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太太身邊圍著霍家人,三年多未見,大家幾乎都沒什麽太大的變化,霍老爺子依舊不怒自威,見到她倒是第一時間露出笑容,霍老太太一如既往待人和藹可親,看到她立刻招手喚她過去,臉上的笑容令人溫暖。霍青州在遠處與其他客人交談,見到她眼睛一亮,胡女士左右逢源的本事越發如魚得水,夫婦倆一起與旁人打了一聲招呼,向她走來,“楚兒可算回來了。”


    霍青山與顏女士也在場,據說霍青山去年已經退休,他與顏女士自此回國居住,霍青山每天留在家裏陪老爺子與老太太,顏女士幫忙分擔胡女士的廚房工作,還負責催婚,老二、老三、老幺,一個不落。


    顏女士親密地擁抱了一下宋楚兒,“敬南終於把你帶回來了。”


    宋楚兒久未與顏女士見麵,不禁羞澀一笑,大家都是聰明人,霍敬南牽著她的手踏進宴會廳,本身就宣告了她的身份,即使兩人現在關係曖昧不清,不上不下,但不久的將來肯定會在一起,這點毋庸置疑,她很清楚她還是喜歡霍敬南,這輩子除了他,她不會再愛上其他男人,現階段隻不過是吊著他而已。


    她笑著看向霍家一眾人等,開口喚人,一個也沒落下。


    “楚兒快過來,到奶奶這邊坐,快讓奶奶瞧瞧你。”霍老太太迫不及待要與宋楚兒閑話家常。


    宋楚兒笑眯眯地走到霍老太太那裏,先把帶來的生日禮物送上,說了一大串喜慶賀壽的話,然後才把手伸給老太太,落座到老太太身旁。


    霍老太太欣慰一笑,握著宋楚兒的手緊緊不放,上下打量她,“喲,小丫頭瘦了,又曬黑了不少,這麽些年委屈你這孩子了,這次回來可不能再走了,想吃什麽就和敬南說,我讓他給你送去,你要是住在外麵不方便,你就隨時回家住,你和敬南的屋子,我讓人每天打掃一遍。”


    宴會廳裏的人都是人精,霍老太太如此鄭重其事地與一個晚輩說話,而且霍敬南又陪在身邊,即使三年多前有些人錯過了那場生日宴會上發生的事,這會兒也看出名堂了。


    這個漂亮又不失英氣的女孩十有八九會成為霍家二房二公子的妻子。


    宋楚兒原本有些尷尬,此刻被霍老太太的話一撫慰,尷尬的心情轉變為歉意,老太太善良,沒有故意為難她,也沒催婚,隻說著體己話,把她當成自家人疼愛。


    她感動,醞釀了一番,緩緩開口,“奶奶,等我店鋪開業那天,您就是我第一位貴客,我給您好好按摩一下。”


    霍老太太已經知曉此事,否則早就親自上門把宋楚兒請回家裏住,“要的,要的,奶奶一定去給你捧場。”


    孫媳婦有本事,老太太倍有麵子,先前不好對外多說,這會兒宋楚兒主動提及她的店鋪,老太太便是逢人就誇,替宋楚兒免費宣傳。


    “嗬嗬,老姐妹們,快來瞧瞧青山的準兒媳婦,長得標誌吧?小姑娘可不是普通人,她在北城開了一家店,專門替人針灸推拿,我家仁泰的腿就是楚兒丫頭治療的。”


    霍老太太會說話,加了一個‘準’字,緩解了宋楚兒的尷尬,以及現今與霍敬南不上不下的狀態。


    霍老太太的娘家姐妹還有老妯娌一聽,紛紛誇獎宋楚兒,霍仁泰的事,北城豪門圈都知道,霍仁泰三年前重新出來工作,麵貌氣色變好,她們都看在眼裏,原先她們以為霍家花大錢找了醫術高超的外國專家,現在她們知道了,最有出息的霍家二房二公子找了一個更有出息的媳婦。


    “恭喜,恭喜,小姑娘長得真漂亮,還這麽有本事,老姐姐,你賺大發了。”


    “小丫頭,店開在哪裏?改明個我們也去瞧瞧,人一老,身體毛病就多,我最不愛吃那麽營養補品,我喜歡按摩,小姑娘,等你店鋪營業那天,我也去捧場。”


    宋楚兒今晚不是有意來宣傳她的店鋪,霍老太太對她好,她無以為報,隻有拿她的看家本領匯報給老太太,沒料到老太太親自幫她宣傳。對此,她心裏十分過意不去。


    她看了一眼作壁上觀,不願幫忙說話的霍敬南,平時他跟著她忙前忙後,此刻他該開口幫忙,卻沉默是金。


    哼,太腹黑了。


    宋楚兒心裏問候了霍敬南,麵上笑得一派謙虛,客氣了一下,“奶奶們不嫌棄我手笨就行。”


