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巨響,水晶吊燈重重砸落在地上。


    震耳欲聾。


    燈身上垂掛的水晶石甩飛了出去,劃過雲涯的側臉,切割開一道淺淺的口子。


    男人壓在她身上,剛才那一瞬間,他用了幾乎十倍的爆發力,帶她虎口脫險,否則,以水晶吊燈的重量,她會血濺當場。


    而下場,就是剛才太過用力,滾落到地上的時候,頭撞到了地板。


    雲涯輕推了他一下:“你……沒事吧。”


    男人一動不動,雲涯心底驚了一下,鼻尖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她抬手一摸,隻見她手上全都是血。


    他受傷了?


    晏頌快步走過來,把雲涯身上的男人推開,扶起雲涯捧著她的臉仔細打量,看到她側臉上一道淺顯的傷口,瞳孔緊縮,眼底戾氣彌漫。


    雲涯對他笑了笑:“我沒事。”扭頭看向躺在地上已經昏迷過去的男人,低聲道:“他……暈過去了。”


    晏頌輕哼了一聲,對於這個男人剛才抱了雲涯很不爽,但也慶幸,幸虧這個人跳出來救了雲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林思離驚魂未定,看著眼前變故,雙手緊握成拳。


    她站起來冷冷掃了眼剛才跟她說話的女仆,那女仆縮著脖子,大氣都不敢喘。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打120,裴先生要是出了事,我們誰都負不起這個責任。”


    林思離的厲語讓女仆抖索著快步跑開了。


    深吸了一口氣,抬步朝雲涯走去。


    兩人快速交換了一個眼神,雲涯冷聲道:“林小姐,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


    “紀小姐放心,我一定會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不會讓您受委屈的。”


    究竟是什麽人搞的鬼,兩人心中都有數。


    白緗緗剛才看到裴輕寒毫不猶豫就朝紀雲涯衝過去,她根本就來不及阻止,那一瞬間,她心跳都幾乎停止了。


    看到裴輕寒暈過去,這才猛然反應過來,跑過去搖著裴輕寒的身體。


    “輕寒,你別嚇我,你醒醒啊。”


    “他應該是腦補遭受撞擊造成的暫時性休克,你別搖動身體,不排除顱內血腫的可能。”雲涯冷靜的說道。


    白緗緗猛然抬頭,狠狠的瞪著她:“你算是個什麽東西,憑什麽對我指手畫腳的,他是我男朋友,我想怎麽就怎樣,你管得著嗎?”


    雲涯暗暗皺了皺眉,“是,我是管不著,但他剛才救了我,我要對他的生命負責。”


    雲涯走過去,一把推開白緗緗,也不管會把白緗緗推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就蹲下身體開始檢查裴輕寒的腦袋。


    “你幹什麽,你不準動他。”白緗緗爬起來就朝雲涯衝去,晏頌擋在雲涯麵前,冷聲道:“最好把嘴巴給我放幹淨點,我的拳頭可是不認公母的。”


    白緗緗嘔得要死,這是她曾經的男神,如今卻對紀雲涯嗬護體貼,為什麽一個兩個都向著紀雲涯,為什麽……


    這一刻,她心底恨死了紀雲涯。


    看來是腦補遭受了外傷,出血點找到了,可人為什麽會昏迷?


    就在這時,月生和傅白從外邊快步走進來,看到躺在地上的裴輕寒,月生快步跑過來,一把退開雲涯,急切的想要背起裴輕寒。


    雲涯淡淡道:“最好不要移動他,找個擔架,把他抬上去,他顱內應該有血腫,所以才會造成休克。”


    月生扭頭看向說話的人,眼睛微眯,忽然道:“是你?”


    白緗緗心驟然下沉,雙手死死的握成拳頭。、


    雲涯笑了笑:“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先把他送去醫院,做個顱內ct,按我說的做,找個擔架來。”


    月生扭頭朝跟來的兩個黑衣人吩咐,兩人領了命令快步離開。


    120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將裴輕寒抬上擔架離開。


    月生和傅白急匆匆跟著離開。


    白緗緗也飛快的跟了上去。


    雲涯扭頭看向晏頌:“我們也跟去看看吧,他畢竟是為了救我……。”


    晏頌拍拍她的腦袋:“你身體還撐得住嗎?”


    雲涯笑道:“你真把我當成瓷娃娃了嗎?”


