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哪裏聽來的?”雲涯問道。.


    陸玉珂猶疑了。


    雲涯嗬嗬笑了起來:“編也編不囫圇。”


    陸玉珂咬了咬牙,說道:“我是從穆紫苓那兒偷聽來的,就是晏頌他奶奶。”


    雲涯拳頭緊握,盡量克製著自己,一時心跳如鼓擂。


    原來外婆和晏哥哥的奶奶果然有聯係。


    “你給我說清楚點兒,怎麽聽來的,寶藏究竟是個怎麽回事,你要是說的我信了,我就讓你見五叔一麵,興許心情好了,放了你也是有可能的。”


    這個時候,陸玉珂已經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了,於是說道:“當年我也是無意中偷聽到穆紫苓和晏國茂的談話才知道的,哈倫的兒子為了爭奪寶藏,把能打開陵墓入口的一塊玉佩一分為四,四個兒子各拿一塊,後來戰亂後,四個兄弟隱姓埋名,互相不知道對方的下落,隻要集齊四塊玉佩,就能打開陵墓入口,得到富可敵國的寶藏。”


    “而穆家,就是這四個兒子中次子木德單貝勒的後裔,穆家手裏有一塊傳家玉佩,就是能打開寶藏的四分之一鑰匙,可惜我後來跟穆紫苓絕交,再也沒機會打聽玉佩的下落,穆紫苓沒死之前穆家就敗落了,穆紫苓死後更是沒幾年就銷聲匿跡了,我後來偷偷找過很多次,穆家的人都死絕了,也不知道玉佩究竟流落到哪兒了,還是帶進了棺材裏。”


    “我都說的這麽詳細了,你不會還不相信吧?”


    雲涯靜靜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的陸玉珂心裏發毛。


    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了。


    “紀雲涯,你答應我的事情……。”


    “五叔很好,不勞你費心。”話落身影緩緩走遠.


    “紀雲涯你敢騙我……。”


    陸玉珂的罵聲已經漸漸遠去,雲涯腳踩在實地上,陽光灑在身上,心頭卻籠著一層陰霾。


    如果穆奶奶是木德單貝勒的後裔,那麽她手裏一定有一塊玉佩,而她的外婆手裏也有一塊,並且她也是哈倫的後裔,兩人名字相似……世界上絕沒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雲涯手腳發涼,她一邊走一邊整理著思緒,目前她一共搜集到三塊玉佩,一塊是從雲姝那裏得來的,雲姝說是從外婆那裏所得,然後就是從阮茗那裏得到一塊,根據阮茗的說法,她的祖先是哈倫三子多倫爾,第三塊就是她在火車上撿到的慕容貞,還不確定慕容貞是誰的後裔,如果根據陸玉珂的說法,穆奶奶是二子木德單後裔,那麽外婆有可能就是長子或者四子的後裔,亦或者,可能直接就是木德單的後裔。


    外婆和穆奶奶到底是什麽關係?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雲涯,雲涯深吸口氣,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想這麽多也沒用。


    剛走了兩步,迎麵裴辛夷朝她走來:“雲涯,終於找到你了,今兒紫兒妹妹回來,妹夫說起你曾經是她的學生,就想邀你過去說說話,反正都是一家人,過去小坐一會兒,跟妹夫敘敘舊,也是好的,你說如何?”


    雲涯眉梢微挑,優雅的笑道:“卻之不恭了。”


    陽光下,少女的眼睛像琉璃一樣漂亮,卻猶如一團迷霧,繚繞著神秘的煙火。


    裴辛夷心頭一驚,遂即不動聲色的走過來,牽住她的手:“別讓妹夫等急了,我們快過去吧。”


    “我先跟莊姨說一聲吧。”雲涯說著就去掏手機。


    裴辛夷不動聲色的摁住雲涯的手,含笑道:“我之前已經跟三嬸打過招呼了,三嬸本來也是要過來的,誰知臨時有事,你就放心吧。”


