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請來的閱卷夫子對這詭異的平靜,感到萬分疑惑,不過他們有更重要的問題要問,所以其中一個神經線條比較粗的高個子夫子,提出了問題,“郝院長,老副院長,請問這甲級甲班的夫子是誰?”


    這不問還好,一問房間裏的氣氛立馬變了!


    丁級的四位夫子蒼白臉瞬間變成了難堪的豬肝色,雙眼冒火的瞪著荀夫子,恨不得心中的怒火能將他焚燒個幹幹淨淨!


    兩位院長嘴角掛著苦笑,心知也不能怪那人亂問,這問題遲早要解決的!


    郝院長起身向請來的四位閱卷夫子拱手行禮,“多謝幾位前來參加閱卷,本書院還有些內部的事務要處理,今日請四位先行離去!


    待事情解決完後,我和老副院長必會登門道謝,解各位之惑!”


    那神經較粗的夫子還欲再問,其餘三人已感覺不妙,忙拉著他行禮告辭,離開了學院。


    郝院長看著丁級四位夫子欲吃人的神色,對著荀夫子歎口氣,“老荀,去把紀小雪同學叫過來吧!”


    正在代荀夫子授課的紀子期,便被莫名其妙地帶了過來!


    房間裏除了兩位院長外,還有四位有些眼熟但叫不出姓氏的夫子!


    紀子期舉手行禮,“兩位院長好,各位夫子好!”


    然後放下手,雙手相握放在腰間,低頭垂目,一副乖巧等著長輩訓示的小娘子模樣!


    丁級乙班的夫子沉不住氣了,帥先發難,“紀小雪,聽說甲級甲班的術數成績都是你的功勞?”


    原來是這事!紀子期平靜道:“夫子過獎了!小雪隻是偶爾為同學解惑而已,真正的功勞還是荀夫子,以及各位同學自身的努力!”


    丁級甲班的夫子陰陽怪氣道:“荀夫子,你的學生紀小雪都說不是她的功勞了,你怎麽說啊?


    先前你撒謊糊弄我們,這下被揭穿了吧!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紀子期抬頭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荀夫子!


    先前荀夫子一字未提其他夫子的刁難,隻不停叮囑班上的同學,不必理會風言風語,專心備考用成績來證明!


    紀子期作為一個見識過各樣人心的現代人,自然知道荀夫子肯定會受到排擠。


    今日這短短幾句毫不留情麵的指責,看來這矛盾比她想像中的要深啊!


    老副院長見那丁級兩位夫子,不顧有學生在場,當場奚落起荀夫子來,不由狠瞪了那二人一眼!


    接著轉頭換上溫和的語氣,對著紀子期道:“小雪啊,事情是這樣的!


    前幾日的三等術生考試,你所在的甲級甲班有二十人合格了,有五人差一點點就能合格!


    學院裏的夫子便很好奇,問荀夫子到底用了什麽方法,令到學生們的成績提升得如此之快?


    荀夫子便直言是你的功勞!其他夫子自是不信!


    我和郝院長承諾要將事情查個明白,給各夫子一個解釋!


    由於接著便是選拔賽的考試,為了不讓大家分心,我和郝院長原本打算過了今日後,再親自到甲級甲班詳細了解原委!


    但今日選拔賽結果一出來,前六名即參加術數大賽的六人,你、羅書、程清、唐宋、江嘉桐、吳思語,均出自甲級甲班!


    這不隻各夫子覺得奇怪,我和郝院長也驚奇地不得了,便讓荀夫子喊你過來,想了解了解,你到底用了什麽法子,讓同班的同學們齊齊神速進步?”


    僅管老副院長話說得婉轉,將其他人的嫉恨或挑釁全部換成了比較含蓄的詞,紀子期還是一下子明白了這其中的問題所在!


    之前的三等術生考試結果,此次的選拔賽成績,在棋林學院開院以來,均是前所未有,給學院裏的每個夫子每位學生,都帶來了巨大的衝擊。


    因而看好事者有之,說風涼話有之,表麵沉默不語內心不知如何想有之;羨慕的有之,嫉恨地更有之!


