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遠是真的擔心有藥罐子之名的八皇子會死在刑部裏麵,便上奏了裕明帝,請裕明帝恩準八皇子留在八皇子府中治療,等情況好轉了再歸案。


    所以,秦陽暫時還沒有被扔進大牢,還是留在了八皇子府裏養病。


    閆太醫一直守在八皇子府裏,守在秦陽的跟前,比之前守著公主殿下還要盡心,生怕一時不察秦陽便會斷了氣。


    “公主。”


    對於長生的到來他並沒有太大的驚訝。


    長生看著麵色白的更紙似得的秦陽,原本便不好的臉色就更加的難看了,“這都幾日了,還這樣?”


    “八皇子的底子本就不好。”閆太醫隻能這般說,而事實上也是如此。


    長生也沒有發作,盯著秦陽半死不活的樣子,一直盯著,便是當初在燕州城他也沒嚴重到這個地步!“沒有其他法子?”


    “都在用最好的藥。”閆太醫道,“公主放心,臣一定會盡全力的。”


    這一次長生沒有駁他這句話,“看好他。”


    “是。”


    長生又看了他一眼,這才轉身,而一轉身便見到了一個不太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父皇。”


    閆太醫忙下跪行禮。


    裕明帝道:“起來吧。”


    “父皇您來了。”長生上前。


    裕明帝頷首,“以後出宮多帶兩個人。”


    “淩光貼身跟著我,青龍也在暗處,沒事的。”長生道,“您來看八皇兄吧。”


    裕明帝沒有應這話,起步走了過去,見到了秦陽蒼白的可怕的臉色的時候威嚴的臉上並沒有多大的波動,問了閆太醫兩句話,便走了。


    長生跟著出去。


    “阿熹。”裕明帝停下了腳步,“過多的情感隻會讓你陷入困境之中。”


    長生明白他的意思,“父皇放心,兒臣明白。”


    “回去吧。”裕明帝道。


    長生搖頭:“兒臣還要去一趟刑部。”說完,哂笑一下,“父皇讓兒臣主審這樁案子,總不能一直當甩手掌櫃吧?”


    裕明帝自然沒有阻止。


    刑部的大牢可沒有宮裏麵的天牢條件好,尤其是關押那些重犯要犯的死牢,更是如此,顧長遠有些擔心公主殿下會受不了,不過這一路走下來倒是沒見她皺過眉頭。


    “人還在刑訊室裏麵。”顧長遠道:“臣讓人將人……”


    “不必了。”長生打斷了她的話,並不覺的這刑部的手段會比蕭惟當日在軍中的厲害,“直接去便是。”


    顧長遠猶豫了會兒,“公主,犯人上了刑,可能會……”


    “帶路。”長生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顧長遠隻好領著人去了。


    兩人到了的時候,曹安也在,而且正在用著刑,平日裏嚴肅正派的曹大人此時一身戾氣,臉色也有些猙獰,當他見了顧長遠身邊的人時,頓時一僵,隨即怒道:“顧大人,你怎麽能將公主領到這裏來?”


    “怎麽?”長生不等顧長遠開口便先一步道:“本宮不能來這裏嗎?”


    曹安忙道:“臣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這裏汙穢,公主……”


    “不就是一個人被折磨的不成。人樣?”長生嗤笑,“本宮還見不得了?”


    “公主……”


    長生沒有理會她,而是走向了那掛在刑架上邊的人,原本這一路已經養的差不多好了的臉這時候便又不成樣子了,若是不說誰知道他是誰?


    “淩光留下,其他人出去。”


    顧長遠一愣。


    曹安皺眉,“公主……”


    “本宮既然將他交給你們便不會在這時候做什麽?”長生轉過身冷笑道:“莫非曹大人擔心我殺人滅口還是威逼他在攀咬誰?”


    “臣不敢!”曹安低頭道。


    長生繼續道:“既然不敢,便出去!”


    曹安看向了顧長遠。


    顧長遠還不知道這小祖宗的性子?幾年前便是說一不二的,幾年之後逐步走入權力之中的公主殿下怎麽還會允許別人違逆?