    雲涯笑著點頭:“難為四嬸考慮的那麽周到。”


    裴辛夷皮笑肉不笑,拉著雲涯快速離開。


    雲涯垂落的眸底劃過一抹幽冷,嘴角的笑容顯得越發溫軟。


    晏紫因為上次失手殺了陸明珠的事情,最近天天做噩夢,每次都夢到變成鬼的陸明珠來找她索命,夜夜被噩夢驚醒,休息不好整個人顯得十分憔悴。


    江籬當時被帶去警局,因為沒有直接證據並不能確定江籬就是凶手,過了刑拘時限就被律師保釋走了,這件事上頭打過招呼,沒人閑的蛋疼去追究,也就這樣當成意外去處理了。


    江籬最近狀態也不是很好,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容易走神,學校也拖著不去報道,那晚的事情處處透著蹊蹺,雲涯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他很想親口去問問雲涯,但一直沒找到機會。


    “孩子怎麽樣了?看你最近精神頭不太好,沒休息好嗎?”裴英眼神透著擔憂。


    晏紫下意識看了眼坐在對麵的江籬,拳頭微微握緊:“我沒事,我聽說大娘失蹤了,怎麽回事?”


    裴英歎了口氣:“誰知道呢,一個大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可見這晏家也不是安全的。”


    “大娘掌家這麽多年,向來是說一不二,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仇家?”


    “但願大嫂能安然無恙的回來吧,阿彌陀佛。”裴英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麵容淡然而慈悲。


    “掌家權落到三娘手裏,她向來是個不講理的人,媽,你千萬別讓她找到機會欺負你。”


    裴英欣慰的笑道:“三嫂還是通情達理的,你別為我考慮那麽多了,我嫁到晏家多年,雖終日與青燈古佛相伴,卻也並不是不通世事,反倒是你,與婆婆相處的如何?江夫人是個脾氣溫和的人,也沒那麽多彎彎繞繞。”


    說到這裏晏紫輕哼了一聲:“婆婆還好,總歸不敢欺負到我頭上來,但那個小姑子,嗬嗬……真是極品了,我看她就是橫豎看我不順眼,她以為她是什麽東西……?”說到這裏想到江籬就坐在對麵,猛然捂住了嘴。


    江籬正在想著什麽事情,因此並未注意這邊,也更沒留心聽到晏紫說的話。


    晏紫鬆了口氣,抬手輕撫胸口。


    裴英卻是眉頭微蹙,“寒碧是個知書達理的名媛,想必不會太為難你才是。”


    “知書達理?我看是淫蕩下賤還差不多。”晏紫壓低了聲音,附在裴英耳邊說了句什麽,就見裴英眉尖微蹙,麵色有些不自然,輕咳了一聲,聲音微有嚴厲。


    “此話不可亂說,不管她如何,你隻要擺正自己的身份就行。”


    晏紫撅了撅嘴巴,“我又不是傻子。”


    看了眼門外,晏紫說道:“幹什麽要請那個紀雲涯,你明知道我看到她就犯膈應。”


    裴英無奈的瞥了她一眼,“都這麽大了,怎麽還是如此孩子氣,即使再不喜歡一個人,也不要表現在臉上,她是你三嬸親口承認的兒媳婦,就是二房未來的主母,不管是你三哥、還是你三嬸,未來隻會更上一層樓,以他們的身份,結交雲涯對你隻會有好處不會有壞處。”


    “可是我就是不喜歡她嘛,她那種身份,家裏亂七八糟的,我聽說她媽從小就跟人跑了,她爸私生活混亂不說,還逃稅漏稅,總之問題一大堆,現在還在監獄裏關著呢,而且我聽說她奶奶還吸毒,你說這一家子都是什麽人,這種家庭教養出來的女兒能上得了台麵嗎?三嫂是不是眼瞎了啊。”晏紫嘴裏吐槽著,她回去就把紀雲涯的資料看了一遍,網上的新聞都是經過篩選的,沒有不利於紀雲涯的醜聞,就這些消息也是她拖了一個朋友查到的。


