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務府的人覺得長生公主在為難他們,可事實上,真正被為難被逼的幾乎走投無路的人是她自己!


    “絕食?!”長生盯著床上閉著眼睛臉色慘白的皇帝,咬著牙一字一字地道:“父皇,您還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


    頭一天,他不肯吃東西,所有人都認為他是身子不舒服說不下去,急壞了一幫人,可是第二日,榮貴妃便覺得不對勁了,即便吃不下但也總不至於連口水都不碰吧?


    長生也看出來了,他這分明是拿絕食來威脅她,拿自己的命來逼她!


    還真的是好本事!


    “您也不嫌丟人!”


    裕明帝閉著眼睛,像是根本便沒聽到她的話似得。


    長生氣瘋了!“行!你要絕食便絕食,反正你也活不長了,早死早超生!”說完,便拂袖而去,她就不信了他真的敢拿自己的命來逼她!他現在還不能死不是嗎?他就不怕天下大亂?!還有,別人告訴她他不吃不喝就是不吃不喝嗎?她有沒有一刻不停地看著他?誰不知道她不在的時候他都做了什麽?!


    秦靖的運氣真的不是太好,終於有機會進宮了,可是卻碰上了被逼的自己都想一頭撞牆上的公主殿下,哪裏還有心情跟他說嫁衣不嫁衣的事情?


    現在誰跟她說起嫁字她就恨不得撕了他!


    “滾——有多遠滾多遠——”


    秦靖一怔。


    長生根本便沒有心思去理會他,直接衝出了太極殿,她真的想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理真的想做秦陽口中所說的那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


    拿絕食逼她!


    他還真的有本事,他就不怕丟了他的人,不怕他死了之後他的老祖宗會饒不了他!


    別人當皇帝他當皇帝,可怎麽就他這般窩囊!


    “長生……”


    長生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娘娘不要過來!”


    榮貴妃卻不得不過去,她亦不想逼她,這個孩子即便不是許姐姐的孩子但這般多年來是她陪在陛下身邊是她承受了本該阿熹承受的苦楚,“長生……”她走到了她的麵前,跪了下來。


    長生捂著頭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我求你了,太醫說了,陛下若是再這樣下去,怕是撐不了……”


    “夠了!”長生喝止了她的話,“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我求你們不要逼我了——再逼我說不定我會比他先死了!”


    榮貴妃駭然。


    長生沒有再理會她,起步便繼續往前跑,沒有目的沒有方向,隻是一直的跑,跑到了連自己都沒到的地方,不,是一直都避開一直都不願意再來的地方!


    太廟!


    難道連老天爺也要逼她嗎?


    長生跌坐在了地上,渾身無力似乎再也起不來一般。


    ……


    皇帝病重之後唯一傳出的旨意還是長生公主的婚事,甚至害怕禮部跟內務府會因為他病了一事而怠慢了這事,專門讓燕王來監督,務必要風風光光地送長生公主出嫁,這等榮寵誰人能比的了?便是不把皇位傳給長生公主,可長生公主的地位還是無人可以比擬的!


    這娶了長生公主的駙馬,自然也便是天大的福氣了。


    隻是……


    “沈大人深夜買醉?”


    如今禮部的頭等大事自然便是長生公主的婚事了,這長生公主的未來駙馬有什麽事情,也自然是第一時間傳到了尚書大人的耳中。


    王煥之挑了挑眉,“皇帝病重,即便沈翰林再如何的不願意娶這般一個祖宗可也不至於愚蠢到深夜買醉,這事要是傳到了皇帝的耳中,他沈平文的腦袋不想要了?”


    下屬低著頭沒回應。


    “去查查到底怎麽回事。”


    “是。”


    沈文俊這時候做出這般的事情來的確讓人覺得奇怪,不過王馳更有興趣的還是偷偷進了京城如今待在客棧裏麵的蕭惟!


    雖說怕引起皇帝的警覺撤回了人手,但基本可以肯定瀧州城的事情一定跟長生公主有關,而蕭惟如今是水師副將,還是因為瀧州城一戰方才擢升的,也便是說之前他們都在瀧州,以兩人之前不清不楚的狀況,蕭惟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怕早便已經勾搭上了!


    勾搭——


    王馳的眼眸沉了沉,“將蕭惟的下落密信告知永寧侯老夫人。”


    “是。”


    王馳起身走到了窗邊,看著外邊已經完全暗沉下來的天際,勾起了嘴角笑了,這場婚禮還真的是讓人期待!


