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的而離開在女學造成了不少的轟動,她們這些女學的學生當初誰不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進來的?這可是她們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最大機會,怎麽會自己放棄?


    所以,不少小姑娘都認為是顧學渣終於學會了什麽叫自知之明,為了不給家族蒙羞,才會離開的,當然了,也有可能是她家人對自己家愚蠢的女兒失望了,想著估計沒什麽希望去爭那個位置而且還會惹來麻煩,便放棄了。


    似乎大家幾乎都不相信是顧長生自己不想去爭了才放棄的。


    而這幾乎之外的人,自然便是錢姑娘。


    一向秉承隻讀聖賢書不問凡塵事的錢姑娘第一次過問了與自己無關的事情,而且還是去找了安夫人詢問的。


    安夫人隻是淡淡道:“她家裏來人,接了回去了。”其他的沒有明說。


    錢玉熙自然是看到了她意味深明的眼神,低頭俯身,“學生僭越了。”


    安夫人看著眼前大方得體的少女,眼裏有著欣賞,若真的要說這幫小姑娘當中誰最合她的心意,便是眼前這人,“你很聰明。”


    “學生能得老師教導,實乃三生有幸。”錢玉熙正色道,“唯一能夠回報老師悉心教導的便是專心致誌地學習,不問其他。”


    “如此甚好。”安夫人笑道。


    錢家送嫡女來究竟有沒有打著那個注意她不清楚,不過皇帝既然允了她進來,除了想讓自家的女兒能有一個上得了台麵的朋友之外,怕也還有別的心思。


    不過可惜的是,他的寶貝女兒防心太重,並未領了他的好意,不過……


    這般家族出來的孩子,又豈會是完完全全沒有任何的雜念地待人以誠?


    皇家的孩子更是如此。


    ……


    錢玉熙雖然沒有繼續探究,不過也已然了然於心,她心裏的那個猜想怕是時就不離十了,而若是那人的身份是這般貴重,那這女學開辦的原因也便很明顯了。


    可陛下竟然為了……便請出了安夫人開辦這女學?


    “將這家書秘密讓人送回京城。”回到了住處,錢玉熙考慮許久,還是覺得應當將此事稟報長輩。


    她知道很多人都在猜想她為了來這女學,而她的這些同窗基本也認為她是為了爭奪那個位置而來的,可是誰也不知道當日長輩之所以送她來,是因為她首先提出來。


    安夫人的才學品質一向是她所敬仰,便是都在京城,可她從未有機會見過,如今不但可以見,還能在她的身邊學習,她豈會放棄?


    長輩很快便同意了,她知道他們也有其他的考量,隻是他們未曾明說,她也不曾去問。


    身為錢家的嫡女,她知道自己肩負著什麽,如今她不但可以得償所願還能為家族付出,她何樂而不為?


    可是沒想到的是在這女學居然會遇上……


    顧長生嗎?


    先皇後不姓顧,而許家出身卑微,也沒有什麽親近的宗族,這顧姓,怕隻是為了更好的隱瞞身份吧?


    顧長生……


    便是那位威名赫赫的長生公主吧?


    雖然跟傳聞當中有些不一樣,可種種跡象表明,這位顧長生便是裕明帝的掌上明珠長生公主。


    當朝唯一的嫡出。


    如今她離開了女學,而安夫人並沒有結束女學的意思,她必須稟告長輩,看他們是否對她的去留另有安排。


    ……


    “顧姑娘走了?!”顧閔是在好幾天之後才知道這個消息的,顧城的一年大忌之後,顧閔姐弟便除了孝了,隨後,顧閔便在祖父的安排之下進了常山書院,這對於顧閔來說自然是值得高興的事情,這般不但可以盡快地考到功名然後一步一步地往振興顧家的大道上前行,還可以與蕭惟成為同學,怎麽會不高興?