    她第一次知道的時候都嚇到了,這是什麽樣子混亂的家庭啊,三嫂怎麽就獨獨看上了這樣的女人


    “不管她怎樣,隻要你三嫂喜歡她,這就是她最大的優勢。”裴英含笑道。


    “那要是三嫂不喜歡她,那她豈不是什麽都不是?”到時候給我麻溜的滾出晏家大門,晏家這種門庭可不是她這種人能進得來的。


    母女兩人說著話,便見晏南歸從門外走進來,身姿修長高大,麵容俊美邪魅,陽光下,炫目耀眼。


    “媽,大姐。”晏南歸含笑走了進來,目光落在江籬身上,笑道:“姐夫。”


    江籬起身,朝他禮貌的笑了笑。


    晏紫斜了斜眼,有些不屑一顧,“小七啊,我聽說你最近把周家的小小姐給調戲哭了,你可真是給我們晏家長臉啊。”語氣頗為嘲諷。


    晏南歸也不客氣,直接走到對麵的椅子上坐下,聞言眉梢微挑,眸光燦若桃花,當真是邪魅風流,春色醉人。


    連晏紫也被晃了眼,心底暗罵妖孽。


    她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從來沒什麽好臉色,不僅使得母親和父親的關係降至冰點,讓母親一心皈依佛門,更重要的是,這個七弟太好色風流,雖然長了一副很不錯的皮囊,但她私心裏非常厭惡這種花心風流的男人,從小兩姐弟感情就不和。


    “是嗎?原來外界是這樣傳的啊,如果我說我隻是好心的替周小姐擋了爛桃花,她就自作多情的以為我對她有非分之想,我隻是做了一個紳士該做的事情,大姐,你信嗎?”


    晏紫輕哼一聲:“怎麽說全憑你一張嘴,難道人家周小姐還巴著你不成,也不照照鏡子看自己什麽模樣,真是貽笑大方。”


    “現在的人,人雲亦雲,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可悲啊。”目光似是不經意的掠過裴英,眼底劃過一抹嘲諷。


    裴英眯了眯眼,低喝道:“紫兒,不許胡說,小七的性子我是了解的,不管外界怎樣詆毀他,我都始終相信他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聽聽聽聽,真是一片拳拳愛子心啊,一個偉大慈悲的母親形象躍然而上,晏南歸簡直想要忍不住為她鼓掌喝彩了。


    “哎……這個世上也就隻有母親還始終相信我了,真是令我……十分感動啊……。”


    雖是說著感動的話,眸中卻分明沒有半分感動的神采,越發嘲弄。


    兩人之間你來我往,話間暗藏機鋒,無形之中硝煙彌漫。


    這時傭人進來上茶,給晏南歸的茶杯裏注滿茶水:“七爺請慢用。”


    晏南歸饒有興趣的欣賞著這個小女傭的身材,風流卻不下流,再配上那張邪魅俊美的麵容,十分勾人。


    小女傭雙頰羞紅,快步退了出去。


    “嗬,連個女傭都不放過,這可是媽的房裏。”晏紫厭惡的看著晏南歸。


    氤氳的茶霧裏,越發映的男人的目光深濃漆黑,猶如一望無際的大海,神秘而幽絕。


    修長的手指緩緩摩梭著青釉瓷杯,“對美好事物的欣賞,是人的本能。”


    欣賞?我看就是**裸的下流!


    “夠了,你就少說兩句吧。”裴英嗬斥道。


    “小七,紫兒就是性子太直,你別跟她計較。”


    “嗬,我是不會說她什麽,但是出去,最好還是過過腦子再說話,免得丟了我們晏家的臉。”晏南歸用晏紫曾經嘲諷他的話反嘲諷回去,氣的晏紫一張臉通紅,怒到拍桌而起。


    “晏南歸,請認清你自己的身份,這裏是你能隨便撒野的地方嗎?”


