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


    在忠勇侯到來之後兩軍對壘便隻有這個詞可以形容,不過即便忠勇侯到來極大的安撫了人心鼓舞了士氣,以多對少的情況之下,他們仍是無法攻進皇陵,除了皇陵易守難攻的地形,還有便是守方的豁出去要與陣地共存亡的士氣。


    知識畢竟敵多我少,不管是許昭還是蕭惟都很清楚這樣下去不用多久便會被攻破。


    他們現在能夠做的便是盡可能地拖延時間。


    “我想辦法突圍,你帶阿熹跟陛下離開!”又一次艱難地擊退了敵方的攻擊,許昭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看向同樣一身是血的蕭惟說道,“再這樣下去我們撐不了多久,必須離開!”


    蕭惟那張堪稱國色天香的臉現在隻剩下煞氣與猙獰,“談何容易!”不說長生如今的狀況不可能受的了這般匆忙的撤離,便是可以,前麵敵軍茫茫,要突圍幾乎沒有可能,“不過……”


    他想起了之前長生跟他說過的事情。


    明陵皇帝地宮裏邊的秘密。


    還有當年她被困在地宮之中裕明帝的從天而降。


    若是沒有猜錯,這皇陵當中應當有通往外麵的密道,皇帝即便不想泄露這個秘密,但皇帝總不會叛軍殺來了也還不逃走!


    “你擋一陣子,我回去一趟!”


    許昭頷首。


    前方陣陣呐喊,又是一輪新攻勢,鮮血淋淋,屍骸遍地。


    ……


    “扛不住?”裕明帝輕皺眉頭,卻更像是譏諷而非擔憂。


    蕭惟心中冷笑,麵上無表情:“忠勇侯來了,即便陛下親自露麵,他怕也可以說成是陛下受我們挾持。”


    “朕還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裕明帝道,這話時完完全全明明顯顯的嘲諷了,“真不知道朕的女兒看上你哪一點!”


    蕭惟隻當沒聽道:“請陛下帶長……”


    “放肆!”裕明帝怒斥道:“朕的女兒,大周朝的公主的名諱是你能叫的?”


    蕭惟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惱火,都什麽時候了他還在這裏跟他計較這些?他就真的那般有信心忠勇侯攻不進來?!“若是末將與許將軍守不住,陛下自然是可以在第一時間離開,隻是公主身受重傷,若是要離開必須十分的仔細,匆忙之下的挪動恐會出事,請便念在公主是為了救陛下方才重傷的份上,提前送公主離開,以保公主周全!”


    “你是在說朕故意在拖延時間,好趁機……”


    “陛下!”蕭惟按耐不住了,咬牙打斷了他的話,“末將相信陛下很清楚眼下情況有多危及,也知道陛下對末將有諸多的不滿,但若陛下對公主尚有一絲父女之情,便請陛下……”


    “你憑什麽這般跟朕說話?!”裕明帝也沒給他說完話的機會,“你以為朕的女兒對你另眼相看便可以在朕麵前如此有恃無恐?”


    “陛下,事關長生性命,還請陛下莫要與末將為難!”蕭惟亦動了怒,這個時候他還怕他不成?!“還是陛下根本便並未釋懷,根本還是一心要治長生於死地,所以才會一直拖延不走,才會將淩光遣去昭縣!”


    裕明帝臉色陰沉的幾乎可以滴出水來。


    蕭惟沒有示弱,但是也沒有在他這裏浪費時間,“若陛下還念著一絲父女之情,便放長生一條生路!”說完,便起身離開,他不能自己帶她走,他唯一能夠保護她的方式便是將外麵的忠勇侯擋住!


    “如果朕說你戰死,朕便送長生離開。”裕明帝開口道,“你如何抉擇?”


    蕭惟背脊一僵,隨後轉過身冷笑道:“陛下想要末將如何回答?願意?還是不願意?若是願意,陛下便會說末將沒本事卻肖想不該肖想的人,死有餘辜,若末將說不願意,陛下便會說末將不過是虛情假意是不是?不管末將如何回答,隻要陛下心中已然對末將下了定論,末將都不可能給出滿意的答複!”


    “哼!”


