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雞嶺群山,雞冠峰頂,酒店負一樓。


    霍仁愛捂著一顆撲通直跳的心跑到遊泳池旁邊的女士更衣室裏,更衣室裏沒有其他人,她撲倒水池邊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洗臉。麵上的燥熱被冷水冷卻下來,但是內心的燥熱怎麽也散不去,心口又熱又癢,好似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咬,讓她的心情起伏不定,忽上忽下。


    淡定,淡定。


    半晌,她抬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臉頰如火,眉眼含春,嘴唇紅腫,嘴角隱約還能看見被咬的牙印。她噘嘴,鏡子裏的女孩也噘嘴,一想到先前那火辣辣的一吻,心跳就不受控製,砰砰加速運動,儼然要跳出胸腔。


    她蹙眉,很不喜歡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樣,為情所困的模樣,於是繼續低頭用冷水洗臉,冷水清洗唇瓣,冷水刺激了她的大腦,讓她回想她和他的開始。


    堂哥的發小。


    這是霍仁愛對蔣成鄴的第一印象,也是旁人打趣她與蔣成鄴是何關係時,她給出的解釋。


    北城九大豪門,出類拔萃的公子哥不少,蔣成鄴,人稱蔣四少,是其中之一。


    蔣家以路上貨運物流起家,後來橫向發展延伸至海與空,上一代掌門人接手,更是把企業縱向發展,涉及多個相關領域,服裝外貿、電商物流、超市購物等生活領域。蔣家還投資了娛樂產業,蔣家年輕一輩更是從老式的生意格局中跳出來,嚐試各種極具挑戰性的工作。


    蔣成鄴十八歲那年在自家集團實習賺得人生第一桶金,後來赴美念書讀經濟,回國後說服蔣家一眾小輩入股,成立了蔣氏投資銀行,主要負責企業重組、兼並與收購,投資分析、風險投資等業務。


    如今,三十四歲的蔣成鄴正值最意氣風發的盛年,長得又是一表人才,北城炙手可熱的頂級鑽石單身漢之一。


    私下裏傳言蔣四少交過的女友以公交車裝載的人數計,北城多少女人,無論是豪門千金還是小家碧玉,無不想攀上這顆大樹,一舉躋身北城豪門上流圈,飛上枝頭變鳳凰。


    因此,當蔣成鄴有一段時間頻繁出現在霍仁愛的設計公司裏時,霍仁愛的女同事們不淡定了,本部門的,其他部門的,皆紛紛找借口來向霍仁愛探口風,打聽她與蔣成鄴的私人關係。


    霍仁愛愛笑,長得又是一副鄰家女孩的乖巧模樣,她一笑,眾人先信了七分,餘下三分,一分觀望,一分懷疑,一分猶豫。觀望她說的是否正確,懷疑她暗戀蔣成鄴,實際上怕被蔣成鄴拒絕,因此故意對大夥這樣解釋,猶豫她們要不要出手追求。


    “蔣四哥就是我堂哥的發小,從小到大一直挺照顧我,僅此而已啊。”


    有膽子大的女同事八卦,“小愛,那蔣四少現在有沒有女朋友?”


    霍仁愛皺眉思考,然後笑著搖頭,“前天,我和哥哥們與他一起吃飯,沒看到他帶女伴參加,話裏話外也沒聽出來他是否有女朋友,或許有,也或許沒有。”


    蔣家家規森嚴,長輩們早就對外放話,蔣家小輩對外承認的女朋友,如果沒有得到長輩的認可,不可以被帶到蔣家去。


    霍仁愛的印象中,蔣成鄴交往的女朋友來自各個領域,時尚編輯、新晉名模、電視台娛樂節目主持人、三四線的女明星等,蔣成鄴交女朋友有一個原則,他不喜歡整容臉,他挑的女人都是純天然美女。這一點,比自家大哥好太多,不是她瞧不起自家大哥,事實的確如此,自家大哥是全北城最渣的花花公子,任何女人,隻要他看對眼,通通來者不拒。


