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徹底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了。


    那死丫頭居然野心膨脹到了這個地步!


    她還真的不知道死字怎麽寫了!


    不對!


    “若父皇有這份心思,為什麽現在又要將秦靖過繼到皇後娘娘的名下?那死丫頭唯一能拿出來的不就是她是父皇唯一嫡出這一身份?當日她慫恿父皇不立後不就是想要保住她這個唯一嫡出的位置?”


    她居然那般早便已經有了這份野心了,而父皇居然允許!


    榮貴妃道:“我不知道……”


    秦陽看著母親這般的神色,心中又是一顫,“母妃,你……你是在擔心父皇改變主意了,不再縱容那死丫頭?”


    所以才會將過繼一事變成現實?


    可這不是應該的嗎?


    父皇再疼那死丫頭也總不會拿江山開玩笑的,更不要這江山可以說是用元襄皇後換來的,他怎麽會拿來開玩笑?


    沒錯,那死丫頭的確有幾分本事,可是千百年來也就出了一個明熙女帝!


    她秦長生何德何能做這事?


    “母妃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即便父皇真的改變了主意,也不會對那死丫頭如何的,相反,還可能會因為愧疚而更加的疼愛她!”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


    “再說了,過繼一事出來之後她也沒什麽,估計也應該是不反對的!”說完,便又道,“對了,兒臣有件事一直沒跟母妃說,本來也不想說的,怕母妃覺得兒臣是在汙蔑那……四皇妹,便一直瞞著。”


    秦陽上前,攙扶住了母親,也才發現榮貴妃的身子居然顫著,心中更是惱怒跟擔心,“四皇妹在燕州城的時候看上了一個男人,那男人出身不太好,四皇妹卻是喜歡的緊,若是她要當太子皇帝的,與那男人估計便沒可能了,這次估計她是……愛美人不愛江山吧。”


    榮貴妃一愣,隨機惱怒:“你胡說什麽?”


    “兒臣可沒胡說,那蕭惟雖然是個男人,可長得比女人還好看。”秦陽繼續道,“母妃若是不信,等將來他們成親了,見見就是。”


    榮貴妃神色仍是驚訝,心中的情緒也是久久無法平靜,“你說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秦陽正色道,“母妃難道便看不出來她一副少女思春的模樣?還有年前父皇說要為她擇駙馬一事,這都秋天了,雖說有那般多的事情發生,可也不是辦不成這事的啊?難不成她連這樣的事情都沒跟母妃說過?她還有沒有將母妃放在心裏?”


    “好了。”榮貴妃道,“阿熹是你妹妹!”


    “是。”秦陽應道,有這般一個妹妹他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所以母妃你若是要擔心的話便擔心擔心她能不能如願嫁了美人,雖說她現在當不成皇帝了,可到底還是最正統的皇室嫡出,還是父皇的掌上明珠,那蕭惟除了一張臉還能看之外,一無是處,也不知道她是怎麽瞧上的,對了,說不定最近父皇跟她之間還像在鬧著別扭,恐怕也是為這事了!母妃你不知道,那蕭惟除了一無是處之外,還是士族蕭家的棄子,當年因為害死了祖父被他父親驅逐出宗族的,是個沒有家族的棄子!”


    榮貴妃皺緊了眉頭。


    “不過母妃也不必真的擔心什麽。”秦陽繼續道,“以四皇妹的性子跟父皇對她的疼愛程度,最多也就鬧鬧罷了,母妃與其在這裏擔心,不如好好準備一下,說不準過不了多久便要送她出嫁了。”


    榮貴妃並非聽了這話便完全放下了心中的憂慮,可若真的是這般,那便最好不過,再好不過。


    許姐姐,若是真的這般,也是你想要見到的嗎?


    燕王自小與阿熹親近,他的性情亦是敦厚,應該會善待阿熹的,至於阿熹喜歡上的那個男子,能讓阿熹喜歡上的,甚至願意放棄這錦繡江山的男子,怎麽可能會一無是處?


    許姐姐,妹妹希望是這樣的,也請姐姐庇佑,就這樣吧。


    秦陽終於鬆了口氣了,不過他這口氣還沒鬆多久,京城之中便又傳出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關於皇室醜聞的。


    長生公主並非裕明帝的女兒!


    ……


    許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以為魏王又賊心不死想要算計他了,可結果不是,而這一次消息不單單是傳進了他的耳朵,而是整個京城都傳遍了!而且,消息雖然還是魏王放出來的,但是卻是長生有意借他的口說出來的。


    “阿熹為什麽要這樣做?!”


