕明帝怒道,“你好大的孝心!”


    “父皇!”秦靖繼續道,“兒臣知道兒臣這些年未能做到父皇做希望的那般,甚至還給四皇妹帶來了許多的麻煩,但是父皇,兒臣從未覬覦過皇位,在兒臣的心裏,隻有一個目的,從來都沒有變過!”


    “就為了一個餘氏?”裕明帝怒極冷笑,“她給了你什麽?自她生你出來,她給了你什麽?你要用你一輩子來護著她?!”


    “兒臣是她生的,這便是最大的恩德。”秦靖道。


    裕明帝喝道:“那朕呢?朕便沒有給過你性命?!”


    秦靖笑了,甚是淒然,“父皇有很多的兒子,可兒臣的生母隻有兒臣一個,況且,在父皇的心裏,兒臣沒有資格為皇後娘娘祭祀,怕亦沒有資格讓父皇操心。”


    “你這是在恨朕嗎?”裕明帝冷笑。


    秦靖道:“兒臣不敢,兒臣隻是希望父皇能一如既往地對待兒臣。”他看著他,一字一字地吐出了最後四個字,“君無戲言。”


    裕明帝被人拿自己的話頂撞了回來,卻也並沒有生氣的樣子,“秦靖,你可想好了,隻要狠一狠心,便可以得到掌控天下的大權,便可以再也不用為人所掣肘,便可為所欲為!如今她活著也不過是在熬日子罷了,你們母子也並未真的有什麽天倫之樂,她甚至還會時不時的給你找麻煩,讓你不痛快,秦靖,這般的生母你便是養著他,也不見得便是孝順,便是好事!”


    “兒臣絕不後悔!”秦靖低下了頭,決絕地道,他如何會後悔?那是他的親生母親啊,即便再不是也是給了他性命的人,況且,若不是他做兒子的無能,她如何會成了如今這般樣子?“兒臣絕不弑母!”


    “好!”裕明帝冷笑道,“那朕便成全你!”


    秦靖沒有抬頭,“兒臣告退。”他知道自己激怒了他了,甚至可能他便是表明了態度也未必能夠保護母親,隻是……“父皇有八皇弟,有四皇妹在,便是沒了兒臣也沒什麽,但是兒臣的生母隻有兒臣一個,兒臣無能,不能讓她安享晚年,甚至不能讓她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人前,兒臣此生唯一能夠做到的便是與她同生共死!”


    便是說皇帝殺了她,便一並殺了他了。


    裕明帝冷笑連連,“好!朕倒是生了一個孝順兒子!”


    “父皇息怒。”秦靖道,“兒臣告退。”這一次,便是真的告退了,他能夠做的都做了,是死是活,全憑天意。


    不管結果如何,他都不會有怨言。


    原本他的命便是他們給的,如今不過是還給他們罷了。


    秦靖走出了帝寢殿,迎麵吹來一陣涼風,涼入了骨頭,他突然間想起了寧王來,也真正明白了當初他做出那般選擇到底是何種心情。


    死罷了。


    有何好怕的?


    他已然多活了許多年了。


    ……


    衡王在裏頭待了一個時辰才出來,燕王進入多久了?


    一炷香怕也沒有。


    這般情形……


    怕是衡王的機會更大。


    錢閣老心情沉了沉,即便衡王繼位錢家的地位也不會有多大的動搖,但總還是沒有燕王登基來的利益大。


    即便錢家如今已然烈火烹油了,但是若是能再進一步,作為錢家的掌舵人,錢閣老還是想盡一份努力。


    隻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更何況他還沒有真正地開始謀算,皇帝便不成了。


    誰能想到皇帝突然就……


    裕明帝沒有再召見其他人,所有人包括兩位王爺都站在外邊等著,從黑夜等到了白天,等到了長生公主提著一個食盒腳步有些輕浮地走來,她仍舊是穿著大紅的嫁衣,寬大的裙擺拖拽在地上,發出了沙沙的聲響。


    眾人紛紛看了過去。


    不過她卻目不斜視,在眾人不由自主分開的通道中走了過去,蒼白的小臉上莊嚴肅穆,像是在進行著什麽重大的儀式似得。


    蕭惟跟在了她的身後,離她始終有三不遠,神色亦是肅穆。


    那食盒之中隻裝著三個包子跟一疊腸粉,還有一碗小米粥。


    卻是做了一個晚上。


    涼了再做,做了再涼,直到她的腳開始發麻了,直到她的手被熱氣燙傷,蕭惟方才阻止,他說,陛下該餓了。


    所以,她便提著東西來了。


    長生徑自進了裏麵。


    蕭惟被攔在了殿外。


    皇帝陛下現在明顯還是不想見這新上任的駙馬爺,看著態度似乎很不滿意這駙馬爺,不過沒大發雷霆處置了是力不從心還是迫不得已,便不得而知了。


    隻是長生公主自己說出了駙馬二字,想來也還是應了的。


    但這事現在不重要!


