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從窗戶吹進客廳,吹動了單弘博額前的頭發,他沒有理會,深邃的眸光直直看著自己的母親,單淋。


    單弘博心裏清楚,周小瀾沒有如自己母親說的那般假傳聖旨,要母親搬回原先的臥室的的確確是舅舅的指示。相信母親自己也明白這一點,不肯接受,還嚷嚷著要舅舅回來開除周小瀾,甚至要他聯係舅舅,都隻是母親抱著僥幸的心裏,而做的垂死掙紮。


    “這個房間的采光和風水都不錯,你可以住一輩子。”這句話,是舅舅抱著汐汐走出母親臥室時,對站在門口的母親說的,顯然母親已經忘了。


    前麵說的采光和風水都是鋪墊,最重要的是那句,“你可以住一輩子。”舅舅所表達的意思簡單明了,他認定母親和包榮串通一氣加害汐汐,給母親的懲罰,就是要母親在那間留有包榮死亡氣息的臥室裏住一輩子。


    他沒有舅舅那麽武斷,也不想胡亂猜測自己的母親,所以想找出證據,而母親就是最好的證人,包榮已死,死無對證,可惜母親記憶混亂,什麽可用的訊息也給不了他。


    記憶混亂,單弘博想到這裏眸光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幽光,母親真的記憶混亂,還是……不願意這麽想,但母親的表現又讓他起疑。


    “記得,第一天走進單家的時候,媽就對我說,住在客房的是客人,擁有自己房間的才是主人,您今天怎麽不想回到自己的房間了呢?”單弘博狀似不經意的問,深邃的眸光落在單淋臉上,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單淋瞪大眼睛,怎麽都不敢相信,單弘博在沉默了半響後,會對她說這麽一句話。


    她是這麽對弘博說過,那時候她一個人帶著弘博在外麵過著顛沛流離,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困苦生活,窮怕了,她太想重新成為單家的主人,那麽告誡弘博,沒想到今天竟然被弘博用這句話來堵她。


    “你還記得這句話,我很高興。”故意忽略單弘博的最後那句問話,單淋掩住心中的慌亂,露出溫和的笑容。“但此一時彼一時,我在客房住的很好,沒必要多此一舉的搬來搬去瞎折騰。”


    母親故意忽略他話裏的重點,避重就輕的接他的話,單弘博心中有點小小的失望,他想從母親臉上看出點什麽,也以失敗告終,隨即想到自己母親最拿手的本事就是控製麵部表情變化,他又釋然了。


    “怎麽會是多此一舉呢!”單弘博再接再厲,勸道:“客房終究是客房,沒有自己的房間住著舒服。”


    “別墅裏的房間擺上相去不遠,住哪個房間都是一樣的。”單淋四兩撥千斤的駁回了單弘博的說法。


    母子倆一來二去,一個試探,一個應對,都是個中高手,說話滴水不漏難分高下。


    “起風了,我扶媽到沙發坐著說。”單弘博提議。


    “好啊。”單淋輕輕抬起手臂方便單弘博扶自己,嘴上還不忘說道:“人們常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我卻不這樣認為,因為我兒子也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


    單弘博對這話不予置評,伸出手扶住單淋的手背,一起轉身走到沙發,單弘博先扶著單淋坐下,自己也跟著坐在單淋身邊。


    單淋笑看著單弘博,目光裏有驕傲,也有少許的防備。


    驕傲是因為,弘博終於也懂的耍心機,人是要有些心機才能立足,尤其是弘博生在單家這樣的家庭,若沒有心機,很容易被人啃的骨頭都不剩。


    防備是因為,弘博竟然對她這個媽耍心機,剛剛的對話中,看似是在安慰她,實則隱含著試探,這說明弘博不相信她是真的記憶混亂。雖然她很早就明白兒大不由娘的道理,可一向聽自己話的兒子,最近變的不聽話,她還是有些難受。


    “媽,你為什麽不想搬回自己的房間住呢?”靜默了幾秒,單弘博直接問。


    單淋心驚的看著單弘博,見單弘博的目光沒有在自己身上,暗暗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剛剛有多錯愕,完全沒料到弘博在試探了她一陣,還會直接詢問。


