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東方家族硬扛無異於以卵擊石,要想為少爺報仇,我們還需從長計議。”


    郭山人脈也不少,但自從跟東方家族交惡之後,那些人都當他是瘟疫般,一個比一個躲得遠。


    “我郭山,不扳倒東方家族,我誓不為人。”東方家族倒了,樹倒猢猻散,惠家也就到頭了。


    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最近把場子都關了,低調點兒,別被人再捏到把柄。”郭山吩咐下去,要想撼動東方家族這座大山,就必須要等待時機。


    “郭爺,外邊有個姓裴的找您。”屬下來報。


    郭山蹙了蹙眉,姓裴?他不認識姓裴的啊。


    刀疤男低聲道:“是敵是友,見見就知道了。”


    郭山揮揮手:“把人請進來吧。”


    一道修長的身影自門外緩緩走來,溫潤如玉,風度翩翩,那人一雙明眸落在郭山身上,並不如何凜冽,卻如深冬的潭水,令他的心一瞬間凍結成冰。


    “你是何人?”


    “救你命的人。”


    ——


    莊曦月本來想給孟淑景打個電話,讓她趕緊回來,又想到馬上就是訂婚宴了要是孟淑景一個想不開鬧出什麽事兒來就糟糕了,反正孟淑景早晚都會知道,等訂婚宴後讓她再回來,而且作為大娘,孟淑景也沒想著回來參加,就這一點就讓莊曦月很不高興。


    晏南宵這幾天一直躺在床上養傷,對外邊發生的事渾然不知,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二女兒已經出家,妻子女兒母親全都不在,而自己一身傷隻能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連個床前伺候的人都沒有。


    再看二房,馬上喜事來臨,老三事業家庭兩得意,兒子馬上又要訂婚了,兒媳婦也合心意,晏南宵越想越氣不順,一個人就怕悶著,越想越容易往岔路上跑。


    隨著日子越加臨近,晏南宵躺在屋子裏都能感受到那股喜氣,他淒淒慘慘,老三憑什麽人生得意?


    晏南宵想到爺爺對自己的輕視,對老三的看重,心頭一股無名火冒了上來。


    訂婚的禮服已經送來了,一共三套,一套是正式儀式穿的華美禮服,上邊鑲滿了水鑽,唯美浪漫,一套是敬酒時穿的,是件華國元素的刺繡旗袍,精致柔美,展現完美身段,一套是平時穿的,民國時期的風格,又稍加改良,寬袖小襖,及踝長裙,既有少女的甜美,又有女子的嫵媚。


    每一套都極為靜美華麗,雲涯一一試了,簡直不能再合適,她愛不釋手的拂過裙擺,看著鏡中的女子,身後是莊曦月滿意驚豔的眼神。


    “我就說你莫姨的手藝絕對信得過,這衣服穿著多漂亮,那天一定是驚豔全場。”莊曦月含笑道。


    就是明天了,雲涯深吸口氣,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最近家裏發生了太多事情,多多少少都是衝你來的,訂婚後,你跟阿頌就直接搬到外邊的房子去住吧,不過你倆到底還沒結婚,就這麽住一起難免傳些風言風語,你就搬到我住的地方,咱們都是一家人了,你就別跟我見外。”


    雲涯笑著點頭:“我都聽莊姨的。”


    莊曦月就最喜歡雲涯的乖巧。


    “咱們去看看爺爺,回來後我帶你去做個全身護理,明天一定要美美的出現。”


    兩人做了護理又去商場購物,等回來的時候已是晚上**點,“明天要早點起來,你快回去休息吧。”


    雲涯疲憊的回到房間,剛進門就跌落在一個懷裏,她慌忙抬頭,視線裏是男人堅毅的下頜,雲涯笑著踮腳啄了啄他的唇:“一直在等我嗎?”