    晏南歸麵色沒有絲毫變化,輕輕吹去茶水表麵的浮葉,漫不經心的笑了笑,那目光深處,恍然掠過一抹幽冷的殺機。


    “你給我閉嘴。”裴英拉了拉晏紫的手,示意她坐下。


    江籬蹙眉望了過來,目光疑惑。


    他是不知道晏南歸的身世的,連這個家裏知道的人都少之又少,他隻是覺得晏紫對這個弟弟的態度太反常,而裴英的表現也很奇怪,晏南歸……不像這個家裏的一員,反而像她們的仇人似得。


    江籬和晏紫結婚後就出國了,當初他跟晏紫的婚禮上晏南歸並沒有出現,當時據說是喝醉酒沒趕上婚宴,當時還被很多人嘲笑,也因此他跟晏南歸接觸的很少,這是他第一次仔細打量這個名義上的小舅子。


    男人穿著一身休閑裝,粉色的襯衫外是一件白色夾克,一條灰色休閑褲,腳上是一雙白球鞋,如此騷包的顏色男子反而完美的hold住了,越發顯得眉目清濯豔朗,緋豔奪目,慵懶的窩在沙發裏,麵色染了幾分漫不經心,舉手投足,矜貴而優雅,年輕的麵龐就像剛入大學校門的大學生。


    是一個風華灼灼的男子,如若不是外界那些可怕的傳聞,單憑他的身份和長相,也會吸引一大票女人為他前仆後繼吧。


    倒是可惜了。


    “這是去年的秋茶,小七覺得怎麽樣?”裴英含笑問道,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關心孩子的慈愛母親。


    晏南歸呷了口茶水,眉梢微挑,猶如三月枝頭的桃花,夭桃穠李,別樣荼蘼。


    “少了春茶的苦澀,多了幾分回味和甘甜,不錯。”


    “小七喜歡就好。”裴英含笑道。


    “光品茶,怎能不配上一點點心呢?香兒。”


    還是剛才那個嬌俏的女傭,端著一盤茶點走了進來,俏生生的走到晏南歸身邊,將茶點放到桌子上,眼角餘光瞥了眼晏南歸,正撞上晏南歸望來的目光,似笑非笑,風流邪魅。


    女傭心一跳,麵頰愈發羞紅,提著茶壺,嬌聲道:“七爺,我給您續茶。”


    誰知身子一歪,茶水有不少灑在了晏南歸身上,整個人忽然就往晏南歸身上跌去,晏南歸順勢將女傭摟到懷裏,含笑道:“你這是主動投懷送抱嗎?”


    女傭掙紮了一下,“七爺……是我的錯,我給您道歉……。”


    “你何錯之有呢?”不知為何,女傭忽然有種後背發涼的感覺,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到耳邊響起晏紫義憤填膺的聲音:“晏南歸,你還要不要臉,這可是我媽的女傭。”


    晏南歸眉梢微挑,女傭快速從晏南歸懷裏跳出來,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大姐,你的眼睛隻是用來裝飾的嗎?明明是人家主動投懷送抱,作為紳士,怎麽能拒絕呢?要不然,讓美女傷心,就實為不該了。”話落笑著朝女傭眨眨眼睛。


    女傭一臉心馳神搖。


    晏紫輕哼一聲:“隨時隨地發情,簡直惡心人。”


    “好了,你們別再爭論了,阿香,我平時是怎麽教導你的,毛手毛腳不懂規矩。”裴英厲聲說道。


    香兒立刻跪在地上:“四奶奶,我再也不敢了……。”


    “母親這麽凶,嚇到小美人兒就不好了。”晏南歸輕笑著說道。


    裴英麵色夾雜著一抹不耐,擺擺手,“去吧去吧。”


    香兒立刻如蒙大赦般站起來,“謝謝四奶奶,謝謝七爺。”


    裴英看著晏南歸胸前的茶漬,因為穿著白衣服,顯得很是紮眼,裴英就道:“茶漬黏在身上不太好受,不如你隨著阿香去換件衣服吧。”