    不過他在進了書院之後,卻發覺蕭惟有些不對勁了,他還是一樣的刻苦用功,白天念書,晚上練功,還得做雜事來抵束脩,忙碌不已,但也不見他累,反而越幹越有勁的樣子,但眼裏卻似乎少了光亮。


    顧閔雖然擔心,但也不敢貿然詢問,直到後來無意中聽到了顧長生離開了女學,這才恍然大悟。


    “蕭大哥,顧姑娘是因為盧熒的事情而走了嗎?”顧閔問道,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也一定有影響的。


    那日盧熒發瘋被打暈了帶去了客房之後,沒過多久便醒來了,開始的時候還鬧著的,不過後來不知道姐姐跟她說了什麽,便不鬧了,之後就一直住在顧家,沒過多久,盧家的人便來了,把她給帶走了。


    盧熒到底是被迫離開還是肯走的,他並不是很清楚,總之就是走了,顧家也不需要擔著盧熒死在顧家而帶來的後患了。


    “你沒有跟她說清楚嗎?”


    這話一問,顧閔也發愣了,說清楚?說清楚什麽?顧姑娘……顧姑娘跟蕭大哥……他看著蕭惟眼裏的神色,心猛然顫抖了一下,“蕭大哥,你該不會是喜歡上……”


    “閉嘴!”蕭惟沒等他說完便趕緊製止了,他絕對不允許有任何損壞她名聲的謠言傳出來!


    顧閔臉色更難看了,即便被製止了,可是看蕭惟的神色他還不能肯定嗎?喜歡?蕭大哥居然喜歡上……喜歡上那個人?他不要命了嗎?“蕭大哥,你千萬不要……”


    “顧閔!”蕭惟一字一字地警告道,“你若是把握當朋友便永遠不要再提一個字!”


    顧閔心裏顫抖的厲害,可到底不再是兩年前那個不懂事的孩子了,雖然還是覺得震驚跟不可思議,但還是點頭,“嗯!蕭大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一個字的!”


    就算他不怕死也怕蕭大哥會沒命!


    “但是蕭大哥,你怎麽會……”怎麽會喜歡上那個小祖宗?!“對!你還不知道……”


    後麵的話堵在了喉嚨了。


    他還是不敢說出來。


    “蕭大哥,對不起……”


    他還是不敢把公主的身份說出來,若是公主的身份從他的嘴裏泄露出去的話,整個顧家都會遭殃的。


    蕭惟並不明白他的意思,隻當他這道歉不過是因為自己說破了他的齷蹉心事,“阿閔,謝謝你。”


    顧閔更是羞愧難當,“蕭大哥……”握了握拳頭,“既然她走了,那便走了吧,這世上的好姑娘多得是,蕭大哥往後一定可以找到一個溫柔賢惠的女子當妻子的!”


    妻子?


    蕭惟眼裏盡是蒼涼,“往後不要再提這件事,永遠都不要再提!”他唯一可以做的便是不讓她的名聲因他而損毀,“知道了沒有?!”


    顧閔點頭。


    “還有……”蕭惟還是道:“她隻是回家去了,不是因為盧熒的事情,更不是因為……她還小,還什麽都不懂的!是我自己齷齪而已!”


    顧閔張了嘴,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孝期結束了,可有什麽打算?”蕭惟轉移了話題。


    顧閔愣了一下,才道:“祖父希望我先在書院待兩年,然後在下場考童試。”


    “嗯。”蕭惟點頭,


    顧閔繼續道:“那蕭大哥呢?”


    “秋闈我會下場。”蕭惟道。


    顧閔也點頭,“祖父來之前跟我說過,若是你有什麽需要他幫忙的,去顧家找他就是。”


    “我會的。”蕭惟道,目光卻有些悠遠,他的表現便這般明顯嗎?明顯到了顧閔也可以看得出來。


    不!


    他不能再這樣下去!


    他不能讓人再懷疑!


    隻是,幾天過去了,她可還好?


    報複?


    他便是連恨也生不出來,或許,他跟他們一樣,都是那般的齷齪無恥,連最基本的血脈親情都不顧!


