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大忙人,想見你一麵都那如登天,我怎麽敢勞煩你派車去機場接我。”洪采珍譏諷道,單壬朔進來飯廳沒有第一時間和她打招呼,而是安置鬱如汐坐好,讓她覺得自己被藐視了。


    單壬朔好心的附和。“洪女士說的對,這種小事的確勞煩不到我,我剛剛也說的很清楚,不是我派車,是讓小瀾派車。”


    這話可以說是挑釁了,鬱如汐抬眸看向單壬朔,見他臉上的微笑,心中微微歎息一聲,他是真的生氣了,好戲也正式開始。


    以她和單壬朔相處幾年的了解,單壬朔的笑容越無害,說明他心中的怒氣越重。


    周小瀾也有相同的想法,她們這些屬下,寧願麵對槍口也不願麵對少爺無害的微笑,可想而知,少爺無害的微笑具有多麽大的殺傷力。


    看到單壬朔臉上的笑容,單淋低下頭,心中涼嗖嗖的感覺,她永遠不會忘記在自己臥室門口,單壬朔抱著鬱如汐出門時,也是這麽對她微笑,結果她就被他困在臥室裏,每晚麵對噩夢,偏偏她還不能告訴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能說。


    單弘博的心思從鬱如汐走進飯廳開始,他的注意力就在鬱如汐身上,別人怎麽樣都跟他無關。


    洪小艾心中又是嫉妒,又是委屈,嫉妒是他對鬱如汐的噓寒問暖,委屈是,她就坐在這裏,肚子裏懷著他的孩子,他竟然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完全沒料到單壬朔會這麽不給自己麵子,洪采珍錯愕了幾秒,不悅的瞪著單壬朔。“阿朔,我出國旅行幾個月,你沒有一通電話問候,也不擔心我客死他鄉就算了,一回來,你又要給我添堵嗎?”


    “洪女士這麽說嚴重了。”單壬朔語氣平靜淡漠。“我沒給你打電話,是不想打擾你旅遊的興致,至於你說的擔心你客死他鄉,請原諒,我真沒擔心,我自己也常常出國,哪天會不會客死他鄉也未可知,人命由天不由己,還有你說的我給你添堵,你若不給我添堵,我又怎麽會給你添堵。”


    “你什麽?”洪采珍畢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單壬朔話裏處處是帶刺,她又怎會聽不出來,關鍵的還是他最後那句添堵,隻是,她不認為自己帶小艾回來照顧,是在給他添堵。


    小艾肚子裏懷著他的孩子,她帶小艾回來照顧,是為了孩子等在舒適的環境下成長,他應該高興,而不是決定她是在給他添堵。


    若真要說添堵,堵的也該是鬱如汐的心。


    單壬朔還沒來得及回答,洪小艾搶先對他說:“阿朔,請你不要責怪大姑,如果是我在這裏讓你不高興了,我跟你道歉。”


    話落,洪小艾雙手扶著椅子扶手,吃力的從椅子上站起身,雙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小心翼翼的走到單壬朔麵前,一雙可憐兮兮的眸子,祈求的看著他。


    “你是誰?這裏輪的到你說話?”單壬朔語氣冷硬,換身散發出陰寒的氣息,完全沒有對鬱如汐說話時的語氣輕柔。


    接連兩個問題,讓洪小艾招架不住,她錯愕的看著單壬朔,他竟然問她是誰?他竟然問她是誰?


    洪采珍沒料到單壬朔會這麽無情,一時間說不出幫侄女的話,單淋和單弘博一點也不受影響,單弘博喝著果汁看著鬱如汐,鬱如汐則始終低著頭玩手機,周小瀾麵無表情的站著。


    洪小艾臉色蒼白,滿是受傷的表情,她大受打擊的張了張口,艱難的想解釋。“阿朔,我……”


    “小瀾,你怎麽看家的,什麽阿貓阿狗都讓進來,上次的懲罰還不夠是不是?”壓根不給洪小艾說話的機會,單壬朔訓斥著周小瀾。“若如如再陷入到危險中,你有幾條命來償?”