    晏南歸瞅了眼身上的汙漬,無奈的聳聳肩,“也隻能如此了。”


    話落站起身朝香兒笑道:“小美女,帶路吧。”


    香兒含羞帶怯的離去,背轉身去的那刻,眼底劃過一抹勢在必得。


    裴英看著兩人一前一後離去的背影,眸光翻湧著莫名的情緒,晏紫輕哼道:“這個老七,越來越不像話了,媽,你明知道他那德性,怎麽還讓那個丫頭帶他去啊,你就不怕他……?”


    裴英淡淡道:“小七雖有些胡鬧,但還是知道分寸的。”


    晏紫還想再說什麽,江籬看了她一眼,道:“我看七弟不像外邊傳的那樣離譜,是外邊的人妖魔化了,人雲亦雲,聽風就是雨,你是他的親姐姐,怎會不信他?”


    晏紫心底憋了一口氣,又無法反駁江籬,她怎麽告訴江籬,這個老七根本不是她媽生的,而是她那個風流老爹在外邊的私生子,被老爹親自抱回來,用離婚威脅母親收養這個孩子,對外宣稱是她的親生兒子。


    晏紫根本說不出口,她嫌丟人,而且當初這個孩子抱回來的時候,對母親可謂是個巨大打擊,她雖然早知道晏國柏風流,但晏國柏從沒把那些糟心的人往家裏帶,眼不見心不煩,剛好那個時候母親生下真正的七弟,可惜七弟福薄,得了黃疸夭折了。


    當時母親悲痛欲絕,當夜晏國柏就忽然抱回來個孩子,說是撿來的,要裴英用小七的名義收養,母親不肯,他就用離婚威脅,當時那個年代還不興離婚,母親無奈之下忍氣吞聲,其實她心底很清楚,這個孩子根本就是晏國柏的私生子,而且跟死去的小七年紀一般大,把他當成小七沒有任何人發現。


    那時候她已經七八歲了,目睹了整個事情的經過,怎麽可能對這個讓母親傷心,又霸占了親弟弟身份的私生子有好臉色呢?


    “媽,我帶雲涯過來了。”


    晏紫正想著,就見裴辛夷拉著雲涯走了進來,臉色一瞬間變的非常難看,她寧願麵對晏南歸那張臉,都不想看見紀雲涯。


    另一邊,阿香帶著晏南歸去了旁邊的廂房,屋子裏點著熏香,阿香捧出來一件衣服,含笑道:“七爺,這是老爺的衣服,你先湊合著穿吧。”


    不得不說,兩父子品味很像,晏國柏雖然老了,但還是偏愛穿花哨的衣服,衣服都是這種風格。


    晏南歸在房間裏饒了一圈,笑道:“嗯,你放下出去吧。”


    香兒偷偷瞥了眼晏南歸,把衣服放下,猶豫了一下,轉身離開,腳步卻走的十分慢。


    “噗通……。”


    她慌忙扭頭,就見晏南歸一屁股坐在椅子裏,抬手揉了揉眉心,麵色不怎麽好……


    香兒心底一喜,快步走過去,擔憂的問道:“七爺……您怎麽了?”


    晏南歸意識有些迷離,搖了搖頭:“我……沒事。”


    “還說沒事,看你臉色多不好,不如這樣,我扶您去床上歇會兒吧……。”


    說著就駕著晏南歸朝大床上走去,好不容易將晏南歸放在床上,她整個人也順勢壓了下去。


    她癡迷的看著身下的男人,從她第一次見到晏南歸的時候,就愛上了他,不管外界對他有多少誤解,她都愛他……她知道他有未婚妻,也知道他並不愛那個所謂的未婚妻。


    “七爺,我什麽都不要,隻求能與你春風一度,即使你醒來不再記得我的存在……。”話落抬手緩緩去解扣子。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道煞風景的聲音:“香兒,你在裏邊嗎?四奶奶要的桂花團釀你快去廚房抱過來,四奶奶急著要呢。”


    香兒解扣子的手一頓,氣息不穩的說道:“難道找不來人了嗎?我正忙著呢。”


    “四爺六爺紀小姐蕭大小姐都來了,客廳裏到處都需要人手,騰不出人來,你快去,莫讓四奶奶等急了。”對方說了話就走了。


    蕭大小姐也來了?她可是七爺名正言順的未婚妻,眼看著離成功就差一步了,為了今天她計劃了多久?