    眾奶奶團笑成一片,“不嫌棄、不嫌棄,我們不嫌棄。”


    霍敬南咳嗽一聲,看向霍老太太,“奶奶,我帶楚楚去見仁泰堂哥,回頭再來與你說話。”


    霍老太太嗬嗬一笑,她識趣,揮了揮手,“好了,好了,你們年輕人去玩吧,我們長輩就不杵在你們麵前當電燈泡了。”


    霍老太太隨即又叮囑宋楚兒多吃點,千萬別餓著肚子。宋楚兒笑著答應,然後起身與霍敬南離開宴會廳。


    還有二十分鍾壽宴才開始,壽宴采取中西合璧,老一輩們屆時將留在宴會廳吃中餐,年輕一輩在戶外吃自助餐。


    離開宴會廳,宋楚兒見到了季墨白與易雪攜手從入戶大門進來,兩人盛裝打扮,季墨白穿著襯衫西褲,易雪穿著珍珠白的寬鬆長裙。她沒想到這兩人兜兜轉轉終於在一起,霍敬南告訴她,這兩人去年結婚,易雪現在懷有身孕,季墨白寸步不離地守護在易雪身邊。


    宋楚兒主動揮手,“雪兒姐姐,蔣小舅!”


    季墨白與易雪抬頭看過來,他們見到宋楚兒,紛紛一笑,“楚楚,好久不見。”


    宋楚兒撇開霍敬南,走上前與他們說話,三人久未見麵,一時間有好多話要聊,霍敬南跟過去,拍了拍宋楚兒的肩,“楚楚,先讓季四叔與嬸嬸去宴會廳,待會你們慢慢敘舊。”


    “瞧我這記性!”宋楚兒猛拍腦門,她自己光顧著樂嗬,忘了季墨白與易雪前來賀壽的正事,她輕輕握住易雪的手,“雪兒姐姐,等你忙完,我待會兒給你按摩一下腰部,保證你挺著肚子腰不酸,回頭讓蔣小舅每晚給你按摩。”


    易雪溫柔一笑,“好,謝謝楚楚。”


    宋楚兒看向季墨白,朝他眨眼。季墨白勾起嘴角,伸手點了點她的腦門,“少不了你的好處,等你開業那天,送你一份大禮。”


    喲,他們都知道啦?


    宋楚兒不客氣地應下,“謝謝蔣小舅!”


    季墨白與易雪挽著手走向宴會廳,霍敬南領著宋楚兒去看霍仁泰,宋楚兒耽擱了兩天時間,她今晚要給霍仁泰紮針。他們去玻璃花房賺了一圈,沒找到霍仁泰,卻撞到了正在花房裏卿卿我我的霍敬西與雷瀟瀟。


    四人見麵寒暄招呼,隨後,霍敬南與霍敬西離開玻璃花房,宋楚兒與雷瀟瀟挨在一塊聊天。雷瀟瀟告訴宋楚兒,“妞,今晚借著奶奶的壽宴,我們就會宣布婚期。”


    宋楚兒聞言立即恭喜雷瀟瀟,替她開心,她終於如願以償要嫁給霍敬西,“何時舉行婚禮?”


    雷瀟瀟端起茶幾上的香檳酒,與宋楚兒碰杯,“原本計劃在金秋十月,兩家商量後覺得太趕,就把時間挪後,正月初六,春節期間大家都有空。”


    “北城冬天太冷了,穿婚紗很冷。”


    “北城這裏穿中式龍鳳婚服,到海島度蜜月再穿婚紗唄。”


    現在有婚紗改良版禮服與休閑服,雷瀟瀟的想法挺棒。女人最美的一天就是新婚那一天,隻要有愛的人在,穿不穿婚紗都無所謂,中式婚服更為喜慶。


    兩人一直聊到壽宴開始,雷瀟瀟說了許多她與霍敬西交往後的戀愛趣事,宋楚兒聽得哈哈大笑,人稱活菩薩的霍敬西陷入愛情後依然理智。


    二十五歲是女人的分水嶺,過了二十五歲,一切都在衰退,然而男人卻越來越成熟。


    雷瀟瀟看完了網上的這段話,扭頭瞪向霍敬西,她已經三十歲了,“三哥,我討厭你!”


    霍敬西在看報紙,聞言一愣,“為什麽呢?”