    “是屬下的錯,屬下願意領罰。”周小瀾低下頭,恭敬的領罰。


    “哼。”冷哼一聲,單壬朔不再理會周小瀾,大手放在鬱如汐肩膀,輕輕地按壓著,薄唇移到她耳邊。“別玩手機了,對眼睛和肩膀都不好。”


    鬱如汐抬眸看他一眼,隨即低下頭繼續玩。


    “單壬朔,你別太過分了。”洪采珍忍不可忍,終於爆發,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桌子上裝著涼菜的盤子都跟著震了震,她怒道:“小艾是我帶進家裏的,她是我的客人。”


    她怎麽能容許單壬朔如此欺負自己的侄女。


    “既是你的客人,你就該看好你的客人,像這種隨意出現在別人餐桌上,隨意開口的行為,隻會讓人覺得她沒有家教。”有時候,單壬朔罵人也是可以不帶一個髒字。


    “你……你……說,我沒有家教?”顫抖著聲音問,洪小艾感覺自己被狠狠地甩了一耳光。


    單壬朔根本不搭理洪小艾,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


    淚水滑過洪小艾柔弱的臉龐,心痛的無以複加,更多的還是委屈和不甘,她愛了單壬朔那麽多年,就算六年前因為意見不合而分開,可她一直沒有停止過愛他,她一直在原地等他回來找她。一年,兩年……直到五年過去,他都沒再出現,她終於意識到他不會來找自己,她開始關注他的消息,當她知道他帶著鬱如汐回國結婚,她心痛的幾乎死去。


    她在國外等他,他卻在國內和其他女人結婚,讓她情何以堪。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她毅然決然的去見了那個她一直沒機會見的人,並和他達成了一些協議才終於有了回到他身邊的理由。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愛他,他卻對她視而不見,叫她怎麽甘心,曾經她和他是那麽的相愛,豈能說不愛就不愛?


    洪小艾越想,心中越委屈,淚水流的更猛,看的洪采珍心疼極了,倏然從椅子上站起身,走過去握住侄女的手,柔聲安慰。“小艾,不要哭,你懷著孩子,哭對你和孩子都不好。”


    “大姑。”終於等到人安慰自己,洪小艾索性趴在洪采珍肩膀上哭泣,雖然她更想做的是在單壬朔懷裏哭,但現在不是時候,她隻能退而求次。


    “不哭,不哭了。”抬手輕拍著侄女肩膀,洪采珍埋怨的目光瞪著單壬朔,責怪他害自己的侄女傷心地哭泣。


    誰知,單壬朔根本不理會她責怪的目光,徑自在鬱如汐耳邊噓寒問暖。


    “單壬朔。”看不下去的洪采珍低吼一聲,怒道:“你不能這麽欺負小艾,她肚子懷著你的孩子,你不關心她也該關心你的孩子,我帶她回來住,是不想我們單家的骨肉流落在外。你自己就是在外麵長大,你不知道外麵的人怎麽說嗎?那些指指點點,你還想讓你自己的孩子受一次嗎?你還說小艾是阿貓阿狗,難道不是在侮辱你自己的孩子嗎?”


    洪采珍是氣急了,劈裏啪啦丟出一連串的質問。


    “是啊,阿朔……”單淋才開口,手臂被重重的拽了一下,她看向身邊的單弘博,見他對自己輕輕地搖了搖頭,她果斷的不說話了。


    兒子的意思是要她看戲,不用串場,她索性也不火上澆油了,隔岸觀火就好。


    “我的孩子。”單壬朔冷笑一聲,眸光裏滿是不屑。“如如還沒有懷孕,我們沒有孩子。”


    洪采珍故意提起他是舅舅帶大的事,想以此勾起他過去的記憶,從而接受洪小艾和孩子,也未免將他想的太善良了。


    他能混到今時今日的地位,早就不知道善良二字怎麽寫。


    聽到這句話,洪小艾停止了哭泣,臉上血色盡失,洪采珍也起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深吸了好幾口氣,洪采珍努力平複著心情,剛剛是她太急躁亂了分寸,讓單壬朔長了上風。單壬朔不會永遠站上風,恢複淡定後,洪采珍平靜的說:“我就知道你會不承認,不過沒關係,有人能讓你承認。”


    說完,洪采珍神秘的笑了,牽起洪小艾的手走回先前的椅子,讓洪小艾坐下,自己也在位置上落座,眸光好整以暇的看著對麵坐著單壬朔和鬱如汐。


    “我單壬朔不想做的事情,沒人能逼我做,我的決定,隻有如如能打回票。”狂妄的說完,單壬朔仿佛嫌自己的話不夠威懾力,又補上一句。“今天我索性就把話挑明了,在這世上,唯有如如才配做我孩子的母親。”


    單壬朔這話不僅僅是宣布,也是誓言和承諾。


    他注視著鬱如汐,眸光暗沉幽深,專注的讓人嫉妒。


    鬱如汐抬頭看著單壬朔,心中疑竇頓生,他說這話什麽意思?洪小艾明明已經懷孕,他現在說隻有她才能做他孩子的母親,不嫌晚了嗎?