    她不想放棄,可四奶奶那邊催得及,跑一趟廚房快的話五分鍾就搞定了。


    她看著身下的男人,歎了口氣,“七爺,你等我……。”


    話落穿上衣服匆匆開門離去。


    這藥發作的很快,她必須在五分鍾之內回來。


    蕭靈兒今日不請自來,出乎所有人意料,隻有裴英,笑的不露痕跡。


    拉著蕭靈兒的手,親密的猶如母女一般,“靈兒,你父親的事處理的如何了?可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


    蕭靈兒笑著搖搖頭:“勞伯母費心了,父親的事已塵埃落定,他也是被連累的,很快就能回家來。”


    被誰連累的?除了那個倒黴催的私生女,還有誰?


    就算回來,革職降半是免不了的了。


    “人平安回來就是最好的結果了,其他的強求不來。”


    蕭靈兒目光似是不經意的掠過紀雲涯的麵容,平靜的眸光猶如落入一顆石子,泛起細微的漣漪,卻又在瞬間歸於寂瀾。


    “早就想要請你來坐坐,也是想要商量一下你跟小七的婚事,因為你父親的事情拖到現在,蕭夫人是怎麽想的?”


    提到婚事,蕭靈兒麵頰有些羞紅,睫毛微垂,靜謐嫻雅:“一切還是看伯母您的意思。”


    裴英笑嗬嗬道:“依我的意思,當然是越快越好了,這麽好的兒媳婦,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快點娶回來呢,今兒小七也在,因為點意外,等會兒就過來了。”


    蕭靈兒看了眼門口方向,眼底有著深深的期待,那靜雅的麵容終於染上了一絲少女的神采。


    雲涯覺得這姑娘還真是與眾不同,所有人都知道晏南歸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渣男,她卻分毫不顧,猶如飛蛾撲火般執著的喜歡著那個人,不懼任何流言和目光,隻是執著的追求自己所愛,這份堅持,是否能打動那個男人的心呢?


    晏南容一杯杯喝著茶,裴辛夷抿唇看了他一眼,“四哥……茶不是這麽喝的。”


    晏南容甩開她的手,冷冷瞪了她一眼,耳邊聽著母親和旁人談論小七的婚事,而他旁邊的女人一臉毫不在意的表情,就覺得十分諷刺。


    你t,m不是爭著想要爬上他的床?怎麽這會兒這麽安靜了?


    晏南容眼中傳遞的就是這樣的情緒,裴辛夷看懂了,心髒更覺得抽痛,人總要在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


    她可真是犯賤啊,她在心底這樣罵自己。


    四房單獨的家宴怎麽能少了晏笙,不過他一貫在裴英麵前老老實實的,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很怕這個奶奶,因此坐在末尾,縮著腦袋不吭聲。


    “四嫂,我還以為外界傳聞有誤,沒想到你跟我四哥感情當真出問題了啊,這是怎麽了?”


    晏媤趴在雲涯腿邊玩竹蜻蜓,聞言撇了撇嘴,趴在雲涯耳邊小聲道:“姑姑好煩人哦,跟個怨婦似的,總是找我媽媽麻煩。”


    雲涯抿唇笑了笑,晏紫可不就是個怨婦,跟江籬感情不合,看四哥跟四嫂常年恩愛,心底當然不是滋味,尤其是這個四嫂是她一直看不起的女人,心底的不平衡越加擴大。


    “姑姑,我媽媽跟爸爸感情好著呢,兩人天天晚上玩親親大戰,媽媽還說要給我生個小弟弟呢,就跟姑姑肚子裏的小妹妹是一樣的哦。”晏媤一臉天真純潔的說道,那可愛的小模樣,還真是不忍令人苛責一句。


    沒人發現,坐在角落裏的晏笙眼底劃過一抹不安,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


    裴辛夷臉頰瞬間紅了,晏南容臉麵也有幾分不自然,沉著眉嗬斥道:“媤兒,胡說什麽呢?”