    丁級的學生作為學院的老大哥,對學院其他級的學生影響甚深,稍有不甚,聚眾示個威是小,罷課鬧個事可就說小不小了!


    這些學生們都在十七上下年紀,正是衝動講義氣不顧後果的時候!


    說懂事也懂事,說不懂事也不懂事,正是感情用事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時候!


    因此兩位院長心中的焦慮可想而知!


    一個不好,棋林學院百年名聲毀於一旦不說,這在校的學生缺少了約束,誰知將來會變成如何?


    紀子期心中想明原委後,拱手回道:“兩位院長,各位夫子,小雪剛剛所言絕非虛言!


    這世上本沒有速成之事,即使有,時間一長也會弊端立現!


    甲級甲班的同學經過啟蒙兩年、初級學院四年、中級學院四年,共十年的時間,加上自身的天份、勤奮,以及對術數的熱愛,早已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小雪便是在這基礎上,用了一些略為新奇的解題思路和題型,加上不斷地練習,拓寬了同學們的思路!


    少年人本就思想活泛,小雪略加點拔,他們的思維立馬發散開來,便能做到舉一反三,因而成績提升得比較明顯!


    小雪並無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隻是在他們漫長的求索道路上指點了一下方向,真正的路還是他們自己走出來的!”


    這話親眼見證奇跡的荀夫子信,深信紀子期能力的兩位院長信,可丁級的四位夫子不信!


    丁級丙班的夫子冷笑道:“紀小雪同學,你這話說得似是而非,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可一細想又好像什麽都沒有說!


    老副院長問的是方法,你這幾句略為新奇的解題思路與題型,少年人腦子活泛,略一點撥就舉一反三,這樣就想糊弄過去嗎?


    而且你這話越想越覺得意有所有,你這是在諷刺我們幾位夫子授課水平有問題嗎?”


    這最後一句話一出,其他三位夫子更是怒不可遏!


    堂堂黎國四大術數學院之一的、教學經驗豐富的、三等術師術科夫子,居然被個一十五歲剛入學院的小娘子,當著兩位院長的麵,嘲笑他們授課水平有問題?


    幾位夫子的怒火沒有衝著紀子期,卻衝著荀夫子去了!


    若不是他暗中授意,這個紀小雪敢如此膽大妄為?


    荀夫子心中苦笑連連,這仇怨怕是越結越深了!


    紀子期聽了那丁級丙班夫子的話,也不惱,大方道:“小雪心中並無此意,倘若言語上給了夫子誤解,也是小雪的過錯,小雪給各位夫子賠不是!


    還請夫子看在小雪年幼的份上,莫要追究責怪!


    關於先前所說的,小雪字字發自真心,若夫子不信的話,小雪願意接受夫子的考驗!”


    “考驗?”一直未出聲的丁級丁班夫子開口了,“如何考驗?”


    紀子期不卑不亢,微笑道:“小雪一切聽從夫子的指示!”


    “好,很好!”那夫子桀桀怪笑,“荀夫子的學生果然好樣的!當著兩位院長和各夫子的麵,也能說出如此大言不慚的話出來!”


    荀夫子有些忍不住了,這幾位夫子如何奚落他都沒關係,可如此說他的學生,他就不能再忍了!


    沒等他控製好情緒組織好語言,紀子期已笑眯眯地開了口,語氣仍如之前的一般淡定,似乎剛剛那位夫子的指責根本就不曾存在!


    “荀夫子教導學生要懂得尊師重教,尊重長輩!


    各位夫子即是小雪的夫子,又是小雪的長輩,長輩有令,小雪不敢不從!”


    那位夫子被堵得說不出話,兩位院長及荀夫子卻被紀子期的氣度折服!


    不卑不亢,有理有據,進退有度!


    丁級丙班的夫子見丁級丁班的夫子被堵住了,便接過了話茬,“紀小雪同學口才了得!在下佩服!


    不過光耍嘴皮子功夫算不得真本事,這裏是術數學院,自然要以術數的高低見真章!”


