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四合院,易雪按部就班洗漱,躺到自己臥室的床上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小時。她閉目養神了一小會兒,隨後爬起來,靠坐在床頭,轉身打開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從裏麵取出來一個淺黃色的日記本。


    變色的封皮有些泛黃,日記本外觀精致,封麵有一個小海豚造型的鎖扣,她扯下鎖扣,日記本的封麵上出現了專門刻印的三個字母,雪的拚音,字母旁邊還雕刻著她的專屬生肖,她用大拇指慢慢摩挲字母與生肖,好半晌,她才翻開封麵。


    手賬。


    她有一顆少女心,工作第一年誤入手賬世界,不能免俗地喜歡上異國非常流行的這款日記本,為此還買來相應的畫筆與膠帶紙,哪怕每天工作再累,就寢前也會拿出來寫下當天的工作心得,順帶,她的暗戀心情。


    暗戀。


    她暗戀那個男人,那個隻手撐天、不可一世、千萬女人心之所向的男人。


    季墨白。


    隨手翻開到某頁,花環形狀的膠帶紙貼在正中間的位置,旁邊分別貼著各國建築物以及泛黃的舊報紙與舊書信膠帶紙。四年前的女孩在這一頁上寫下了她初見季墨白的悸動心情。


    “他微勾唇角,我彷佛聽到了花開的聲音,他眼波流轉——”


    易雪隻看了一句就合上了日記本,低聲罵了一句白癡,她把日記本放回抽屜裏,掀開被子下床,趿拉著拖鞋走到窗邊,默默打量窗外的夜色。


    一方天井,院子裏的東西收拾得齊整,外公外婆早已入睡,父母定居國外,大哥在安城工作,此刻萬籟俱寂,隻差一杯酒就能對著夜色小酌,攤開她的所有心事,與夜色共享。


    三十歲之前見的世麵少,大腦還未發育成熟,愛上一兩個人渣實屬正常。老天爺垂簾,她關機重啟了一次,自然不會再重蹈覆轍,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安靜如黃燜雞米飯,該拒絕的要拒絕的,不該喜歡的人堅決摒棄,世界那麽大,拋開工作,她可以出門去看看。


    夜風從窗框的縫隙中跑進來,初秋的北城深夜,氣溫在十度以下,倚著窗框思考人生,一不留神就超了時間,待到第二天起床喉嚨疼痛,癢癢的,幾乎冒煙。


    易雪洗漱完畢,離開臥室走去廚房,廚房裏已經有了煮好的開水,外公外婆早起出門散步去了,她找到她的杯子,倒滿一大杯開水,等待放涼的過程裏,她拿起手機登錄所在醫院內部係統,來到後台請了假。


    年輕時身體抵抗力還可以,不吃藥多喝開水,最多三天,感冒就會痊愈。她當初就是太過大意,熬夜加班,積勞成疾,醫者不自醫,以至於最後猝死在手術室裏。


    “咦,雪兒醒啦?傻站著幹什麽?鍋裏有早飯。”


    外婆拎著菜籃子從院子裏走進來,老人家看到寶貝外孫女倚著灶台玩手機,哭笑不得。


    老人家怕冷,早已穿上了棉襖,易雪看到白發蒼蒼的外婆,把手機揣入兜裏,笑著走上前接過她手裏的菜籃子,“外婆,我感冒了,剛才在和領導請假,未免傳染給你們,我就不幫你擇菜了。”


    “什麽?快給我瞅瞅——”


    外婆一聽外孫女感冒了,第一時間就伸手去摸易雪的腦門,而後想到易雪就是醫生,笑著挪開了手,落在她的屁股上,輕輕拍了拍,一頓嘮叨。


    易雪在老人家的嘮叨聲裏喝完了溫開水,吃完了早飯。


    早飯後,她回房間整理床鋪,抱著換洗的衣服去院子裏清洗,被外婆撞見雙手浸泡在冷水裏又是一通念,不想老人家過於擔心,於是主動去廚房拎來兩大茶壺熱水兌著洗衣服。


    一上午光打掃了個人衛生,午飯後賴在飄窗上曬了會太陽,睡了一覺,迷迷糊糊中有人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有些粗糙的手,掌心溫暖,外帶低聲熟悉的念叨。


    一覺醒來,夕陽染紅了半邊天,院子裏的樹葉鍍了一層秋,她靠坐在床頭發了會兒呆,直到聽到隔壁房間傳來動靜,她才抬手伸了一個懶腰,伸手拿起擱在被子上的衣服穿上,掀被下床。


