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新年,到處是一片歡天喜地,晏家掛起了紅燈籠,傭人忙著大掃除,辭舊迎新,忙著貼年畫,喜氣洋洋一片。


    李笑笑提著保溫桶,看了眼四周,見沒人注意,這才走過來敲門。


    開門的是紀雲涯,李笑笑壓下往裏瞅的衝動,笑道:“紀小姐,你最近忙,我也沒敢來打擾你,最近過的還好嗎?”


    “還好,晏哥哥受傷了,我最近忙著照顧他,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這件事我聽說了,簡直就是無妄之災,幸好您沒受傷,這是我親自熬得大骨湯,對骨折的病人特別好,讓晏少爺趕緊趁熱喝了,我就先回去了。”李笑笑把保溫桶塞雲涯手裏,轉身就走了。


    和迎麵來的晏星和晏華撞了個碰頭,晏星瞅了她好幾眼,李笑笑朝晏星和晏華禮貌的笑笑,垂下腦袋快步離開。


    “雲涯姐姐,她是幹嘛來的?”晏星走過來皺眉問道。


    雲涯晃了晃手裏的保溫桶:“給我送大骨湯呢。”


    晏星眉頭皺的更緊,走過來拉住雲涯的手,低聲道:“這個李笑笑不安分的,仗著自己長的漂亮整天想著勾引人,你怎麽跟她那麽好了,以前別人說我還不信,雲涯姐姐,她接近你那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可別被她給騙了。”


    雲涯笑了笑:“她跟我是老鄉,就跟我走的近了些。”


    晏星一臉恨鐵不成鋼:“她就是故意接近你,然後好勾引大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晏華拉了拉她,“好了星兒我們進去吧,外邊挺冷的。”雲涯心裏門兒清呢。


    晏星趕緊搓著手走了進去。


    晏星和晏華每天都會來陪雲涯,每次都坐一會兒就走,晏星想到上次在醫院偷聽到的話,她剛開始有些不明白,這幾天日思夜想,終於讓她想明白了,然而當真相擺在麵前,她又不敢去相信了,她不敢相信,她的阿辭姐姐會變成那樣,這幾乎推翻了她之前所有的認知。


    雖然她一直在自欺欺人,但想到雲涯剛來的時候,她為了阿辭姐姐跟她作對,心底就更愧疚了。


    “雲涯姐姐,阿辭姐姐傷的很嚴重,她的胳膊有可能會截肢。”晏星說著看了眼雲涯。


    晏華瞪了她一眼,在雲涯麵前說這些做什麽?


    雲涯驚訝道:“怎麽會這麽嚴重?”


    “說是什麽粉碎性骨折,要是恢複的還好的話就好,萬一感染的話就要截肢了,阿辭姐姐還那麽年輕,就算是最好的情況,她的胳膊也基本上是費了。”說著歎了口氣:“說是如果找到nyx醫生,她的胳膊就還有救,但是這個nyx醫生根本沒人見過她,而且聽說她本人規矩特別多,一個月就隻做一台手術,阿辭姐姐哪兒那麽大麵子啊……。”


    雲涯愣了愣,怎麽又扯到nyx醫生身上去了?


    “我要是知道nyx醫生是誰,住在哪兒,我就去他家門口蹲守,求他給阿辭姐姐做手術,大不了我以身相許……。”晏星雖然心裏有些疙瘩,但對孟君辭還是很關心的,再怎麽樣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受罪。


    雲涯哭笑不得,以身相許?你知道nyx醫生是男是女嗎?


    “行了星兒你別胡說八道了,你連nyx醫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還以身相許,也得人家看得上你啊。”晏華無奈說道。


    晏星撅著小嘴巴:“我這麽聰明無敵可愛,眼瞎了才看不上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我聽我同學說,這個nyx醫生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脾氣可臭了,這種人特別難伺候……。”


    雲涯:……


    晏華笑了笑:“怎麽跟我聽來的版本不同呢?我聽說的nyx醫生是個年輕女子,比我們大不了多少,前段時間有新聞說她出現在平元的一個醫院裏,我很佩服這樣的女人,救死扶傷,挽救生命,比我們都活的有意義多了。”


    雲涯聞言看了眼晏華,她的眼底有著羨慕和向往。


    “哎呀不管他是男還是女啦,隻要能救阿辭姐姐就是我的大恩人,但是怎麽才能找到她呢?”