    晏媤眨眨大眼睛,萌噠噠說道:“爸爸,你教我不要說謊話的,我是實話實說,怎麽能叫胡說呢?”


    晏紫氣的差點吐血,臭丫頭,敢咒她生女兒,她這胎明明是兒子。


    “媤兒,到奶奶這裏來。”裴英笑著朝她招招手。


    晏媤噠噠噠跑過去,伏在裴英懷裏撒嬌,“奶奶,我可沒說錯哦,爸爸媽媽最愛媤兒了,為了媤兒,他們也不會離婚的。”


    這麽小的孩子,知道離婚是什麽意思嗎?


    裴辛夷和晏南容聽到晏媤的話,一下子愣住了,晏南容拳頭緊握,看來他終究是影響到女兒了。


    “嗯,媤兒說的沒錯。”


    裴英笑著摸摸她的腦袋,掃了眼晏南容和裴辛夷:“聽到孩子的話了嗎?做爸媽的,你們就不感到羞愧嗎?”


    兩人同時垂下腦袋。


    “奶奶奶奶,不要怪爸爸媽媽,他們對媤兒很好的。”


    蕭靈兒笑著摸了摸晏媤的頭發:“媤兒小妹妹,你真可愛,如果姐姐以後能生個像你這麽聰明漂亮又可愛的女兒,這輩子就無憾了。”


    晏媤眨巴著大眼睛:“你馬上就是七叔的新娘子啦,我要叫你花嬸嬸的,怎麽能叫你姐姐呢?你這是亂了輩分你知不知道?”


    人小鬼大的模樣逗得蕭靈兒發笑,心底又很甜蜜,笑著點頭:“受教了。”


    晏媤玩著竹蜻蜓,覺得大人們講話特別沒意思,小手一轉,竹蜻蜓飛了起來,晏媤抬起頭來,目光一直追隨著竹蜻蜓的方向,看到它緩緩落在一個人身上,那人修長的手撚起了竹蜻蜓,挑眉望來。


    晏媤立刻撒丫子奔過去:“姑父姑父,這是我的,你可以還給我嗎?”


    小姑娘有著白皙的肌膚,大大的眼睛明亮而有神,梳著兩條羊角辮嬌俏可愛。


    江籬目光溫和的看著麵前的小姑娘,一時意動,把竹蜻蜓藏在了身後,笑問道:“小媤兒,告訴姑父,在這個家裏,你最喜歡誰?”


    小姑娘想也不想的就說道:“當然是姑父啊。”


    江籬笑著點了點她額頭:“小馬屁精,連思考都沒有,難道你不喜歡你的爸爸媽媽嗎?”


    晏媤笑嘻嘻道:“爸爸媽媽當然是我在這個世上最愛的人,這是不用懷疑的,總是掛在嘴邊就顯得很廉價,出了爸爸媽媽之外,在這個家裏,我最喜歡的當然就是姑父了啊。”


    江籬饒有興趣的問道:“哦?為什麽?”


