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來便不說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商量著怎麽對付我!”長生走進來便見裕明帝跟秦桓端著茶在喝了,便笑著道。


    裕明帝瞪了她一眼,板著臉便開口訓斥,“怎麽說話的?”


    秦桓倒是笑了,“誰敢對付公主殿下?”


    “這可多了。”長生笑道,也沒忘記給皇帝陛下行禮,“兒臣給父皇請安。”


    “哼!”


    “父皇生氣了,世子大哥可要幫我說說情。”長生卻是看著秦桓,唉聲歎氣的,“自從世子大哥回來之後,我便失寵了。”


    秦桓端著茶的手抖了一下,看向仍是板著臉但明顯對公主殿下沒法子卻又目含慈愛的裕明帝,笑道:“皇上可聽到了?我們的公主殿下說您偏心了。”


    “世子也跟這瘋丫頭一般見識?”


    秦桓笑道:“倒也是。”


    “你們這是在說我吧?”公主殿下瞪著眼睛。


    秦桓看向她,“臣沒什麽機會見陛下,便容臣搶公主幾日寵愛?”


    長生本是要戲弄別人幾分,卻不想最終被戲弄回來了,“好吧,既然世子大哥開口了,長生也便勉為其難容幾日吧。”


    “還說!”皇帝陛下看不下去了,“差事都辦好了?”


    “父皇又不是不知道兒臣這次不過是個擺設罷了。”長生聳聳肩,“該做的早就做好了,不該做的做多了怕是又會成為眾矢之的了,張老大人可是死死地盯著兒臣的。”


    裕明帝眯起眼。


    “公主,稍安勿躁。”秦桓道。


    長生看向他,似笑非笑:“世子大哥讓我稍安勿躁什麽?”


    “凡事都該如此。”秦桓沒有回避她的視線,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那雙被浴火浴血洗禮的眼瞳深邃如海。


    長生看了一眼皇帝陛下,卻見他並沒有什麽異動,便笑著走了過去,坐在了秦桓身邊,笑道:“還是獅子大哥疼我。”


    “哼!”皇帝陛下冷哼了一聲。


    長生攬著秦桓的手臂,笑嗬嗬地道:“父皇吃醋了。”


    “哦?”秦桓笑道,“不是公主吃醋了?”


    “嗬嗬。”長生覺得應該適可而止了,“哪有哪有,都沒有,一家人的,吃什麽醋了?”說完,便鬆開了手,說起了其他事情,“方才燕王進宮找了我,我們說起了他成親一事,便想起了世子大哥的婚事,然後就過來了。”說完,無辜地道:“真的不是來找麻煩的,我保證。”


    “公主很關心臣的婚事?”秦桓卻笑道。


    裕明帝自然是對燕王進宮找她的事情更為感興趣,“燕王進宮找你了?”


    “是啊。”長生當然是要先回答皇帝陛下的話的,“婚期已經定下了,來找兒臣說請兒臣當日去參加婚禮。”


    “沒有其他的事情?”裕明帝道。


    長生笑道:“有啊。”


    秦桓端著茶杯繼續喝茶,神色悠閑。


    “說了王煥之跟魏王殿下最近似乎走的很近。”長生繼續道,“不過這也不算是什麽大事,魏王一向喜歡結交朝中的青年才俊,這王煥之又是三元及第,魏王兄賞識也是正常。”


    裕明帝眸子沉了沉,不過卻沒有多說什麽。


    秦桓倒是問道:“王煥之?可是南方士族王家的宗子?”


    “正是。”長生笑道。


    “此人的確是青年才俊。”秦桓順了長生的話笑道。


    長生繼續道:“世子大哥若是喜歡,改日我將人找來讓你見見?”


    “臣對青年才俊沒什麽興趣。”秦桓繼續道:“倒是想見見司大將軍。”


    長生笑道:“這有什麽難的?等世子大哥去了燕州,不就可以見到了?”