    兩人在這裏坐了一會兒就走了,晏頌在臥室裏睡覺,也聽不到外邊的說話聲,臨走前晏星還交代她不能跟李笑笑走的過近,得到雲涯的保證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雲涯看著桌子上的大骨湯,眼底劃過一抹嘲諷,打開後窗,直接給樹做養料了。


    李笑笑來找翠嫂,剛踏進院子,就聽到東邊的廂房裏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這聲音、好像是陸明珠啊。


    李笑笑看了眼四周,陸玉珂和翠嫂都不在,想了想走了過去。


    李笑笑走到窗前往裏一看,見陸明珠手裏拿著個小人用針在紮,嘴裏念叨著:“紀雲涯你不得好死,我祝你下輩子投胎成豬……我毀容了你憑什麽還那麽美……。”


    “明珠小姐,你一個人好閑啊。”李笑笑笑吟吟的走進來。


    陸明珠趕緊把小人塞到桌子底下,皺眉看著來人,“你來幹什麽?”


    她現在對任何長的漂亮的女人懷抱一種天然的敵意,比如眼前這個女人,雖然比不上紀雲涯,但也是很漂亮的了,眼底劃過一抹怨毒,恨不得撲上去抓花這張臉。


    李笑笑這才看清,陸明珠剪了個齊劉海,把額頭蓋的嚴絲合縫,又戴了個口罩,遮住口鼻,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屋裏也戴口罩,怎麽這麽怪異。


    “明珠小姐,您一個人呆在屋裏不悶嗎?怎麽不去找星小姐她們去玩兒呢?我剛才還看到星小姐華小姐去找紀小姐了呢。”


    聽到紀雲涯陸明珠就渾身難受,咬牙切齒道:“誰愛去誰去,我才不去。”


    “有好幾天沒看到明珠小姐了,明珠小姐這些天幹什麽去了?”


    陸明珠瞪著她:“我去哪兒還要跟你報備不成?你以為你是誰?”


    李笑笑咬牙忍了,大奶奶那麽精明的女人怎麽會有這麽蠢的後輩。


    “是,我隻是個廚房幫工的,跟明珠小姐自然沒得比,我給明珠小姐賠罪了。”李笑笑很謙遜的說道。


    陸明珠從鼻孔裏哼了一聲,“你來這兒幹嘛?”


    “來找翠嫂的,翠嫂不在,我就來看看明珠小姐。”說著眼珠子一轉,笑道:“明珠小姐成天呆在屋子裏,還不知道外邊發生的事吧,紀小姐前幾天在開春會上,可是大出風頭,把一眾名媛都給比了下去,現在誰提起紀小姐,那不是豎起大拇指,網上更是一邊倒的誇讚,跟晏頌少爺還真是天作之合呢。”


    陸明珠一揮手就把桌子上的茶盤掃到了地上,喝道:“狗屁天作之合,你再說我把你攆出去你信不信?”


    李笑笑嚇了一跳:“明珠小姐,您怎麽了?您是不是……不喜歡紀小姐啊……。”


    陸明珠陰惻惻的瞪了她一眼:“難道我要喜歡她嗎?”


    李笑笑趕緊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紀小姐漂亮溫柔又博學多才,你怎麽會不喜歡她呢?”李笑笑有些不解的說道:“哎,你跟紫小姐一樣,都不喜歡紀小姐,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也許有的人天生氣場就不和吧,也是,紀小姐也不是人民幣,怎麽可能指望人人都喜歡呢?紫小姐如今好不容易才懷孕了,這個孩子她盼了多久,那天就是因為江先生多看了眼紀小姐,就惹得紫小姐不高興,也是紫小姐太緊張江先生了,紀小姐跟晏頌少爺感情那麽好,怎麽可能會跟江先生有什麽牽扯呢?”


    陸明珠眼珠子咕嚕嚕一轉:“你說紀雲涯跟江籬有一腿?”


