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結果並不太理想,因為某位營長的不聽號令,任意妄為,不但未給對方當頭一擊,反而讓我方的將士信心有所下降。


    不過此事也並非全無益處,因那一戰的失利,原本的楊家軍、魏家軍、天涼杜家軍、天水駐軍等,全部合成天水軍,開始逐漸磨合。


    紀子期看完後將在放在一邊,心想古代這點真是麻煩,這信一來一回的,差不多要一個月的時間,很多事早已發生了變故。


    這一次投石機的破壞方法送過去後,應該能幫到他吧!


    投石機的事拋開後,她看起了另一封信,剛看兩句,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期期,你寄來的禮物,我甚歡喜。”


    說明白點啊,是匕首,還是那塊抹胸布,還是兩者都喜歡?


    紀子期心中暗自好笑,決定自動理解為後者。


    “我這邊暫時一切安好,隻是十分想念你,還有你身上屬於我的全部。”


    呸!


    “如你所言,西烈墨絕非常人,京中他的人怕是不少,你萬事要小心。


    杜樂想必已在你身邊了,如有其他事,可找杜安與杜喜。


    杜安學富五車,見識頗廣,為人冷靜,能謀善斷,對京中情形了如指掌,乃杜府幕後大軍師,最善布局和運籌帷幄。


    杜喜負責杜府大小事務,以及三百暗衛的管理,表麵看著和氣,實則精明能幹,笑裏藏刀,最善製定方案和收服人心。


    杜樂武藝頗高,可與大皇子身邊阿大阿二相媲美,江湖上難逢敵手,為三百暗衛之首領,最善執行任務!


    這三人聯手不可小覷,我爹和我常年在前線軍中,後方之事全由此三人打理,名為主仆,實乃幕僚。


    期期若有事需要人幫忙的,可找這三人,我已吩咐下去,他們定會鼎力相助。


    等著我回來!杜峰。”


    紀子期撇撇嘴,還以為是封情信呢,結果隻有想念你,與等著我回來。


    就不會說點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類的嗎?


    紀子期認真想了想如果杜峰寫上這些話她看了後的反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算了,還是現在這樣最好!


    “小雪,睡了沒?”門外是蔣靈的聲音。


    “娘,還沒睡。”紀子期趕緊的將信收起來,別的倒不怕,隻是信上那句“你身上屬於我的全部”。


    雖說得含蓄,可蔣靈是過來人,肯定一看就知其中意思,若讓她看到,紀子期始終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娘進來了。”蔣靈邊說著,推開門走了進來。


    “娘,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紀子期站起身走向蔣靈,“小星睡下了嗎?”


    “睡下了。”蔣靈牽著她的手,走到床邊坐下,“小雪,娘想跟你說件事。”


    “說吧,娘。”紀子期道:“什麽事?”


    “是煙姨,也就是你外祖母的事。”蔣靈輕撫她的手,歎息道:“你外祖母從林府搬了出去後,娘帶著小星去看過她老人家幾次。


    比上次來的時候,身子差了許多。娘猜想著,估計還是你外祖父的事,傷到她的心了。


    年歲大,本身身子就不是太好,這一打擊之下,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娘勸過她兩次,想讓她搬回林府,才說了兩句,就被她淡淡擋回了。


    娘沒想到,你外祖母也是這般心高氣傲之人。


    你二叔和表弟雖也時常去看她,可始終不能常住在那裏。


    娘很擔心她的身子,她一個人住,隻請了幾個丫頭婆子,萬一有個好歹,娘怕那些人照顧不周。


    小雪,你有沒有什麽法子勸她回林府?”


    “娘,外祖母不能原諒外祖父,不是因為當年的事,而是因為,他明明不愛她,卻娶了她,誤了她一生。


    女兒覺得這感情一事,外人不是當事人,很難體會這其中的心情,最好不要摻合進去。


    若娘擔心她,不如勸她搬來蔣府住!”紀子期道。


    “搬來蔣府住?”蔣靈楞了一瞬,“這,會不會讓人說閑話?”