    “陛下你瞧,公主還說不吃醋了,如今便恨不得臣馬上去燕州走馬上任了。”秦桓卻是開玩笑道,“這小姑娘家家的,還真的是狠心。”


    長生有些傻眼了,沒想到秦桓居然也會開這般玩笑,不過也輸人不輸陣,“司老太君方才去世,父皇準許了他待司老太君尾七過後方才去西州上任,這再叫上交接什麽的,忙活下來怕也要小半年,最近西州那邊倒也沒什麽大戰事,再延延也不是不行。”


    “倒是有理。”秦桓笑道,“這般說來婚事也無需著急。”


    “自然不用著急,得好好選。”長生點頭道。


    秦桓繼續道:“那公主可有什麽好建議?”


    “可別問我。”長生攤手,“本公主喜歡給人找母老虎。”


    “就跟給衡王殿下找一樣?”秦桓笑道。


    長生點頭,隨後又歎息道:“可這母老虎也不好找啊,找來找去都還沒找著,世子大哥豐神俊秀,有的是姑娘家喜歡,便不要跟八皇兄搶了。”


    裕明帝的臉黑了。


    “自然不會跟衡王殿下搶的。”秦桓倒是不以為意,“不過公主便是想為臣操心的話,臣也無福消受了。”


    “選好了?”長生眼睛一亮。


    秦桓點頭:“今日臣進宮便是為了這事。”說完,又道:“所以方才公主一進來便不說了,免得公主又擔心陛下會不會又在惦記著給公主選駙馬一事。”


    “我有這般小心眼嗎?”長生道,瞪了一眼皇帝陛下,繼續問道:“快告訴我,這未來南王世子妃花落誰家?”


    “水師總兵聶永成的侄女。”秦桓道。


    長生一愣,“聶胖子?”雖說知道不會是京中名媛,可怎麽便扯到了聶胖子哪裏去了?因為燕州城大戰,水師這邊的事情倒是沒那般引人注意了,不過隨著青雲寨的瓦解,東南的大大小小水匪到如今為止已經基本剿殺幹淨了,還東南百姓一個安寧祥和,不過因為先前燕王殿下在,所以大家注意的燕王,聶永成這個水師總兵功勞不小,卻沒怎麽出風頭!“他家的侄女?”


    “嗯。”秦桓點頭。


    長生狐疑地看了看兩人,“聶胖子家沒女兒?”她對水師總兵的家世不是很了解,但水師總兵的侄女當南王世子妃,也是高嫁,如今還隻是他家的侄女,“世子大哥跟這位聶姑娘事前相識?”


    若隻是選的話,貴妃娘娘不太可能將人定在聶家!


    秦桓神色不動,“進京途中偶遇過。”


    長生瞪了眼睛,這次是真的被驚到了,沒有做戲,也不是戲弄,她上下瞄了眼前穩如泰山的南王世子,“所以便是她了?”


    “嗯。”


    “那怎麽側妃娘娘還要父皇給選人?”最不該問的也問出口了。


    “陛下是長輩,自然是要經陛下的。”秦桓也似乎不在意,“陛下待臣一片慈心,臣如何能辜負?”


    長生又狐疑地看了看他,“好吧,既然世子大哥自己看上的,想來也是喜歡的,小妹在這裏先恭賀世子大哥了。”


    “多謝。”秦桓笑道。


    “什麽時候成親?”


    “不在京城成親。”秦桓道,“直接去燕州城成親。”


    長生一愣,隨即笑道:“那不就是說我這杯喜酒喝不到了?”


    “待公主成親,臣必定會京喝你那杯。”秦桓笑道。


    “好啊。”


    又嬉鬧了會兒,秦桓便起身告退了,長生自感奮勇地將人送了出去,“說吧,是不是父皇故意讓世子大哥說那番話的?”


    “為什麽話?”秦桓低頭看著不過到她肩膀的小姑娘,目光溫和。


    長生咬牙:“明明自己有屬於的人了還請皇帝陛下做主!”


    “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秦桓笑道。


    長生臉僵了又青,“我就不信父皇沒跟你說!”


    “說什麽?”秦桓問道,還是笑著。


    長生吸了口氣,“好吧,是我小人之心了。”隨後認真地祝福,“我希望世子大哥真的可以找到如意的妻子,將來幸福美滿。”


    “阿熹。”秦桓抬手揉了揉她的頭,“你長大了,我也是,過去了的便過去了。”


    長生心裏突然有些酸,“是啊,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


    “三日後我便啟程去燕州。”秦桓轉了話題,“燕州離京城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很多事情還是得靠你自己的。”


    “世子大哥……”


    “有些話不必說出口。”秦桓打斷了她的話,“也不該說出口。”說完,後退一步,躬身對著長生行了一禮,“南王府會誓死守衛北疆,請公主放心!”