    皇帝把三品以上的大臣都叫來了,便是已經不行了,可又把所有人晾在了外邊一晚上,到底又是什麽意思?


    如今見過皇帝的人也就隻有兩位王爺,皇帝究竟是什麽情況,也就他們知道,隻是不管是衡王還是燕王,都無意說這事,尤其是衡王,這才有人試探性地開口,他便拔了刀要砍人,一副他打探皇帝的情況便是要謀反便是再詛咒皇帝一般。


    要不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崔公公提醒說會驚擾到陛下,衡王怕是真的要砍人,大鬧一場了。


    有了這番變故,誰還敢再開口?


    都安安靜靜地等著。


    現在,長生公主來了,提著食盒,便是說皇帝還是能夠吃的進去的,可她那神色……說是去送吃的,更像是……說句難聽的便是去上墳。


    上墳……


    眾人的心裏都激靈了一下。


    ……


    長生誰也沒理會,不過過於肅穆的神色在進了寢室之後便緩和了許多了,裕明帝在睡覺,而且臉色似乎還算是不錯。


    “吃了藥,睡了兩個時辰了。”榮貴妃輕聲道,隨後又笑道:“睡之前還念叨著你怎麽還沒回來,該不會是偷偷跑去洞房了。”


    “我是這般沒良心的人嗎?”長生挑眉輕笑。


    “還沒徹底忘了朕就好了。”榮貴妃還沒開口,原本安睡著的人便醒了,睡眼有些惺忪,不過精神還是不錯,“這要是等你的東西填肚子,怕是要餓……”


    “我這不是來了嘛!”長生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有些急,因為她不想聽到他下麵說的那個字!“怎麽說這也是我討生活的本事,要是不好好發揮,不是讓你笑話嗎?”


    “好啊。”裕明帝掙紮著要起身,“讓朕好好看看你討生活的本事。”


    榮貴妃上前攙扶他坐起,拿著軟綿的靠枕墊在了他的背後,讓他舒適地躺坐著,“不知道臣妾有沒有福氣一並嚐嚐?”


    “自然少不了娘娘的。”長生笑道,隨後便張羅著將食盒裏麵的東西拿出來,東西拿出來,還冒著熱氣。


    裕明帝見了,“賣相還不錯。”


    “色香味俱全!”長生笑道。


    裕明帝伸手,“來,給我嚐嚐!”


    “先吃這個。”長生開始擺弄這那一碟腸粉,“這腸粉父皇沒見過吧?當初我可是花了不少的功夫研究的,便是調配米漿便花了不少的心思,雖然這次進京沒把蒸盤帶上,但你女兒我手藝了得,就算沒有工具也還是可以做出來的,你瞧,晶瑩剔透的,吃的時候澆上調配的醬油,色香味俱全,來嚐嚐。”


    裕明帝笑著張口咬下。


    “怎麽樣?”長生揚眉笑道,“不錯吧?”


    “還不錯,能吃的進去。”裕明帝道。


    長生板起了臉,“不賞臉是不?”


    “你不是該說朕不會欣賞嗎?”裕明帝笑道,隨後便咳了起來。


    長生趕緊放下了手中的東西。


    榮貴妃忙撫著他的胸口幫他順氣。


    長生放在身邊的手有些顫抖,臉上仍是極力維持著笑容,“看,遭報應了吧?枉我在廚房裏頭忙活了一晚上。”


    裕明帝很快便緩過來了,“朕還沒說朕餓了一晚上呢。”


    “成成成。”長生笑道,“本姑娘不跟病人一般計較,既然你不會欣賞,那便算了,不過以後可別想我再親自下廚了,姑娘家家的還是少進廚房的好,免得成了黃臉婆了。”


    “你嫁人了,哪裏還是什麽姑娘家家?”


    “我就算嫁了一百次也都還是姑娘家家,不成嗎?”


    “成!”裕明帝笑道,“再給朕嚐嚐,剛剛餓的厲害沒好好嚐,朕保證這回就算還嚐不出它的美味來也絕對不會說出來,如何?”


    “說的我好想強買強賣似得。”長生板著臉,然後動手去拿了,“細嚼慢咽,好好地嚐,狼吞虎咽的哪裏能吃出美味來?”