    小時候,她對蔣成鄴的印象真的隻是堂哥的發小,畢竟他們有六歲的年齡差。讀書時與他接觸不算多,偶爾家族聚會碰到他,都隻是聊上幾句而已,不外乎‘吃飯了嗎’這種陌生人之間打招呼的辭令。在她眼裏,他就是鄰家大哥,他也不是她喜歡的男生類型,所以她對他沒有額外的感覺。


    蔣成鄴待她也是如此,每次見到她都會從口袋裏掏出一支棒棒糖,她不是特例,他對每個比他年紀小的女孩子都這樣,雷瀟瀟也收過他的棒棒糖,雷瀟瀟不吃糖,都轉送給了她。


    她畢業回國工作後,與他接觸的機會多了起來,他提供了不少客戶給她,她為了感謝他,特地請他吃飯,一來一去有了交往,兩人每次見麵聊的最多的就是各自的工作,還有互相交集的朋友與家人,從來沒有往男女曖昧那層上靠。


    後來宋楚兒走後,宋楚兒消失的這三年多裏,敬南堂哥意誌消沉,住在家裏的這段時間,蔣成鄴經常往家裏跑,她十次有八次能夠在家裏碰到他,有時候會與他一起在院子裏散步,有時候也會與他一起打麻將,對她的態度越來越好,越來越耐心。或許,曖昧關係就是由此逐漸發展出來的。


    她與他之間有曖昧嗎?


    霍仁愛認真回憶,好像確實存在曖昧。


    晚上在霍家大宅花園裏散步時,他注視她的時間比以前長,眼裏還有不明所以的亮光,與她說話時麵帶笑意,有時候會對她做出一些親密的小動作,揉一揉她的腦袋,替她彈走肩上的落葉,拉一下她的手腕等。


    工作日,路過她的公司時,他會給她帶下午茶,即便不進她的辦公室,也會在樓下停留十分鍾,等她喝完了東西,他才開車離開。休息日,他會打電話詢問敬南堂哥的情況,奇怪的是,他打的是家裏的座機,十有八九都是她路過接到的電話。


    有時候會與她發短信,一開始聊著普通平常的工作問題,沒說幾句就轉移話題,聊起了她的愛好。


    霍仁愛不傻,也不會無端妄測,一個男人對你有沒有意思,存沒存心思,擁有成熟思想的她完全能夠辨別。


    一個巴掌拍不響,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單方麵的示好叫追求,雙方麵的回應才叫曖昧。


    麵對他的種種變化,她都是沉默的,甚至是帶有鼓勵式的誘導。


    比方說,他注視她時,她也在看著他,他揉著她腦袋時,她配合地用腦袋頂著他的手心,他彈走她肩上的落葉時,她會朝他溫柔一笑,他拉她的手腕避開地上的水管時,她會順勢挨近他。他送她下午茶,她會用同城快遞寄過去她親自為他設計裁剪的領帶,他與她微笑聊天的那天開始,她就把小動物的頭像換成了她的自拍照,她發的朋友圈從來不曬她的自拍照。


    曖昧關係接近一年,誰也沒有率先挑破。旁人追問她,她照舊回答他是她堂哥的發小。她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追問過他,很不湊巧,她沒有狗血運氣遇到這種場合,以至於迄今為止不了解他真正的內心想法。


    今天爬山,他一直走在後麵,陪著敬東堂哥夫婦說話,逗著他們的寶貝兒子,她看出來他其實是有意落後陪她。登高進涼亭時,他主動握住了她的手,雖然很快又放開了她,但他的小拇指在她的掌心故意撓了撓。


    她怕其他人看出來他們之間的曖昧,裝作沒有察覺的樣子,低頭避開他的目光。後來爬山的沿途,她都沒太與他搭腔。午餐時也沒太過搭理他。回到酒店房間睡了一覺,一覺醒來想去遊泳,楚兒還沒睡醒,她就悄無聲息爬起來,輕手輕腳換好泳衣就出了房間。


    去負一樓的路上遇到了他,四周無人,她一如既往地笑著與他打招呼,“蔣四哥,你也來遊泳啊?”