    這般的他,有什麽資格去說喜歡?!


    ……


    對於長生的離開,最高興的便屬於常州州府了,開始隻是以為常州府住著一位刑部尚書的千金,可一轉眼便成了公主,還是當今陛下唯一的嫡出長生公主,莫一恒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了,再想起了那道聖意不明的密旨,更是連覺都睡不好了,精神緊張了好幾日,終於把人給送走了。


    莫一恒哪裏會不高興,他可沒忘記上一任的州府是什麽下場。


    不過也沒高興多久,一個消息的傳來又讓他頭疼了。


    “馬上快馬把公文送過去!”


    他就知道徐州的這個案子不簡單!


    ……


    長生接到了莫一恒派人送來的公文已經是兩天之後了,這個時候離徐州也不遠了,這一路上雖然奔波,但也是順順利利,可一切的平靜都被這快馬送來的公文給打破了。


    “牢房走水,劉家人都燒死了?!”長生勃然大怒,“徐州州府幹什麽吃的?!”


    劉家案發、南疆土司兵變,這兩件事絕對有關係,所以她才帶著劉綠珠去徐州,可沒想到這就快到了,卻傳來這樣的消息!


    徐州的州府是死人嗎?!


    是死人。


    長生隻顧著生氣並沒有看完公文,公文除了詳述了牢房走水,劉家案犯都燒死了之外,在最後還寫了徐州州府也在火宅中喪生。


    長生的臉沉的可怕,沒有發作,因為該發作的人也死了!“加快速度,趕去徐州!”


    “是。”


    可這不平靜才剛剛開始,就在長生接到公文得知徐州州府牢房走水死傷無數的當天夜裏,他們便在夜宿的客棧遭到了刺客了,而且來的刺客身手都不錯,若押送劉綠珠的隻是衙門的捕快,一定會讓他們得手!


    清理完現場之後,長生盯著瑟瑟發抖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的劉綠珠,一字一字地問道:“你們劉家到底牽涉進了什麽事情裏頭?”


    一個商賈,而且還不是富可敵國的那種,能跟什麽事情扯上關係?便是通敵也不可能有這般陣仗!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劉綠珠慌了,恐慌的厲害,在見到了長生並且聽的她說她會幫她之後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情緒這下去徹底又不行了。


    “不知道?!”長生厲色道,“方才那些此刻比起要你的命似乎更像是想要把你帶走!”


    若不是劉家人都死了,她還懷疑那些人是不是劉家人派來救她的!


    劉綠珠懵了,“長生你幫幫我,你幫幫我……”她不知道什麽殺不殺,帶不帶走,她隻是知道現在唯一可以救她的人就是眼前的人了!她隻能求她,隻能求她!


    “我若是不幫你早就扔下你不管了!”長生惱火道,“你先起來!”


    劉綠珠不敢再嚷嚷下去,可是怎麽也起不來。


    長生也沒再勉強,“綠珠,有件事你該知道。”


    劉綠珠瞪大了眼睛,腦子哄哄作響,恐懼幾乎要淹沒了她一般,她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可是便是連說出來也做不到。


    長生有些不忍,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不忍又有什麽用?她早晚得知道!“白天我接到常州府的公文……”


    劉綠珠暈倒了,巨大的恐懼跟痛苦讓她的精神再也承受不住,暈倒似乎是她唯一可以暫且逃離這一切的法子。


    長生把人交給了閆大夫,同時也擔心她會做傻事,“看好了她了!”劉家人都死了,現在唯一的線索便是劉綠珠了。


    可劉家到底牽涉進了什麽事情裏頭來?


    這些事情裏麵,又到底藏著那家世家大族的影子?!


    “他皇帝大老爺還真的看得起我!”


    這般棘手的事情交給她,他便不怕她出身差錯動搖了他的江山?!


    “姑娘……”淩光清理好身上的血跡回來,“刺客身上並沒有任何身份標誌,但是以這些人的身手,怕是死士。”


    “死士?”長生皺緊了眉頭,“又是跟士族有關?”