    李笑笑趕緊捂嘴:“明珠小姐,這話您可不能亂說,會敗壞紀小姐的名譽的,而且紀小姐跟江先生之間清清白白的,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晏頌少爺的事情,您出去可千萬不能亂說啊……。”


    陸明珠嘴角得意的勾起,雙眼跟發現了新大陸似得閃亮,“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出去亂說的。”


    李笑笑鬆了口氣:“流言是會害死人的,尤其是紀小姐這種身份的,她跟晏頌少爺馬上就要訂婚了,要是傳出什麽難聽的流言,她跟晏頌少爺的婚事就會生變,這可不好了。”


    陸明珠暗暗握緊拳頭,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興奮的叫囂著,她正愁找不到紀雲涯的把柄,這下好了,自動送上門來了,不管是真還是假,都必須給坐實了。


    姑奶奶那邊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反正她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明珠小姐,你出去可不能亂說,這會害死紀小姐的,她待我不錯,我不能這樣害她。”李笑笑越這樣強調,陸明珠越覺得紀雲涯跟江籬有苟且,抓奸抓現行,看到時候晏頌還會要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明珠小姐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離開陸明珠的房間,李笑笑嘴角微微翹起,憑紫小姐的性子,要是知道紀雲涯跟江籬……還不活撕了紀雲涯,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


    李笑笑走了兩步,看著不遠處那片梅林,眸光漸深。


    這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陸明珠激動的一夜都沒睡著,想著自己的計劃,興奮的不得了,晏頌現在臥床修養,等她這邊把紀雲涯騙過去,就去晏頌那邊獻身,再讓李笑笑帶人過去撞破,到時候晏頌想賴賬都賴不了,和晏頌訂婚的就是她了,而紀雲涯,則會被人唾罵,被晏家退婚,想到這裏,她就激動的想尖叫。


    一早起來頂著兩個黑眼圈,陸玉珂看了她幾眼:“昨晚沒睡好嗎?”


    為了不被陸玉珂看出來,陸明珠垂下腦袋低聲道:“還好,就是半夜做了個噩夢,後半夜一直沒睡著。”


    陸玉珂聞言沒再多說什麽,“快過年了,家裏裏裏外外都需要我張羅,我忙得很,沒那麽多閑工夫管你,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待房間裏,別給我出去亂逛,聽到了沒?”


    “嗯,我知道了姑奶奶。”指望陸玉珂還不如指望母豬會上樹,靠誰都不如靠自己,她決定自己動手。


    今天李笑笑又來了,陸明珠今天對她的態度好了很多,從她嘴裏套了很多話,比如她跟紀雲涯是老鄉,關係很不錯,紀雲涯會吃她親手做的糕點什麽的,陸明珠心思活絡了很多,看來可以從李笑笑身上下手。


    臘月二十五,這天出奇的冷,一大早冷風嗚嗚的叫,陽光都是發白的。


    自從那天跟江籬吵架後,晏紫就在晏家住了下來,在這期間,江籬一直都沒出現,晏紫整日以淚洗麵。


    “他一定是不愛我了,我還懷著他的孩子,他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晏紫哭著說道。


    裴英無奈道:“夫妻哪兒有隔夜仇,我給他打個電話,叫他過來吃飯,你們夫妻倆有什麽話說開了就好了,你啊,我平時就是太慣著你了,江籬也是太寵你了,才把你養成這樣的性子,給江籬道個歉,跟他一起回去吧。”


    “我不,我又沒做錯,憑什麽跟他道歉……。”晏紫不服氣的說道。


    “你這孩子,說了半天你怎麽還是沒明白,你這脾氣還真是要好好改改了,要不然江籬也總有受夠的一天,你想過到時候該怎麽辦嗎?”


    “他說過會愛我一輩子的,他要是敢變心我就殺了他。”晏紫咬牙切齒的說道。


    “呸呸呸,把剛才的話給我收回去,越說越不像話。”


    裴辛夷沉默的坐在一旁,安靜的毫無存在感,無人看到的角度,眼底劃過一抹嘲諷。


    晏紫哭累了,推了推杯子:“四嫂,給我倒杯水。”語氣頤指氣使的,仿佛裴辛夷是她的丫鬟似得。


    裴辛夷什麽都沒說,站起來倒了一杯水遞給她,晏紫剛碰了一下就鬆了手,一杯熱茶全部都灑在裴辛夷的腳上,水溫偏熱,冬天鞋子又穿的厚,裴辛夷倒是沒燙著。


    “四嫂,你想燙死我啊。”晏紫不滿的吼道。


    “對不起,我再重新倒一杯。”裴辛夷轉身又去倒了一杯,這次先兌了一些涼的,再摻了熱水,重新遞給裴辛夷:“這次溫度剛好,不燙也不涼。”


    看裴辛夷沒脾氣的樣子晏紫就來氣,“四嫂,我聽說四哥要跟你離婚,怎麽,四哥終於受不了你了啊。”


    裴英皺眉:“紫兒,胡說什麽?”