    ……


    秦靖沒有離開皇宮,一直待在太極殿中,說是要等候長生回來,實則……


    榮貴妃知道他是想見一見皇帝,隻是他沒開口,她也沒有主動開口,倒不是因為自己的兒子或者私心,而是皇帝不願見他。


    “燕王,時候不早了,你還是先回去吧。”


    秦靖低下了頭。


    “嫁衣的事情本宮會跟公主說的。”榮貴妃道,“你放心,你也讓內務府放心,不會牽連到他們的。”


    秦靖沉默半晌,抬頭道:“那兒臣就先告退了。”


    “嗯。”榮貴妃頷首,轉過身便要進殿內,不過走到了門口,卻停了下來,轉過身,“燕王,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來主持大局,燕王切記要萬事穩住。”


    秦靖一愣,“多謝娘娘提醒。”行禮後轉身離開,走出了這個即便當初皇帝前往大興行宮將他叫出來再次監國之時都沒有踏進過的皇宮。


    監國……


    你還沒坐上那個位子了,要是想在我麵前耀武揚威,等你坐上那個位子之後再說吧!


    燕王,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來主持大局,燕王切記要萬事穩住。


    秦靖雙眸大睜,心裏大駭。


    不……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是他所想的這樣!


    絕對不會!


    秦靖渾身戰栗地轉身上了馬往衡王府衝了過去,隻是到了門口,卻是僵住了,然後,轉身離開,他不能問,他怎麽能問的出口?


    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不是嗎?!


    ……


    長生一直呆呆地坐在了太廟前,一直坐著,從天還亮著太陽逐漸猛烈坐到了天完全黑了,可誰也沒能給她解決眼下困局的辦法,她自己想不出來、老天爺沒有、連太廟裏麵供奉著的鬼魂也沒有!


    元襄皇後!


    長生公主!


    你們也沒有嗎?


    你們便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你們便甘心他為了我這個外來者這個鬼魂野鬼而拿自己的命威脅?


    你們甘心嗎?


    你們為什麽不去罵醒他?!


    還是……


    這就是你們對我的懲罰報複?


    長生想哭了,可是卻欲哭無淚,這便是欲哭無淚的感覺吧?比哭還難受!


    “公主!公主——”


    長生渾身一個激靈。


    “公主,陛下的情況不好了……”


    長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回來的,隻是知道她跑到了裕明帝的床邊,趴在了床沿上,渾身發抖,把全身的力氣都給逼出來了這才撐起了頭看著他,一字一字地道:“你贏了!你贏了——我答應你!隻要你肯吃東西我什麽都答應你——”


    裕明帝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贏了——”


    皇帝差一點便斷氣了,不,應該說是他已經斷過一回氣了,不過被搶了回來,他也肯吃東西了,即便隻能喝一點參湯,但到底是肯吃了!怎麽會不肯呢?他贏了嘛!


    ……


    皇帝拿絕食威脅長生公主一事是太極殿中最大的秘密,誰也不敢泄露出去,不過皇帝的身體狀況卻沒有瞞著內閣。


    錢閣老心裏沉甸甸的,尤其是在接到了女兒的遞話之後,更是如此,陛下現在還有下詔書,也沒有明白表態,燕王還不是穩穩當當的太子,不過比起皇帝的聖旨,他倒是希望皇帝什麽也沒留下便走了,這般,燕王的勝算便更大!


    名正言順。


    誰也鬥不過這個!


    隻是以他對陛下的了結,陛下不可能丟下一個亂局的。


    “你回去告訴夫人,讓她轉告玉熙,稍安勿躁,切勿妄動。”


    “是。”


    ……


    “你說什麽?”


    王馳很快便得知了沈文俊到底為什麽在這節骨眼下作死,因為他的表妹,那個在皇帝下旨開始操辦長生公主婚事不久便送走的表妹,而之所以要將這表妹送走,那是因為一次醉酒之下,沈文俊與她有了苟且之事!


    他沈文俊要成親,還是娶這樣一個祖宗,怎麽可能讓這事傳出去,將人送走是明智之舉,便是狠心點將人處置了也沒什麽,隻是他心還不夠狠,所以才有了這個後患!


    “可查到是誰將人帶走了?”


    “查不到,不過沈大人醉酒之後說那女子之前給他寫過信,說長生公主要害她,而且,那女子已經懷有身孕。”


    王馳挑眉:“懷有身孕?這才多久便知道了?有一個月嗎?算算看似乎還真的有了。”他笑了笑,“連孩子都有了,現在母子失蹤,也難怪沈兄會如此了,不過不知道他是否相信是長生公主所為?”