    晏頌抿唇:“好,那我們就去醫院。”


    一夥人一眨眼的時間就跑了個幹幹淨淨,驚魂未定的賓客麵麵相覷。


    剛才那個女孩是雲家的大小姐沒錯吧,沒想到裴爺竟然會不顧生死衝出來救她,這裴爺也太博愛了吧。


    雲姝冷笑了聲,“走吧,宴會到這兒還有什麽意思。”


    薑錦弦小聲道:“媽,我剛才看到裴爺的人好像認識雲涯的樣子,雲涯不會跟那個裴爺也有什麽關係吧?”


    雲姝挑了挑眉,眼底一片幽冷:“雲涯總是會給我驚喜。”


    薑錦弦看了眼雲姝的臉色,不知道雲姝到底是怎麽想的,不是說要收拾紀雲涯嗎?怎麽到現在還沒動手。


    剛才那水晶吊燈砸下來,怎麽不剛好砸死她,那個裴爺也是,出來添什麽亂,紀雲涯就是個掃把星,你把她救了,自己倒進醫院了。


    薑錦弦是不相信紀雲涯跟這個裴爺有什麽關係的,紀雲涯在國外呆了十年,國內認識幾個人?


    回來才幾天就能和裴爺勾搭上,就算勾搭上那也是肉體交易。


    “走吧。”雲姝抬步離開了宴會。


    ——


    宴會散了。


    林家安靜下來。


    送走最後一位賓客,林思離回到客廳,迎接的是林芃即將落在臉上的一個巴掌。


    林思離站的筆直,毫不露怯的直視林芃:“爸爸,我究竟做錯了什麽,你為什麽要打我?”


    那樣清澈的眼神,竟然讓林芃有些不敢直視,巴掌終究沒有落下來。


    “這一切都是你策劃好的對不對?包括你爺爺的遺囑,真是好啊,我林芃真是有一個好女兒。”


    林思離嘲諷的笑了笑:“爸爸,事實證明,我是被冤枉的,雖然我到現在都不願相信,可這一切都是芊芊策劃出來誣陷我的,我知道你疼愛芊芊,不喜歡我,可我也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林芃對這個女兒,內心是懷有愧疚的,可一想到讓他在那麽多賓客麵前丟了麵子,他就怒不可遏,更讓他介懷的是,爸爸竟然把財產和股權都留給她了,他這個親生兒子隻分到一套房產和幾件破古董,傳出去簡直笑掉大牙。


    難道以後要他看這個女兒的臉色過日子?


    大男子主義的林芃根本就無法接受。


    “爸爸,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要先找出來這吊燈的事故嗎?裴先生還在醫院躺著,他是什麽人您應該很清楚,他在我們家的宴會上出了這種事情,您覺得,他會放過我們嗎?”


    林芃心底“咯噔”一跳,是啊,裴先生在林家的宴會上出了事,他林家肯定要難辭其咎,就憑裴先生的手段,他還真有些發怵。


    “查,一定要給我徹查,不管是意外還是人為,一定要給裴先生一個交代。”話落,他急匆匆離開:“不行,我得去醫院守著,等著裴先生醒來,思離,家裏就交給你了。”


    話落匆匆離開。


    林思離勾了勾唇,抬步朝樓上走去。


    “劈裏啪啦”房間充斥著砸東西的聲音。


    林芊芊把房間裏能砸的都砸了,潘玉站在一邊冷眼看著。


    “都怪你,怎麽不提前攔住她,她把我的成人禮給攪亂了,我恨你們,恨死你們了。”林芊芊說著就哇哇大哭了起來。


    潘玉是根本就沒想到林思離會這個時候回來,她之前專門派人看著她,知道她過的很慘,就把人撤回來了,沒想到她竟然打了個措手不及,難道以前都是在跟她演戲?專門等到這個時候?


    要是這樣的話這個林思離就太可怕了。


    “說到底還不都是你,那麽蹩腳的手段,還給我來個先斬後奏,被人偷拍了也不知道,還有啊,你竟然給我打扮成那個樣子混夜店,跟男人隨隨便便的,我教你的禮儀修養都喂狗了嗎?”潘玉很鐵不成剛的罵道。


    林芊芊立刻炸了毛:“當初明明是你誇我幹的好的,現在東窗事發了又怪起我了,你到底是不是我媽?”