    晏紫撅了撅嘴巴:“我哪兒胡說了,四哥本來就要跟她離婚了,這種女人難為四哥還能忍受她那麽久,嗬嗬……。”


    裴辛夷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麵上卻笑道:“紫兒妹妹,我跟四哥是不會離婚的,就像媽剛才說的那樣,夫妻哪兒有隔夜仇,說開了就是,難不成你跟妹夫吵了一架,就要離婚嗎?”


    晏紫立馬就不幹了,橫眉冷對:“你什麽意思?”


    “我隻是希望紫兒妹妹能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大家同為女人,都不容易,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是不是這個道理?”


    晏紫噎了一下,扭頭看著裴英:“媽,你看她……。”


    裴英瞪了眼裴辛夷,裴辛夷笑了笑:“媽,我想起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你陪著紫兒妹妹吧。”


    話落轉身走了。


    晏紫翻了個白眼:“牛氣什麽?要不是嫁給我四哥,她算個什麽東西,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裴辛夷腳步頓了頓,下一刻,頭也不回的離開。


    “紫兒,你少說兩句吧,我這就給江籬打電話,讓他過來吃飯,你給我記著,一定要收收你這脾氣,要不然江籬如果真跟你離婚,你有沒有想過怎麽辦?”


    晏紫咬了咬唇,垂下腦袋不說話了。


    江籬如約而至,晏紫看到他頭扭頭一邊去,看他好像又瘦了,問候的話就在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好了,坐下吃飯吧,江籬,你也坐下。”


    “是,媽。”江籬在晏紫身邊坐下來,溫和的看著她:“這兩天還好嗎?有沒有按時吃飯?”


    江籬的話一出口,晏紫就想要落淚,“你還知道關心我啊,沒良心的東西……。”


    江籬笑了笑,夾了筷子到她碗裏:“你最愛吃的水煮魚,多吃點。”


    兩人就這樣和好了,裴英欣慰的笑了笑。


    裴辛夷從始至終安靜的吃飯,隻是那菜吃到嘴裏,盡是苦澀的味道。


    “眼看天都晚了,你們今晚就住這兒吧,明天一早再回去,折騰了幾天,今晚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我聽媽的。”江籬朗聲道。


    江籬和晏紫回到房間,晏紫懷孕特別容易疲憊,窩在江籬懷裏,跟他說這話,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江籬給她掖好被子,一個人發了會兒呆,手機忽然響了一聲,拿起來一看,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本以為是垃圾短信,也沒在意,準備放下手機的那一瞬間,接觸到一個熟悉的字眼,點開一看——


    晚上九點,梅林西邊的小樹林,我等你,紀雲涯。


    江籬蹙了蹙眉,這條短信太過曖昧,有什麽事不能白天說,反而選在夜深人靜的夜晚,順著號碼打過去,卻是正在通話中。


    江籬想了想,怕雲涯真的找他有急事,看了眼熟睡中的晏紫,起身離開了房間。


    他前腳剛走,後腳晏紫就睜開了雙眼,大半夜的他幹什麽去?


    晏紫不放心,穿上外套跟了出去。


    李笑笑看著兩人走出房間,眼底劃過一抹笑意,轉身隱藏在黑暗中。


    江籬來到梅林,遠遠的看到梅花樹下立著一道身影,背對著他的方向,披著一個長及腳踝的披風,背影婀娜多姿。


    “雲涯?”江籬輕聲喊道,走進了幾步。


    跟在後邊的晏紫心髒“咯噔”一跳,怒發衝冠,好啊,他大半夜的竟然是來偷會紀雲涯來了,他騙自己,他果真跟紀雲涯有一腿,想必他今天肯回來也是為了見紀雲涯吧,想到這裏晏紫就感覺胸腔裏一團火在跳,忽然就衝了出來,直直朝那道身影衝去。


    “紀雲涯,好啊你,竟然敢勾引我老公,今兒我非得打死你這個狐狸精不可。”說著上去就揪住那人的頭發,左右開弓就朝那人臉上招呼,夜色濃厚,再加上那人戴著口罩,她一時沒有看清那人的臉,隻以為這個人是紀雲涯,下手越發狠了些,想到自己老公被這個女人迷了心魂,就恨得不行,恨不得把她抽皮剝筋。


    江籬皺了皺眉,快步走過來:“你幹什麽?快鬆手。”


    他越這樣說晏紫越以為他是在維護紀雲涯,更是嫉恨,下手毫不留情,但很奇怪的是,這個人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也不還手,就跟一個提線木偶一般。


    “我就知道你是喜歡她的,小妖精,看我今兒怎麽收拾你。”晏紫麵色猙獰,一巴掌扇在那人臉上,把整個人都扇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那人依舊僵愣著一動不動。


    晏紫還不解氣,撲過去揪住那人的衣領,惡狠狠說道:“給我裝什麽啞巴,以為這樣我就不知道你這個賤人是誰了?”