    紀子期道:“娘,外祖母已經搬出去好一陣子了,那些人要說閑話,怕早已說開了。


    而且女兒覺得,咱們自個過自個的日子,理他人說甚。


    外祖母與蔣外祖母關係好,情同姐妹,也可算太爺的半個女兒。


    這來蔣府住,一來代蔣外祖母盡孝心孝順太爺,


    二來也讓咱們盡盡孝心,孝順孝順她老人家。


    至於外祖父之事,太爺現在也看開了,遲早會讓外祖父來蔣府看咱們的。


    這外祖母在蔣府,外祖父過來蔣府,兩人遲早會見麵。


    至於兩人將來會如何,咱們隻能製造機會,其他的,就看他們的緣份了。”


    蔣靈聽完,細細一想點了點頭,“小雪,你這麽一說,娘也覺得可行了!到時候就讓你外祖母與小雨一個園子。


    小雨性子活絡,也會哄人,娘平時再帶著小星陪著她說說話,定能讓她老人家開懷不少。”


    紀子期道:“嗯。外祖母現在一個人,越是容易胡思亂想,來了蔣府後,不要讓她老人家閑著,讓她管管小雨,帶帶小星。


    這人一有事做,就沒時間多想了,自然就會敞開胸懷的。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放下心中的執念了。”


    “小雪說得在理!娘明日就去找你外祖母說說,無論如何,也得讓她老人家先搬來蔣府。”蔣靈說完站起身,“小雪,夜了,你休息吧,娘先走了。”


    術師協會的整頓方案皇帝陛下第二天就公布於天下了。


    坊間議論紛紛,不少人偷偷向協會裏的人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裏麵的人卻三緘其口,默不作聲不說,還來去匆匆,一副繁忙的樣子。


    當然得忙啦,因為資格考試的時間定在了九月,隻剩下兩個月的時間,所有人都忙著互相請教,全力鑽研。


    畢竟是新製度執行後的第一次考試,全黎國人的眼睛都會盯著。


    萬一到時候過不了被降了級,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無涯堂的氛圍比以往好了許多,不再是各自夫子門下聚在一起,而是開始與其他夫子門下的學生交流了。


    這一切進行得很順利,紀子期放下了心,便同古夫子告了假,可能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主要放在戶部,來的次數會更少了。


    古夫子雖心有不舍,也明白其中的重要性,點頭應下了。


    因著投石機的問題,紀子期隔了兩日才去了戶部。


    林大人進了宮,卻碰到了從湘西分別後到現在第一次遇到的曹雲清。


    不知是不是一個多月未見麵又是盛夏的關係,紀子期覺得曹雲清清瘦了不少,人也有些憔悴。


    “大人!好久不見,近來可好?”紀子期微笑著同他寒暄。


    “子期,好久不見。”曹雲清再見到紀子期的一刹那,原本暗淡的雙眸突然發出光芒,麵上止不住露出開心的笑容,


    “今日過來,可是為了總賬的事情?”


    “嗯。”紀子期點點頭。


    “可有了眉目?”曹雲清問道,然後似覺得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自嘲笑笑,“有與沒有,暫時都是機密,想必不宜對外公布。”


    兩人隻說了幾句,雙方都發現好似已無話可說。


    曹雲清心中苦笑,他現在已不是天涼糧草署的曹巡官,而她也已不是紀文書,現在的他們,有什麽共同的話題可說呢?


    “大人,子期先去忙了!”紀子期微笑看著他道。


    “我也還有事,就先告辭了!”曹雲清說完,便轉身離去了。


    紀子期看著他略顯削瘦的背影,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輕輕推開置放賬本的房間,紀子期躡手躡腳地走進去。