    “三哥,你看。”雷瀟瀟把手機遞到他眼前,讓他看網上的這句流行話,“我要走下坡路,你卻走上坡路,你說我討不討厭你?”


    霍敬西淡定收回視線,繼續看報紙,“說出這句話的人大概是沒有時間鍛煉身體,女人隻要勤加鍛煉,凡事心平氣和,時光會永駐。”


    雷瀟瀟:“!”


    情書不屬於21世紀,是上個世紀的產物。


    雷瀟瀟學生時代收到的情書以蛇皮口袋計,某天雷家的傭人幫她收拾房間,發現學生時代遺留下來的兩封情書,雷瀟瀟看到後,故意拿到霍敬西跟前顯擺,“親愛的,給我寫封情書吧。”


    霍敬西不為所動,係著圍裙在廚房裏做飯,“瀟瀟,二十一世紀了,短信、微信、微博、郵件,四選一,我網上複製粘貼一個情書版本發給你。”


    雷瀟瀟跑到他身後,從背後抱住他,“三哥,我更喜歡手寫體。”


    霍敬西揮舞著勺子盛湯,“十七八歲的遊戲,你錯過了,就找不到那種感覺了,寫出來的情書也變質。”


    女人天生就愛多愁善感。


    雷瀟瀟:“三哥,你要習慣我時不時的多愁善感。”


    霍敬西:“瀟瀟,不用習慣,男人對女人的多愁善感會自動屏蔽,也就是俗稱的免疫功能。”


    關於小言。


    霍敬西:“瀟瀟,你在看什麽?”


    雷瀟瀟:“霸道總裁言情小說,在看男主怎麽疼女主。”


    霍敬西:“瀟瀟,看多了你會心裏不平衡。”


    雷瀟瀟:“早就不平衡了。”


    霍敬西:“瀟瀟,你是不是特憧憬小說裏的那種纏綿?”


    雷瀟瀟:“廢話,隻要是女人,誰不憧憬?”


    霍敬西:“瀟瀟,我個人建議你不要多看,看多了心裏不平衡,容易得抑鬱症。”


    雷瀟瀟:“沒事,三哥,我會自我調節。”


    霍敬西:“那你現在自我調節一下。”


    雷瀟瀟:“!”


    宋楚兒與雷瀟瀟一起聊至壽宴開始,壽宴開始後,所有人都聚集到戶外,湖邊那裏有人正在燃放煙花,霍家老太太大壽,霍家一眾平輩與晚輩每人出資購買了一大批煙花爆竹,煙花持續燃放了二十分鍾,五顏六色的火光照亮了夜空,照亮了背後的公雞嶺群山。


    年輕一輩紛紛用手機拍攝這一幕,上傳各自的朋友圈、社交圈。宋楚兒也應景地拍攝了十秒鍾的視頻,她上傳至微博,記錄下今晚的心情。


    “每天都要開開心心,開心了,身體就會開心。”


    宋楚兒的微博名還是湖城楚丫頭,她回到湖城那天就開始打理微博,每天發一發推拿按摩相關的健康知識科普貼,有時候也會發她針灸的視頻,再加上宋晟與季開陽等人的轉發,她的粉絲數每天都在增長。


    壽宴正式開始,敬酒的敬酒,吃菜的吃菜,宋楚兒被霍敬南帶去宴會廳敬酒,隨後就跑出來拿起餐盤去餐桌那裏取東西吃,霍敬南被拉去應酬了,她與霍仁愛待在一起喝酒吃飯聊天,之後她們席地而坐,坐在鋪著的地毯上,兩人皆是美女,舉手投足之間風情萬種,自然吸引了許多人的關注。


    霍家旁支小輩紛紛加入進來,季開陽要過來,被女孩子們哄走。


    一群女孩子圍坐在一起,聊著各自的戀愛與小心事。


    一個長發女孩主動說起她的故事,“我在二十四歲的最後一天認識這個男人,一個月後和他確定戀愛關係,戀愛到現在已經八個月,過程雖說沒有經曆大風大浪,但是摩擦不斷,期間還分手二次,隻不過沒有成功,話說開始交往時,他的態度不冷不熱,三四天聯係一次,我們就這麽不鹹不淡地聊著天,偶爾電話粥。”


    宋楚兒注意到霍仁愛悄悄握緊了拳頭,她今晚沒看到蔣成鄴,按道理說蔣成鄴不應該錯過如此重要的壽宴,她也沒顧得上問霍敬南,此刻看來,霍仁愛與蔣成鄴沒有想象中發展順利。


    其他女孩繼續催促說話的女生,“繼續說,還有呢?”