    江籬上去就要拉晏紫,“你別鬧了,快住手。”


    “誰鬧了,你大半夜的跟紀雲涯約會,嗬嗬,好啊你江籬,嫌棄我老了是不是?紀雲涯年輕漂亮,你動心了是不是?我告訴你,隻要有我在一天,你就給我收了這個心思,看我不弄死這個小妖精。”


    三人站在梅林邊,地上堆積了許多石頭,晏紫忽然崴了一下腳,下意識就去拽身邊的人,晏紫想到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撲在那人身上,讓她當墊板摔在地上,嘴裏大叫著:“江籬救我。”


    變故發生的太快,江籬根本來不及救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兩人摔在地上。


    “紫兒……。”


    “噗呲”一聲,是什麽東西刺穿肉體的聲音,寂靜的夜色裏如此清晰,如此的、驚心動魄。


    晏紫呆愣愣的趴在那人身上,身下是柔軟的散發著熱氣的軀體,一股血腥味充盈鼻尖,一瞬間讓她惡心的想要作嘔。


    她呆愣的垂眸,借著皎潔的月光,和遠處傳來的一點燈光,她看到那人胸口插著一根樹枝,枝頭尖利,洞穿心扉寸餘,鮮血在衣服上蔓延開來,晏紫嚇得雙眼大睜,忽然尖叫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啊……我……我殺人了……。”她的麵色驚恐的就好像見了鬼一般。


    江籬大驚,怎麽會這樣,他正要過去查看,晏紫忽然撲到他懷裏,緊緊抓著他的衣服,害怕的瑟瑟發抖。


    陰影裏,一道黑影聽著腳步聲走近,勾了勾唇,身影一閃,消失在黑夜裏。


    “這裏出什麽事了?”孟淑景帶著巧銀走過來,剛從榮居園出來,就聽到這邊的動靜,聽著好像是晏紫的聲音,懷孕了不好好休息,出來瞎轉什麽呢?


    聽到孟淑景的聲音,晏紫嚇得抖了抖:“是……是大嫂,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啊……。”


    江籬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別怕。”


    孟淑景一走過來,就看到抱在一起的兩人,笑道:“你們夫妻倆,不在自己屋裏好好待著,在這兒吹什麽冷風呢,也不怕感冒,好了我不打攪你們了。”


    說著就要轉身離去,巧銀拉了拉她的袖子:“大夫人,你看那邊。”


    巧銀眼尖,一下子就看到躺在樹下的那個人,胸口插著樹枝,身下一大攤血跡氤氳開來,觸目驚心。


    孟淑景順著看過去,猛然嚇了一跳,指著那人不可置信道:“那……那是誰?”


    被人發現了,這可怎麽辦?


    江籬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一地步,正想要說話,晏紫已經先他一步開口:“是紀雲涯先要勾引我老公的,她是個不要臉的賤人,死了也活該。”


    口氣很衝,仿佛自己殺人還有理了。


    孟淑景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你說什麽?這人是紀雲涯?”


    晏紫抿了抿唇:“沒錯,她是活該,誰讓她主動勾引我老公的,而且這是個意外,她是自己倒在地上的,跟我可沒一毛錢關係。”


    孟淑景擰了擰眉,這事鬧大了,扭頭看了眼巧銀:“過去看看。”


    巧銀走過去,蹲下身子,拿著手電筒照了照臉,這人還戴著口罩,她伸手把口罩給扒了下來,露出一張慘白的過分的臉,被燈光一照,那臉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疤痕,仿佛爬滿了螞蟻一般令人頭皮發麻,女人麵部表情還維持著僵硬的猙獰,足以見得臨死前遭受過怎樣的痛苦掙紮。


    雙眼翻白,死不瞑目,眼底還有著深深的不甘和驚恐,如惡鬼一般恐怖。


    巧銀嚇得手一抖,差點控製不住的叫出聲來。


    遂即她疑惑的皺眉,又仔細看了兩眼:“這根本不是紀小姐,是……是明珠小姐啊……。”


    什麽?竟然是陸明珠?孟淑景走近兩步搶過手電筒仔細一照,除了那滿臉麻子之外,這不就是她熟悉的陸明珠嗎?