    “末將隻會與她共存亡,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裕明帝冷笑:“你這是在威脅朕嗎?”


    “末將不敢。”蕭惟已收斂了情緒,“許將軍還等著末將回去,末將告退。”


    而這一回,裕明帝沒有阻止,不過臉色也沒有好轉。


    榮貴妃待人走了之後才內室出來,這屋子便這般大,外邊的動靜裏麵聽的清清楚楚,“陛下何必跟一個晚輩慪氣?”


    “慪氣?”裕明帝冷笑,“他也配?”


    “陛下說這話不就是慪氣?”榮貴妃失笑,“這孩子除了那張臉長得有些過了,看起來還是不錯的,最起碼他不管發生什麽都能陪在長生身邊,這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那丫頭已經夠無法無天的,將來身邊若是沒有一個可以製得住她的人,指不定還會闖出什麽大禍來!”裕明帝惱怒道,“要聽話的話養個奴才養條狗便成!”


    榮貴妃一愣。


    “眼下的局麵……”


    “陛下!”榮貴妃打斷了他的話,“有些話便不要再說了!”


    裕明帝看著她。


    “臣妾也不想聽。”榮貴妃繼續道。


    裕明帝凝視著她,“不是朕不說便不會發生!這個局麵是朕造成的,朕必須安排妥當一切,否則朕如何能安心?”


    榮貴妃眼底泛起了一抹苦澀,“那陛下打算如何?真的讓他戰死沙場?長生那孩子的性子你最清楚,到時候她怕是會真的將你當成死敵了,還如何會接受你的安排?”


    裕明帝惱羞成怒,“朕教了她許多,偏偏忘了教她不要被男色所禍!”


    榮貴妃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裕明帝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陛下什麽時候帶長生離開?”榮貴妃換了一個話題,她不知道他有什麽逃離的法子或者後招,但是便是她都明白外邊的戰事他們不可能贏,如今不過是在拚命拖延時間罷了,而且也應該拖延不了多久,可他卻沒有表露過一絲的擔憂,不是對援軍能及時到來極為的有信心便是早已經準備好了退路。


    裕明帝麵沈如水,高深莫測。


    榮貴妃歎了口氣,對他的沉默沒有意外也沒有失望,“若是可以的話,還是早些結束吧,不說都是大周的將士,沒了損失的都是朝廷,便說長生,她也需要更好的治療,淩光他們從宮中取來的藥材也成不了多久的。”


    “朕自有打算。”


    榮貴妃心想,他能給出這個答案,還算是給她幾分麵子了,“可有陽兒的消息?”


    “他不會有事。”


    榮貴妃便不再多問了。


    ……


    長生依舊沒有醒來,而且還燒起來了,燒的渾身滾燙,這時候,外邊的戰事已然到了最後時刻了,八千將士撐了整整五天,已經是到了極限了。


    許昭身上負傷累累。


    蕭惟也好不到哪裏去。


    “怎麽不砍了你這張臉?”


    “不想死的話就閉嘴!”蕭惟一手扶著他一手砍了一個衝上前來的。、


    “呸!”許昭反手便是一刀,解決了一個,“也就算是死也不會跟你死在一起!”


    “閉嘴!”


    許昭一側身,又為蕭惟擋了一刀。


    蕭惟砍了過去,“再給我擋我便把你扔出去!”


    “哈,你敢嗎?”許昭吐了口血,“老子可是阿熹唯一的表哥,你敢對我怎樣?”


    蕭惟護著他往後方撤去。


    許昭不忘繼續說下去,“不過你也不要自作多情,爺可不是為你不要命的,不是爺不想阿熹難過,你就算別砍成了八百塊爺也不會多看一眼!”


    “閉嘴!”蕭惟一把將撐不住摔在地上的許昭拉了起來,“不想死的話就留著口氣!”


    許昭大口喘息著,看著那如潮水一般用來的敵人,“蕭惟,我們會輸嗎?”


    蕭惟體力也是消耗的極為嚴重,“我不會死在這裏!”


    “是啊。”許昭咬咬牙,又撐了起來,“我們怎麽能死在這裏?那丫頭凶的很,若是我們都死在這裏的話,她怕是會氣的鞭屍的!再說了,那丫頭脾氣那般的糟糕,除了我們,誰還能受的了她?”