    “兩位,是在互相推卸責任嗎?”門口忽然響起一道輕柔的嗓音。


    兩人同時抬眸看去,眼底同時劃過一抹恨意。


    林思離笑著走進來,看向潘玉笑道:“媽,我不在家,看來你是吃得好睡的好,氣色好了不少。”


    潘玉冷笑了聲:“林思離,我一直都小看你了,給我來這麽一手,你那個媽要是有你這手段,也不會死那麽早。”


    林思離暗暗握了握拳頭,冷笑道:“否則怎麽給你騰位置?”


    林芊芊跳出來指著林思離罵道:“你竟然還有臉回來,這是我家,你已經被爸爸趕出家門了,你給我滾出這個家,滾啊。”


    林思離撩了撩鬢邊碎發,溫婉笑道:“芊芊,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你現在踩的這片土地,是屬於我的,你住的這棟別墅,更是我名下的,我要高興了呢,你們想住多久住多久,我要是不高興了,你們隨時給我滾蛋。”


    林芊芊氣的一個仰倒,抬手就去撓林思離的臉:“不要臉的賤人,這都是我的,是爺爺留給我的。”


    林思離懶得跟這個瘋子計較,後退一步,冷笑著望著潘玉:“恐怕媽還不知道吧,剛才樓下發聲事故了,水晶吊燈忽然砸下來,砸壞了一個人呢。”


    潘玉瞳孔驟縮,“那真是不幸了。”


    “媽知道砸傷了誰嗎?”


    “誰?”


    “裴先生,就是那個在江州一手遮天的裴先生,他受傷了,他的屬下要求徹查,不管是意外還是人為,咱們林家必須給一個交代,媽,你說到底是什麽人做的呢?吊燈好好的怎麽會突然掉下來,當時剛好是朝著我的,想想就有點後怕。”


    潘玉冷笑了聲:“那你可真是命大。”


    從房間裏出來,欄杆上靠著一個男人,五官在燈光下顯得格外俊秀,氣質很是慵懶,仿佛無骨般依靠在欄杆上。


    男人挑眉望了過來,眼底深處飛快的劃過一抹什麽,快的林思離根本沒來得及看清。


    “哥哥。”林思離朝他柔婉的笑了笑。


    林韜望著她,忽然抬步朝她走來,站在她麵前,高大的身影落下一片陰影,林思離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卻一個沒站穩,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


    林韜眼疾手快的攬住她的腰,兩人離得極近,能清晰的看到臉上的毛孔。


    林思離笑著從他懷裏退出來,“謝謝哥哥。”轉身,飄然遠走。


    林韜把指腹放在鼻尖清嗅,笑了笑。


    有點熟悉的味道……


    ——


    醫院,雲涯和晏頌等在急診外。


    白緗緗站在不遠處,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


    月生焦急的走來走去,辦好住院手續的傅白走了過來,拍了拍月生的肩膀:“別轉了,再轉我眼都暈了。”


    月生抱著腦袋蹲在地上,狠狠抓了把頭發。


    傅白看了眼坐在對麵的紀雲涯和晏頌,輕拍了拍月生的肩膀:“你認識她們?”


    白緗緗立刻豎起了耳朵。


    月生抬眸看了眼雲涯,這個女孩,十年的時間,容貌和氣質發生了很大變化,但和小時候其實沒變多少,不知道為什麽,他一眼就認出來了,也許是當年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


    後來寒哥帶著這個女孩離開,之後發生什麽事情他就不知道了,寒哥進了醫院,就像現在這樣,生死不明。


    等寒哥醒來後,記憶有些缺失,醫生說是腦袋遭受撞擊形成淤塊,造成的記憶障礙,眼睛也因外物作用而視力嚴重下降,後來幾乎到了要瞎的地步,要根治必須要換眼角膜,然而到現在還沒找到合適的捐獻者,醫生說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則可能要終生失明。


    等他再去找這個女孩的時候,她已經出國了,她的家人說是在那次綁架中受到了驚嚇,被送往國外療養。


    他很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寒哥為什麽會變成那樣,他剛站起來,急診室的門就推開了,醫生護士走了出來,還有躺在病床上頭上纏著紗布的裴輕寒也一道被推了出來。


    幾人立刻圍了上去。


    醫生幹咳了聲:“病人沒什麽大礙,很快就會醒了。”想到什麽,他說道:“病人腦部是不是曾遭受過重擊?”


