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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她!


    他又打她!?


    還是因為這樣一個理由!


    事到如今他居然還因為這樣的一個理由打她!


    “那又怎麽樣?”長生麵目猙獰,明明是在笑著的,可最後卻隻有猙獰,那又怎麽樣?她在這裏那又怎麽樣?難道他以為走到這一步她還會在乎這個嗎?!


    裕明帝眼眸暗紅了下來,那方才才打過她的手攥緊了拳頭,顫抖著,臉也繃的緊緊的,一字一字地道:“你母後她在這裏——”


    “母後?母後?”長生猛然推開了身邊的人,渾身顫抖,“你是怕死了,還是覺得懲罰的我不夠了,便又來了這一出?我的母後?你說這話便不怕你心愛的皇後地下有靈更加恨你嗎?還是你為了活命,連她也可以……”


    話沒說完便又被一巴掌給打斷了。


    而這一次,裕明帝沒有說話,隻是顫抖著手看著她。


    長生笑著,哭著笑著,“你憑什麽打我?你現在憑什麽還打我?你憑什麽?”她歇斯底裏的,那樣子像是要殺人似得,可是卻隻是歇斯底裏的吼著,便是方才拿著劍的狠勁也沒有,“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母後……


    母後……


    你的母後……


    隻是為了活下去才這樣說吧?


    他也有今天!


    他也還有今天!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你打啊——打啊——”


    她便像是個潑婦一般,歇斯底裏地吼著。


    蕭惟站在了一旁,沒有幹涉,裕明帝第二次動手的時候他便想動手,隻是看著長生的反應,卻覺得不應該動手,或許這是一個契機,一個不至於真的要走到那個地步的契機。


    皇帝……


    也許並不是真的就這般絕情。


    而長生……


    她如今的憤恨咒罵,哪裏還有半點理智在?


    而若是真的麵對敵人,如何會如此?


    他是她最親的人。


    甚至比他還要親的人。


    裕明帝顫抖地伸出了手,“阿熹……”


    長生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便又傳來了另一聲轟隆巨響,再一次地動山搖,她猛然轉身,看著秦恪麵目猙獰:“殺了他——”


    蕭惟神色一沉。


    秦恪卻笑了,“四皇妹好氣勢,不過身為階下囚……”


    “拿下。”裕明帝沒等他說完便道。


    秦恪神色沒變。


    幾道人影竄出,隨後碰到了一起了,打了起來,兩邊的人,都是生死關頭,誰也不會留手。


    “不用著急。”秦恪若無其事地繼續道,“很快你們,不,是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雖然我母妃不在這裏,不過也應該沒關係,她雖然死了,可還是秦氏的人,父皇當日可沒有休棄了她,等到了九泉之下,自然還是父皇您的人,到時候我們一家人便可以團聚了。”


    “秦恪,你瘋了——”秦靖撐著身子,他這是要同歸於盡。


    秦恪嘖嘖笑了,“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嗎?七皇弟便不用再提醒大家了,不過我得申明一點,當初不知道把你弄來這裏可不是想要七皇弟陪葬的,隻是可惜了,現在誰也走不了了,至於秦韶嗎?七皇弟你也不用擔心,我們的父皇陛下思慮周全,就算今日他死在這裏,也輪不到秦韶撿便宜,我們那八皇弟可是好好的,不用多久,秦韶便會來跟我們見麵了!”


    “轟隆——”


    這一次巨響不但是地動山搖了,而且還有巨石的滾落,元襄皇後本就葬在了山腰,雖說是風水寶地,但也經受不住這般破壞,秦恪不但在沿路埋下了火藥,還有山上也埋了,他這是要將所有人都炸死在這裏!


    “小心!”


    “誰讓你管——”


    長生不明白歇斯底裏的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樣對她,為什麽不是恨她到死?小心什麽?她死了他不是安心了嗎?


    “你算什麽東西?你算什麽——”


    “長生!”蕭惟上前抱住了她,“先離開這裏再說!我們先離開這裏再……”


    “你放開我——”長生掙脫了他,一把衝到了裕明帝的麵前,什麽危險什麽離開她一概不理,腦子像是成了一根筋似得,就是要問清楚他要做什麽他到底想要做什麽?!或許,也不是真的要問什麽,隻是現在身體裏像是燒起了一把火一般,她必須做些什麽,隻有做些什麽才可以讓這把火不會把自己給燒死,她不想死不是嗎?做了這般多,掙紮了這般多,不就是為了活下去嗎?現在怎麽可以被燒死?怎麽可以死?就算要死,也要拉著他!


    她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這樣對她!?


    看他還敢不敢不要他——


    她是他的女兒——


    她是他的女兒啊——


    長生猛然一驚,眼淚似乎抑製不住一般不斷地往下流,她居然……居然……這便是為什麽會這般痛苦的原因嗎?這便是為什麽一定要來這裏的原因嗎?