    仔細檢查了一下桌上及地下,發現果然如她所料,有人進來過這間房間。


    在她看的那本賬本上,她放置了半根頭發絲,不過那根頭發沒有移動分毫。


    而事實上,那半根頭發絲也隻是幌子,真正的機關,是在椅子上,以及這張桌子的四周,放了一些淺淺的細碎的鬢發。


    隻要有人走進桌子周邊,那些細發定會被行走間的衣風吹動,變換位置。


    她來戶部的第一天,曾與林大人約定,如果她不在,這房間暫時不許任何人進去,即使是負責打掃的下人也是一樣。


    此刻椅子上的頭發有移動,桌腳邊的頭發也有移動,說明在她沒來的這段時間裏,一定有人進來過。


    看來今晚得讓杜樂約上杜安杜喜二人,一來了解一下秦娘那邊的進展,二來主要是讓他們幫忙查查這戶部裏的這些官員。


    黃昏的時候,杜安杜喜如約而至。


    幾人落坐後,杜安道:“秦娘那邊這幾日均待在臨仙居未曾外出。


    打探她與朝中大臣家眷關係的探子倒是有了一些初步的名單,但未有證據前,不敢猜度,請紀小姐見諒!”


    杜喜道:“臨仙居向來招待朝中大臣與貴人為主,有些來往不足為奇。


    因而需要些時日再去查證,與她來往的官員是本身有問題,還是真的隻是被她利用來打探消息。嗬嗬!”


    “好,我知道了!”紀子期點頭道:“今日請二位過來,是有件事想請二位幫忙。”


    杜安道:“紀小姐請說!”


    “想必你二人也知道,我最近在戶部查總賬的事,這件事雖未對外公布,但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也算是擺在了明麵上。


    也因此,那幕後之人反而不敢輕舉妄動。不過,不敢動應該隻是暫時的,因為目前我還未看出賬本的問題所在。


    但,那人顯然很心急,我才去了幾次,就開始有人監督我的進度。


    上次離開的時候,我在房間裏設置了一些小陷阱,今日去,發現果然有人進來過。”


    “戶部有內鬼?”杜安道:“紀小姐是這個意思嗎?”


    紀子期道:“是的。這賑災款項由戶部撥出,若沒有戶部中人配合,想要從中貪汙,怕是有些難度。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懷疑戶部有內鬼,而且此人官職應該不低。


    隻是對於戶部中人,除了我太爺林大人,以及曹雲清曹大人外,其餘人等一概不熟。


    我一人能力有限,無法查出到底誰是內奸,所以想請二位幫幫忙,查一查這戶部中哪些人有嫌疑。”


    杜安道:“紀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二人定不負所托,竭力查出嫌疑之人。”


    蔣府裏,蔣靈已經死皮賴臉地將範銘煙帶了回來。


    她所用的理由是,“煙姨,您看這府裏大大小小事務都得我一個人操勞,真是累得夠嗆!


    小雪雖懂事,但她豈是安於困在後宅的女子?她每天那麽忙那麽累,我也不忍心再讓她頭痛家裏的事。


    小雨那丫頭年紀越長,反而越來越調皮,像個野猴子似的,外祖父春哥又縱著她,偏她又生得如此絕色,我真怕她哪天惹上不該惹的人。


    還有小風,聰明是聰明得緊,可就是太聰明了,跟那些同齡小孩,總是玩不到一塊去。


    心地說得好聽是單純善良,說得不好聽是蠢成一根筋,指不定哪天賣了還在幫人家數銀子。


    我真是每天擔驚受怕的很,生怕哪天他被人騙走,就回不來了!


    還有個更小的小星,雖然乖巧懂事又聽話,個個都疼他,可年歲太小,得時時盯著,一刻也不敢放鬆,就怕不小心出了漏子,我一輩子心裏不安。


    外祖父身體也不好,而且年歲這麽大了,隨時都有病發的可能。


    你看這一家老小的,我一個人可真是看不過來。


    想著煙姨一個人過得這麽清閑自在,我這心裏可不痛快了。


    煙姨,您怎麽的也得幫幫我才是。


    我娘又沒兄弟姐妹,隻得您一個好姐姐,您若是事忙不幫我,我娘肯定不怪罪。


    可您現在這麽悠閑,要不幫我,可說不過去了。”


    範銘煙被她說得哭笑不得,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好像蔣府裏一個下人都沒有似的。


    她心裏明白蔣靈是為她好,隻不過她一出嫁的婦人,真要回也該是回範府才是,哪有去蔣府的理由?


