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個可能,周小瀾臉都白了,看了眼洪小艾隆起的肚子,她又收回眸光,小心地看向旁邊的鬱如汐,見她神色平靜無波,周小瀾不淡定了,聽到如汐震撼人心的消息,少夫人臉上怎麽會一點表情也沒有呢?


    是少夫人大度,還是自己猜錯了,一定是自己猜錯了,周小瀾決定相信後者,隻有洪小艾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少爺的,少夫人才能這麽平靜……對,一定是這樣。因為任何一個女人在看到別的女人懷了自己丈夫的孩子時,都不可能淡定。


    客廳安靜的氣氛中,幾人神色各異,連一向麵無表情的周小瀾都變了臉色,唯獨鬱如汐例外,她平靜的神色中沒有一絲波瀾,清澈的眸光落在洪小艾利身上。


    “小艾和阿朔十年前就認識了,那時候汐汐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仿佛嫌自己的話不夠震撼人心,單淋隨即又補上這麽一句。


    “大姐這樣年輕就得健忘症了嗎?”聲音平靜,神色更平靜,鬱如汐看著單淋。“十年前別人不知道我在哪兒,大姐應該知道啊,十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我和單弘博認識的時候才幾歲,如今算起來也有十幾年了。依照大姐規定的時間來算,認識十年算是青梅竹馬,我跟單弘博豈不是比青梅竹馬更加親。”


    周小瀾咂舌,她隻知道鬱如汐和單弘博過去是未婚夫妻,卻不知道兩人認識那麽長的時間,她不禁開始懷疑少爺知不知道這些。


    完全沒料到鬱如汐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洪采珍和洪小艾都將目光凝聚在鬱如汐平靜的臉上。


    單淋說不出話來,她根本想不到自己會被鬱如汐反將一軍,鬱如汐不但說她有健忘症,還把她兒子單弘博扯進來,打了她個措手不及。


    “還有一點大姐也說的不對。”不理會單淋不接話,鬱如汐繼續說:“我之所以看著洪小艾小姐,是驚訝於她會來家中做客,前天洪小姐去左潔的病房見我,讓我見識到了洪小姐的神通廣大,今天她又出現在我的家裏,我已經開始佩服她了。”


    鬱如汐特意把小姐和我的家裏幾個字加重音,目的是要點出洪小艾現如今的尷尬身份。


    她竟然和洪小艾認識,單淋氣的臉都白了,她本是想借由洪小艾懷了單壬朔的孩子,挫挫鬱如汐的銳氣,哪兒想到反被鬱如汐給冷嘲諷了一番。


    單淋銳利的眸光看向洪小艾,眸光中有審視也有懷疑,洪小艾沒告訴自己她和鬱如汐早就見過麵,是另有目的,還是故意讓她丟人現眼。


    保持沉默的洪采珍牽起自己侄女的手,走到鬱如汐麵前,洪采珍看著鬱如汐說道:“汐汐和小艾早先就認識了,說明你們兩人緣分不淺,我們也不必擔心你們以後相處不融洽,真是太好了,以後汐汐對小艾多照顧些,最好能成為一對令人羨慕的姐妹。”


    “大姑。”洪小艾羞怯的喊了洪采珍一聲,臉上一片緋紅。


    “還不好意思了。”洪采珍取笑的看了自己侄女一眼,微笑著諄諄教誨。“小艾,你總是這麽害羞可不行,汐汐年紀比你小,你以後要端起做大姐的責任,多多照顧她。”


    “是,小艾聽大姑的話。”洪小艾柔順的答應。


    滿意的點了點頭,洪采珍又看向鬱如汐,見鬱如汐臉上神色不變,一時間算不準鬱如汐心中在想些什麽,說道:“汐汐啊,小艾是……”


    “洪女士弄錯了我的意思,我覺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截斷洪采珍的話,鬱如汐沒看洪小艾一眼,徑自對洪采珍說:“第一,我與洪小艾小姐算不上認識,隻能算見了幾次麵而已。第二,我隻有一個妹妹,她的名字叫鬱如安,我覺得有她足矣,並不想跟誰做什麽令人羨慕的姐妹。第三,我這個人比較懶,不想照顧別人,更加不喜歡讓別人照顧。我的話說完了,天氣越來越熱,我的身體又不好,站一會兒就會覺得累,先回房休息了。”