    晏頌挑眉看她,她的眸光在燈光下晶亮如星,清澈的如同一汪清泉,心念一動,低頭不管不顧的吻上。


    雲涯手裏提著的袋子一下子全都掉落在地上,她抱著他的藥,熱烈的回應,兩人旋轉,燈圈打在身上,雲涯眼前一片白光。


    ——


    孟君辭因傷口發生感染,得了破傷風,幸虧發現及時,截肢後隔離,情況正在逐漸好轉。


    孟君辭睜開雙眼,看著白茫茫的天花板,眼珠木然。


    她扭頭,看著自己的右臂,那裏空蕩蕩的,她的手臂沒有了……


    她成了一個殘廢。


    殘廢啊……哈哈哈哈,她內心狂笑,眼中卻流出眼淚。


    那日的一幕幕曆曆在目,此恨難消。


    很多時候,她就一個人待在隔離病房裏,也沒人陪她,她一天天數著日子,明天就是訂婚宴了吧?


    她風光得意,而她呢?落得如此下場。


    紀雲涯,此仇不報,我死不瞑目。


    她要一寸寸剜了她的肉,讓她受盡千般折磨萬種痛苦淒慘的死去,這還不夠啊,她要把她打落地獄,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仿佛隻有這種幻想才能讓她心底的痛減輕一些,然而當回歸現實,那些痛苦便會百倍千倍的侵襲而來,她多努力才讓自己不至於崩潰。


    她要活著,苟延殘喘也要活著,還沒有看到紀雲涯的下場,她怎麽能死呢?怎麽能呢?


    呼吸的每一口空氣,吃的每一口飯,喝的每一口水,都是為了報仇。


    霍蟬衣提著飯盒進來,“阿辭,今天感覺好些了嗎?”


    孟君辭笑著點點頭:“嗯。”


    霍蟬衣見她還能笑,徹底鬆了口氣,還以為阿辭醒來看到自己沒有了的手臂會崩潰,然而她小看了阿辭的堅強,隻要她能想開,日子照樣能過下去。


    “這是我親手熬的骨頭湯,給你補補身體。”霍蟬衣將湯盛出來,親自遞到孟君辭嘴邊,孟君辭完好的另一隻手接過來調羹,道:“我自己來吧。”


    霍蟬衣端著碗,看著少女小口小口的喝,忍不住鼻酸起來,阿辭以前肉乎乎的,多可愛啊,現在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眼窩深陷,憔悴又可憐。


    但是那背卻挺的筆直,仿佛這場苦難並不會壓彎她的脊背,那雙死寂的眸子幽幽暗暗,辨不清分毫,莫名令人心神發寒。


    孟君辭喝了兩口道:“飽了,吃不下了。”


    “你吃的太少了,這樣長此下去怎麽得了?”霍蟬衣擔憂的說道。


    孟君辭笑笑,拉著她的手,“衣衣,你陪我說會兒話吧。”


    霍蟬衣順從的坐下來。


    “衣衣,明天就是一月十八號了吧。”孟君辭忽然幽幽問道。


    霍蟬衣不知道她為什麽忽然問起這個,不過還是點點頭:“是啊,你問這個做什麽?”


    孟君辭笑笑:“因為明天是晏頌哥哥和雲涯訂婚的日子,我一直記著的啊。”


    霍蟬衣仔細看了她兩眼,阿辭是因為和紀雲涯賽馬的時候出事的,她會不會把怨氣灑在紀雲涯身上?可是現在看來,分明是她想多了。


    “你明天會去嗎?”孟君辭笑問道。


    霍蟬衣點頭:“我媽收到請帖了,說要帶我一起去,但我想陪你。”


    “我一個人沒事的,你還是去吧,代我把祝福送給雲涯,祝她和晏頌哥哥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絕子絕孫,不得好死!