    “嗯。”裕明帝果真細嚼慢咽了,嚼了好一陣子這才吃了下去,“嗯,還不錯。”


    長生虎了臉了,“行!我們這小老百姓的吃食登不上大雅之堂,皇帝陛下您吃盡山珍海味,能說出不錯看來還是很給臉了。”


    “不是都養活了你們大半年嗎?”裕明帝笑道,許是因為笑多了,臉上也漸漸多了紅潤之色,“這般沒信心。”


    “哪裏沒信心呢?”長生不樂意了,“有人不會欣賞而已,本姑娘怎麽會跟他計較?”


    “說朕?”


    “我可沒指名道姓。”


    “再嚐嚐別的?”


    “好啊。”長生笑眯眯的,“有人不怕被當白老鼠,我當然不會舍不得,不過事先說明哦,這灌湯包可不是我做的。”


    “那不吃了。”


    “別啊。”長生道,“您老人家都上了賊船了,哪裏還能下的了?吃吃吃!怎麽也得吃!這可是您女婿孝敬您的。”


    “不吃!”


    “真的不吃?”


    “不吃!”


    “不吃便是不認這個女婿了。”


    “不吃!”


    “不吃我會難過的。”


    “……不吃。”


    “不吃我就哭給你看!”長生公主耍潑了,“我一大把年紀了嫁個人都三番四次的嫁不成,現在好不容易嫁成了,還要被人笑話,估計還得笑話一輩子,我容易嗎我?你現在還不認?我不哭誰哭?”


    “我吃!”


    “嚐嚐嚐嚐,是不是很不錯?比我做的好吧?”


    “難吃!”


    “啊,那糟糕了,我還想著以後要是混不下去了他至少還有一技之長能養活我,您老人這般嫌棄,以後誰還敢幫襯他?”


    “……”


    “我以後是不是要餓肚子?”


    “你嫁妝豐厚著呢!”


    “您老人家不說這事還好,這說起來了我便要跟您老人家好好說道說道了。”公主殿下擱下了碗筷,將話題轉到了嫁妝問題上。


    榮貴妃在旁邊看著,臉上一直微笑。


    皇帝吃了不多,但是對於如今他的情況來說已經是很多了,多的便是勉強吃下去怕也隻會造成他的負擔,導致病情惡化,她知道長生是故意扯開了話題,現在這時候吃什麽的都不重要了,隻要開心就好了。


    皇帝陛下也沒隻顧著自己高興,忘了外邊還有一堆人在等著,所以在露出了疲倦之色,長生忙止住了滔滔不絕的話的時候,皇帝陛下將崔公公叫來了,“讓他們都回去吧,朕還死不成。”


    “父皇!”長生沉下了臉。


    裕明帝拍拍她的手,“去吧,另外,告訴燕王,讓他好好想想。”


    “是。”


    裕明帝看著還在黑著一張臉的公主殿下,笑著道:“好了,父皇說錯話了行不?”


    “以後再也不許了!”


    “嗯,不許了。”


    長生這才緩過來,“你讓燕王想什麽?”


    “也沒什麽,不過是給他一個選擇罷了。”裕明帝輕描淡寫地道,“朕跟他說,若是他殺了餘氏,朕便把皇位給他。”


    長生神色一變,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隨後,眼眶便又酸澀了起來。


    “可別。”裕明帝忙道,“都多大的人了,還說自己嫁人了,怎麽動不動便哭鼻子?”


    “誰害的?”長生忍著,道。


    裕明帝失笑:“是父皇不好,不過這次呢,你是真的想多了,父皇不是為了你才讓他選的,不過是想看看朕到底都生了一些什麽兒子罷了,當然了,也是為了將來沒有人來打擾朕罷了。”


    長生一愣。


    “秦靖可是孝子。”裕明帝繼續道,眼底泛起了冷光,“朕可不想將來他往朕的地宮裏麵塞不該塞的人!”


    “廢婕妤餘氏已經死了。”長生道,“一個廢妃,秦靖即便……”


    “你啊。”裕明帝打斷了她的話,“有時候精明的讓人頭疼,可有時候又糊塗的厲害。”


    長生沒反駁他的話。


    “這皇位給人帶來的權力是難以想象的。”裕明帝繼續道,“相對的,也會給人帶來巨大的貪念與執念,餘氏便是秦靖最大的執念,又是那般一個性子,你說她想不想當太後?她若是成了這個太後,朕往後還能有安寧?朕的地宮連皇後都沒有進去,若是進了其他的女人,朕這輩子豈不是白活了?你也別說朕當日說了那什麽永不赦免的旨意,一朝天子一朝臣,阿熹,永遠記住這句話。”