    “不知夫子有何提議?”紀子期仍是微笑著淡淡問道,那語氣就像小輩向自家長輩討要方法時那般的自然。


    丁級丙班夫子卻不吃這套,“既然紀小雪同學術數了得,甲級甲班又在紀小雪同學教導下,進步神速!


    在下不才,想讓丁級丙班的同學,與甲級甲班的同學,集體鬥數!”


    “對!”其他三位夫子一起附和,“當著全學院夫子和學生的麵,我丁級的所有學生,向你甲級甲班的學生挑戰!”


    兩位院長臉都氣青了,一向沉穩不形於色的郝院長都怒了!


    荀夫子更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幾個不要臉的臭匹夫!竟然不顧臉麵地以大欺小!


    “好!”


    兩位院長及荀夫子三人正在氣憤中,想著如何阻止這場鬧劇,免得事情越來越糟時。


    便聽到清脆的女聲,帶著自信,沒有絲毫猶疑和害怕地答道“好!”


    紀子期似乎根本沒有想過她所麵對的是什麽樣的挑戰,那語氣輕柔地像風吹過花端的聲音,“不知各位夫子想定在什麽時候?”


    幾位夫子原本是衝動之下說出的話,略微腦子清醒點的,話衝出口後已覺得不妥當了。


    若真是鬥數,贏了勝之不武,輸了是辱上加辱!以後丁級的學生不用在學院混下去了!


    隻是要自己開口反悔又嫌丟臉。


    想著若這紀小雪同學猶豫或推托的話,他們可順勢取消剛剛的要求,還可顯出幾人的大度。


    可現在紀子期一口應了下來,幾人麵色僵住,便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不過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愧的,幾位夫子的臉上又新增了不少可疑的紅色。


    丁級乙班夫子道:“這日子便由兩位院長選定吧!”


    老副院長看了一眼紀子期。


    紀子期知他的難處,開口建議道:“不如三天後如何?”


    剛剛幾位還有些羞愧之意的夫子,這下子連那點殘存的羞愧也沒了。


    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果真是目中無人到了極點!


    不給甲級甲班荀夫子及全班學生一點顏色瞧瞧,怕是以為他們丁級的人全都是孬種!


    “好,就三日後!”幾位夫子咬牙應下。


    處在事件中心的幾人自行訂下了約定,兩位院長想拒絕也拒絕不了了!


    老副院長的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終於艱難道:“三日後全學院夫子和學生巳時(早上九點),太和院集合!”


    荀夫子對紀子期不隻是擔憂,還有深深地愧疚,“紀小雪,這一切本應是夫子我承擔的,現在卻讓你來代為承擔,夫子有愧啊!”


    “不是的,夫子!”紀子期安慰道:“這件事不管怎麽說也是因我而起,無論如何我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夫子您不必愧疚!


    而且現在關鍵的問題,不是輸贏的問題,而是學院麵臨的分裂問題!


    時間拖得越久,隱藏的危害越大,越早麵對越容易解決!”


    荀夫子讚同地點點頭,感慨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也能看出這其中的關鍵!


    若非如此,以夫子我的性情,怎會任那幾人奚落?


    隻是兩位院長為了學院奉獻了一生,我實在不忍心看到兩位院長人到老,親眼見到自己終身守護的學院分崩離析!”


    “夫子胸襟寬廣,小雪佩服!”


    “心胸寬廣又有什麽用?忍辱負重又有什麽用?”荀夫子忍不住長歎,“根本解決不了實際的問題!”


    “所以夫子,即來之則安之,危機危機,有危便有機!


    丁級的幾位夫子雖說心胸狹小了些,但為人不失磊落!


    若真是陰險小人,隻怕不會當場發作,而是在背後陰謀陷害了!那樣才真是叫人防不勝防,徹底心寒!


    因此現在將這一切攤開來,其實更是一件好事!


    至少大家都是明刀明槍,功夫底下見真章!


    隻要處理得當,未必不能皆大歡喜!為棋林學院開創嶄新的局麵!”