    從衛生間出來,她離開房間,隔壁房間是她大哥易江南的,易江南在安城工作,一個月假期不多不少,每個月會抽空回來待上五天,按照時間推算,今天是他回來的日期。


    隔壁房間的門開著,房間裏傳來說話聲,兩個男人的聲音,一個是她大哥,另外一個——


    “呼,終於找到了,幸虧我當初沒扔,要不然你今天就白跑一趟,墨傾也真是的,他想要照片可以給我打電話,這家夥偏偏勞煩你親自過來,季四叔,你太慣你家侄兒了。”


    “無妨,我正好順便路過。”


    易雪怔住,眨了眨眼,季墨白怎麽在裏麵?來不及多想,她條件反射轉身,抬腳就要往她的房間走,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有人開口叫住了她。


    “咦,雪兒醒了,感冒好些了嗎?”


    易雪腳步一頓,柳眉倒豎,那時候她沒有感冒,正常上班,那一天也沒有遇到他,難道是她今天感冒了,因此時間軌跡發生了一點點變化?


    “小雪在外麵?”


    易雪還未轉身,易江南就從房間裏大步走出來,易江南有一個文質彬彬的名字,氣質卻介於文質彬彬與高大冷厲之間,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易雪麵前,伸手摸了摸易雪的額頭,確定沒有任何熱度,他才鬆了一口氣。


    “這麽大人了,自己都照顧不好,你說你還是一個醫生呢,說出去我都替你丟人——”


    “哥,醫生也是人,但凡人吃五穀雜糧就沒有不生病的。”易雪拍開擱在自己肩頭的大手,抬頭看向一個月未見的大哥,安城的陽光濃烈,大哥又曬黑了不少。


    季墨白就站在易江南身後,易雪的目光不可避免與季墨白碰撞到一起,季墨白穿著一身高級定製西裝,全身上下找不出一絲褶皺,妥妥的北城貴公子兼超級精英。他的眸光閃閃發亮,看著她時絲毫沒有避諱對她有意思的想法,嘴角微勾,柔化了他對外人的不假辭色。


    她簡單招呼了一聲,隨後低頭,睫毛低垂,遮住了心中的翻江倒海,她佯裝用手捂嘴咳嗽了一下,“哥,你們忙,我去廚房喝點水。”


    說完也不等他們回應,徑直轉身離開了客廳。


    易江南擔心妹妹的身體,回頭對季墨白笑了笑,“季四叔,我就不送你了,改天請你和墨傾一起吃飯。”


    季墨白微微頷首,“好。”


    兩人一起踏出東廂房,易江南大步追上了易雪,兄妹倆摟在一起說話,氣氛親密無間。季墨白無聲凝視他們的背影,須臾,他收回目光,步伐從容走向大門口。


    滴水不漏的小丫頭,他一時半會兒查探不出來,罷了,他時間有的是,也不急這一時。


    應付了易江南,易雪回到房間,端坐在窗戶旁的書桌前,她地圖瀏覽台式日曆,日曆上重要的日期都被她用紅色記號筆圈起來,還特別備注了,這些都是她曾經與季墨白有所交集的日子,她回來後特地圈起來就是為了避開。


    不對,問題不在於她主動避開了他,他竟然一反常態,經常出現在她麵前。那時候的他處在雲端,對一眾小輩女眷隻有客套與禮貌,而且他第一次來四合院是在明年的此時。


    到底哪裏出現了差錯?她回來了,除了在季墨白這件事上,她並沒有扭轉其他事情發展的軌跡,那麽季墨白為何會如此?她不傻,他注視她的眼神可是赤裸裸的,男人對女人有意思的那種掠奪。


    嗬,他對她有意思?老天爺真會開玩笑。


    ------題外話------


    先完成季墨白與易雪篇,字數不多,兩萬字以內吧,然後霍仁泰、霍仁禮、霍闕,寫完這些人,番外結束,也算是彌補了早早大結局的遺憾。


    今天字數不多,寶寶前天夜裏發熱,昨天持續發熱,今天稍微好一點,所以,這幾天字數大概都是這樣,你們可以養肥再看,麽麽噠。


    霍闕:“小舍,為什麽我要排在最後?”


    小舍:“你是壓軸大人物。”


    霍闕:“信你一次,但願我不會一直出現在題外話中。”


    小舍:“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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