    蔣靈見她不出聲,繼續道:“煙姨,我也不好意思讓您幫太長時間的忙,先一個月,一個月如何?


    等小雪手上事忙得差不多了,有時間顧一顧家裏了,您再回來如何?”


    小雪那孩子,以她的才能,哪會有停下來的時候?蔣靈不過是想找一個她去蔣府的理由而已。


    範銘煙看著與蔣若儀相似神情的小臉,皺眉時糾結在一起像蟲子似的眉毛,驕傲小巧的下巴,不由微微點了點頭。


    蔣靈連反悔的時間都沒給她,立馬幫她打包了兩件隨身的衣物,拉著她上了馬車,回了蔣府。


    紀子期回來的時候,小雨小風已經圍著範銘煙撒嬌賣萌了好一會,惹得範銘煙不停大笑,看起來神色開懷了不少。


    蔣靈在一旁觀察了一會,發覺還真是如紀子期所言,有事做,有人陪著聊天,這人會精神很多。


    “外祖母,娘,小雪回來了。”


    “姐。”“大姐。”小雨小風齊聲道。


    那個偎在範銘煙懷裏的小星,也不甘示弱地朝她張開雙手,“大姐,抱抱!”


    “小雪,來,過來外祖母這。”範銘煙微笑著朝她招手,“讓外祖母好好看看你。”


    紀子期走過去,乖巧地蹲在她身邊,任她雙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


    “這才半月多沒見,小雪就瘦了,定是你娘照顧得不周到!”範銘煙帶著幾分心疼,“這段日子讓外祖母好好幫你調養調養,


    包你在出嫁前,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白白胖胖?那是要把她當豬來養嗎?到時候杜峰回來還認得出來嗎?


    紀子期心中做了個鬼臉,麵上笑著撒嬌道:“外祖母,小雪就靠您了,這麽多個孩子,阿娘她一個人,實在是忙不過來。”


    “外祖母,小雨也要!”小雨嬌聲道,“您可不能偏心隻疼姐一個,娘已經偏向她了,您可得偏向我才行!”


    “好,好,都有份!怎麽少得了咱們小雨呢?”範銘煙樂得大笑。


    還不太明白狀況的小星跟著起哄,“也要,也要!”


    蔣靈在一旁故作哀傷道:“煙姨,您這一來,可把我風頭都搶去了,一個二個的連娘都不要了,就粘著您。


    也好,以後我就樂得輕鬆了。”


    範銘煙被這一家子逗得大樂,心中鬱悶散去了大半,快到晚膳前,突想起一事道:


    “阿靈,前幾日你二叔銘意托人給煙姨傳來口信,讓煙姨有空帶著你們一家子去範府聚聚。


    你們既然認了林府,便算煙姨外家範府的外孫了,之前你二叔因為心疼煙姨,不願與你們相見。


    現都過去這麽久了,許是看著煙姨是真心接受你們,便想著大家親戚聚一聚認上一認。


    你看什麽時候有空,煙姨帶著你們回一趟範府。”


    “我倒是什麽時候都有空!”蔣靈看向紀子期,“主要是看小雪的時間了。”


    “外祖母,娘,小雪現在時間也挺自由,若有事提前說一聲就是了。”紀子期道:


    “要不這樣,過兩日小雨小風沐休,咱們就那天去如何?”


    因著紀氏一家子要過去,範同那日也請了假留在家中。


    範府很低調,但從其布局及格來看,看得出是家學淵源的那種有底蘊的人家。


    範銘煙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哥哥前些年生病去世,現在範府是二老爺,也就是她的弟弟範銘意作主。


    範銘意是戶部左侍郎,因與林家的姻親關係,是在戶部是除了林大人之外的實權人物。


    即使在皇帝陛下麵前,也能說上幾句,是公認的未來戶部尚書的不二人選。


    範銘意生得與範銘煙有些相似,四十五六的年紀,儒雅俊秀,很有幾分修仙之人的飄逸出塵,與戶部中整天同錢打交道的世俗形象實在相去甚遠。


    蔣靈帶著紀子期四姐弟,一一拜見了各位長輩。


    到了範同麵前時,紀子期大大方方地喊了一聲:“小表叔!”