    “隻盼能如你所言!不過,你說得如此自信,可是心裏已經有了什麽對策?”


    紀子期微笑道:“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不過要跟兩位院長相商!”


    “好!”荀夫子的氣色終於好了一些,“隻是委屈你了!”


    甲級甲班同學先是知道了這次參加術數大賽的學生全是自己班上的學生時,個個歡呼雀躍不已。


    羅書是一貫的沒什麽表情,隻嘴角難得帶上了淡淡笑意。


    唐大公子和程清略為穩重些,雖心裏興奮難掩,麵上神色卻不至於太失禮,隻眼睛賊亮賊亮的!


    吳三多和江嘉桐便不同了,在楞了一瞬後,也不管是在課堂上,立馬大呼小叫起來。


    吳三多:“終於可以找借口向老爹要銀子了!哈哈!”


    江嘉桐:“看我娘還說不說得出女子無才便是德,擔心我嫁不出去的話!我江嘉桐有才也有德!誰娶了我那是祖上冒了青煙!”


    眾人:……


    歡樂的氣氛沒有持續多久,緊接著下一個消息將眾人的情緒打擊到了穀底。


    “三日後咱們甲級甲班二十五人,要與丁級全部學生百人,當著學院全體夫子及學生的麵,同台鬥數。”


    消息一出,個個氣紅了臉。


    有脾氣不好的,當堂便罵丁級的人不要臉,技不如人不反省自己,反而想著如何耍陰招找場子!


    膽子小的,一想到要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答題,麵色就變得蒼白了!萬一輸了自己丟臉沒什麽,給甲班丟臉才是罪過!


    紀子期麵帶淺笑,看著眾人不出聲。


    唐大公子幾人原本還有些擔心,看到她淡定的神情,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似的,心裏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待到議論聲漸漸小聲,紀子期開口道:“不知各位當初對我的印象如何?”


    下麵的人一頭霧水,什麽意思?


    紀子期又說了一遍,“初到學院時,聽到紀小雪這個名字時,見到我這個人時,大家心裏是如何評價的?”


    有嘴乖的立馬道:“是個美人兒!”


    下麵的同學頓時笑開了花,不停起哄噓他!剛剛的壓抑在這一笑中減輕了不少!


    “這個我承認!”紀子期笑眯眯道:“還有呢?說實話!”


    “就,就覺得挺神秘的!”有人怯怯開了口。


    “在心中猜想,到底什麽來路,二位院長頻頻破例!”


    “有點丟臉……”那同學還沒說完,就被眾人怒瞪得低下了頭,然後聲音越來越小,“第一次月考時,三科倒數第一。


    其他班同學議論紛紛,我那會兒真是覺得有點丟臉!”


    然後提高音量,“不過我這會覺得特自豪了,真的!”


    “說得好!”紀子期嗬嗬笑著點頭,“這才是最真實的想法!其他同學呢?”


    這一說開,底下就熱鬧了。


    “不服氣!當時心裏覺得特別不服氣!憑什麽樣樣都要與眾不同?”


    “懷疑!就想著這種成績怎麽進的棋林學院!對學院心裏都有了幾分抵觸!”


    “厭惡!這種成績的分到咱們班,不是拉低整體水平嗎?”


    ……。


    “那後來呢?大家對我又有什麽看法?”


    “不敢置信!這什麽人來的,居然三科第一,三科倒數第一!”


    “佩服!二三個月的時間,從射禦藝不及格,到及格!真是特別努力的一個人!我以你為榜樣!”


    “暗中較著勁!紀小雪同學通過努力能做到的事情,我通過努力肯定也能做到!那段日子我天天練題,我老爹還以為我瘋了!”


    “哈哈!我也是,這心裏既佩服又有些不服氣,暗中較著勁!”


    “完全折服了!紀小雪同學這輩子也隻能仰望了!想著以後成了親,生個女兒小名一定要叫小雪,沾沾光,哈哈!”


    “啊!呸!你個不要臉的!這種話也能當麵說?”當場有人罵著反駁了。


    “哈哈~”所有同學都樂不可支!