    長生頷首,“好。”


    “也記住,不要相信當了皇帝人,不管你們之前多麽的親近。”裕明帝繼續道。


    長生繼續點頭,“好。”


    “好。”裕明帝也道,“父皇累了,想躺會兒。”


    長生有些慌。


    “放心,隻是躺會罷了。”裕明帝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朕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還不到時候的。”


    “父皇……”


    “不許哭鼻子。”裕明帝打斷了她的話,笑著道:“新婚燕爾的,哭什麽鼻子?朕就躺會兒,還得等你三朝回門給父皇磕頭呢。”


    “好,到時候我給你磕頭。”長生忍著淚水,“還得帶上蕭惟,到時候你可不許翻臉!”


    “好。”


    裕明帝躺下了,似乎真的累了,很快便沉睡了過去。


    長生守在身邊,不肯放開他的手,似乎生怕放開了下一刻再握起便已經冰涼了。


    過了許久,榮貴妃輕聲道:“半個時辰前太醫來看過,說你父皇的情況還不錯,暫時應該不會有事的,這裏有我,你也去歇會兒吧。”


    “不……”


    “聽話。”榮貴妃道,“要不然等你父皇醒來看你一臉憔悴的,豈不是又得擔心你?再說了,你這一身衣服也該換下來了。”


    長生不願意放手,但是也的確將她的話聽進去了,不過也是過了許久這才鬆手,“我先去換衣服,有什麽事情馬上讓人來叫我。”


    “放心吧。”


    長生咬了咬牙,這才起身離開。


    殿外,眾人已然散去了。


    就剩下秦陽還在堅守,哦,還有被晾在一旁的新科駙馬蕭惟。


    “父皇……”秦陽直接衝了過去。


    長生沒等他說完便吼了過去,“你自己不會進去看!?”


    “你——”


    “你什麽你?我說錯了嗎?!”


    秦陽瞪著他,脖子的青筋都出來了,不過也還是沒有發作出來,“你不可理喻!”說完,便起步進殿內了。


    沒有人攔著。


    他鬆了口氣,轉過身,“把自己收拾一下,跟個瘋婆子似得,讓人看了心煩!”


    “彼此彼此!”長生冷笑。


    秦陽甩手轉身,沒再理她。


    長生也沒理他,不過也沒有離開,而是在殿前的石階坐了下來,三月的春光大好,陽光明媚,灑在了身上帶來了絲絲的暖意。


    這世上最絕望的事情怕就是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最親的人一點一點地離自己而去,卻毫無法子。


    這也是最大的無能。


    蕭惟走了上前,坐在了她的身邊。


    長生沒有說話,斜了身子,靠在了他的身上。


    蕭惟沒有動手,就這樣讓她靠著自己。


    許久許久,陽光將兩人籠罩著。


    長生合上了眼睛,睡了過去,或許也隻有在他身邊,她才可以睡了過去。


    蕭惟看著她,心裏一陣陣的難受,抬起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臉,低聲柔和地說道:“睡吧,我在這裏。”


    殿門前,秦陽看著眼前倚靠在一起坐著的兩人,沉默著,沒有上前打擾,也沒有麵色猙獰,仿佛這一刻,萬般都是一片靜好。


    ……


    秦靖出宮了。


    他無法再在太極殿待下去!


    讓他好好想想?!


    他還有什麽好想的?!


    不就是皇位嗎?!


    他從來便沒有覬覦過,從來就沒有想要過,有什麽好想的?不過是一個皇位罷了,如何值得他拿母親的性命去換拿自己的良知去換?!


    他是他的兒子,但他不是他!


    他不會犧牲一切隻為了那個皇位!


    有什麽好想的?!


    有什麽好想的?!


    “靖兒,靖兒——”餘氏驚喜地看著來了上房的兒子,驚喜的甚至沒有看到她兒子此刻神色又多麽的不對,“靖兒,陛下要不成了對不對?他要把皇位傳給你了對不對?靖兒,你要當皇帝了是不是?靖兒……”說到了最後已經開始激動的哽咽起來了,“太好了靖兒,太好了!你要當皇帝了!你當了皇帝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們了!”咬牙切齒的,“我看以後還有誰敢欺負我!我兒子要當皇帝了!誰還敢瞧不起我誰還敢欺負我!我兒子是皇帝!哈哈!我,不,本宮的兒子要當皇帝了!本宮便是太後!本宮是太後了!太後了——”


    秦靖看著眼前激動的麵目有些猙獰的母親,心裏一片發寒。


    ……


    裕明帝和長生,到底沒能等到三朝回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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