    長發女孩繼續說,語氣頗為嫌棄,嫌棄當年的傻,“由於是異地戀,聊天三個月後,我們開始第一次約會,我們第一次的約會地點是一個古鎮,本來吧我還想承擔一半的旅遊費用,但是對方遲到兩小時的行為讓我果斷扼殺自己的善解人意,你們想時間就是金錢,兩個小時我可以看一部外語電影,完成很多工作,從車站返回自己生活的城市。”


    霍仁愛忍不住追問,“那男的後來表現如何?”


    長發女孩喝了一口酒,“全程付款,表現還可以,要不然我也不會繼續與他交往。”


    其他膽子大的女孩八卦,“第一次約會就去旅遊,你們是不是住在一個房間?他有沒有對你亂來?”


    長發女孩理了理裙擺,微微一笑,“我們確實住在一個房間,陌生地方,大家又年輕,結伴住在一起有安全感,他沒有對外亂來,我們兩家人認識。”


    “對方怎麽表現的?”長發女孩長相溫婉,氣質出眾,追求她的男人也不少,能夠被她看中的男人,對方起碼有過人之處。


    長發女孩笑了笑,“兩天旅程中,我感受最深的是他的體貼,遊覽景點時,他跟在我後麵,由我做主先玩什麽,晚上睡覺時,他想起我放在陽台上的鞋子,替我去拿了進來,遊船靠岸時,船身晃了晃,他突然伸手握住了站立不穩的我,購買紀念品時,他給我媽媽買了條絲巾——”


    “喲,那挺好的,這人非常細心啊,適合當老公。”


    “別著急,你們聽我說完。”


    眾人看向長發女孩,一直點頭,“好,你繼續說。”


    長發女孩再開口時有些咬牙切齒,“我們第二次約會是農曆端午節,地點在我朋友的老家,我是美術專業,那時候在朋友老家寫生,他湊巧去附近出差,我們就約了見麵,這一次約會距離第一次見麵已隔兩個月。”


    眾人驚呼,“兩個月?時間也太長了吧?他有沒有把你當回事啊!”


    “原本我們約定在鎮上見麵,我朋友家人聽到我男朋友來看我,就讓我們在家裏吃,順便幫我考察一下我的男朋友,我心動就答應了,隻是我男朋友讓我們等了很久,過了飯點近一個小時,我抱怨他態度不端正,朋友母親私下裏告訴我,這男人不適合我,我問原因,阿姨就說是過來人的眼光。”


    “我年輕氣盛,當年不相信,想著談一次戀愛也不會有啥損失,那天端午之約使我們跨出了第一步,飯後我們散步時,他親吻了我的額頭。”


    眾人沒再插話,非常有默契等待長發女孩繼續說下去,後麵肯定有反轉。


    長發女孩苦笑,“節後回來的一個月裏,我們沒有像預期那般的發展順利,他總是神秘失蹤幾天,聊天時也沒那麽熱乎,還時不時提到他的女性同事和同學,即使神經大條的我也意識到了不一樣,我觀察幾天後開始做出一個決定,我寫了封郵件給他,目的是分手。”


    “我是這樣撂狠話的——如果你不想和我認真戀愛,就別和我曖昧,別擋著別人看我的眼光,郵件中,我羅列了種種我們不合適的原因,並表達了我對他的不滿,我不知道他為何表現忽冷忽熱,捉摸不定,也不知道他看到郵件後為什麽不願意分手,後來他反駁了我郵件裏所有列出的不滿,以至於讓我覺得是不是自己想太多?”


    宋楚兒找出重點,“所以,你們到現在沒分手?”


    長發女孩聳肩,“與分手相差無幾,反正不見麵了,有時間在網上遇見就隨便聊聊,權當打發時間。”


    其他女孩聽不下去,“聊個屁啊!這種渣男還不果斷提交踢開?!留著過年嗎?”


    宋楚兒偏頭看向霍仁愛,霍仁愛注意到宋楚兒的目光,微微一笑,“我也覺得這種男人不能交往,男人該果斷要果斷,拖泥帶水太過小家子氣。”


    宋楚兒笑著附議,她起身離開草坪,把手裏的酒杯遞給傭人,然後走到一處無人的地方,把剛才長達半小時的錄音發送給了蔣成鄴。


    她特地留言備注,“蔣四哥,我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發完信息,宋楚兒返身走向大宅,她要去一下衛生間,她正踏上台階,一陣微風吹過,掀起了宋楚兒的裙擺,迎麵走來的霍敬南不慎瞥見她的裙下風光,黑眸一眯,酒意上頭,想要幹點不可言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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