    紀子期笑嘻嘻看著笑得東倒西歪的眾人。


    直到差不多沒有人再說了,才正色道:“大家對我最初的印象,其實就是丁級學生現在對我們班的印象,不服氣!懷疑!厭惡!


    而這次的鬥數,便是要讓他們對我們的印象,變成不敢置信!佩服!暗中較著勁!


    其實人的心理就是這樣的,麵對一個以為不如自己的人,突然間變得比自己厲害了,心裏就會滋生出嫉妒和恨!


    隻是有的人善於調節自己的情緒,有人的善於隱藏,而有的人則直接赤裸裸地表現了出來!


    從未見過高山和大海的人,見到小土坡和小河都會歎為觀止!


    可見過高山的人,便知道小土坡是何等的平庸!見過大海的人,便明白小河是多麽的渺小!


    也許我們現在還不是高山和大海,但我們要有高山和大海的胸懷!


    我們都是將來要成為高山和大海的人,所以現在丁級的挑釁不過是我們攀山涉海過程中的一個小土坡,一個小河流!


    勝或敗,贏或輸,都不能阻擋我們前進的決心!


    更沒必要為一時的阻繞而心生怨恨,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下麵頓時一片安靜,人人都陷入了沉思!


    紀子期停頓了一會,眼光從各人麵上一一掃過,大聲道:“這次的鬥數,有沒有信心?”


    那拔高的清脆音量帶著一絲奇異的力量,注入每個人的身體。


    於是眾人異口同聲道:“有!”


    “怕不怕?”


    “不怕!”“怕!”


    突然有個不合拍的音量夾在其中,刺耳又突兀。


    見所有的人眼光齊刷刷帶著不讚同看向他,那位同學老實道:“有沒有信心與怕不怕是兩回事,我有信心贏,可是我真的害怕啊!”


    眾同學瞪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紀子期也忍不住笑了,“這位同學說的對,害怕不是壞事情,知道害怕就會謹慎,謹慎了咱們贏的機會更大了!”


    “紀小雪同學,你不是說輸或贏都無關緊要嗎?”完全放鬆下來後,有同學開始起哄了。


    “能贏誰想輸啊,是不是?同學!”紀子期笑眯眯應道。


    “哦,哦,紀小雪同學,你口不對心!”


    “這個,我隻是用最好的狀態去戰鬥,用最壞的結果來打算!嗬嗬!”


    ……


    站在門外的荀夫子一直默默地觀注著這一切,麵上沉重神色漸漸隱去,跟著眾人一起露出了無聲的笑容。


    整個學院這三日的氣氛都是沉重而詭異。


    不時有學生聚在一起,對著甲級甲班和丁級的學生指指點點。


    甲級甲班同學要麽視若無睹,要麽微笑以對,要麽幹脆走到幾人麵前道:“喂,你們在說什麽?說來聽聽?”


    個個表現得好像幾日後的鬥數跟他們無關似的。


    而丁級的學生則個個心浮氣躁,流於表麵,對於議論的人沒好臉色,見到甲級甲班的同學更是臉臭得像踩到狗屎。


    若不是有人攔著,說不定就會發生暴力衝突了。


    甲級甲班的同學也並非表麵看起來的那麽輕鬆。


    全天的課程安排全變成了術數課,交給了紀子期安排。


    一個人實在有些應付不過來,便將任務分給了羅書、唐大公子、吳三多、程清和江嘉桐。


    羅書、唐大公子與程清三人還好,吳三多與江嘉桐簡直變了個人似的,一掃以往的輕狂和懶散,成了幾人中最嚴厲罵得最凶的代課學生!


    偏偏甲班甲級同學還真接受這種風格,一會被罵得眼淚汪汪的,過一會又嬉皮笑臉的湊了上去。


    眼看明日就是鬥數賽了,紀子期雖說不緊張,可心裏還是有些擔心的!


    萬一明天的方法不奏效,還真不知道如何收場是好?


    其實紀子期心裏對挑起這次事件的丁級夫子與學生,心裏確實是沒什麽怨言!