    霍蟬衣點頭:“好,我替你把祝福送到,宴會一結束我就來陪你。”


    霍蟬衣坐了一會兒就走了,馬上就開學了,忙的事情多了起來,她以後也不會有太多時間陪伴阿辭。


    孟君辭靠回床頭,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漆黑的眼底一片幽森。


    ——


    二零二零年一月十八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一大早太陽就出來了,溫暖逐漸回暖,穿大衣也不覺冷了。


    京都金爵大酒店,今天從一大早開始,便豪車不停,名流雲集。


    晏總理長子的訂婚宴,有關係的沒關係的,都要來捧個場。


    莊曦月本來想要辦的低調點兒,所以把宴會地點定在了金爵酒店,誰知得了消息不請自來的人還挺多,完全超乎莊曦月的預算。


    都是來捧晏南陌的麵子,客人來都來了,再趕出去也不合適。


    雲涯五點就起來了,化妝師給她盤頭化妝,一直忙活到七點,莊曦月怕她餓著,端了盤點心讓她先墊墊肚子,這一忙活起來恐怕沒時間再吃飯。


    雲涯換上便裝,杏黃色的闊袖短襖,金色盤扣複古而內斂,袖口和領口一圈潔白的狐毛,越發映襯的小臉白皙皎潔,同色略偏暗的複古長裙,裙擺繡有秀雅的蘭花枝,隨著行走的腳步,那蘭花仿若活了一般,搖曳生姿,美輪美奐。


    仿若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子,眉目如畫,柔婉飄逸。


    看的化妝師目不轉睛,從事化妝行業這麽多年,女星名媛全都伺候過,卻沒有一個人,給她這種驚豔眼球的感覺。


    莊曦月笑著拉著她的手,連連點頭:“好看。”


    晏頌等在門口,門開了,他下意識轉身,便見那少女緩步而來,太陽光都似乎忽然明亮了幾分。


    他眸中有著深深的驚豔。


    雲涯含笑走來,男人一身西裝,俊美筆挺,陽光衝淡了他眉尖的冷厲,多了幾分平和。


    “看的眼珠子都直了。”莊曦月嗔笑道。


    晏舸同樣一身西裝,秀雅絕倫,風華正茂,聞言笑嘻嘻挽著莊曦月的手臂,調笑道:“可不是嘛,你看那眼珠子就差黏在雲涯姐姐臉上了,咦……真是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兩人沒有在乎別人的目光,一道先去給太爺爺請安,太爺爺身體不適,不適合出門,因此今天的宴會他就不去了。


    看到兩人進來,老爺子笑著連連點頭。


    辭別太爺爺兩人坐車前往酒店,莊曦月和晏南陌晏舸坐在後邊一輛車內,到了地方之後,晏頌和雲涯的車子直接開進後門,兩人先進房間等待,等儀式開始之後再出現。


    晏南陌和莊曦月一現身,便吸引來所有目光,眾人一一上前祝賀,晏南陌夫妻倆長袖善舞的應對。


    今日的宴會,京都有名望的家族基本上都來了,東方家族、江家、伊家、莊家……


    “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呢。”江寒碧晃了晃紅酒,紅唇微勾。


    東方漪瞥了眼容光煥發的莊曦月,嘴角微微翹起,她今日打扮的十分低調,一襲米色長裙,簡雅不失高貴,明顯不想搶主人風頭,關鍵是想搶也要搶的過,所以很聰明的避其鋒芒。


    但相比江寒碧的烈焰紅唇走性感路線,就明顯落了下乘。


    “你並不適合這種風格。”東方漪淡淡開口:“相反,隻會適得其反。”


    江寒碧笑了笑:“人有時候總要做出一些改變,時間長了,也會膩的。”


    比如做一個乖乖女,嗬……她真的受夠了。


    “我聽說你哥和你嫂子出事了?”東方漪轉而問道。


    這件事已經不是秘密了,這些上流家族哪個沒有聽到傳聞,晏紫的孩子掉了不說,老公還和自己嫂子通奸,私生女都多大了,可是把江家的臉都給丟盡了,今兒江家隻有江寒碧一個人來,江父江母可是嫌丟人的慌。


    “我就知道他們走不長遠,當初晏紫為什麽嫁給我哥,別人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江籬和裴辛夷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很不巧,她就是其中之一,這一切也在意料之中,隻能說,一切都是晏紫自己作出來的,當初是她耍心機死活要嫁給江籬,釀的苦果自己吞。


    “這件事情遠沒有那麽簡單。”東方漪看到伊佩蘭來了,身邊跟著上官卿和蘇湘,三人就是連體嬰,走到哪兒捆綁到哪兒。


    江寒碧挑眉看著她:“此話怎講?”