    月生立刻道:“沒錯。”


    醫生點點頭:“這就對了,我們在病人顱內發現淤塊,明顯已經有些年頭了,淤塊壓迫神經組織,所以病人會經常頭痛,淤塊遭受二次撞擊,大腦皮層變的非常脆弱,這在醫學上被稱為二次撞擊綜合症,等病人醒來後我們再觀察一下,看有沒有其他後遺症。”


    裴輕寒被推進vip病房。


    白緗緗剛要進去,被月生攔住,月生陰戾的看著她:“白小姐請回去吧。寒哥這裏有專人照顧。”


    “我……我想看看輕寒,就看一眼就好。”


    月生薄唇勾起一抹冷笑:“不行。”


    白緗緗臉色鐵青,這個人真是的,公報私仇。


    傅白從房間裏出來,看了兩人一眼:“病房門口禁止大聲喧嘩,白小姐先回去吧,老大醒來後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白緗緗咬了咬唇:“我不走,我要等他醒來。”


    晏頌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雲涯身上,攬著她走過來。


    “月生。”雲涯開口喊道。


    白緗緗呼吸一沉,整個人僵怔在那裏。


    月生眉頭緊蹙,“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傅白疑惑的打量著雲涯。


    雲涯笑了笑:“我剛才聽到這位先生叫你的名字,你不介意我這麽叫吧。”


    月生搖頭:“不會。”


    雲涯笑意更深了些:“裴先生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請向他轉告我的謝意,有時間我再來看他。”


    月生心底非常不開心,寒哥為了救她都躺在病床上了,她難道就不能等寒哥醒來?也太絕情了吧。


    月生抿唇,不吭聲。


    傅白看了眼站在她身邊的高大少年,笑道:“紀小姐放心,我一定會如實轉達的。”


    雲涯笑著拉住晏頌的手:“晏哥哥,我們走吧。”


    “慢著。”月生忽然開口。


    雲涯停下腳步,扭頭望來。


    月生抬步走到雲涯麵前,高大的身體帶著強烈的煞氣。


    晏頌擋在雲涯麵前,皺眉望著這又黑又壯的男人。


    其實晏頌和月生身高差不多,但晏頌偏瘦,月生雄壯,所以視覺上就會給人一種月生更強的感覺。


    實則氣勢上,明顯是晏頌更強。


    雲涯輕扯了扯晏頌的衣角:“晏哥哥,沒事的。”


    月生是不會傷害她的。


    她笑著看向對麵的男人:“有什麽事嗎?”


    月生抿了抿唇,“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寒哥最後進了醫院?”


    白緗緗全身如置冰窖,那個人果然是紀雲涯,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傅白挑了挑眉,目光在紀雲涯和月生之間流轉。


    難道這女孩和老大認識?


    可這白緗緗又是怎麽回事?


    一時間,傅白都迷糊了。


    晏頌皺眉看向雲涯。


    雲涯笑容淡了些:“其實當年,我們遇到了殺手,他也是受了我的連累,十年前救了我一次,十年後,他又救了我……。”冥冥之中難道都是天意嗎?注意要欠他一次又一次。


    月生抿了抿唇,看著雲涯,忽然開口:“我欠你一句對不起……。”


    晏頌看著月生,記憶倒退回十年前,那晚的宴會上有人刺殺,失敗後綁架了雲涯,那件事情到現在他還記得一清二楚,他恨自己當時的懦弱無能,才讓雲涯離開了十年,然而此刻,麵前的男人和十年前那個小男孩忽然重合起來……


    他雙眼爆睜,忽然飛起一腳就朝月生踹去:“原來當年那個人是你,當年我收拾不了你,現在看我不弄死你。”


    晏頌這一舉動太突然,月生猝不及防下被踹飛了出去,狠狠跌落在地上。


    晏頌說著就欺身騎在月生身上,拳頭如雨點般落到他臉上。


    月生也不會乖乖挨打,很快兩人就扭打成一團,招招狠辣致命,看得人心驚肉跳。


    雲涯焦急道:“晏哥哥你們別打了。”


    然而晏頌根本就沒聽進去,就是這個人當初綁架了雲涯,他才缺席了她十年的人生,他恨哪……


    傅白冷眼看著,絲毫沒有出手製止的想法。


    白緗緗現在無比確定,那個人就是紀雲涯了。


    她眼神死死的瞪著紀雲涯,為什麽,明明她就快要成功了,為什麽她要突然出現搶走她的幸福。


    晏頌、裴輕寒,為什麽她喜歡的男人全都喜歡她。


    白緗緗又嫉妒又痛恨,這種感覺快把她折磨瘋了。


    深吸口氣,她麵上掛著甜美可愛的笑容朝雲涯走去。


    “紀小姐,你和輕寒認識嗎?”