    在戰場上經曆過生死的她,眼前的這種挑釁不過如同小孩子不和鬧別扭而已!


    除開生死,一切事情都小事!


    隻是她也不想這事情鬧到不可開交,萬一再鬧下去,發生什麽大的衝突還難真說!


    正傷神間,門外響起熟悉的有節奏的敲門聲,“咚咚”“咚咚”。


    紀子期心一跳,渾身立馬緊張了起來!


    肯定是杜峰那廝!除了他,沒人會這麽晚過來找她!


    紀子期真心不想開門,可那廝擺明不是輕易放棄的人!


    想起他霸道的宣言,紀子期不情願地穿衣起了床。


    隻盼望這廝能像端午那晚那樣,謹守禮數,不會對隨便她動手動腳!


    房門剛被打開,那門外的高大身影便迫不急待地將她摟入懷中,勾腳一踢,關上房門。


    然後紀子期被按在了門上。


    所有的動作一氣嗬成,紀子期連驚呼都沒來得及發出,小巧的唇就被杜峰的雙唇含住用力吮吸。


    那唇是如此地急切,像沙漠裏迷路的旅人,終於找到了水源一般,不斷從她唇上汲取水份。


    紀子期下意識地就想要推開他,觸手處是冰涼的鎧甲。


    緊緊壓住自己的男人,即使隔著厚重的鎧甲,也抵擋不住他身上釋放出來的熱意。


    杜峰的吻是如此的激烈,紀子期隻覺得自己的唇都要破皮了,一陣陣刺痛。


    她忍不住呼痛,然後那舌趁機抵開她緊咬不放鬆的牙齒,鑽了進去。


    追著她不斷逃避的小舌,瘋狂地吸吮,似要將滿身的欲望在這舌與舌的追逐中發泄出來。


    這吻比前幾次的吻還要激烈得多,不一會紀子期便受不住了,大腦因缺氧而一片空白。


    她拚命地捶打身上的男人,生怕自己會一不小心就窒息而亡。


    杜峰終於鬆開了她,於是兩人頭頸交纏呈相擁的姿勢,在對方的耳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那喘氣聲在這夜裏,格外的曖昧,和誘惑!


    至少對杜峰來說,身下人兒的嬌喘聲,是他最致命地毒藥!


    他拚命壓抑住欲破體而出的欲望,用交談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期期,這些日子有沒有想我?”


    紀子期咬著唇不出聲。


    本來她想著杜峰要是規規矩矩的,兩個你來我往的交談一陣,也沒什麽。


    可這廝吱也不吱一聲,一開門二話不說就吻了上來!她才不想理他!


    反正豆腐已經被吃了,那些客套什麽的,就免了吧!


    杜峰見她不出聲,輕笑一聲,懲罰似地低頭咬了一下她的耳尖,“你個小沒良心的!我這麽久不出現,你也不問問我去哪了?”


    紀子期被那耳尖傳來的又痛又熱的感覺搞得全身發軟,心中卻翻了個白眼,不過半個多月而已!


    杜峰繼續在她耳邊低聲道:“前些日子接到了朝廷的命令,即刻趕往南方軍中!軍令如山,來不及與你告別!


    隻是走了幾日後,這心裏想你想得發瘋,便偷偷離了隊,連跑了兩天兩夜便回來,就想著見上你一麵!


    期期,等會我就要走了!”


    杜峰的聲音壓抑中帶著眷戀,最後一句充滿了哀怨和纏綿,以及,暗示!


    我這麽辛苦地跑回來,馬上就要走了,你不給多點甜頭我嚐嚐嗎?


    紀子期聽了,暗中翻個白眼,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十幾日不見他,她忙著月考、三等術生考試、選拔賽還有鬥數的事情,根本無瑕也不想去想他。


    杜峰這樣違抗軍令擅自回來,隻為了見上她一麵,若說沒有一點感動,那是不可能的!


    隻是這見也見了,抱也抱了,親也親了!還想怎樣?而且這廝是不是該走了?


    他有正事,她明天也有要事啊!