    整了整心神,單淋輕輕一笑,說道:“媽怎麽會不想搬回自己的房間住呢!我這不是才剛回國,房間裏長時間沒住人,需要裏裏外外都需要打掃和消毒,我才想在客房多住幾天。”


    單淋明白自己若再堅持不搬,兒子一定會起疑,她隻能硬著頭皮找借口,希望能拖一天是一天。


    “我昨天就和您說過,你回國已經好些天了,是您記錯了。”見母親鬆口,單弘博心中的疑問加重。


    “是嗎?”單淋一副懷疑的表情。


    “是。”肯定的點了一下頭,單弘博偏頭看著單淋,眸光裏有著擔憂。“媽,我帶您到醫院去檢查一下吧,您這突然出現記憶混亂的情況,馬虎不得。”


    “媽好好的,不需要檢查。”這已經是弘博第三次說要帶自己去醫院了,單淋還是用同樣的話回絕。


    “可您出現了記憶混亂,不去醫院檢查,我怕情況惡化下去,到時候你忘了我是誰,忘記家的方向就嚴重了。”單弘博提醒她可能會發現的情況。


    “不會的,你是我兒子,我忘了自己也不會忘了你。”單淋篤定的說道,見單弘博又要開口勸自己,她趕忙先他一步開口。“再說,醫院不是什麽好地方,能不去就不去吧。”


    “媽。”單弘博歎了口氣,一副拿她沒轍的表情。


    單淋心中樂了,隻是她沒有樂多久,就聽到單弘博下一句話,差點嚇的她亂了方寸,單弘博說:“要不這樣,利安正好在幫汐汐調理身體,我去跟舅舅或者汐汐說一聲,等利安下次來家裏的時候,順道也給您檢查一下。”


    “不……不用那麽麻煩。”單淋臉色白了白,心下那叫一個恨啊,她一個不小心就落入了兒子的陷阱,感情前麵的話都是為這個做鋪墊。


    讓利安給她做檢查,她不原形畢露才怪,單淋再次肯定,兒子,果然是生來討債的。


    “不麻煩。”順道的事情,怎麽會麻煩。


    心思轉換隻是瞬間,單淋掩住內心的激蕩,硬是從眼眶裏逼出幾滴滾燙的眼淚,伸出手握住單弘博的大手,哽咽著聲音卻無比欣慰的說:“弘博,你肯為媽媽去請利安來給我做檢查,我真的很欣慰,這說明你已經長大,有擔當了,會為媽媽著想,不再是那個需要媽媽時刻保護的孩子了。隻是,媽媽不願意跟你去醫院做檢查,是害怕,害怕真的檢查出媽媽的記憶出了問題,到時候拖累你,你和詩韻的離婚在本市傳得沸沸揚揚,再傳出你媽媽記憶出現問題,我怕沒有好女人願意嫁給啊。”


    說理說不過,單淋立馬決定改變策略,動之以情,一句話,一個握手的動作,成功勾起了單弘博兒時的記憶,他低下頭看著單淋臉上的淚水,心忽然就痛了。


    在那段最艱難的日子裏,隻有他和母親相依為命,母親始終把最好的留給他,每次他在外麵受了委屈,隻要回到和母親租住的房子,母親都會安慰他,沒事的,生活的困境隻是暫時,以後會好起來。


    單弘博在心底暗罵自己一聲,他怎麽能逼迫曾經和自己相依為命的母親,母親就連在記憶出現混亂的時候,還在為他考慮,隻是,他不需要別的好女人,隻要汐汐。


    此時不是和母親說這些的時候,單弘博抬手擦去單淋臉上的淚水。“媽,您不想檢查就不檢查了吧,我相信您這樣隻是暫時的。”


    “你真的這樣相信?”單淋期望的看著單弘博。


    單弘博重重地點點頭,抱住單淋,給她無聲的鼓勵,在單弘博看不見的地方,單淋眼裏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人們常說,時間如流水,總在不知不覺中消失掉,在鬱如汐看來,時間比烏龜爬的還要慢。


    門口響起敲門聲,躺在沙發上假寐的鬱如汐,睫毛顫動了幾下,沒有睜開眼睛,她懶得動,也懶得開口,反正,就算她不開口,門外的周小瀾還是會在等不到她回應後,自己開門進來。