    雲涯笑著瞟了眼白緗緗,輕寒?叫的還挺親熱的。


    “是啊,我們很早就認識了,怎麽,作為裴先生的女朋友,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嗎?”


    白緗緗噎了噎,沒想到她會直接承認,臉色變了又變,但很快,她勾唇笑道:“沒有聽輕寒提起過,也許輕寒早已忘了吧,看來紀小姐對輕寒來說,並不重要。”


    “是嗎?等他醒了,我親口問問他,到底忘沒忘我這個老朋友。”雲涯漫不經心的開口,目光落在晏頌身上。


    白緗緗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紀小姐,你已經有晏頌了,為什麽還要來招惹輕寒?腳踩兩隻船,你會遭報應的。”


    雲涯一臉奇怪,“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腳踩兩隻船了?白緗緗,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再給我胡說我就不客氣了。”


    白緗緗冷笑道:“我警告你,你最好離輕寒遠一點,否則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雲涯眯了眯眼,忽然輕聲道:“白緗緗,你這麽害怕我跟裴輕寒接近,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白緗緗一噎:“你瞎說什麽?我的意思是既然自己有男朋友,就不要惦記別人的男朋友,不要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裴輕寒怎麽說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們又是老熟人,等他醒了,我給他當麵道一句謝謝,你這個女朋友總不會連這都不答應吧。”


    白緗緗立刻道:“你有了晏頌這麽好的男朋友,就該好好把握,和別的男人走得太近他會誤會的,別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謝謝的話我代你轉告了,至於我的男朋友,就不勞你惦記了。”


    “你會這麽好心?”雲涯看著她遊移的眼神,忽然笑道:“好啊,那就勞你轉告了,我男朋友愛吃醋,我多看別的男人一眼,他都會不高興,你說的沒錯,還是和男人少接觸為妙。”


    看著白緗緗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雲涯嘲諷的笑了笑。


    這個白緗緗到底在搞什麽把戲,她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這時晏頌和月生分開來,晏頌還好,除了衣服略顯淩亂了些,而月生就慘多了,臉上身上掛了不少彩,暴突著雙眼惡狠狠盯著晏頌,跟一頭發瘋的雄獅似得。


    晏頌輕哼一聲:“這件事還不算完,你給我等著。”


    雲涯走過去拉拉晏頌的手,笑道:“晏哥哥,真的不關他的事,你誤會他了。”


    “我隻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但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實的。”


    雲涯走到月生麵前,笑道:“我男朋友他脾氣不太好,出手可能重了些,你不要生他的氣,回去我會好好說他的。”


    月生鼻孔裏重重噴出一口氣,頭發絲兒都豎了起來,本以為也就栽在一個寧子洹手裏,沒想到又冒出來一個,真是想想就窩火。


    雲涯拉著晏頌離開醫院,雲涯拉了拉他袖子:“還在生氣呢,都過去多少年了,而且當年他們還救了我呢。”


    晏頌忽然停下腳步,皺眉望著雲涯:“你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我這個男朋友合格嗎?”


    雲涯笑道:“合格,當然合格了,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但現在太冷了,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說可以嗎?”


    兩人回了擇鄰的公寓,雲涯晚上沒吃東西,肚子這時候咕嚕嚕叫起來,想要在便利店買份關東煮,晏頌直接拉著她回了公寓。


    “想吃什麽我煮給你吃。”


    雲涯去洗澡,晏頌在廚房忙活,等雲涯洗完澡出來,香氣飄蕩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一碗清湯麵,上邊臥著一個荷包蛋,兩根青菜葉子,灑了蔥花,顏色搭配鮮豔,聞起來鮮香,吃起來更是滿口留香。


    兩碗麵兩人頃刻間解決了,雲涯豎起大拇指:“晏哥哥,真好吃。”