    江籬鬆了口氣,不是雲涯就好,天知道他剛才有多害怕。


    遂即眉頭緊蹙,怎麽會是陸明珠呢?今晚的事處處透著詭異,聯想到之前收到的那條短信,雲涯和這件事到底有什麽關係?


    “怎麽可能是陸明珠?”晏紫一個箭步衝過去,搶了手燈就去看,被那人眼底的不甘怨憤嚇得猛然倒退了一步,真的不是紀雲涯……


    孟淑景心道,這件事鬧大了,陸玉珂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報警吧,現在等著警察來處理。”孟淑景說道。


    江籬蹙了蹙眉,最終點頭,唯今之計也隻有報警了。


    另一邊,李笑笑穿了一身透明的真絲睡衣,這是她花了一個月的工資咬牙買的,性感爆棚,完美的展現出她的好身材,男人沒有不喜歡的。


    想著今晚的計劃天衣無縫,她一步步引導陸明珠的想法,讓陸明珠出手,紀雲涯被抓到跟江籬偷情,陸明珠這邊去主動找晏頌獻身,再掐準時機被人撞破,一箭雙雕,但是陸明珠忘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陸明珠是那隻螳螂,她就是那隻黃雀,陸明珠,我謝謝你啊,給我做了嫁衣,哈哈哈哈……


    想著自己馬上就要做少奶奶了,李笑笑笑的更加得意,聞著身上的香味兒,忍不住嬌喘出聲,夜色裏,如此撩人。


    伸手推開房間門,門沒鎖,屋子裏亮著一盞燈,昏黃而曖昧。


    李笑笑屏住呼吸,蓮步輕移往臥室走去,走動間,香風撲鼻。


    隻是下一刻她就傻眼了,那張大床上幹幹淨淨的,哪裏有人。


    她扭頭看了眼四周,寂靜到空洞,她感覺不對勁兒,正要撤,一道曼妙清脆的嗓音忽然開口:“這裏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頭頂陰影落下,下一刻,就看到晏頌攬著雲涯的腰從房梁上跳下來,雲涯伏在晏頌懷中,笑眯眯的望來。


    “笑笑,大半夜的,你穿的這麽暴露來晏哥哥的房間,是想幹什麽呢?”


    李笑笑已經來不及去看晏頌冷的嚇人的臉色,而是見了鬼般指著紀雲涯:“你……你怎麽會在這兒?”


    她親眼看到紀雲涯離開房間去了梅林那邊,她之前給紀雲涯送的點心裏摻了催情的藥,她也親眼看到紀雲涯吃了下去,這一切都按原計劃進行,但是紀雲涯怎麽可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麽事?


    “怎麽?我在這兒你很驚訝嗎?”雲涯眉梢微挑,笑眯眯的走進李笑笑,此刻在李笑笑眼中,紀雲涯就跟魔鬼一般恐怖。


    李笑笑知道自己中計了,很快反應過來,迅速收斂臉上的笑容,“紀小姐,我……我走錯了房間,打擾了你跟晏少爺,是我的不對,我這就走。”話落就要快步離去。


    “別走啊,你不是想爬床嗎?我給你這個機會,就看你抓不抓得住了。”雲涯笑眯眯的開口。


    李笑笑腳步一頓,渾身血液逆流。


    “紀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話落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


    下一刻,一把匕首從她耳畔擦過,紮進牆壁裏,李笑笑忽然整個人僵怔在原地。


    晏頌冷笑了一聲,走到椅子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雲涯慢悠悠的走過去,把匕首拔出來,指尖掠過冰涼的匕刃,眉目卻比匕刃更顯薄涼。


    “陸明珠,現在大概已經去地獄報道去了吧,有些人呢,就是蠢的無可救藥,偏偏以為自己聰明的不得了,實則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雲涯挑眉冷笑。


    李笑笑心髒“咯噔”一跳,陸明珠已經死了?這怎麽可能?