    即便隻是一句話,一句根本便沒有任何遐想的話,長生卻還是聽出了他真正的意思,她眼眶一熱,即便知道裕明帝會替她說服秦桓,可如今這話從他的口中說出卻仍是讓她感動,南王府不會違背皇帝的命令,但如今秦桓不僅僅是效忠,還有對家人的守護,“本宮也會誓死守衛大周江山!”


    這承諾是對南王府的,更是對自己的!


    時至今日,她所做的似乎不僅僅是為了將來能保命能活的更好,更是多了一份責任,多了一份使命!


    即便為了這些冒天下之大不韙來助她的人,她也得守住這個承諾!


    秦桓站直了身子,笑著又揉了揉她的腦袋,如同尋常兄長對自家妹妹一般寵溺,不過那笑容之中多了一抹心疼罷了。


    “小心點。”


    “世子大哥這話該對別人說才是。”長生齜牙笑道。


    秦桓笑了,沒有再說什麽便離開了。


    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卻又在意料之外。


    長生平複了心境方才轉身回去。


    裕明帝還在喝著茶。


    “三日後世子大哥便要啟程去燕州?”長生走了過去,坐在了皇帝陛下的身邊,問道。


    裕明帝點頭:“胡人雖然自顧不暇,但燕州久久不寧遲早會出亂子。”


    “為什麽是聶永成的侄女?”長生問道,“真的是世子大哥選的嗎?”


    裕明帝看著她,“朕舍不得勉強自己的女兒便舍得勉強阿桓?”


    “兒臣道歉。”長生道。


    “哼!”


    “兒臣希望世子大哥後半輩子過得幸福。”


    “阿熹。”裕明帝歎了口氣,“皇家的幸福從來便不能與尋常百姓相提並論!你最好也明白這一點!”


    “兒臣明白。”長生苦笑,“所以方才一直不想放手。”


    “你便這般有信心將來他能夠……”裕明帝的話沒有說下去,“罷了,你既然認準了,朕說的再多你也聽不進去!朕還能活幾年,你便是在這事上栽了跟頭,朕也還能伸手拉一把!”


    長生鼻子一酸,心裏更是愧疚,“父皇……”


    “好了。”裕明帝哪裏不知道她此時的心情,“朕還沒點頭了,不必這般早就感動!”


    長生壓下了情緒,攔著他的手臂撒嬌道:“是是是,父皇還沒答應,父皇這般疼兒臣,哪裏舍得答應了?”


    “貴妃選出了幾個跟許昭相配的閨秀,你有空去看看。”裕明帝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頭,便轉移了話題。


    長生笑道:“免了吧,兒臣的眼光不太好,還是等表哥回來再自個兒挑。”


    “你還知道?!”


    長生笑道:“知道知道,兒臣是眼瞎了才會看上他。”


    “王煥之跟魏王走的很近?”裕明帝沒在繼續這些小事。


    長生笑道:“嗯。”


    “燕王告訴你的?”


    長生明白他的意思,“王氏一族畢竟盤踞江洲多年,多多少少有些積累的,王煥之敢來京城也便不會沒有準備,能避開我們的人做些事情,並不奇怪。”


    “可燕王卻知道了。”


    長生笑道:“所以才有意思。”


    “你打算如何?”裕明帝問道。


    “靜觀其變就是。”長生道,“好好看看這位王大人還能做出什麽讓我們驚歎的事情來。”


    裕明帝眯起了眼,隨後便又說起了別的事情,“春闈一事,阿熹,切不可亂了心。”


    “兒臣是這般心軟的人嗎?”長生笑道,“當然了,若是可以兩全其美的話,自然是最好。”


    “這世上從來便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


    長生笑了笑:“就是沒有,所以兒臣才想要嘛。”


    裕明帝凝視著她。


    “父皇覺得兒臣貪心了?”


    裕明帝道:“有何不可?”