    “晏家內部的事情你應該還沒聽到風聲,陸玉珂失蹤,裴英身患絕症,裴辛夷和江籬通奸,這一樁樁一件件都不是偶然,當然,因為牽涉進晏家一樁醜聞,對外隱瞞了下來。”


    “醜聞”江寒碧目光染上一抹興味。


    東方漪一瓢冷水潑下去:“你最好還是不知道為好。”


    江寒碧勾了勾唇,嫵媚性感,不少男性目光流連在她身上。


    “我雖然不知道,但今天、絕對會有一樁更大的醜聞,嗬嗬……。”


    東方漪驀然扭頭瞥了她一眼:“你想幹什麽?”


    江寒碧晃了晃杯子,朝著一個小年輕眨了眨眼,對方瞬間紅了臉,江寒碧笑的越發得意。


    “當然是從雲端……狠狠跌落泥沼……。”江寒碧眸中閃爍著幽冷的寒芒。


    東方漪冷笑了聲:“好自為之。”話落轉身離去。


    她對江寒碧從不報希望,或者說,她不能低估紀雲涯,晏家的一係列事情都有她的影子,莊曦月和晏頌又把心都撲在她身上,要想扳倒她,還需要從長計議。


    “媽,這裏真高檔啊,我從來沒來過這麽高級的宴會。”邵溶溶目光四處打量,看的眼花繚亂,她卻不知,她在別人眼中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似得,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劉翠英拉了拉她:“別亂看,挺胸抬頭,笑不露齒。”


    “哦哦。”邵溶溶趕緊照做。


    想到這是紀雲涯和晏頌的訂婚宴,心裏那個嫉妒啊,她怎麽這麽好運……


    劉翠英見到貴婦堆兒就一頭紮了進去,剩下邵溶溶一個人在宴會上四處亂逛。


    不小心撞了一個女孩子,她趕緊道歉:“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呦,這不是邵溶溶嗎?”一道嘲諷的聲音驀然響起,邵溶溶一抬頭,就見麵前站著三個打扮精致的女孩子。


    說話的少女柳眉細眼,眼神不屑,正是上官卿。


    她剛才不小心撞到的是伊佩蘭,伊佩蘭抱臂站在一邊,神情一臉不耐。


    剩下的那個顯得很溫和的少女是蘇湘。


    這三人她熟悉的很,高中三年同班,伊佩蘭是校花,集眾多光環於一身,為人高傲毒舌,除了跟在她身邊的兩個跟班,平時幾乎不與人交流,但是她本人卻是不好惹的,傳聞有女生背地裏說她的壞話,她帶人把那女生給打了,那女生的家長還不敢說半句話,比打人的還心虛,後來灰溜溜的退學了,邵溶溶在學校見到三人就繞道走,縱然如此也被欺負的夠慘……


    邵溶溶下意識心髒一抖,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三人,她心底暗暗叫苦,麵上卻笑道:“伊小姐,蘇小姐,上官小姐,真巧哦。”


    上官卿上上下下打量著她,不屑道:“沒錢就別打腫臉充胖子,你身上的是a貨吧,這裏可不是你耍猴的地方。”


    邵溶溶臉色唰的白了,手指下意識揪著裙擺,上官卿說的沒錯,她身上的確實是a貨,就這還花了她好幾個月的零花錢呢,誰知道被對方一眼就看出來了,有不少女生聽到動靜望過來,對著她指指點點,她感覺所有人都在笑話她,這一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好了好了,也要體諒一下人家的處境,她爸媽都是老師,一個月津貼就那麽一點兒,自然供不起她穿名牌,不過要我說啊,穿a貨不如穿雜牌子,好歹還有一份骨氣,現在的女孩子啊……就是虛榮……。”伊佩蘭淡淡說道,眸光斜睨著邵溶溶,一臉高貴傲然。