    “為了讓陛下不敢殺她。”蕭惟沉聲道,“陛下與元襄皇後夫妻情深,又有極深的愧疚,即便是為了保住元襄皇後的顏麵,陛下絕對不會讓這謠言坐實的,他不但不敢殺長生,還會不惜一切代價來保護她!隻要她活著,便證明謠言不過是惡毒之人的中傷罷了。”


    “可阿熹與陛下長得……”誰能信長生不是陛下的女兒?!


    “這便是魏王為何被利用的原因。”蕭惟繼續道,“長生公主不是元襄皇後的女兒,便足以讓長生失去一切,而傳出這消息,長生不會死,但是絕對日子不好過,而且以長生的性子絕對不會坐以待斃,便隻能倚靠於他,為他所控製。”


    許昭心中一凜,隨後腦海中猛然浮現了一個念頭,“陛下之所以要殺阿熹,不會是……”


    “或許。”蕭惟道,神色嚴肅,“利用這謠言引魏王上鉤是秦恪出的主意。”


    “秦恪?你是說秦恪?!”許昭大驚,“阿熹與秦恪有聯係?她怎麽可以……”


    “那幫前朝餘孽便是秦恪送上來的。”蕭惟繼續道,“他曾與秦韶暗中往來過,都恨長生入骨。”


    “那阿熹為什麽還要……”


    “她沒得選擇。”蕭惟神色一冷,“若是有選擇,她豈會與仇人合作?!陛下沒有給她機會,而她想要活下去,便隻能與虎謀皮!”


    許昭神色極為的難看,咬著牙憤怒道:“陛下怎麽能不信姑姑?!姑姑為了他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他怎麽能不信姑姑?甚至連查都沒查便對阿熹下毒手!”


    蕭惟看了看他,“你便沒有懷疑過?”


    許昭一愣。


    “元襄皇後自然是可能給陛下戴綠帽子,也不可能做出偷梁換柱的事情來。”蕭惟繼續道,“可當時元襄皇後的處境極為不好,陛下又陷入奪嫡旋渦當中,她極有可能是被人給算計了,正如你所說的,元襄皇後與陛下情誼深厚,陛下豈會輕信這樣的謠言?你便不懷疑他真的查到了什麽才痛下殺手?”


    “放屁!”許昭惱火道,“爺是看著阿熹出生的,阿熹出生的時候爺就在簾子外邊,除非有人能抱著孩子從地底下冒出來偷梁換柱了,否則阿熹絕對不可能不是姑姑的女兒!再說了,阿熹雖然像陛下多一些,可也不是一丁點也不像姑姑的,還有,母女連心,若阿熹不是姑姑的女兒,姑姑豈會感覺不到?蕭惟,你說這些到底是什麽意思?不信我許昭還是……”


    “我隻是想萬無一失。”蕭惟沒等他說完便道,“如今她能否信任的人已經不多了,你沒見過她絕望恐懼仿佛全天下人都容不下她的樣子!許昭,不是我不信你,而是連她最信任最依靠的人都能輕而易舉地棄了她,更何況是你?我不希望在她最艱難的時候,身邊還有人在背後捅她一刀!”


    許昭怒不可遏,可卻一個反駁的字也說不出來。


    “她現在就隻有我們了。”蕭惟繼續道。


    許昭滿心的酸澀,“你放心,別說她不可能不是姑姑的女兒,即便她真的不是,她也是我許昭的恩人,即便我會怨恨,但也絕不可能做出背後捅刀的事情來!”


    即便當年姑姑真的被算計了,但也不管阿熹的事情!


    他自會去找罪魁禍首!


    但這怎麽可能?


    陛下,你如何會如此的深信不疑?


    是對姑姑太過愧疚了,還是你從未真正的將阿熹放在心上?


    蕭惟信了許昭的話,不過這輩子除非長生親自開口,否則他永遠也不會說出長生對他說過的秘密,至於長生為何說自己不是裕明帝的女兒,他也不打算過問,不管她是誰,她都是他蕭惟此生最愛的女子,更是此生唯一的親人!


    “魏王下手了,我們也不能幹坐著。”


    許昭深吸了一口氣,“阿熹有什麽主意?”


    “原本魏王是該先放出裕明帝欲立阿熹一事,既然他略過了這一步,我們便幫他補上就是。”


    許昭眯起了眼。


    ……


    長生捂著臉呆愣地回想著過去近十年的時光裏頭,裕明帝到底有沒有打過自己,隻是卻發現過去的一切都已經十分的模糊了,好的,壞的,都已經模糊不清了,她想不起來他到底有沒有打過自己,不過,卻還是記得他從未用如今這般的眼神看過自己。


    憎恨。


    極度的憎恨!