    淩光不敢肯定,不過……“除了南方士族之外,其實京城的勳貴也有不少家族暗中豢養死士。”


    長生眯起了眼睛,“你收到什麽消息?”


    “南疆土司發兵叛亂、商賈劉家牽涉通敵,僅僅是地方怕是無法做到。”淩光繼續道。


    長生看著她,便是沒有再問但是也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一些東西,怕不是人家皇帝大老爺不擔心,而是根本就已經掌控住了局麵,丟給她處理不過是給她出了一道難題罷了,“礦山一案南方士族損失慘重,此事未必不是他們的報複,不過你說的沒錯,不能排除京城有人牽涉其中!不過……”她眯起了眼睛冷笑道:“四大國公府才滅了沒多久,便有人這般迫不及待地上把全族送上斷頭台了?”


    她倒是想看看到底誰這般迫不及待地想找死!


    ……


    劉家一案在南方所引起的震動也不小,雖然說劉家是商賈之家,本就卑賤,可也正是因為他卑賤,才更加引起了才平複下來正在修生養息的南方四大士族。


    除了在揣測對方是否攙和其中之外,還要防備這件事是朝廷的另一個幌子,另一個更加惡毒且徹底的幌子!


    朝廷容不下士族,這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不過在大周一朝並未有過專門針對士族的事情,所以漸漸地他們便忘了這個危機,可礦山一案徹底地讓他們都醒了,但是損失慘重之後,便是連報複的念頭都不敢起。


    然而如今,又出事了!


    士族之間有些人心惶惶。


    作為四大士族之一,王家更甚,尤其是他們本來就不幹淨,不過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沒有從中得到好處,王馳便是這人心惶惶之下的受益者。


    自從礦山一案之後,他便被驅逐到了別院當中,在家族中的位置岌岌可危。


    他是嫡長子,可並不是唯一的嫡子,便是跟嫡出的弟弟關係良好,可這並不意味著便不會威脅到他。


    不過這些都不過是外人看來罷了。


    若是如此便失去,王馳便不是王馳了。


    “大哥,父親讓我來接你回去!”王澈天沒亮便趕來別院了,清晨的露水沾濕了他的衣角,紅撲撲的臉上更是溢了一層薄汗,十歲的少年郎臉上眼裏都是喜悅,“大哥,你快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回去!不,不要收拾了,家裏什麽都有,我們馬上走!”


    “不急。”王馳卻笑道,繼續動手用清晨采來的露水煮茶,“坐下來歇會,滿頭大汗的。”


    王澈愣了一下,雖然聽話坐下了,可也開始不安了,“大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胡說什麽?”王馳笑道,“喝口茶歇會。”


    王澈接過了茶,卻還是擔心,“大哥你相信我,我絕對沒有想過要搶你繼承人的位子的,你是我大哥,我怎麽會搶你的東西?你千萬不要聽那些人說!”


    “嗯。”王馳應道,“大哥相信你。”


    王澈這才安心,囫圇吞棗一般喝了茶之後便道:“大哥,我們快回去吧,母親在家裏等著呢,你在別院的這段日子母親都擔心的哭了好幾次了!”說完又補充道:“父親也很擔心,他也想讓大哥早些回去的,不過……”他頓了頓,才繼續道,“父親也是沒辦法,族老們逼的父親太厲害了,父親隻好委屈大哥……不過現在好了,父親已經說服了族老讓大哥回去了!”


    王馳看著眼前眉飛色舞的少年,輕笑道:“一年沒見,阿澈長大了。”


    “是啊!”王澈站起了身來,走到了他的跟前笑道:“大哥你看,我都長高了!”


    “嗯。”王馳摸了摸他的頭,意味深長地笑道:“是長高了。”


    王澈笑的更加的燦爛,攬著兄長的手撒嬌道:“大哥,你別生父親的氣了,你跟我回去吧,母親跟父親都在家裏等著你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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