    伊佩蘭的話比上官卿還傷人,邵溶溶臉色僵白,恨不得落荒而逃。


    “對了,憑你這身份,是怎麽混進來的?不會是偷了請帖吧。”上官卿疑惑的問道。


    邵溶溶咬著唇:“不是……我媽是晏夫人的學姐,我們收到了請帖。”


    “哦,原來如此啊……。”上官卿拖長了尾音,語氣滿是嘲諷。


    “好了,咱去那邊吧。”蘇湘拉著兩人走了。


    邵溶溶咬了咬唇,恨恨的瞪著幾人的背影,可惡……


    “小姑娘,一個人嗎?”忽然,一道調笑的聲音響起,邵溶溶慌忙扭頭,就見一個烈焰紅唇的大美女站在她麵前,眸光含笑。


    “你……你是誰?”


    “我姓江,你可以叫我江姐,你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場合吧,別怕,那些名媛就是嘴皮子厲害,實則就是紙老虎。”


    邵溶溶在這裏感受到的都是深深的惡意,隻有這個人讓她感覺到善意,她感激的看著她:“江姐,謝謝你。”


    “嗯,等會兒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邵溶溶乖巧的跟在江寒碧身邊,雖然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但感覺肯定來頭不小,因為那些平素眼高於頂的名媛都對她一臉和善,她長袖善舞的攀談,在男人間遊刃有餘,她都看呆了,到最後完全被這個女人的魅力所折服。


    宴會還沒正式開始,江寒碧就已經快醉了,她靠在邵溶溶身上,“江姐,你沒事吧。”


    江寒碧搖搖頭:“帶去去樓上休息會吧。”話落將一張門卡塞她手裏,“三樓207房間。”


    邵溶溶扶著她去了三樓,進門前邵溶溶看到隔壁的房間門口站著兩名保鏢,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江寒碧進了房間,跑到衛生間吐了起來,遂即傳來抽水馬桶的聲音。


    邵溶溶在門外擔憂的問道:“江姐,您沒事吧。”


    江寒碧打開耳機,低聲道:“可以開始了。”


    門外,樓道口一道身影一閃而過,兩個保鏢互相對視一眼,抬步追了上去,緊接著,一個穿著服務生製服的男人看了眼四周,推門閃身進去。


    五分鍾後,耳機裏傳來一道聲音:“ok。”


    江寒碧站在落地窗前,勾唇微笑起來,眼底懼是冷笑。


    今天名流雲集,紀雲涯,我要你從天堂跌落地獄。


    然而此刻,隔壁房間,男人雙手被綁,跪在地上,晏頌一腳點在他肩頭,緩緩踩下去,隻聽“哢嚓哢嚓”脆響,男人身體緩緩下壓,痛到麵色扭曲……


    晏頌將掛在櫥窗裏的華美長裙內襯裏的一根線拉出來,一包白色粉末綁在另一頭,晏頌麵色陰冷,仍在男人腳邊。


    “告訴我,誰派你來的?”


    男人牙關緊咬,一臉寧死不屈。


    “嗬……,還是個倔骨頭。”晏頌冷笑一聲,驀然揪住男人的頭發一個過肩摔將人撂倒,腳緊隨而至踩在男人胸口,微微彎腰,胳膊支在膝蓋上,一把鋒利的匕首正抵在男人喉嚨間。


    “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刀好使。”話落就要朝著男人眼眶刺去。


    男人下意識閉上雙眼。


    “晏哥哥,慢著。”雲涯忽然開口。


    晏頌扭頭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雲涯端著手中的果汁,緩緩走到男人麵前,笑道:“把這個給他灌下去。”


    晏頌眉梢微挑,男人瞳孔瞬間緊縮。


    晏頌一手捏著他的下巴,將一杯果汁悉數灌進了他嘴裏。


    男人拚命咳嗽,雙手掐住喉嚨想要把喝下去的東西摳出來,趴在地上拚命幹嘔。


    雲涯眼底一片冷意,這果汁對方果然動了手腳,到底是什麽人做的?