    不是因為憤怒更不是因為恨。


    而是因為心中那一絲的希望……


    他是不是還願意認她這個女兒?


    他留下了那樣的詔書,囑咐秦陽護她一生,是不是還願意認她這個女兒?


    “誰也別想走——”秦恪大笑道:笑的麵容扭曲。


    “阿熹……”裕明帝眼中似乎隻有眼前歇斯底裏的瘋婆子,已經消失了許久的慈愛溫和似乎回來了,隻是在發生了這般多事情之後,長生不敢去信,即便是自己親眼看到的也不敢去信。


    “我不是阿熹!我不是你的阿熹——”


    “朕知道。”


    “為什麽不開始就殺了我?為什麽要失敗?為什麽要讓我知道這些?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自以為是,我不該覺得自己做的足夠了便可以抹殺我鵲巢鳩占的事實——你做的沒錯,若是換做是我,我會做的更狠,更絕,我有什麽資格恨你怒你反抗你?你不過是做了你該做的,身為丈夫身為父親該做的,我不過是——”


    又是一陣轟隆聲,從山上滾落的石頭更多了。


    “快走!”裕明帝道。


    蕭惟上前護著長生。


    長生這一次沒有掙紮,看著那滾落的石頭,還要眼前就快要被炸開了的山,笑了,“為什麽還會出這事?秦恪為什麽還能找到機會下手?你明明知道我這時候約你來這裏不安好心的,你明明也布置下了人手,為什麽還會讓他做了埋伏?”


    “你母後在這裏。”裕明帝道。


    “嗬嗬……哈哈哈——”長生笑著,哭著笑著,笑的悲憫笑著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心看看到底又多齷蹉,從頭到尾齷蹉的人隻有她,隻有她一人而已!“你做的沒錯,你該殺了我的,像我這樣的人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滿心齷蹉,卑鄙無恥,毒辣狠絕……還有什麽可以形容我的?不不,便是說的再難聽也不足以……”


    一塊石頭摔了下來。


    蕭惟抱著她躲過了。


    裕明帝身子踉蹌。


    而那邊,打鬥中的眾人已經有了勝負,因為後來一方又冒出了幾個人來,雖說身上都掛了彩,但到底是多了人手,另一方很快便落敗了。


    長生不用看也知道贏的那一方是誰了。


    而此時,爆炸也似乎沒有再持續了。


    秦恪成了階下之囚,隻是卻也不狼狽,也不驚訝,似乎一起都在預料之中一般,不過也沒忘記繼續挑撥,“看,他到底還是防著你的。”


    長生沒有說話。


    “不過我還是低估了你在他心中的地位。”秦恪繼續道,“所以我更加好奇當初你們是因為什麽鬧翻的?你真的不是他的女兒?”


    長生看向了他,“等你死了,去問閻王爺吧!”


    “好啊。”秦恪笑道,“不如你陪我吧?”


    蕭惟神色一厲,便要下手。


    長生卻拉住了他,“何必弄髒自己的手?他想讓我陪我便要陪嗎?”


    “是啊。”秦恪接了這話,“豈是我想你陪你便要陪的?不過看在我這做壞事卻成了好事的份上,不如你來給我一個幹脆如何?”說完,不等回答便又道,“怎麽說我落得如此下場也都是因為你,你說我當初怎麽就信了你了?雖然你也不算是騙我,可你們父女這般對對方下不了手,最後倒黴的不就是我了?來吧,就當你欠了我這一回,來給我一個痛快?”


    “綁了。”裕明帝卻道,“回京之後再處理。”


    “是!”


    秦恪被綁了,似乎怕他會繼續胡說八道,嘴巴也被堵住了。


    見秦恪被綁,這山也不再爆炸了,秦靖的心終於安下來了,又查看了一下方才緊急之下護著的秦瑞,見他雖然還是昏迷但是仍有呼吸之後,又鬆了口氣,然後抬頭看向裕明帝。


    山上已經平靜下來了。


    不管是這山還是這人。


    裕明帝旁若無人地在搬開那砸到了墓地中的石頭,擦拭著墓碑,認真的仿佛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長生跌坐在地上,靠著蕭惟呆呆地坐著,麵色雖然發白,但還也不再見猙獰。


    秦恪也沒有再掙紮。


    大家沒出事,秦恪想要同歸於盡的心願也沒有達成,不過下山的路被堵住了,要下山的話恐怕還得等山下的路清理出來。


    “過來。”裕明帝站在墓碑前,對長生道。


    長生麵無表情,一動不動。


    “過來。”裕明帝道,目光平和,聲音平緩。


    長生還是沒動,不過卻看著他。


    蕭惟低頭,“去吧。”


    長生還是沒動。


    這一次裕明帝沒有再說話,隻是站在墓碑前,看著她,安靜地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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