    “少拍我馬屁了,我還等著你的解釋呢。”晏頌收了碗,轉身進了廚房。


    晏頌刷碗的時候,雲涯忽然從背後抱著他,把臉貼在他的背上,像小貓一樣蹭啊蹭。


    “當年月生是綁架了我,後來裴輕寒出現,要把我送回來,然後我們就遇到殺手了,那個殺手是雲姝派來殺我的,是裴輕寒不顧安危救了我,如果不是他,你如今可能也見不到我了……。”


    晏頌把最後一個碗擦幹淨放在櫥櫃裏,轉身看著雲涯:“所以,十年前那個夜晚,你和另一個男人曆經了生死,而我,什麽都不知道……。”


    “晏哥哥~”雲涯在他眼中看到了傷痛和自責,不由得心揪痛起來。


    晏頌忽然把她抱進懷裏,“沒有以後了,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雲涯,你究竟生長在什麽樣的家庭裏,你的親生奶奶竟然在你那麽小的時候就要殺你,每了解一分,他就心疼更多。


    十幾年裏,她究竟承受了些什麽?


    “你奶……雲姝,她為什麽要殺你。”晏頌忽然問道。


    雲涯難以啟齒,要說她和雲姝之間的恩怨,就勢必要揭開她的身世,到時候晏哥哥會怎麽想?會不會覺得她肮髒?


    “她和我外公有仇,她恨我們紀家的人,千方百計要對我們趕盡殺絕,雖然我是她的親孫女,但她已經瘋了,血緣親情什麽的,在她眼中根本不存在。”


    晏頌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心疼的抱緊她:“沒事了,都過去了,以後我會保護你。”


    雲涯閉了閉眼:“晏哥哥,我想在你麵前保持我的善良天真,可是早晚有一天,你會發現我的真麵目,我骨子裏,惡毒又自私,霸道又偏執,你喜歡這樣的我嗎?”


    究竟是懷揣著怎樣的勇氣,才能這樣評價自己?


    相處這麽長時間,晏頌又怎會不知道她的性格,是,她很虛偽,臉上的麵具從來完美無缺,也很惡毒,對待壞人從不心慈手軟,又很霸道,對他有強烈占有欲,可這都是在外人麵前。


    她隻會在他麵前,露出發自真心的笑容,在他眼裏,她善良、純潔、天真……是他的小天使,所以,他愛的,正是這樣的她啊。


    “我愛你,愛你所有的一切。”晏頌偏頭,吻上她的唇,所有的千言萬語,悉數揉化在了這個纏綿的吻中。


    良久後,兩人倒在大床上,雲涯疲憊了一天,沉沉睡去。


    晏頌看著她的睡容,親了親她的額頭,給她蓋好被子,從床上下來,走到窗前。


    沒想到雲姝竟然一直想殺雲涯,她和紀家究竟有什麽恩怨?竟然連自己的親孫女都舍得下殺手。


    晏頌實在想不到究竟有什麽樣的仇恨,竟然讓一個女人扭曲至此,隻能用雲涯的解釋,這個女人是個瘋子。


    正因為是瘋子,才會無所顧忌,雲涯在這樣的家庭裏,如履薄冰,危機四伏,他要在走之前,把這個女人解決了,否則他怎麽可能放心離開。


    一時又想到裴輕寒,想到他十年前就和雲涯的糾纏,一時內心煩躁,兩次他都隻能眼睜睜看著雲涯被別的男人所救,作為男人,他真的無法釋懷。


    晏頌本想離開,可一看到床上熟睡的雲涯,就挪不開腳,煩躁的抓了抓頭發,翻出手機給莊曦月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半天才接通,傳出莊曦月嘶啞的嗓音,一聽就知道剛才在幹什麽。


    “晚上有點事,不回去了,打擾到你跟爸,抱歉。”說著飛快的掛了電話。


    莊曦月:“這小子,怎麽又不回來了,真是氣死我了。”說著就準備起來。


    晏南陌抬手拍了一下她的翹臀:“給我專心點,兒子都那麽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就別管那麽多了。”


    莊曦月忽然悶哼一聲,身子癱軟下來:“唔……。”緊接著被晏南陌封住了唇,快感來襲,徹底淹沒她的理智。


    晏頌洗完澡出來,在雲涯身邊躺下,將她抱到懷裏,雲涯自動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如一隻小貓咪般乖巧的窩在他懷裏。