    “她是我的!”蕭惟惱火,“你隻是她表哥!”傷的腦子糊塗了?說什麽話?


    “男人可以換,表哥可換不了!”許昭也惱火了,他有什麽說錯了?


    “你——”


    “咦。”許昭沒來得及為將蕭惟氣的半死一事開心,便見那原本如潮水湧來的敵人突然間停下攻勢了,“蕭小子,你看看那走來的是誰?是不是忠勇侯那白眼狼?”


    蕭惟神色冷厲,“是。”


    “看來他是想親自了結我們了。”


    蕭惟懶得看他一眼,全身戒備。


    忠勇侯騎著馬緩緩從眾人之中走了出來,一身盔甲威武無比,那張一看便是久經沙場老蔣,身上的氣勢也是滲人,這是從死人堆中練就的,是用鮮血澆灌的,隻是最後,卻是用來對付了他一心效忠的主子。


    “忠勇侯府曆代忠貞,不想居然今日毀於一旦。”許昭笑著道,“侯爺便不怕死後無顏麵對祖宗?”


    忠勇侯神色不動,“念在你曾為大周立下汗馬功勞的份上,本侯可以饒你全屍,你自盡便是。”


    “哈!”許昭大笑了一聲,“爺雖然被砍了好幾刀,可這腦子也還沒壞掉,怎麽侯爺你好端端的腦子就出問題了?還是爺我血流多了,耳朵出問題聽錯了?”


    “不,你沒有聽錯。”蕭惟抬手抹了一把刀上的血,“他的確這樣說了。”


    “哦。”許昭點頭,“那看來是他腦子壞了。”


    蕭惟沒說話。


    忠勇侯也沒有發怒,“既然……”


    “別既然當然的了!”許昭打斷了他的話,“雖然我不知道你腦子哪裏出問題了不但停下了攻擊還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但是我們雖然沒剩下幾個了,但也會誓死守衛到底,不戰而降可不是將士所為,爺可不能對不起這為國戰死的幾千兄弟!哦,當然了,我們此時此刻所做所想的,不是你們這些亂臣賊子可以明白的!”說完,便踉蹌了一下。


    蕭惟扶著他。


    “待會兒你找機會逃!總要有一個逃出去的!”許昭低聲道,“男人沒了是可以再換,不過那丫頭心眼死的很,再說了,爺豈能讓她難過?”


    “少說廢話!”


    “這要是廢話你就是廢人!”


    “你覺得我逃得了嗎?”


    “爺掩護你!”


    “你還是留點力多撐會兒吧!”


    “閉嘴!”


    忠勇侯目光深沉地看著靠在一起低頭私語的兩人,也沒有阻止他們,似乎真的要寬宏大量地給他們交代臨終遺言一般,不過也沒有一直寬宏大量下去,半晌,便下令,“格殺勿論!”


    他之所以上前來,便是想看看陛下會不會出來。


    可是他沒有,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他也還是沒有出現!


    或許,他已經出事了!


    長生公主不是設局誅殺他嗎?


    或許他已經死了!


    許昭撐起身子。


    蕭惟握緊了武器。


    為數不多的士兵圍在了他們的周邊,便是已經麵如死灰但是沒有一個退怯。


    敵人再一次如潮水一般湧來。


    一波一波的,仿佛永遠也砍不完,仿佛遇見了他們自己的結局。


    戰死在這裏。


    不!


    不行啊!


    她還在等他們,她還在等著他們了!


    他們都答應過要保護她,要陪在她的身邊的!


    如何能夠死在這裏?


    “殺——”


    絕望中的迸發一般,便是連忠勇侯也位之色變,他知道許昭不再是當年那浪蕩子弟,這些日子在京畿大營也忌憚他,隻是大部分也是因為他背後的皇帝陛下,而如今……


    他的確不愧為將。


    至於他身邊的那人,並不認識,卻比他更狠,更絕,假以時日,必定能成為一名悍將!


    而今日,他們都要死在他的手裏。


    忠勇侯嘴邊泛起了一抹苦笑,但是下令並沒有絲毫的遲疑,“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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