    她或許也賭對了,即便裕明帝憎恨她的程度已經達到了極限了,卻仍舊是壓著殺念,也不過是給了她這一巴掌罷了!


    那般渾身陰冷之氣地衝進來,卻隻是給了她這般一巴掌。


    她是賺到了。


    長生笑了,跌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怒火滔天的帝王,能將一個皇帝氣成了這個樣子卻仍舊不敢殺她,她來著世上一趟也不算白來了。


    “父皇這是做什麽?”她抬手抹去了嘴邊滲出的血與那臉上代表著懦弱與羞辱的濕潤,笑著如禦花園中開的正燦爛的秋菊,“兒臣這些日子可是乖乖地待在這偏殿裏,什麽事情都沒有做過,父皇這般震怒到底是為何?”


    裕明帝沒有說話,隻是陰冷地看著她。


    長生想,若是目光可以殺人的話,她現在已經死了千百遍了,而且還是被千刀萬剮給剮死的,她站起了身來,繼續笑著,似乎不把這天給掀了便不肯作罷似得,“兒臣若是什麽都沒做都能惹了父皇生氣……”


    “不要叫朕父皇!”裕明帝大怒喝道,極度的厭惡,“你不是朕的女兒!”


    長生卻不驚慌,隻是輕輕地笑道:“哦?兒臣不是父皇的女兒?這般說來,父皇是為了外邊那謠言才來兒臣這裏興師問罪的?兒臣也是方才才從淩光的口中聽說了這事,還正笑著是誰這般可笑地傳出這樣的謠言,可沒想到父皇居然信了,兒臣不是父皇的女兒?那兒臣這張臉又是怎麽回事?方才淩光還擔心的厲害,說若是父皇聽信了謠言可如何是好?我笑話她說,怎麽可能?即便父皇真的不信我,可也總不會瞧不見這張臉吧?不過還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父皇居然真的信了,而且還跑來兒臣這裏一副要殺了兒臣好洗刷汙點的模樣,兒臣這心便像是被狠狠地插了一刀!”


    裕明帝沒有說話,麵容卻越發的扭曲,身上的氣勢也越發的厲害。


    長生依舊笑著,“雖說有些傷心,不過父皇既然這般懷疑,不如我們請太醫來,在滿朝文武,哦,最好也請一些百姓來,現場作證我們來一場滴血驗親如何?若是滴血驗親證明女兒真的並非父皇親生,父皇想要如何處置兒臣,兒臣都受著。”說完,便不等裕明帝回應,便又繼續道:“哎,當日若是知道會是這般結果,兒臣便該死在那些人販子的手裏,便無需這般多年來讓父皇如此操心,如今如此的痛心,所以那嘉嬪是真的該死,有膽子做了那事,怎麽便不下狠手,直接把兒臣給弄死了,不就沒有今日的事情了嗎?兒臣也無需來這裏受了這樣一番罪。”


    輕描淡寫的歎息在不知內情的人聽來不過是一些頹廢之言罷了,可在裕明帝這裏,便是誅心!


    裕明帝的眼瞳赤紅,身子亦在猛然一顫之後踉蹌了起來,那陰冷的麵容快速地蒼白起來,整個人看起來便像是下一刻就會倒下一般。


    長生仍是笑著,笑的滿心的蒼涼。


    榮貴妃趕到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般一副場景,“陛下……”


    裕明帝沒有理會她,甚至像是沒有見到她一般,收起了那正在將長生千刀萬剮的目光,踉蹌地轉身,搖搖晃晃地離去。


    “陛下……”榮貴妃極為擔憂,但對長生的關心還是對於裕明帝,“阿熹……”陛下打了阿熹嗎?陛下為何要下手?因為信了外邊的謠言?


    長生抬手抹去了臉上的濕潤,那腫起了的半邊臉卻摸著也感覺不到疼痛,她笑的更加的溫和,“娘娘別擔心,我無事。”


    “阿熹,你與陛下到底……”


    “娘娘。”長生看著她,“離開京城不好嗎?你被困在了這裏大半輩子了,守著一個根本便沒有將你放在心上的男人,一個根本不懂得感恩的我,如此虛度光陰……”


    “夠了!”榮貴妃本能地抗拒聽下去,“我不管你與陛下到底出了什麽亂子,現在先讓太醫來給你瞧瞧!”說完,便轉身吩咐宮人,“去將閆太醫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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