    這般樣子,怕是信了。


    “屬下可要查下去?”


    “不必了。”王馳笑道,“我們還是好好看戲就成了。”


    這事誰做的都不可能是她秦長生做的!


    她若是知道這事絕不可能偷偷將人解決了!


    看來這場婚禮比他所想的還要有趣!


    甚至幕後操控便是如今傳聞病重的皇帝!


    隻是……


    他這般做意欲何為?


    ……


    蕭惟一直在客棧裏麵等著,該吃吃該喝喝,一日三餐,每天的藥,一次也沒有落下,身上的傷口也愈合的很好,晚上也定時定候睡覺,按理說來如此規律的作息人該是越發的有精神才對,可他偏偏相反,也不能說他沒有精神,隻是人卻還是在瘦下去。


    閆太醫也沒法子,他知道症結所在,可真的沒有法子,以現在宮裏麵的情形,公主根本便走不開,至於勸……


    若是個小姑娘他勸勸倒是無所謂,可他蕭惟是個男人!


    難不成還需要別人哄?


    “你折騰自己老頭我倒無所謂,反正最後心疼的還是公主!”


    蕭惟睨了他一眼。


    “一直窩在在屋子裏也是悶,公主這兩日怕也走不開,你不如……”這話還沒說完,身體就被蕭惟猛然一扯,往一邊倒了過去了,他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便見蕭惟拔出了武器了。


    隨後,便是一片混亂。


    “刺客——有刺客——”


    當他從地上爬起來,便見蕭惟已經追了出去了。


    “糟了!”


    這臭小子要是出事了,公主還不撕了他!


    有刺客出現蕭惟並不意外,皇帝阻攔他娶長生他便知道自己在京城絕對不可能風平浪靜,不過這些刺客的身手卻讓他有些失望!


    不是皇帝派來的。


    在刺客負傷逃走之後,他便追了過去,若是皇帝派來的,絕對不會是這等身手,他也不覺得這是一個陷阱。


    皇帝還不至於用這般卑鄙的手法對付他!


    不過即便是陷阱,他也得闖一闖!


    當日瀧州城的刺客到現在還沒有線索,現在又冒出了這一批,都是衝著他來的,這世上不可能有那般多人想要他的命!


    “說,誰派你來的!”


    也沒追多久,蕭惟便將人給截住了,而被擒獲的刺客不是自盡而是求饒,更是與當日瀧州那一批有天壤之別。


    蕭惟沒下殺手,不是心慈手軟,隻是不希望在他們成親前夕染血。


    “說出誰派你們來的,我就饒了你們!”


    這些人,與其說是刺客,不如說是……


    家丁護衛。


    不是不如說是,而就是!


    不過不是他們告訴他的,而是……


    “手下留情!”


    蕭惟抬頭看著趕過來的少年,十七八的少年郎,一身錦衣華服,夜色之下神色著急,他衝了過來,沒帶武器,看那樣子也不是什麽習武之人,不過是個文弱書生,也似乎不覺得蕭惟會傷害他似得,他走到了蕭惟的麵前,臉上的焦急又添了幾許的僵硬,看著蕭惟的目光更是不自然。


    蕭惟皺緊了眉頭。


    “侯爺……”


    李躍神色一沉,對著地上哀嚎求救的人怒喝道:“都給我閉嘴!”


    蕭惟渾身一顫。


    侯爺……


    跟他有仇,且是侯爺的,會是誰?


    李躍看向蕭惟,臉色更是僵硬了,“能否……借一步說話?”


    “你要殺我?”蕭惟目光如冰,問道。


    李躍神色一震,“不!”可隨後又似乎想到了什麽,“若是需要有人為此事負責,那我便……”


    “瀧州城那次也是她?!”蕭惟沒等他說完便又繼續道。


    李躍臉色驟然一白,“不……”


    蕭惟明白了,果然不是殷家的人,送走了長生之後,他便開始查,可是根本便查不到刺客跟殷家有什麽關係,更查不到殷輝還有什麽留下的人或者勢力,更不是皇帝做的,那會是誰?先前他百思不得其解,現在明白了!“你們是如何得知我的行蹤!?”


    “能不能借一步說話!”李躍咬著牙,懇求道:“我請求你借一步說話!”


    蕭惟嗤笑,自然明白他為什麽非得要借一步說話,即便向他低頭也在所不惜,“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好說的!當年你父親的死我雖問心無愧,不過你們若是非得要來找我保這個仇,我隨時奉陪!”說完,便轉身離去。


    至於他們是如何得知他的行蹤,現在知道敵人是誰了,要查自然便不是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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