    果不其然,在靜默了一陣後,周小瀾自己打開門走進來。


    “少夫人吃飯了。”周小瀾端著餐盤朝躺在沙發上的鬱如汐走來。


    鬱如汐不應,甚至沒有睜開眼睛看周小瀾一眼。


    周小瀾將手中的托盤放茶幾上,眸光不經意間看到茶幾上放著的手機,位置和前兩天一樣,說明手機沒動過,也表示少爺不沒有打過電話回來。周小瀾小心翼翼的看向鬱如汐,見她閉著眼睛,但她知道她沒有睡著,心裏的擔憂加重,少爺出國兩天了,少夫人就兩天沒有下樓,除了吃飯睡覺,好似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了般。


    不,少夫人有事情可做,她在等少爺的電話。


    這樣的少夫人讓她很擔憂,也很心疼,她沒有權利對少爺的行為說什麽,隻得給利安少爺打電話,利安少爺說心病需要心藥醫,他無能為力,就不浪費時間走一趟了。


    她間接的從馬駿先生哪兒得知,利安少爺這兩天在忙左潔小姐的手術,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少夫人。


    “外麵天氣很好,後花園裏的玫瑰開的特別旺盛,少夫人要不要到樓下花園去看看?”周小瀾詢問。


    鬱如汐還是沒有睜開眼睛,心中歎氣,周小瀾真是變著方的想讓她出門,每次來給她送飯,誘她出門的借口還都不一樣,真是難為她了。


    每次辜負周小瀾的好意,鬱如汐都有些過意不去,因為,周小瀾是真心實意的在關心她,照顧她。


    沒等鬱如汐的回答,周小瀾在暗暗歎了口氣,拿起電視遙控,打開電視機。“若少夫人不想出門的話,看看電視也不錯。”


    周小瀾不知道鬱如汐喜歡看哪個台,打開電視後就放下遙控,也不管電視上此時正播放著一檔廚房節目,將托盤裏裝著食物的餐盤一一擺放在茶幾上。


    “雖說房間裏的溫度適中,但飯菜還是涼的快,少夫人要趁熱吃,才不會對您的胃造成負擔。”囑咐完,周小瀾看了鬱如汐一眼,正準備邁步離開時,聽到鬱如汐喚她。“小瀾。”


    “少夫人有什麽吩咐?”驚喜的停下腳步,周小瀾的聲音有些不穩,她還以為今天和前兩天一樣,少夫人不會搭理她呢。


    “你幫我看看,我的手機是不是出了問題。”鬱如汐說道,聲音平靜無波。


    周小瀾突然感覺喉嚨幹澀的難受,眼睛也是酸酸澀澀的,少夫人沒有等到少爺的電話開始懷疑自己手機出了問題。


    “好。”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周小瀾蹲下身體,拿起手機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番,放回原處。“沒問題。”


    她也希望是手機出了問題,特意仔細的檢查過,可惜,手機沒問題,她又不能睜眼說瞎話,給鬱如汐縹緲的希望。


    “沒事了,你出去吧。”鬱如汐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


    “是。”周小瀾站起身,眸光從茶幾上的飯菜上掠過。“飯菜快涼了,少夫人還是趁熱吃的好。”


    周小瀾似乎聽到鬱如汐的歎氣聲,當她看到鬱如汐從沙發上坐直身,還衝她笑了一下時,她也不自覺的回以一笑。


    兩人誰都沒說話,隻剩下電視機的聲音,鬱如汐拿起筷子和飯碗,開始吃飯。


    “現在播報整點新聞,是剛剛得到的快訊,榮輝娛樂公司在半小時前宣布破產,法人鈕詩韻小姐背負巨額債務,已經消失無蹤。曾收購榮輝娛樂公司的單氏集團,對這一現況表示愛莫能助,單氏集團的發言人還說,當初收購榮輝娛樂公司,隻是總經理單弘博先生對前妻的私人幫助。前不久被高調挖角到榮輝娛樂公司的玲玲姐,也足不出戶多日,她的經紀人頻頻出入宇陽娛樂公司,大概是在為玲玲姐找後路。榮輝娛樂公司破產,受到打擊最重的是鈕詩韻小姐,前段時間她還在卯足了勁兒想挽救公司,前兩日包榮和包紳叔侄反目成仇,包紳殺死了包榮,成了壓垮榮輝娛樂公司的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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