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夫人雙頰暈紅,眼波流轉中似有春水溢出,含羞仰頭與男子對視,竟似這房中隻有這二人的存在一般。


    崔嬤嬤拉起紀子期站到一邊,向二人行了個禮,帶她往偏房走去。


    靈菊和安傑二人一人一邊挾著蘇小少爺便要離去,那蘇小少爺漲得臉通紅,卻硬賴著不肯走。


    “蘇謹言,滾回你的院子裏去!”


    “不,我不!”


    “蘇謹言,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男子厲聲道。


    蘇謹言眼眶裏淚珠打轉,強忍著不肯掉下來。


    “好了,好了,你們兩父子啊,真不讓人省心。”蘇夫人出聲打圓場,安撫蘇老爺,“年哥,累了吧,我已讓夏棉準備好了熱水,你先去洗漱一番。”


    又轉向蘇謹言,“言兒乖,今天先回去,你爹一路趕路回來已經累了。明兒個再過來,娘讓崔嬤嬤準備你最愛吃的紅豆糕。”


    蘇謹言哭著跑回自己的院子,啪的一聲關上門,待在另一丫環靈玉屋裏的小雨小風嚇了一大跳。


    靈玉捏捏小風的臉蛋,淺笑著示意他沒事,不要害怕。


    不一會兒廂房裏傳來毫不掩飾的大哭聲,還有東西劈裏啪啦的倒地聲和破碎聲,良久哭聲漸小,隻剩下隱隱約約的悶哭聲。


    靈菊推開門,裏麵狼藉一片,櫃子椅子東倒西歪,衣裳扔得到處都是,破碎的瓷器兒發出慘白的光。


    她上前掀開被子,抱住深埋在被子裏的蘇謹言,輕拍他的背。


    “姐,你說,爹為什麽那麽討厭我?我是不是不是他親生的?我是不是娘親撿回來的孩子?”蘇謹言雙眼紅腫,在靈菊懷裏哭著控訴。


    從蘇謹言會說話起,已不知問過靈菊多少次這個問題了,剛開始她不懂,也懷疑少爺是不是不是老爺親生的,還偷偷問過她娘崔嬤嬤。


    崔嬤嬤摸著她的頭歎息說,那是因為姑爺太愛小姐了,已分不出一絲的愛給別人,哪怕那人是他的孩子,也不願夫人將注意力多放一分到別人身上,哪怕那人是她的兒子,那時的靈菊懵懵懂懂。


    隨著年歲漸長,明白夫妻之情與子女之愛原本是獨立的兩件事後,靈菊就越發不能理解老爺,為何對自己的兒子視若無睹,心底也越發的心疼蘇謹言,這個從開口說話就喊她姐的小少爺,雖後來大些崔嬤嬤說主仆有別不許小少爺喊她姐才改了口。


    麵對蘇謹言的哭訴,靈菊也不知如何回答安慰他,總不能說老爺是因為太愛夫人了,所以不愛你。


    她隻能沉默不語,輕輕的一下又一下地拍著蘇謹言的背安撫他,像以往無數次做過的那樣,直到他哭累了筋疲力盡沉沉睡去。


    這邊蘇心園偏房裏的崔嬤嬤聽到之前的聲響,隻微微歎息,搖頭不語,紀子期也不好出聲。


    崔嬤嬤沉默一會後,對紀子期道:“小雪,既然你已求到小姐跟前了,按小姐的性子,肯定會將你留下來的。老身明日稟明夫人,同府裏的王管事商量一下,看哪個院子裏可以加個人。這兩日你先跟靈菊睡一屋,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了,你安心回謹園等兩天,一有消息我讓靈菊通知你。秋鈴,帶小雪去謹園靈菊那兒。”


    紀子期道過謝回到謹園,將此消息告訴了小雨小風,姐弟三人高興地抱成一團,心中大石終於落地,那晚三人擠在一張小鋪上,叨叨絮絮說了好久,竟是一夜未曾合眼。


    末了小雨說起蘇謹言回來後發生的事,詢問之前發生過何事,紀子期雖從頭目睹事情的發生,也想不明白是什麽原因。


    隔了兩日便是本月中旬的第一日,紀子期帶著老頭給她的信,一早出蘇府,前往棋林學院預習分院。


    在經過一家綢緞鋪時,冷不防地,與從裏麵出來的一人撞到了一起。


    紀子期被彈得後退兩步,手在空中揮舞,眼看就要摔倒。


    在倒下去的一瞬間,她的手在空中抓到了一角衣袖。


    她本想借力站穩,誰知那人手臂用力一揮,紀子期的手鬆開,整個人朝後摔到了地上。


    左側手肘撐在青石板道上,一陣劇痛,紀子期輕呼出聲。


    “哎喲,唐大公子,你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一道誇張的調笑聲響起。


    “姑娘,請自重!”另一道冷冷的少年聲音響起。


    什麽意思?紀子期抬頭巡著聲音望過去。


    那少年身形高大,寬肩窄腰,眉目如劍,神色隱忍中帶著疏離。


    一身天藍錦袍,繡有暗花,富貴又氣派,小小年紀已見沉穩。


    他身旁站著的另一人,是位身穿白衣的俊美公子。


    一雙桃花眼中波光瀲灩,風流韻致,望之似含情一般,身姿如綠竹,雌雄難辨,若不是身著男子衣裳,怕是會被人誤認為是女子了。


    那被喚唐大公子的那人,冷冷瞪了身旁的白衣公子,“吳三多,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走!”


    他落在紀子期身旁的眼中,暗含不耐,瞧也未瞧她一眼,問上一句可否受傷?在說完那句莫名其妙的話之後,略一拱手就轉身離去。


    紀子期氣笑了,“公子何意?”


    唐大公子略一停頓,並未轉身,抬腳再次前行。


    那白衣公子吳三多,卻停了下來,雙手環胸,一副等著看好戲的神情。


    紀子期真是來火了,站起身朝那背影大聲道:“前麵那位著天藍錦袍的公子,你撞了人,一聲道歉都沒有,就這樣離去嗎?看你衣著富貴,想也是出自書香世家,自幼承訓,可如今公子這行為,讓小女不得不懷疑貴府的教養問題!”


    一早經過的路人聽得此言,紛紛停下對著三人指手劃腳,小聲議論。


    唐大公子停下,轉身回走幾步,在距離紀子期約兩米外停下。


    眉眼飛快掃了她一眼,視線卻未停留在她身上,“姑娘,唐某不欲令姑娘難堪,請姑娘慎言!”


    “慎言?”紀子期越發惱怒,“這位公子,剛剛你我二人相撞,本是雙方不小心,小女也不計較。


    後來小女摔倒前,明明已經抓住了公子的衣袖。公子不單止不幫忙,還用力甩開,令小女摔倒在地,這也罷了,若公子當時賠個禮道個歉,小女完全可以當作是公子的無心之舉。


    如今聽公子這話中語氣,反倒成了小女的錯?”


    ------題外話------


    小劇場:


    蘇夫人:年哥,你為何對言兒這般狠心?


    蘇小年(抱住猛親):阿芸,為夫幾月不曾見你,不狠心些,你想讓言兒留下來觀看你我夫妻恩愛?


    蘇夫人(紅著臉):呸!


    作者大大:啊,呸!呸!呸!嫉妒死我這種單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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