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圍場的路上一切都很平靜,平靜的讓衡王殿下不禁覺得是不是自家母妃想過了,尤其是長生的狀況,雖說沒有之前的神采,但也不像是能夠做出那不該做的事情的模樣,就算她心機在深沉能夠隱瞞自己的情緒,但總不能坐在車架上便可以謀反吧?就算她手頭上沒有多少能用之人,可也總是會跟自己的心腹聯係吧?可她根本便什麽也沒做過,便是她身邊的人,那個對她忠心耿耿,每天拿冷眼珠子盯著他,隨時隨刻想要把他扔下車架的淩光也沒有異常的行為!


    難道真的想多了?


    有時候秦陽也有種忍不住想要把事情都說開了的衝動,現在這樣子你猜我我猜你的算什麽回事?還有,多大點事?用得著這般嗎?


    父皇也是,她更是!


    “你就不能好好跟父皇談談?”


    “談什麽?”長生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慵懶地靠著靠枕,似笑非笑地道。


    被衡王殿下看著雖然有些膩歪但也並非全然沒有好處,想要什麽說一聲就行,而且還不是靠著她這差不多沒了的臉麵去要,而是衡王殿下親自張羅的,還有就是,有人免費幫她試毒,雖說皇帝陛下不至於用下毒這般下三濫的手段除掉她,但多一道防護還是好的,先前這事是淩光操勞的,不過現在衡王殿下親自做了,而且還是親身嚐試的,但他似乎沒想過自己做了這事,也發現送上來的吃食,他不動的,長生也沒動過。


    秦陽惱火:“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父皇就算再不是他也是父皇,而且隻要是人都會一時糊塗的,你可別要較真了!”


    “原來當初你便是抱著這樣的心態去釋懷之前的事情的啊。”長生笑道。


    “你——”秦陽就見不慣她這樣子,“秦長生你差不多就成了!就算我們幾個皇子做不到,可你卻必須做到!這些年父皇怎麽寵你的,你難道不清楚?你受了這般多年的寵愛,現在受點委屈了怎麽樣了?!再說了,父皇也是受了別人的蒙蔽,有本事你就去找那罪魁禍首報仇,現在這樣子算什麽?!秦長生,別讓我瞧不起你!”


    “你不信?”長生問道。


    秦陽冷笑:“我眼睛瞎了嗎?就算我不是父皇的兒子也輪不到你不是父皇的女兒!”


    “不,不。”長生搖了搖頭,神色有些微醺了,“你那父皇陛下恨的不是我不是他的女兒,而是我不是許皇後的女兒。”


    秦陽愕然。


    “怎麽?不明白?”


    “不可能!”秦陽冷笑,“若你不是許皇後的女兒,我母妃怎麽會對你如此的好?!”父皇的女兒多的是了,母妃心疼過哪一個?“還有,你以為皇家的規矩是兒戲嗎?不說許皇後對父皇情深義重,就算她有私心,要換也是換一個皇子,換你一個小片丫頭做什麽?”


    長生笑了笑,“誰知道呢?”


    “你是不是太嫌了,所以才會瘋了連這些都想的出來?”秦陽冷笑。


    長生飲盡了杯中的酒,“或許吧。”


    秦陽被她這副無所謂的樣子氣的說不出話來了,恨不得跳下車架離她遠遠的,可最終還是沒有,除了母妃的囑咐之外,似乎還有一絲不太讓他舒服的情緒,“你若是拉不下這個臉,我給你去說就是!”


    “你便不怕皇帝陛下生起氣來將你也一並宰了?”


    “放心,我還沒有你想的這般不值錢!”秦陽冷笑,便不能說句好聽的!


    長生慵懶地看著他,看的他渾身不自在。


    “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沒有沒有。”長生笑著道,“隻是突然間覺得其實我也挺幸運的,可轉念一想,卻又覺得世事無常,想當初我是多麽受皇帝陛下的寵愛,可轉眼睛,便一無所用了,而之前恨我入骨的人,現在卻居然關心我,還願意為我去說情,活久了,還真的什麽事情都能見著。”


    秦陽又被氣到了,不過這次也沒傻乎乎地去跟她爭辯,當她喝酒了就是了!喝吧喝吧,喝醉了總好過清醒地胡鬧!


    他們母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了她們母女的!


    長生沒喝醉,即便喝了不少但也不敢喝醉,不過衡王殿下不受撩撥了,便隻好懶洋洋地躺著,閉上眼睛了。


    秦陽咬了咬牙,瞪了她半晌,便叫了人,將車架內的吃食酒壺都撤了出去了,大白天的喝酒,也不怕傳出去了她更被非議!


    不省心的臭丫頭!


    ……


    這一路上,正如長生所想的,並沒有出現什麽意外,裕明帝不會在路上動手的,他會讓她死在了一場完美的陰謀當中,而陰謀的黑鍋也找準了人背,最後,長生公主會以最完美的形式消失在這個世上。


    西郊的圍場距離京城不過五天的路程,可在有些人的心裏,這五日卻是顯得格外的漫長,不過再漫長,也總是會到的。


    禮部與內務府的人員早早便先一步到了,全部營帳也一應準備就緒,就等皇帝陛下到來了。


    營帳設在了圍場邊上,最中間的便是皇帝的營帳,其後便是皇族的,圍繞著皇帝的營帳設置,接下來的便是勳貴重臣,一圈一圈地圍繞,使得整個營帳呈圓形布置,這若是有人想要刺殺皇帝陛下的話,絕對不愁找不到皇帝的營帳,當然了,這刺客得先突破外圍那重重的重兵,另外還要衝突皇帝營帳周邊的禁衛布放,就算是絕世高手能夠突破了,可皇帝陛下也不是傻子,早就跑了,哪裏會等著人來殺?