    雲涯身材發育的挺好,皮膚緊致有彈性,滑膩又白皙,手感太好,還有那少女的體香一波波衝擊著他的腦袋,晏頌本來平靜的心湖一時有些紊亂起來。


    深吸幾口氣,他默默在心底念清心咒,結果腦海裏各種限製級畫麵紛至遝來,體內也越來越躁動。


    簡直是自找罪受。


    他忽然想到之前在車裏的時候,雲涯那明顯不正常的反應。


    一顆心涼了半截,那些躁動也悉數褪去,他忍不住抱緊了她,臉埋在她發間,深深吸氣。


    “你究竟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這一覺,兩人都睡的沉了些,沉到,連有人開房間門進來,都沒有發現。


    還是晏頌警覺的睜開了雙眼。


    “咦?涯涯回來過?這裏怎麽會有男人的鞋子?”門外傳來女人的疑問聲。


    晏頌聽出來了,正是紀蝶。


    他推了推雲涯,趴在她耳邊低聲道:“涯涯,快點醒過來,有人來了。”


    “晏哥哥~。”雲涯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卻被晏頌忽然捂住嘴。


    晏頌朝她使了個眼色:“有人來了。”


    雲涯迷糊的眼睛瞬間大睜。


    這時門外聲音越來越近,“涯涯,我好像聽到你的聲音了?你昨晚住在這裏嗎?這就巧了,我買了菜過來,等會兒給你做你最愛喝的蔬菜粥。”說著就要打開門進來。


    晏頌剛要抱著衣服跳下床,雲涯一把拉住他,“晏哥哥,你別走。”


    眼看門就要打開了,晏頌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不由得焦急的瞪向雲涯:“快鬆手。”


    雲涯倔強的抿唇:“是蝶姨,被她發現也沒事。”


    你沒事我有事啊……不等晏頌再說什麽,雲涯忽然抱著他的腰,把他壓了下去,朝著他的嘴就吻了下去。


    “涯涯……我……。”門開了,說話聲戛然而止。


    淩亂的大床上,少年少女抱著吻成一團,氣氛曖昧而火熱,現在是早上,一看就知道昨夜發生過什麽。


    紀蝶不可思議的睜大雙眼,隨後便是怒不可遏,“紀雲涯,你在幹什麽?”


    壓在少年身上的女孩這才扭頭,看到來人,先是驚慌,隨後若無其事的坐起了身子,笑道:“蝶姨,原來是你啊。”


    紀蝶氣的臉紅脖子粗,指著她罵道:“紀雲涯,你才多大,就跟男人做這種事,你要活活氣死我啊。”


    雲涯笑了笑,“蝶姨,我很快就十六歲了,各項身體機能發育成熟,和愛的人做這種事,不是很正常嗎?”


    “愛?你這個年齡知道什麽是愛嗎?雲涯,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媽知道你這樣墮落,她該多傷心?”


    雲涯深吸了口氣,冷笑道:“你別跟我提她,她早就死了,即使活著,又有什麽資格管我?墮落,我這就算墮落嗎?蝶姨,你別告訴我,你不想跟秦叔這樣做。”


    這話就太傷人了,雲涯一出口就後悔了,可她恨哪,看到紀蝶口口聲聲的小姐小姐,她就恨得全身發癢。


    紀蝶不可置信的倒退一步:“涯涯,你怎麽能這樣說,我也是為了你好。”


    晏頌看著雲涯跟個刺蝟似得,一提到她的母親就豎起全身的刺,心疼的無以複加,直起身來,輕拍了拍她的背。


    紀蝶這才看清這男人的臉,不由得尖聲道:“是你?”