    “毒品都用上了,這是想讓我身敗名裂啊……。”雲涯冷笑了一聲。


    晏頌薄唇緊抿,這些人簡直是不知死活,竟敢在宴會上動手。


    很快晏頌褲兜裏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晏頌拿起來接通,眸光微微眯起,掛了電話,道:“已經查到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身子驀然一僵。


    雲涯緩緩勾唇:“不如,我們來個將計就計?”


    牛鬼蛇神太多,她真是被惡心壞了。


    江寒碧想著時間差不多了,想要親眼看好戲,於是和邵溶溶兩人離開三樓,回到一樓宴會大廳。


    時間到,宴會正式拉開帷幕,在司儀慷慨激昂的祝福詞下,雲涯和晏頌從二樓樓梯口盡頭緩緩現身。


    女子一襲華美長裙,裙擺上鑲滿了水鑽,仿似夜空裏璀璨的繁星,閃耀著絕世的光芒。


    她身側的男子西裝筆挺,俊美冷酷,兩人相攜著走來,令人歎一句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一樓的人看的眼都直了,傳聞中的晏少爺跟其未婚妻終於現身了,這是兩人第一次出現在公眾麵前,很多人都不認識兩人,看到兩人現身,紛紛議論起來。


    “晏少爺頗有乃父之風,果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他未婚妻好美,聽聞她是江州紀家的小姐,高智商高學曆,跟晏少爺還真是絕配。”


    有人豔羨,就有人嫉妒。


    “切,那晏頌有什麽好,還不是靠著晏家的庇蔭,要不然還不如我呢。”


    “那紀雲涯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麽?她根本就配不上晏少爺,我打賭,不出一年,兩人鐵定分手……。”


    葉瀟瀟進來後,看到這一幕,眼眸微微眯起。


    她目光環掠全場,沒有發現想要見到的身影,輕哼了一聲,慫包。


    兩人互相交換訂婚戒指,這時莊曦月拿著一個靜美的首飾盒走過來,打開,裏邊是一顆碩大的鴿子蛋祖母綠項鏈,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不是傾城之戀嗎?”


    慈善拍賣會上不是被一個神秘人買走了嗎?怎麽會出現在晏夫人手上?


    莊曦月拿起項鏈,給雲涯戴上,含笑道:“你們以後和和美美的,我就放心了。”


    雲涯笑著點點頭。


    未來婆婆送的見麵禮可真拿的出手,也足以見得莊曦月以及晏家對紀雲涯的重視,在場不少女人嫉妒的眼都紅了。


    接下來是新人敬酒,雲涯舉杯,正要說話,這時門外走進來兩名警察,“我們接到舉報,宴會上有人藏毒運毒,為了社會的長治久安,還請大家配合一下。”


    江寒碧眸光一瞬間興奮起來,冷笑著看著紀雲涯。


    警察的話令在場的賓客一瞬間嘩然起來,紛紛交頭接耳。


    莊曦月站出來,說道:“你們是哪個警局的?”


    這明顯是來找茬的,否則都知道今天晏家在此舉辦宴會,除非是活膩歪了敢上來找麻煩。


    兩個警察互相對視一眼,年紀稍長的說道:“我們是北川警局緝毒一大隊的,為了緝毒事業,還請夫人能配合一下,支持一下我們的工作。”


    莊曦月冷笑道:“讓你們局長親自來。”


    “這個……。”警察為難了起來。


    晏南陌走出來,溫和道:“不管有什麽特殊情況,都不能耽誤警察辦案,警察同誌,請問你們接到的舉報是何人藏毒?”