    她看著紀雲涯雲淡風輕的微笑,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心底越發恐懼,她嘲笑陸明珠愚蠢,被她利用,然而此刻她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大耳巴子,這個世上還有比她更愚蠢的人嗎?


    “我輸了,願賭服輸,要殺要剮隨你的便。”李笑笑咬牙說道。


    雲涯冷哼了一聲,“還算有點骨氣啊。”


    那是李笑笑知道紀雲涯不會在這兒殺了她的,這個女人貫會借刀殺人,就算要殺了她,也不會選擇親自動手。


    “噴了多少催情香水啊,聞的我頭暈。”雲涯扇了扇鼻子,不知道這些女人腦子都怎麽長的,以為穿件這樣的衣服,噴點催情香水,就能成功爬上晏哥哥的床了?


    李笑笑臉色白了白。


    “我聽說四爺爺一直對你不錯,雖然人老了點,可會疼人,你跟著他,可比在廚房當傭人輕鬆多了,衣食無憂,而且四爺爺對女人很是慷慨大方呢。”


    李笑笑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什麽意思?”


    雲涯聳了聳肩,無奈的笑道:“看你一臉發情的樣子,看在老鄉的麵子上,我就成全你,可別太感謝我呢。”


    “你……。”李笑笑深吸口氣,“噗通”跪在地上:“紀小姐我錯了,求求你別把我送給四爺,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做出這種事……。”


    “女人發的誓能信的話,母豬都能上樹了,我可是給了你一個絕好的機會,四奶奶吃齋念佛不問世事,四爺爺慷慨大方,你跟著他吃香的喝辣的,日子多愜意啊,你這是太感謝我才給我跪下了嗎?”雲涯雖笑著,那眸底卻無半分笑意,一片冷冽寒冰。


    李笑笑一顆心刹那間沉入穀底,晏國柏的床她要爬早就爬了,哪兒還會等到現在,看紀雲涯的態度如此強硬,她也是聰明人,明白她的意思,這次、她徹底栽了。


    雲涯笑眯眯的俯身,冰涼的匕刃拍在她的臉上,“一臉哭喪的樣子,不知道的還當你多不請願呢,去吧,高高興興的去,千萬不要耍手段,我要想弄死你,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那高高在上的語氣,猶如掌控一切的王者,徹底把李笑笑心底最後一絲希望打落深淵。


    “帶她去吧。”雲涯淡淡轉身。


    黑影一閃,下一刻李笑笑已經消失在原地。


    雲涯看著坐在椅子上一杯接一杯喝水的男人,笑著勾唇走過去:“晏哥哥,你不高興嗎?”


    晏頌放下杯子,抬眸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將雲涯扯到懷裏,把臉埋在她的秀發裏,半晌,歎息一聲:“這不是我想要讓你過的生活,陰謀算計,人心傾軋,你應該活的像公主一樣,無憂無慮……是我不好,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雲涯笑著摟住他的脖子:“晏哥哥,你怎麽知道我想要過什麽樣的生活呢?如果我告訴你,我喜歡這樣的生活呢?”


    晏頌頓了頓,低聲道:“你別安慰我了。”


    “我沒有安慰你啊,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算計,活在這個世上,又哪裏有人間樂土,我隻要做你一個人的公主就好了啊……。”雲涯目光微微眯起,笑的純淨無暇。


    “隻要你不辜負我,這一生,為你披荊斬棘又如何?”雲涯喃喃道。


    晏頌心底震動,緊緊的抱著她,恨不得把她揉入到骨血之中,合二為一。


    “我晏頌,此生絕不負你,若違此誓,天打雷劈。”語氣有著任何力量都無法壓垮的堅定。


    雲涯趕忙捂住他的嘴:“不能亂發誓。”


    晏頌咬著她的手指,眸光深深的望著她,雲涯看的心裏毛毛的,下一刻,晏頌把她推倒在桌子上,欺身壓了上來。


    晏頌伏在她耳邊,輕輕咬著她的耳垂:“你為何把她送去四爺爺那裏?”


    雲涯雙手勾著他的脖子,目光望著天花板,笑道:“因為這是個秘密,以後再告訴你。”


    晏頌輕笑著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故弄玄虛,連我都瞞著。”


    “哎呀,幹嘛打人家的屁股,流氓……。”雲涯嘴裏嘟囔著,笑聲卻更大了一些。


    因為她要提前布局,這個家裏的水很深呢,晏哥哥,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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