    兩人的氣息太過接近,纏繞在一起,讓她口幹舌躁!


    紀子期下意識舔了一下嘴唇。


    那動作在杜峰看來,就像是無聲地邀請!


    本就覺得沒親夠的他,這下更是毫不客氣地低下頭,吻了上去!


    “杜峰!”紀子期這次倒是有機會喊了兩個字出來,隻是那聲音又嬌又媚,含著少女的羞怯和埋怨!


    杜峰隻覺得全身一震,一股熱氣以不可思議地速度從下腹入升起。


    他再也克製不住,將她攔腰一抱,大跨幾步,轉眼就壓在了床上。


    屋裏很黑,可紀子期還是從他那雙發著光的眼裏,看到了燃燒的欲望!似烈火,似驕陽!


    也看到了那眼中倒映著的,雙眼含春、麵頰飛紅、不知所措的自己!


    紀子期的手還沒來得及抵在他胸前,便被杜峰一把抓住按在了頭頂。


    然後那兩團火便向著她壓了下來。


    唇上又是一陣熱一陣痛,那炙熱似要將她融化。


    即使被吻過好多次,紀子期仍會不由自主地掙紮。


    她好像在用這樣的舉動來告訴自己,不能沉溺其中,不能投降,不能臣服!


    這樣的掙紮不但無用,反而惹得身上的男人全身越來越熱。


    杜峰不再滿足唇舌的糾纏,離開她的唇,開始轉移到她的下巴,脖頸!


    那脖頸處傳來的清香是那麽的迷人,像黑夜裏的罌粟花,引誘他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期期的脖子真是香甜!


    初次吻到她脖子的杜峰,對那滑膩又帶著香味的軟糯,像吸血鬼般不斷地啃咬,移不開嘴!


    火熱的氣息順著脖子往裏鑽,紀子期全身陣陣戰粟,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像水一般軟了下來!


    衣服領子被牙齒扯開,露出裏麵淺黃色的肚兜一角。


    杜峰的眼眸愈發深了。


    唇齒間發出了滿足地喟歎聲,帶著沙啞的魅惑和深沉的欲望。


    紀子期瘋狂地掙紮起來,杜峰一條腿壓住她,又用唇堵住了她即將出口的反對。


    於是她的抗議便隻剩下了嗚嗚聲。


    隨著那唇舌和大手的不斷肆掠,她更加的害怕了!


    忍不住想要求饒,可杜峰堵住了她的嘴,她發不出聲音。


    然後杜峰雙唇離開她的唇,開始往下麵移。


    終於能夠出聲的紀子期,帶著哭腔小聲哀求道:“杜峰,不要!”


    那聲音嬌嬌嫩嫩,帶著未知的恐懼!


    明明細若蚊蟻,比他的喘息聲還要輕微,偏在這黑暗中,聽在杜峰耳裏,就像驚雷一樣響!


    杜峰的頭便停了下來!


    心中歎道:今晚就這樣吧!反正也不能真幹啥!再繼續下去,受罪的還是自己!


    隻是手卻沒有停,似不甘心又無限眷戀地用力揉捏了兩下!


    紀子期咬住唇,不讓自己發出痛呼聲!


    然後那手一把抓住她的肚兜,略一使力便從裏麵扯了出來!


    僅管還有一件外衫在,感覺胸前涼颼颼的紀子期,還是嚇得啊了一聲!


    杜峰壓低聲音惡狠狠道:“這件肚兜歸我了,算是補償!”


    見過不要臉的,真是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剛剛摸她時嘴裏說著懇求,手上卻直接就動了手!


    現在更是霸道地直接就拿走了她的貼身私密物品!


    紀子期氣結,卻不敢在此時此刻說出反對的話!


    杜峰俯身對著她的唇狠狠咬了一口,在她的呼痛聲中離開了她的身體!


    紀子期忙用身邊的被子將自己緊緊包裹起來。


    ------題外話------


    還記得月訂閱獎勵不?不要嫌大大囉嗦哈~


    (感覺這章又要被駁回修改了,哈哈~)


    (果然,字數不夠,是因為刪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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