    “臣便在外頭等候,公主有事大聲吩咐便是。”


    曹安見狀也隻得低頭:“臣告退。”


    其餘的獄卒也都退下了。


    長生走到了一旁的桌案,端坐了下來。


    刑架上的人也清醒過來了,艱難地睜開青腫的雙眼,即便已經奄奄一息了,可那雙眸子在見到了長生之後還是綻放出了厲芒。


    “若你還是司家的人,絕對是司家之福。”長生開口道,“不過如今你也還算是念著司家多年的情分,攀咬這個攀咬那個的就是沒動司家。”


    常安沒說話。


    “我很好奇,你是否知道你們那位灰衣先生的真實身份。”長生繼續說道,“他不僅是大周的人,還是我大周的皇長子,他叫秦恪。”


    常安的神色沒有任何的變化,不過便是有變化怕也看不出來。


    “為什麽?”長生繼續問道:“到底是什麽讓你撐到了現在?信仰嗎?還是忠臣?或者兩者都有?”


    常安似乎扯了一下嘴角,不過沒發出任何聲音。


    “秦恪利用你來挑撥我大周皇族,而你甘願受他指使,是覺得他所做的正好與你的目的相符吧?”長生也沒等他的回答,“你知道如今胡人到底是何種狀況嗎?”


    常安眼眸中有了波動。


    “前任狼王死了之後,幾個王子爭鬥不休。”長生目光如炬,“原本手握重兵的三王子勢力是最強的,他從前線潰敗回去之後雖然遭到了幾個王子的聯手對付,但是也很快穩住了局勢,若他不死,不出兩年,胡人又會卷土重來,可惜,他死了,人頭還被人帶回了燕州城,在北城門上掛著,現在應該還在掛著吧。”


    常安扯動著嘴,“公……公主……殿下……何必……浪費……口舌……”


    “是嗎?”長生笑了笑,“那想來秦恪已經將這些情況告訴你了,但他一定沒有跟你說過,三王子之所以出事,甚至胡人大軍之所以潰敗那是因為在最關鍵的時候,他走了。”


    常安閉上了眼睛,拒絕聽她的一切挑撥。


    “看來我的確是浪費口舌了。”長生歎息道,“不過雖說本宮這位大皇兄給本宮帶來了很多麻煩,可如今的局勢卻是利於本宮的,不管是二皇子還是六皇子,他們之於本宮都是絆腳石,也算沒白將你帶回京城了。”


    常安睜開了眼睛。


    “雖然我不知道秦恪到底為什麽要幫我這個忙。”長生繼續道:“不過正如你一樣,既然也和我的目標相一致,我順了他的意思又如何?”


    “你……”


    “還是你還沒完成你的任務?”長生卻已不想等他的話了,“攀咬完了本宮的兩位皇兄之後,下一個便是本宮吧?秦恪是想讓本宮的父皇將他所有的孩子都給殺幹淨了才解恨,而你呢?是想讓大周動蕩不安好讓你的同胞們能夠趁機休養生息。”


    常安眸子似乎顫了一下。


    “看來我是說對了。”長生笑道,“你效忠的不是我大周的皇長子,仍舊是你的族人,你的同胞們,如今他們還在內鬥,而大周卻在快速地恢複著,之前燕州城死戰,不管是對大周還是對燕州軍,乃至對司楠都是極大的恥辱,這份恥辱隻能靠胡人的血來洗刷!一旦燕州軍恢複元氣,便是胡人滅亡之時。”


    “癡……心……妄想——”


    “是不是癡心妄想,以後便知道了。”長生道,“可惜你看不到了,不過本宮欽佩忠心之人,不管是忠心於誰,如你這般的的確世上少有,所以,本宮會讓人將你的骨灰送回燕州,讓司楠撒在草原之上,好讓你能夠好好看看你們今日的愚蠢造就了怎樣的未來!”


    “癡想妄想——”


    長生起身離開,“殺了他!”


    一劍劃過,在鬼門關中徘徊許久也沒進去的人,終於進去了。


    “公主,你做了什麽?!”曹安進來見到了被劃破了頸部動脈,血流不止已經沒了氣息的犯人,驚怒道:“你怎麽可以……”


    “本宮自然可以!”長生冷聲打斷了他的話。


    曹安壓製著怒火,“公主當日將這犯人交給臣等的時候曾囑咐過這犯人十分的重要,要臣等仔細看護,可如今卻……”


    “比起本宮為何出爾反爾,本宮倒是想跟曹大人說說當年林貴妃自盡一案。”長生沒給他說完的機會,“若是曹大人可以回答出本宮的幾個問題,本宮便好生地回答曹大人本宮如今為何出爾反爾!”