    不管自己的話會令洪采珍多麽不悅,鬱如汐說完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轉身朝樓梯走去,周小瀾趕忙跟在鬱如汐身後。


    “鬱如汐,你給我站住。”怒吼聲出自洪采珍之口,她活了一把年紀,第一次有人敢這麽跟她說話,尤其還是一個晚輩。


    她怎麽說也是個長輩,是單壬朔的母親,鬱如汐不叫她一聲媽,叫她洪女士,她可以不跟鬱如汐計較,但決不能容忍鬱如汐如此的不尊重她,當眾挑戰她的權威。


    洪女士,鬱如汐這是擺明了不想叫一聲媽啊,單淋嘴角勾起笑意,她都不敢挑戰母親的權威,鬱如汐此次算是撞槍口上了,母親會輕易放過鬱如汐才怪。她不會出聲勸解,隻要好整以暇的坐在沙發上,喝茶看戲就好,伸手端起茶幾上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已經涼透的水果茶,心情舒爽的緣故,她覺得今天和的水果茶,比以往每一次喝的水果茶都要甘甜可口。


    洪小艾低垂著頭,一副難過的表情,心中卻有著得意,不過她沒有像單淋那樣表露出來。


    停下腳步,鬱如汐轉頭看著洪采珍,她沒有先開口,等著洪采珍的下文。


    少夫人先前的幾句話讓夫人惱羞成怒了,要是夫人不顧形象的衝過來打少夫人,周小瀾心中的戒備又加重了些,眉頭愈皺愈緊,隨時準備著拉少夫人避開危險,就算避不開,她也會自己挺身擋在少夫人之前。


    “鬱如汐,我剛剛的話不是征求你意見,而是正式通知你,不管你接不接受,小艾我已經領回家裏來了,她和孩子以後就住在這裏。”洪采珍端起長輩的架子,高傲的宣布。


    “洪女士是夫人,你要邀請哪個客人來家裏住是你的自由,沒必要通知我。”鬱如汐說道,一句話就將洪小艾歸類在客人的範圍裏。


    喲,小丫頭片子越來越聰明了,單淋的眸光從鬱如汐身上掠過,落在洪采珍臉上,看到洪采珍的表情她瞬間就心安了,母親今天絕對不會讓鬱如汐好過。


    聽到客人兩個字,洪小艾的臉都白了,她倏然抬起眸子看著鬱如汐,唯唯諾諾的眸子裏泛起淚光,好似被欺負了似得。


    洪采珍心疼侄女,握緊洪小艾的手,無聲的給洪小艾力量,同時也以行動告訴洪小艾,有她在,絕對不會讓她和孩子受委屈。


    周小瀾心中暗叫不妙。


    “客人。”嘲諷的一笑,洪采珍伸手將身邊的洪小艾拉到麵前,語氣嚴肅認真。“鬱如汐,你看清楚了,小艾肚子裏已經懷了阿朔的骨肉,她既然住進了單家,從今以後就是單家的主人。不管你接不接受,她也會留下,誰要是敢不尊重她,敢怠慢她,我決不輕饒,相信阿朔也不會容許她人傷害他的孩子和女人。”


    她本想等小艾安全的生下孩子後才公布孩子是單壬朔的,現在她改變主意了,因為鬱如汐對她的態度,敢不尊敬她,她也不會讓鬱如汐好過。


    關於洪小艾肚子裏的孩子是單壬朔的這事,單淋是知情人,臉上沒有什麽變化,鬱如汐也早就知道,平靜的俏臉上始終保持著淡然神色,眸光卻有些耐人尋味,周小瀾瞪圓了眼睛,心中直呼完了,完了,完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孩子和女人。”鬱如汐輕輕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我倒是想問問洪女士,洪小艾算是單壬朔的女人嗎?”


    “汐汐,你這不是問了一句廢話嗎?”慈愛的一笑,洪采珍反問:“小艾都懷孕了,不是阿朔的女人是什麽?”