    洪小艾的肚子已經不小,按照時間算,正好是她坐牢,他在國外那兩個月懷上的,擺在眼前的事實想抵賴都賴不掉。


    難道說,洪小艾肚子的裏的孩子不是單壬朔的,單淋迅速的看向單弘博,見他也在看自己,所謂母子連心,有些話不用說也能彼此明白。


    最高興的莫過於周小瀾了,她是真心希望洪小艾肚子的孩子不是她家少爺的。


    “是嗎?”洪采珍笑容可掬的看了鬱如汐眼,目光落在單壬朔臉上。“那你知不知道,你認定隻配做你孩子母親的女人,這一輩子都不可懷孕生孩子。”


    洪采珍說話的語氣很輕柔,仿佛在說今天的天氣,卻又隱隱透著些許惡意,話中內容更像不定時的炸彈一般,在幾人心中炸開。


    單壬朔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看著鬱如汐的眸光裏有一絲慌亂。


    周小瀾臉上是震驚,不是因洪采珍的話,而是單壬朔看鬱如汐的眼神,她是第一次在少爺臉上看到了類似於慌亂的神色。


    洪小艾低著頭坐在椅子上,臉上沒變化,心中卻很得意,鬱如汐,我看你怎麽跟阿朔解釋自己不能懷孕的事情。


    單淋首先看著身邊的單弘博,她沒有忘記自己兒子對鬱如汐還餘情未了,她本來打算親自告訴兒子鬱如汐不能懷孕的事情,然後並且的告訴弘博,自己絕對不會接受一個不能生孩子的兒媳婦,如今事與願違,母親提前說了出來,她真有些擔心弘博再執迷不悟,非鬱如汐不娶了。


    汐汐不能懷孕?這是開玩笑的吧!單弘博眸光死死的鎖著鬱如汐,想從她臉上的表情中找到答案,很快他就失望了,鬱如汐臉上很平靜,平靜的好似奶奶剛剛說的人不是她。


    看的單弘博心亂如麻,理都理不清楚。


    再說當事人鬱如汐,她神色平靜無波,水眸裏有片刻的崆峒,她閉了閉眼,突然覺得坐在這裏,聽著她們揭自己的傷疤是受罪。倏然站起身,隻是她還來不及移動腳步,就被一隻大手握住手腕,她手中的手機從手裏飛出,狠狠的砸在堅硬實木椅子扶手上,然後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鬱如汐想蹲下身體去撿,單壬朔卻不許,幽深的眸子直直看著她,周小瀾想去撿,可手機掉落在兩人中間,又是靠近桌子底下的位置,她無能為力。


    鬱如汐舒了一口氣,淡淡的說:“我手機摔壞了?”


    “沒關係,我買支新的給你。”單壬朔如此回她,大手改握住她細瘦的肩。“先坐下吃飯。”


    “我以為你們還有話沒說完。”她已經坐了不算短的時間,大家都沒開飯的意願。


    “已經說完了。”單壬朔態度堅決,他說說完了就是說完了,誰敢有意見直接攆出去。


    轉頭看了周小瀾一眼,周小瀾會意,轉身走進廚房吩咐上菜。


    很快,熱騰騰的飯菜端上桌,菜色很豐盛,有心情吃的卻沒幾人,洪小艾咬唇看著單壬朔殷勤的給鬱如汐夾菜,鬱如汐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完全是他在一頭熱。想到他問她是誰的話,心像是被一隻大手揪著,難受的她沒了吃飯的心情,再也呆不下去,捂住唇不顧自己懷孕的身體,哭著跑了出去。


    “小艾。”洪采珍急忙出聲喚洪小艾,洪小艾卻像是沒聽到般,繼續朝前跑,很快就消失在門口,洪采珍擔心她,起身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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