    “沒錯,有何不可?”長生笑道,一路艱辛犧牲所有,為的不就是這份貪念嗎?有何不可?有何不可?


    ……


    南王世子的婚事很快便定下了,不過讓京中閨秀失望的是,皇帝陛下下旨賜婚的並不是她們之中的一員,而是那連聽到沒聽過的聶家女。


    聶家?


    水師總兵聶永成的那個聶家。


    未來南王世子妃便是他家的侄女!


    京中眾人除了失望之外,還傻眼了,怎麽便是這般一個出身的女子截了她們的胡?別說水師總兵的侄女了,便是水師總兵的嫡親女兒也配不上南王世子!


    可偏偏就是這般一個女子得了南王世子妃的位子!


    而就在賜婚聖旨之後沒多久,便又傳出了南王世子即將啟程往燕州上任,連親也是在燕州城成的,自然,南王側妃這南王世子唯一的長輩是要跟著一起去的。


    這都還沒跟燕王拉上關係了,他便走了。


    不過不管大家再怎麽的吃驚與不甘,事情已經板上釘釘的,京城的閨秀們甚至沒有機會去見見那能有著天大的福氣嫁給南王世子的聶家女,隻能用南王世子要鎮守北境,南王世子妃要嫁去燕州城必定要吃苦一事來安慰自己。


    然後,便又將目光盯著衡王妃的位子,另外還有一個雞肋的位子——許家大少爺的夫人,許昭當年惡名在外,如今雖說已經變了許多了,但盯著他夫人的位子的人還真的沒多少,至於衡王爺,即便傳聞身子不好,可到底是貴妃娘娘的親生兒子,如今又跟長生公主親近,且還得了陛下的重用,還是很有潛力的,甚至再幸運些的話,比南王世子妃前程遠大許多了!


    這讓信陽侯府再一次成為京城笑柄!


    當初棄了衡王選了庶人秦瑞,結果庶人秦瑞倒了,趙家廢了一個女兒,後來據說靠上了魏王,可如今魏王幾乎不將他們當回事,又想找回衡王,可衡王已經看透了他們的吃裏扒外的嘴臉了,哪裏還會再信他們?


    再有榮貴妃據說極為厭惡這個娘家。


    信陽侯府除了當這個笑柄還能如何?


    趙祈不甘心,他如何能甘心?信陽侯府犧牲了這般多最終落得這般一個下場,他若是甘心便不是趙家的子孫了!


    “魏王殿下若是想過河拆橋,信陽侯府無話可說!”


    又一次拜訪魏王不成,趙祈擱了狠話。


    信陽侯府這次要謀的是魏王妃的位子!


    既然所有人都說信陽侯府投靠過魏王,他們要遮遮掩掩什麽?當初軍需一案已然過去,即便不過去,信陽侯府也上不了身,還躲躲藏藏做什麽?!


    秦韶聽了這話冷笑不已,不過也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信陽侯府這顆棋子,便是不能當他的刀,將來也未必沒有利用價值。


    就憑他們是榮貴妃的娘家人,便還不到丟棄的地步!


    “去回信陽侯府世子,最近本王忙於春闈一事,無暇見他,待春闈結束,必定親自設宴款待世子。”


    “是。”


    即便帶著敷衍,但信陽侯府也隻能咽下這口氣了,誰讓他們一步錯便步步錯?可誰又能想到秦陽居然能熬過來,甚至還跟長生公主莫名其妙地親近起來?!


    ……


    燕王府最近很忙碌,便是現在離婚期還有一個多月,可婚禮的各項準備還是早早便動手了,這也足以看出皇帝陛下並沒有完全放棄燕王。


    而燕王跟長生公主最近也沒有再鬧矛盾,據說燕王殿下還曾進宮去找過了長生公主,說不準兩人還有說和的機會。


    這皇家的事情誰能說的定呢?


    王馳沒碰春闈一事,甚至可以說是刻意避開了,即便禮部在春闈一事上邊的作用不大,可他還是沒碰,如今他要做的便是安靜地看著這一場戲如何上演。


    長生公主,希望她不會讓他失望。


    ……


    一轉眼,三月初五,寒窗苦讀的考生們的人生轉折終於來了,春闈會試開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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