    “也對。”恍然的點了點頭,鬱如汐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今天我算是受教了,不過呢,我得提醒洪女士一句,現代不是古代,單壬朔想要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隻能怪他生錯了年代。”


    洪小艾趕忙表明決心。“汐汐,我從來沒想過要名分,隻要你讓我把孩子生下來,我可以把孩子給你和阿朔,讓他叫你媽媽,叫阿朔爸爸,我也可以不在他身邊,隻要偶爾讓我見見他就成。”


    “小艾,你不能這麽傻。”鬱如汐還未開口,洪采珍先不讚同的說道,侄女說的話完全出乎她預料。


    把孩子給鬱如汐,她傻了嗎?她難道不知道孩子的存在,能給她帶來多大的好處,她不止能得到花不完的財富,還能借由孩子接近單壬朔,讓單壬朔想起兩人過去的甜蜜時光,還怕單壬朔不跟鬱如汐離婚,娶她嗎?


    不過分的說,孩子是她坐上單家少夫人位置的橋梁,說什麽也不能把孩子給鬱如汐。


    單淋的想法跟洪采珍差不多,不過,她不信洪小艾的話,沒有女人會將唾手可得的財富往外推,隻是洪小艾的算盤打晚了,單氏早晚會落入她兒子弘博之手,到時候自己要是心情好,說不定能賞洪小艾和那個孩子一口飯吃。


    “大姑,您不用擔心。”洪小艾急忙向洪采珍解釋。“汐汐一定會好好照顧孩子的,因為……因為她在六年前傷了身體,終生不能懷孕生孩子,所以她一定會將這個孩子當親生孩子撫養。”


    “什麽?”這聲什麽出自單淋之口,她真在想著自己的事情,突然聽到洪小艾的話,瞪大眼睛看著鬱如汐,露骨的目光像是恨不得撥開鬱如汐的身體,看看她到底能不能懷孕。


    鬱如汐不能懷孕,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事情。


    周小瀾的心情和單淋剛好相反,她雖然也震驚,不過沒有表露出來,依舊維持著麵無表情,因為她知道,此時此刻,無論她臉上什麽表情,都可能是對少夫人的傷害,忽然見鬱如汐身體晃了晃,趕忙伸出手扶住她手臂。


    感激的衝周小瀾一笑,鬱如汐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真正有沒有事,隻有鬱如汐自己知道,她是演員,必要的時候,她也可以是掩飾情緒的高手。


    客廳裏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周小瀾對鬱如汐說:“少夫人,您剛從外麵回來,又站了那麽久,少爺知道了一定會怪我沒照顧好您,加之晚飯時間還未到,我扶您上樓休息一會兒。”


    她的聲音不大,卻也能讓客廳裏的其他三人聽個清楚。


    “好。”輕應了一聲,鬱如汐任由周小瀾扶著自己上樓,她感覺累,不止是身體,還有心也累。


    上樓梯時,周小瀾朝客廳裏的三人看了一眼,她在心中下了決定,今日少夫人被三人聯手欺負的事情她一定會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告訴少爺。少爺那麽在乎少夫人,她才不信少爺會背叛少夫人人,讓那什麽青梅竹馬懷上他的孩子。


    “小艾,你老實告訴我,汐汐她真的不能懷孕生孩子嗎?”確定鬱如汐已經上樓,單淋就迫不及待的向洪小艾確認。


    鬱如汐不能懷孕的事情,她竟然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可見鬱如汐的嘴巴有多緊。


    “是真的。”洪小艾點頭,臉上的表情要多誠懇就有多誠懇。


    是真的,是真的……單淋腦海裏不斷的重複著是真的三個字,心中樂不可支,高高興興的盤算著等弘博下班回來,她定然第一時間將這消息告訴他。


    “小艾,你是怎麽知道汐汐不能懷孕的事情?你跟阿朔說過了嗎?”洪采珍心中也震驚,不過,她更關心自己的侄女,她比單淋考慮的更多些,其中最關鍵的還是,單壬朔知不知道鬱如汐不能懷孕。


    若他不知道,說明他被鬱如汐欺騙了,到時候她再在單壬朔麵前說說,勸導勸導,說不定單壬朔就以鬱如汐不能懷孕為由和鬱如汐離婚。若他知道,她們就要從長計議,從別的方麵入手,並且不能操之過急,免得讓單壬朔心中產生抵觸,偏偏不和鬱如汐離婚,小艾和孩子就沒名沒分,得不償失。


    抱住洪采珍的手臂,洪小艾撒嬌說道:“大姑,您別氣,我們坐下慢慢說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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