    晏南陌態度溫和,兩警察有些受寵若驚,趕忙道:“我們這裏有照片,拿出來對比一下就知道了。”


    話落從胸前的口袋裏拿出照片,晏南陌瞥了一眼,含笑道:“警察同誌是不是搞錯了?”


    警察下意識搖頭:“絕對不會錯的。”


    江寒碧瞥了一眼,驚訝道:“這個人好熟悉啊,那不是……那不是……。”她忽然伸手指著紀雲涯:“紀小姐嗎?”


    江寒碧的話瞬間引起軒然大波,全場所有人都盯著紀雲涯,眼中有震驚,有嘲諷,有幸災樂禍……


    雲涯麵色沒有絲毫改變,依舊是那般靜默淡然,飄飄然若回風之流雪。


    晏頌攔在雲涯麵前,冷眸鋒利,如刀子般剮著江寒碧的臉,江寒碧隻覺得臉頰生疼,下意識倒退了一步。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否則……江小姐,我會以誹謗罪起訴你。”


    江寒碧害怕的拍了拍胸口:“晏少爺,我說的是實話,您不能恐嚇我啊,虧您還是個軍人,雖然我不相信紀小姐會做出這種事情,但事實沒有調查清楚之前,紀小姐是擺脫不了嫌疑的……,你恐嚇我,還不如跟警察好好商量呢。”


    “阿頌,和她說這麽多廢話幹什麽,這麽拙劣的手段也敢拿出來顯擺,簡直不知道死字怎麽寫。”莊曦月要氣死了,這些小婊砸,好好的宴會都被你們給攪合了。


    說著就要給公安廳長打電話,鬧到她的宴會上來了,公安廳長是幹嘛吃的?


    雲涯攔住她的手,含笑道:“莊姨,既然江小姐說是我,如果我不接受檢查,恐怕這個罪名我要背一輩子了。”


    莊曦月擔憂的看著她:“雲涯,你……。”


    雲涯微笑著看向警察:“警察同誌,今日是我的訂婚宴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深感抱歉,我願意配合你們的工作,接受檢查。”


    可真是深明大義啊,一些剛開始還懷疑紀雲涯的人,這會兒變成了欣賞。


    警察說道:“多謝紀小姐的配合。”


    江寒碧眸中劃過一抹嘲諷,這個女人,還真是虛偽啊,我就讓你演,看你等會兒怎麽哭。


    隻見紀雲涯目光忽然望向她,幽幽然讓她心髒驀然一跳,就聽紀雲涯道:“我畢竟是個女孩子,如果我是清白的,以後傳出去到底於名聲不好,不如,江小姐陪我一起檢查如何?江小姐善良賢淑,一定會答應我的,對不對?”


    江寒碧氣的咬牙切齒,她要是不答應,是不是就惡毒了?這個女人還真是無時無刻不給她挖坑跳。


    江寒碧心下定了定,挺了挺胸:“好啊,我陪紀小姐一起檢查。”


    警察喊來一個女警走進來,準備帶兩人去房間檢查衣服,雲涯忽然道:“慢著。”


    江寒碧皺眉看著她,這女人又搞什麽幺蛾子。


    “以示公平,我們應該再選一個人。”


    莊曦月立刻道:“沒錯,應該再找一個人陪著一起進去檢查。”


    伊佩蘭趕緊舉手:“我去我去。”


    話落笑著跑到女警身邊:“我會很負責的。”


    雲涯笑了笑,一行幾人往樓上走去,晏頌冷眸微眯,莊曦月臉色也不好看,要被她查出來是何人作妖,絕對扒了她的皮。


    樓上,女警先給雲涯檢查,把她全身上下摸遍了,身上沒有任何藏毒的地方。


    江寒碧提醒道:“警察同誌,這裙擺這麽大,裏邊藏了什麽東西恐怕也不容易發現吧。”