    她沒啥,倒是範同紅了臉,有幾分不好意思。


    先前因為替自己的姑媽不值,與紀子期擺明要劃清界限,現在他爹說要認回來了,他無權反對,隻得接受,弄得他有些尷尬。


    紀子期反而對範同多了幾分好感。


    範府家底一看就是不俗,作為一個大家少爺,原本靠著家族庇蔭,也能謀得好差事。


    他卻自願去術師協會當個小廝,作下人的活計,隻為了求學,用自己的努力證明自己的能力。


    這份心性,倒真是難得!


    範銘意笑道:“同兒和小雪均在術師協會,隻可惜同兒術數水平一般,無法拜見夫子門下,隻得進去做了個小廝。


    倒是小雪,身為女子,又年紀輕輕,這術數之能已深不可則,這天賦不謂不佳!


    以後若有空閑,可得多教教你小表叔才是!他雖資質一般,勝在心清,為人又實在,若有人肯教,定會用心研習。”


    範同帶著幾分羞惱道:“阿爹!”


    若說他現在這身份,換了別人,可真得羞愧死。


    身為長輩,在外卻是下人,若是心性差些的,肯定打道回府了。


    好在範同一心隻為求學謀出路,隻要兩人少碰上,倒也沒什麽。


    隻是被他爹這麽明晃晃地戳破,他心裏多少有些不舒坦的。


    兩人身份與地位相反,多少有些不自在,紀子期也不知如何答這話,隻得道:“小雪謹遵外叔祖吩咐!”


    “對了,你在戶部查總賬的事進行得如何了?”範銘意道:“外叔祖之前因未與你相認,也不好過去打攪你。


    若是查總賬的過程中,出現了什麽問題,隨時可以來與外叔祖商議,外叔祖對那些賬目也熟悉得很。”


    “謝過外叔祖!應該是小雪去拜見您才是。”紀子期道:“過兩日去了戶部,小雪一定先去拜見您!”


    範銘意笑道:“哈哈,好,好!今日家宴,公事還是留待去戶部的時候說!”


    見聊得差不多了,範銘煙道:“來,小雪,外祖母帶你去女眷那邊,聊聊咱們女人家的事。


    至於這些個男人們,讓他們自個聊公事聊個夠!”


    範銘意見被自己親姐一頓搶白,隻得無奈摸了摸鼻子。


    範銘煙幾姐弟樣貌不俗,後輩們個個也都男的俊女的俏。


    隻可惜,當紀子期四姐弟往那一站,硬生生將眾人風頭壓下。


    論貌不及小雨一半,論才連紀子期十分之一不到,論聰明比不上小風,論可愛比不上自來熟的小星。


    範府一眾小姐少爺們心裏大受打擊。


    原本這幾位小姐少爺不管從樣貌還是才氣上,無論與京城哪家相比,都毫不遜色。


    哪知這半路殺出來的親戚,生生將他們壓了一大截。


    紀子期坦然麵對眾人或羨慕或嫉妒的眼神,處變不驚。


    這下輪到範同對她有幾分刮目相看了。


    要知這範府有幾個侄女,一向恃著貌美,有些囂張跋扈,任性妄為。


    如今麵對美貌才氣均勝過她們的紀子期和小雨,言語中自是帶上了幾分隱隱的敵意,或若有若無的暗諷。


    比如鄉野出生啦,身份不高貴啦等等。


    可惜紀子期從頭倒尾笑語晏晏,好似聽不懂她們話中的暗示,又好似大人在看小孩子無理取鬧般的包容,一一有禮應對。


    倒是一旁的小雨有幾次氣紅了臉,想出聲反駁,卻被紀子期用眼神製止了。


    後來幾位小姐見根本氣不到人家,反倒自己生了一肚子悶氣。


    終於意識到人家根本懶得跟你爭,也不屑跟你爭,你一個人在那唱大戲,不是丟人現眼嗎?