    所以,暗殺是絕對行不通的。


    “所以,你就算擔心我會弑君謀反,我也沒這個本事,當然了,你若是願意幫我的話,說不準還真的能有幾分勝算。”


    衡王殿下被這話氣的麵色發青了,他說什麽了?他什麽都沒說,不過是告訴她這次秋獵皇帝身邊的布防而已,她便拿了這話來堵他!


    “不知好歹!”


    秦陽拂袖而去,車架之上,他盯著她誰也不能說什麽,可如今入了營帳了,若是他賴在她的營帳不走的話,閑人碎語絕對可以把他給淹了!


    男女有別,更何況她秦長生現在還身份存疑!


    他不可能再寸步不離地守著她,所以才會說了這話,可她卻不識好歹!見過可恨的可沒見過這般可恨的!


    她這麽有本事怎麽不去死了!


    “公主,衡王如此……”淩光神色凝重,“怕是會壞事。”


    長生端著茶杯喝了口熱茶,“沒事,有人攪和一下,還能遮掩一番了。”


    “那衡王若是礙事……”


    “淩光。”長生看著她,“榮貴妃待我不薄。”


    淩光明白主子的意思,“奴婢明白。”


    “下去吧。”長生道,“我累了,想休息會兒。”


    “是。”


    ……


    長生也是真的累了,和衣便在榻上躺了起來了,竟很快便睡著了,這一睡便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之後營帳內已經燃起了燈了,她心頭猛然一驚,不是因為自己竟然睡到了晚上,而是身邊有人!“誰……”驚怒的話才說了一個字,便停了下來了,眼中的戾氣也隨之散去,換上了喜色,“你怎麽來了?”便是有些不一樣的臉龐,可她還是第一眼便認出來了,似乎已然靈魂想通一般。


    可明明開始的時候,她瞧上的就是那張臉的。


    “你不是讓我看著許昭的嗎?”蕭惟伸手攬著她,“他來我自然也該在。”


    “這裏……”


    “危險嗎?”蕭惟低頭看著她,微笑著,“就是危險我才來,總不能每一次有危險了都躲在你身後,這一次兩次的你還說我聽話,可多了,你嫌棄了我怎麽辦?”


    長生又氣又笑,“就知道讓你跟著許昭沒什麽好結果!”


    “我想你。”蕭惟抱緊了她,下巴在她的頭頂上磨蹭著,“長生,我好想好想你。”


    長生也伸手抱緊了他,“嗯。”


    蕭惟沒有再說話。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抱著,享受著可以說是偷來的安寧時光,但是,也沒能享受多久,長生比他先一步清醒過來,“既然來了,便算了,不過以後別往我這便湊,我身邊多的是皇帝的眼線,若是被他發現了,我怕我護不住你。”


    “可我想護著你。”蕭惟道。


    長生笑道:“你已經護著了,蕭惟……”她偎依在了他的懷中,耳邊傳來了他強有力卻有些淩亂的心跳,“若沒有你,我或許找不到支撐下去的理由的,沒有你,死了便是死了,就當還了他們就是了,是你在,我方才這般努力這般強烈地想要活下去,蕭惟,這般多年來,讓我一路走下來的是他……可他棄了我了……我便隻有你了!”


    蕭惟眼中隻有她。


    “我隻有你了!”長生看著他,一字一字地道。


    蕭惟低頭,吻上了她的唇,她可知道她這話對他來說意義多重大?“長生長生長生——”他一遍一遍地在她的耳邊念著她的名字,一遍一遍,想永遠這般念下去。


    長生心裏的寒意在這一刻消失了,貪戀著這份溫暖,不過很可惜,再貪戀也終究要分開的,“回去吧,我讓淩光送送你。”


    “不用!”蕭惟道,“長生,在這裏別讓她離開你一步!”


    “沒事的。”


    “聽到了嗎?”蕭惟堅持道。


    長生含笑點頭:“好,我聽你的。”


    蕭惟又叮囑了好些話,這才鬆開了她,“等這事結束了,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


    “你也跑不掉!”


    蕭惟笑了,眼瞳流光溢彩,甚至漂亮,“放心,我不會跑的。”說完,便又道:“多吃點飯,不許再瘦下去!”


    “好。”


    “晚上好好睡覺,讓淩光守著,不用擔心!”


    “好。”


    “吃食……”


    “蕭大人,你若是再不走的話,估計就走不了了。”長生道,不是會被人發現,而是這般說下去恐怕說到天亮也說不出玩。


    蕭惟隻好忍住,“我走了。”


    “嗯。”


    “我走了!”


    “滾!”


    蕭惟沒有滾,但還是但不一回頭地走了。


    長生嘴邊的笑容久久沒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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