    曹安臉色驟然一白。


    “看來曹大人是不想與本宮討論了。”長生繼續道,隨後看向顧長遠,“不止顧大人是否也有話要說?”


    顧長遠臉色也不怎麽好看,不過事已至此,他還能將公主殿下當殺人凶手處置?“陛下那邊,還請公主親自交代。”


    “放心。”長生哂笑,“本宮還不至於連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承擔責任的能力都沒有!”


    顧長遠又道:“八皇子一案的趙家兄弟如今關押在旁邊的牢房中,公主可要一同審問?”


    “顧大人!”曹安麵色鐵青,喝道,眼中布滿了譴責厲色,似乎認為顧長遠正和公主殿下狼狽為奸,殘殺案子的證人!


    顧長遠雖然也驚愕於公主殿下的行為,但是並不覺的她來這裏是要殺人滅口的,他始終記得當初在常州那堅持真相的小姑娘是何等的正義凜然,“臣相信公主。”


    長生笑了,“多謝顧大人。”


    曹安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既然顧大人這般信任本宮,本宮自然該投桃報李,顧大人盡管放下繼續查下去就是。”長生笑道,說完,便告辭離開。


    曹安沒有動,看著少女離去的背影,悔恨與憤怒交織,讓原本便難看的臉色變得有些猙獰了。


    ……


    “公主不信曹大人?”出了牢房,顧長遠問道。


    長生隻是笑了笑,並未正麵回答,“本宮更相信顧大人,怎麽說你我都當過了幾日的父女。”


    “公主說笑了。”顧長遠忙道,“當初是臣僭越。”


    長生聳聳肩,“本宮倒是有些懷念當初在常州的日子。”並未在這個話題上深入太多,隨後便轉開了,“胡說八道的人沒了,但是該怎麽查還是要怎麽查!本宮便不信了那批有問題的軍需會憑空冒出來一般!”


    “是。”


    ……


    刑部大牢的環境十分惡劣,不過關押兩個皇子的地方卻還是幹淨,便在公主殿下“殺人滅口”的時候,兩位皇子殿下也在大眼瞪小眼,準確地說是六皇子瞪著二皇子,起初見他也被扔進來,六皇子是冷嘲熱諷的,可發泄過了,也便冷靜下來了,“這就是你的計劃?!”


    所謂的合作便是一起合作急了這大牢?!


    “六皇弟說笑了,我怎麽會把自己也給弄進來?”秦韶笑道。


    秦瑞冷笑:“那這是怎麽回事?”


    “六皇弟稍安勿躁。”秦韶道,“太過心急了隻會適得其反!”


    “你——”


    “再者,我亦在這裏,六皇弟還有什麽好擔心的?”秦韶繼續道,“我總不會為了害六皇子你而搭上我自己吧?”


    秦瑞信他後麵的這話,即便他再恨自己也不至於搭上自己,再說了他們之間撇開了皇位之爭也並沒有什麽仇恨在!“你若是想繼續合作下去便將所有的計劃說出來!”


    “我進來之前,信陽侯府大義滅親,供出了鑄造坊管事為了給八皇子送銀子,好保住鑄造坊的管事權,便從鑄造上邊偷工減料,將銀子貪了下來送給八皇子。”秦韶笑道:“我不得不佩服六皇子拉攏人心的手段,不過是一樁婚事便讓信陽侯府放棄了扶持多年的八皇弟選擇你。”


    秦瑞皺了眉,“信陽侯府?”


    “不過我想在這事上麵,六皇弟的母妃麗妃娘娘也使了不少的力。”秦韶繼續道:“據說榮貴妃之所以與信陽侯府不親近,那是因為信陽侯府曾經想要殺了她,再送更加得寵的嫡女進宮,榮貴妃發現了之後躲過一劫,從此對娘家人深惡痛絕,不過可惜的是,她當時不得寵,兒子又隨時都可能養不大,也便沒能力報仇了,可若是八皇弟當了皇帝,榮貴妃可是太後,到那時候還愁報不了仇?信陽侯府大義滅親之前,八皇弟在宮裏跟榮貴妃有過激烈的爭執,雖然不知道到底爭執了什麽,不過我猜想便是因為信陽侯府,爭執過後,八皇弟便日夜借酒消愁的,對信陽侯府似乎也疏遠了,這時候隻要麗妃娘娘稍稍挑撥,信陽侯府自然便會偏向於你這個未來女婿了。”


    ------題外話------


    ps:一個小時之後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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