    這一想明白,便都聰明地閉上了嘴。


    一頓飯吃下來,倒也和和睦睦。


    剛到蔣府,下人來報,宮中掌珠公主傳來口信,約她明日宮中一聚。


    掌珠公主?紀子期眉頭微蹙,以她二人現在的身分地位,如此尷尬的情況下,有什麽好聚的?


    南秦之事已了,杜峰又去了北地天水,不可能還跟她說什麽,她絕不放棄之類的話吧。


    這話說一次兩次就夠了,再說多幾次說的人不煩,聽的人都煩了。


    可是,掌珠不像這麽無聊的人啊,莫非是西羌西墨烈的事?


    紀子期想起那個俊美無雙的男子,又忍不住同杜峰擔憂起來。


    ——


    身在天水北地的杜峰,這幾次心情又是痛快又是憂心。


    投石機運過來沒多久,除了要求操練的人多加練習,爭取達到好似射箭那般的準度,能一擊擊中對方的投石機外,還主動對西羌發動了一場大進攻。


    黎國富裕,周邊列國之所以虎視眈眈,便是因為這個原因,企圖在這塊大肥肉上咬上一口,西羌也不例外。


    所以向來均是敵國主動發動進攻的機會多,黎國多以守為主。


    同不主動進攻蒼月的理由一樣,打了勝仗搶了地盤,隻是增加了自己國家的負擔而已。


    加上黎國皇帝不喜戰,所以他在位二十年來,其軍事戰略上以守為主,攻為輔。


    隻不過蒼月是小國,不過是頭上的一個跳蚤,稍微施點力便能將其碾死。


    現在的西羌、武夷等卻不同,一個是狼,一個是豹,稍有不慎就會被對方撕個粉碎。


    杜峰在戰事上的思路與皇帝陛下完全不同,誰若敢覬覦我黎國,就打到你連覬覦的心思都不敢有。


    他自然不會傻等到西羌製造出投石機送到戰場上,主動來進攻天水,而天水則被動的防守。


    投石機運到,武器上占了上風,經過半個月的磨合,天水軍現在雖說比不上成名已久的杜家軍魏家軍和楊家軍,也自有自己的風格。


    這麽好的機會,杜峰怎會錯過?


    第三天,他便發動了全麵的進攻。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事,天水軍因為有著投石機的相護,一路暢通無阻地殺到了西羌軍隊本營。


    逼得西羌大將軍連城不得不後退三十裏,並向王宮發出了緊急求救信號。


    天水軍個個殺紅了眼,這一戰天水軍死傷不過上千,而西羌卻死了近兩萬人,傷者不計其數。


    如果高比例的敵我傷亡對比,在黎國戰史上史無前例。


    天水軍個個情緒高漲,杜峰心情痛快之餘,心中卻不免心驚,難怪當初投石機在工部被製造出來時,期期會那麽大的反應!


    他們這次是因為搶占了先機,但不出半月,西羌的投石機肯定能製出來,到時雙方的死傷人數則難以預估了。


    西羌大軍現在後退三十裏,按理說應乘勝追擊,打到西羌回老巢才是。


    但天水軍現在根本無法再追下去,因為,糧草署的軍需物資已經不多了。


    若到時糧草供應不上,西羌大力反撲,天水軍必將全軍覆沒。


    新兵在不斷增加,糧草數量卻沒有變化,糧草署已連發兩封急件到京中,隻是路途遙遠,也不知兵部和戶部收到了信沒,收到後又是如何處理的?


    杜峰憂心忡忡,天水現在一來隨時麵臨著西羌的大力反撲,二來麵臨著糧盡的危險。


    前者他可以努力化解,將傷害減至最少,後者,他卻實在是無能為力。


    ——


    同上次一樣,紀子期在被帶著轉了十八彎之後,來到了公主殿。


    上次她雖沒時間也沒心情好好欣賞一下掌珠的公主殿,卻也能感受到它的奢華和霸氣。


    這一次,卻明顯樸實了許多,有種歸於沉寂的低調,細品之下反而別有韻味。


    珠簾響起,有宮女宣道:“掌珠公主駕到!”