    這句話提醒了女警,女警抬眸看了眼雲涯,雲涯笑著提著裙擺,裏裏外外翻了一遍。


    女警臉紅了,怎麽有種強盜的錯覺。


    而另一邊,伊佩蘭笑嘻嘻道:“江小姐,咱們開始吧。”


    江寒碧哼了一聲,臭丫頭,以後找機會再收拾你。


    伊佩蘭在她身上摸來摸去,還故意在她胸口蹭了兩把,江寒碧臉色黑如鍋底。


    “江小姐,你這胸是花了多少錢做的啊?手感還不錯……嘖嘖……就是不耐使……。”


    江寒碧驀然拂開她的手,厭惡的說道:“滾開。”


    伊佩蘭可憐兮兮的看著女警:“警察同誌,你看啊,她不配合我的工作,毒品肯定藏在她身上,她是做賊心虛。”


    江寒碧差點被氣的一口老血吐出來,眸光死死瞪著她:“臭丫頭……。”


    “她還罵我……。”


    女警蹙了蹙眉,對江寒碧道:“江小姐,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我身上絕對不可能藏的了毒品。”


    “那你就讓我檢查啊,否則你就是做賊心虛,故意不讓我檢查。”伊佩蘭不依不饒。


    雲涯看到江寒碧黑沉的臉色,忍不住抿了抿唇。


    江寒碧咬牙啟齒,張開雙手:“我讓你檢查。”


    伊佩蘭在她身上摸了個夠,在江寒碧徹底發怒之前,趕緊收了手:“報告警察同誌,沒有在她身上發現可疑物品。”


    江寒碧抬眸瞥了眼紀雲涯,女警也道:“她身上也沒有。”


    江寒碧吃驚道:“這怎麽可能?”


    雲涯挑眉看向她:“江小姐此言何意?”


    伊佩蘭眯眼說道:“難道你早就知道紀小姐身上可能會藏毒?難道是你給警察舉報的?但是你怎麽會知道她身上藏毒呢?你是紀小姐肚子裏的蛔蟲?還是毒品就是你放的,目的就是為了陷害紀小姐,我說的對也不對?”


    伊佩蘭一席話說的江寒碧臉色鐵青,猛然推開她:“你胡說八道什麽?”話落對女警道:“警察同誌,你再好好檢查一下……。”


    雲涯緩緩撫了撫裙擺,輕輕笑道:“沒有在我的身上搜到毒品,江小姐看起來很是失望呢。”


    江寒碧咬了咬牙:“我隻是不想讓罪犯逍遙法外。”


    “哦?罪犯?江小姐什麽時候這麽有正義感了?”


    這時門外傳來莊曦月的聲音:“雲涯,好了嗎?”


    雲涯笑了笑,抬步走過去拉開門,“莊姨……。”


    女警隨後走出來,朝兩個男警察搖了搖頭,兩個男警一臉失望。


    “晏先生,晏夫人,叨擾了你們的宴會,深感抱歉,我們這就離開。”話落轉身就要走。


    “等等。”


    說話的是伊佩蘭。


    兩個警察停下腳步,扭頭望來。


    伊佩蘭笑道:“誰說沒有搜到毒品?”


    江寒碧心髒“咯噔”一跳,下意識看向伊佩蘭,伊佩蘭朝她笑了笑,她清楚的在對方眼底看到了得意。


    那一刻,她的心倏然間沉到了穀底,但她也夠冷靜,看向紀雲涯,搖頭道:“紀小姐,我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做出這種事情,妄晏先生晏夫人對你如此好。”


    雲涯笑了笑,“江小姐,雖然你說的每一個字意思我都懂,但是組合在一起,我怎麽就聽不懂了呢?”


    “藏毒的就是你,到現在你還在偽裝。”江寒碧驀然指著紀雲涯,朝警察說道:“就是她藏毒,警察叔叔快把她抓起來。”


    “喂喂喂,江寒碧你這條瘋狗別亂咬人好嗎?”伊佩蘭走過來推了江寒碧一把,冷笑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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