    晏頌笑著對她點點頭,一點也不感覺尷尬。


    紀蝶氣的轉身出去,再進來手裏拿著一把掃帚,劈手就朝晏頌打去,邊打嘴裏邊罵道:“你這個混蛋,禽獸,我們雲涯才多大就騙她上床,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你這個社會的敗類,人渣,我今天非得打死你……。”


    晏頌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彪悍,又不敢還手,被追得滿屋子跑,晏頌也是第一次這麽狼狽。


    雲涯冷眼看著,忽然大聲道:“住手。”


    紀蝶愣了愣,隨後又開始追著打了起來,嘴裏罵罵咧咧的。


    雲涯快步走過去攔在晏頌身前,張開雙臂擋住晏頌,紀蝶落下來的掃帚立刻停了下來。


    “涯涯,你給我讓開。”


    “是我勾引他的,要打你就打我啊。”


    紀蝶氣的扔了掃帚:“雲涯,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忘了你媽的教訓,這個男人你了解他多少,我是怕你受傷害啊……。”


    雲涯雙手緊握,麵色有些扭曲,“我說過,不要給我提紀瀾衣,她是她我是我,她被男人騙活該,我的晏哥哥根本不會傷害我。”


    紀瀾衣?這個人是雲涯的母親,為什麽看起來,她那麽恨她的母親……


    晏頌覺得這個時候的雲涯,莫名的讓他的心揪痛起來,她像隻小母雞似得護在他麵前,她說,我的晏哥哥根本不會傷害我……


    那語氣裏,滿是信任。


    “你……你簡直氣死我了。”紀蝶撂下這句話,轉身就走了。


    “砰”房間門重重甩上。


    雲涯虛脫了一般身子軟了一下,被晏頌抱到懷裏,擔憂的望著她:“涯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明知會讓她誤會,還要做讓她誤會的事情?


    雲涯咬牙,忍下眼底的酸澀,雙手緊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


    “我以為在她心中,我和渺渺才是最重要的,她從小撫養我們長大,在我心中,她就像我的母親一樣,可是後來我才發現,我和渺渺加起來,都沒有紀瀾衣在她的心裏來的重要。”


    她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她一直全心信任的人,原來心裏一直裝著她最恨的那個人,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尤其是經過昨晚,她對紀瀾衣的恨達到一種空前強烈的地步,看到紀蝶口口聲聲小姐小姐,她就忍不住想這樣做。


    她不僅沒有絲毫愧疚,反而有一種強烈的報複後的快感。


    利用一個無辜的人來達到報複的目的,紀雲涯,你真的越來越卑鄙了。


    晏頌不了解她和紀瀾衣之間的恩恩怨怨,隻看到雲涯的親情支離破碎,四麵楚歌,她踟躇獨行,步履維艱,她的內心,究竟承受了多少?


    晏頌家庭美滿和睦,父母恩愛雙全,兄弟打打鬧鬧但也相親相愛,所以,他沒有經曆過,不了解雲涯那支解碎裂的血緣親情,也永遠無法感同身受她內心的絕望無助。


    他隻能用自己的力量,抱緊她,給她安慰,給她溫暖,給她、所有的寵愛嗬護,彌補她那因為親情的缺失而格外脆弱敏感的內心。


    “以後有我。”


    十分鍾後,紀蝶去而複返,走到雲涯麵前,遞了個藥盒給她:“趕緊給我吃了。”


    避孕藥。


    雲涯瞳孔驟然緊縮了一下,接過藥盒直接扔進了垃圾桶裏。


    “你怎麽給扔了?萬一意外懷孕,我看你怎麽辦。”紀蝶走過去小心的把藥撿出來。


    雲涯冷笑道:“我跟晏哥哥什麽都沒做,蝶姨你用不著那麽緊張。”


    紀蝶信她才怪,看樣子兩人在一起不是一天兩天了,少年少女幹柴烈火的……


    雲涯自嘲的笑了笑:“而且拜你那個親愛的小姐所賜,這輩子,我都用不到這種藥。”


    紀蝶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雲涯撩了撩長發,若無其事的轉身進了衛生間:“沒什麽,就當我什麽也沒說。”


    “我給你放桌子上了,等會兒出來給我吃了。”紀蝶說著,轉身走出了房間。


    門口,晏頌正等在那裏,紀蝶一看到他就豎起了盾牌。


    晏頌抿了抿唇:“蝶姨,我想跟你談談。”


    ——


    醫院,昏迷了一夜的裴輕寒,終於睜開了雙眼。


    月生立刻驚喜的跑出去喊醫生。


    窩在沙發上睡覺的白緗緗飛快的跑到他身邊,伸手就去握他的手:“輕寒,你終於醒了。”


    裴輕寒輕輕的抽回自己的手,目光淡漠的掠過她的麵容,那樣薄涼的眼神,和以前任何一次都不同,是真的,冷到了骨子裏。


    白緗緗一顆心漸漸下沉。


    他、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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