    一身華服的掌珠公主出現在紀子期麵前,仍是那般傾國傾城耀眼的美。


    挺直著優美的脖頸,渾身散發著公主的威儀,卻似乎少了在南秦時的生氣,帶著幾分死氣沉沉的味道。


    “民女紀小雪拜見掌珠公主!”紀子期跪地行禮叩拜。


    “起來吧!”掌珠慵懶的聲音中,似乎也多了絲無趣,“賜座!”


    “謝公主!”紀子期站起身,坐在一旁宮女為她準備的小凳子上。


    “你們先下去吧!”掌珠朝著那群宮人揮揮手。


    “是,公主!”宮人齊齊應道。然後一一魚貫而出,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不愧是皇宮專門訓練過的,真真不同凡響,紀子期心道。


    宮人離開後,掌珠長長籲了口氣,一向筆直的腰杆鬆了下來。


    紀子期有些茫然,咱倆雖同患難過,但好似也沒熟到可以在她麵前自毀形象的地步吧。


    掌珠卻全然不管這些,許是這些日子憋壞了,對著紀子期開啟了吐槽模式:“子期,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當公主是這樣的累!


    從南秦回來之後,我母後就將我嚴加看管起來,去哪都有一堆的人跟著。


    以前的時候覺得是榮耀,我是黎國的掌珠公主,自該有一大群人擁護著,才能顯示我的尊貴。


    可現在,我隻覺得煩,隻覺得累贅!


    我時時都想著南秦的百姓,南安的二狗尋親記,南臨的鬥室,雖然驚險,卻自由自在!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是公主,我不能如此任性妄為。


    但這皇宮,時時刻刻讓我覺得,它就像一個巨大的鳥籠,而我,隻是其中一隻最美麗最驕傲的鳥兒。


    穿著最華麗的衣裳,住在最奢華的宮中,像個精致的玩偶,年複一年,日複一日,過著單調而無趣的生活!


    我與我母後說我的想法,母後說我是因為太過安逸寂寞了,想找些刺激而已,讓我多找些貴族小姐進宮聊聊天。


    我試過了,可那些小姐們隻會談論首飾,衣飾,無聊得讓我想發瘋!


    所以我真的不是因為安逸平淡,我真的喜歡外麵自由的空氣,清新的土地,鮮活的人群!


    子期,我現在真羨慕你!羨慕你的自在和灑脫!”


    “公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紀子期輕聲道:“民女也有民女的煩惱。”


    將心中鬱悶一股惱講了之後的掌珠,感覺精氣神回來了不少。


    聽聞紀子期此言後,不由從鼻腔輕輕哼了一聲,聲音中多了一絲冷然。


    “所以,你的意思,也同母後一般,認為本公主庸人自擾?”


    紀子期微笑道:“怎麽會呢?公主,在子期心中,您並不是那等膚淺之人。


    相反,您心裏有著遠大的誌向,有著天下黎民,有著勇於承擔責任的魄力!


    隻是,您公主的身份,限製了您的行為,所以您心裏有些急躁而已。”


    掌珠靜靜看著她,眼裏發著璀璨的光,麵上帶著攝人心魄的笑,“我就知道,雖然你我二人不能成為知己。


    可這天下,若說最懂我的,也隻有你了!”


    “公主過譽了,民女愧不敢當!”紀子期嗬嗬道。


    “這可不是什麽讚譽。”掌珠撇撇嘴,轉而麵帶興奮:“聽皇兄說,你在術數協會內部推出了什麽新製度,仔細說來與我聽聽!


    還有你不是一等術生嗎?怎麽會解得了一等術師的題?當初在南臨的時候,我就有些好奇了,你快快一一說來!”


    此時的掌珠,就像個要聽故事的好奇小女孩,睫毛一顫一顫,絕美的臉上帶著天真與祈求,以及渴盼與激動。


    紀子期的心突然有一刹那的柔軟。


    她將整個事情從頭到尾細細說了一遍,“公主,民女六月中旬剛回到京城,太爺蔣大師便向民女提出了一個請求,當時嚇了民女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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