    小姑娘說的頭頭是道:“因為姑父脾氣最好,學問最深,回來給我帶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更重要的一點是,姑父長的最帥啊……你不知道,我爸特別愛訓人,每次他臭起臉來訓我的時候,我就特別害怕,我決定了,以後一定要嫁個像姑父這樣脾氣好的男人……。”


    江籬笑道:“你才多大啊,就想著嫁人的事情,被你爸爸聽到,又要訓你了。”


    “噓……。”小姑娘食指豎在嘴邊,偷偷瞥了眼晏南容的方向,發現晏南容正沉著臉瞪著她,嚇得一下子就往江籬懷裏拱:“媽呀,老爸發現我了,姑父你可要救我……。”


    懷裏的小身軀軟軟的,江籬抱著,不知為何,心底某個地方霎時間軟成了一片。


    他挺喜歡小孩子的,和晏紫結婚後,他也想要個孩子,這麽多年了,晏紫一直都沒有懷孕,那顆心就慢慢的淡了下去,此刻抱著懷中這具小小的軟軟的身體,想著如果有個這樣的女兒,其實也不錯。


    第一次,他對晏紫肚子裏的孩子有了期待。


    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溫柔的笑。


    蕭靈兒看著這一幕,含笑道:“江先生是個好父親,對媤兒都能如此盡心,想來未來對自己的孩子隻會更加上心,紫兒姐姐,你真幸福。”


    晏紫討厭裴辛夷以及這個臭丫頭,看到江籬對她那麽親,心底很不是滋味,也沒見他對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這麽上心過。


    蕭靈兒話她又不能反駁,不尷不尬的笑著。


    “隻是我怎麽覺得,媤兒跟姐夫,某個角度還挺像的呢。”晏南坤冷不丁來了這麽一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目光一下子都往江籬和晏媤身上落去。


    平時還沒怎麽發覺,兩人站在一起,別說,還真挺像的,尤其是那鼻子和嘴巴,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裴辛夷臉色煞白,指尖微顫,控製著自己才能不失控,沉聲喝道:“媤兒,快回來,別打攪你姑父。


    晏媤撅著嘴巴,又往江籬懷裏縮了縮:“我不嘛,我喜歡姑父。”


    江籬含笑摸了摸她的腦袋。


    雲涯笑著瞥了眼裴辛夷,這個女人藏的可真深哪……


    裴辛夷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生怕別人往別處聯想,就把話題往雲涯身上帶,笑道:“我聽說雲涯曾經是妹夫的學生?這可真是太有緣了,如若不是那天紫兒提起,我們都還不知道呢。”


    晏紫氣恨的瞪了眼裴辛夷,這個賤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雲涯含笑道:“那時候我還沒媤兒大,江老師在江州一所大學任教,是遠近聞名的好老師,於是母親便請來江老師為我開智,江老師雖然隻教了我短短幾年,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江老師對我的人生產生了十分深重的影響,在我心中,他和我的父親差不多。”


    這簡直就是極高的評價了。


    一句話,把裴辛夷想搞事的心思給徹底熄滅在搖籃裏了,晏紫聽的心裏也熨帖了不少。


    江籬不動聲色的瞥了眼裴辛夷,道:“雲涯是我教過的學生中最聰明好學的,不愧有神童之稱,能為你啟蒙也是我的幸運。”


    這師生倆,還互相吹捧起來了。


    不過這樣一來,大家都忘了江籬和晏媤的事兒,其實也是沒人敢往那上邊想,在所有人都關注著雲涯和江籬的關係時,隻有晏南容眉頭越蹙越深,目光不住在江籬和晏媤臉上打轉,拳頭握的死緊。


    “哦?雲涯曾經是江先生的學生?這可真是太巧了,你們現在竟然成為了一家人,緣分妙不可言啊。”蕭靈兒感歎道。


    這時宴席擺上來,眾人落座,裴辛夷一一給眾人倒酒,“這是著名的桂花陳釀,取齊梁古刹興福寺“空心潭”泉水釀成,又以寺內那棵千年唐桂入酒,是江南一帶的著名佳釀,這是母親當年一個老友所贈,一直埋在後院的槐樹下,母親今天命人挖出來,給大家嚐一嚐鮮。”


    隻見那酒色如琥珀,酒質香醇濃厚,空氣裏漂浮著香甜的桂花香,酒不醉人人自醉。


    晏南坤深深嗅了一口:“好酒。”


    話落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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