    他看著她的眼神太過火熱,她裝作不知,實際上她穿了最火辣的一套比基尼,純白色,最純潔,同時也最考驗身材的一套。她外麵還披著粉色的防曬衣,若隱若現的誘惑最勾人,要是他對她有意思,應該會把持不住。


    她一路上與他攀談,咯咯笑個不停,走到某處拐角,不慎撞到凸出來的樹枝,小腿被劃破,沒流血就是破皮了,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記。她歪倒在他懷裏,抬頭的那一瞬,她與他眼神對視,他眼裏跳動著火光,她舔了舔唇角,他目光陡然一變,低頭攫住了她的唇。


    她驚呼,“蔣四哥——”


    他抱著她轉了一個圈,她被他壓在牆角,她緊緊拽著他的兩隻胳膊,他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捧著她的後腦勺,左腿更是大咧咧地擠在她的雙腿中間。


    強勢又霸道。


    他沒有回應她的驚呼,逼迫她回應他的吻。


    她與蔣成鄴的這一吻,她挑逗在先,他耐不住她的挑逗,回應在後,他強勢摟著她接吻,她沒有推拒,順理成章接受他的索吻,越來越纏綿,這一年的曖昧被點燃,然後那一吻就成了燎原的星火,一發不可收拾,要不是有其他房客撞見,她還不知道會如何發展。


    一吻結束後,她太過害羞跑到了更衣室,他不知道有沒有繼續去遊泳,眼下,她心亂的很,無暇他顧。


    再次抬頭看向鏡子,霍仁愛解開粉色防曬衣,靠近胸口的地方留下一道深深的牙印。她噘嘴,手指摩挲這處牙印,心裏左右為難。


    蔣成鄴為人紳士,幽默風趣,做事細心,人又體貼,但凡被他看中的女人,他出手追求就沒有不成功的。霍仁愛不確定他對自己是真心歡喜,還是僅僅見她漂亮可人,想與她搞曖昧。看來,為今之計,隻有以不變應萬變。


    霍敬南回到房間準備洗漱換衣服,門一開,他看到蔣成鄴正站在窗戶口抽煙,窗台上的煙灰缸裏已經堆滿了小山頭,他腳步一頓,這家夥反常,蔣成鄴受鬱風的影響,一般不抽煙。


    霍敬南關上房門,咳嗽一聲,拉回他的注意力,“蔣四,你這是怎麽了?遇到棘手事了?公司的事還是私人的事?”


    季開陽、霍仁禮、霍敬北三人住在一間,雷瀟瀟與霍敬西未婚夫妻分不開,蔣成鄴自然與霍敬南搭夥住宿。


    蔣成鄴聞言回頭看向霍敬南,向來自信從容的他此時看起來有點頹廢,眉間褶皺很深,儼然遇到了為難之事。


    霍敬南一身水,他示意蔣成鄴等一會兒,他先去洗澡換衣服。


    十分鍾後,霍敬南穿著長衣長褲從盥洗室走出來,他往他的床鋪一坐,用毛巾擦拭頭發,“說吧,遇到什麽事了?”


    蔣成鄴不知不覺抽完了一包煙,嘴裏滿是煙味,他自己嫌棄地皺眉頭,“二哥,你幫我分析一下,看看我是否喜歡上了這個女孩。”


    霍敬南擦拭頭發的動作一頓,眼含欣慰地看向蔣成鄴,“恭喜你,蔣四,你也會有為情所困的一天。”


    “這都是報應。”蔣成鄴白了霍敬南一眼,“以前的我太過瀟灑,現在遇上一個與我道行一樣深的對手,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總覺得她沒有那麽喜歡我。”


    “得,別廢話了,言歸正傳,你給我說重點。”


    “噢,事情是這樣子的——”


    霍敬南沒有追問女孩子是誰,蔣成鄴也沒有指名道姓說出那女孩,以‘她’代替,兩個大男人心照不宣,反正他們這群人能夠看中的女生,對方的外在條件不會差到哪裏去,能夠接觸到他們這群人的女孩子,她們自身的家庭條件也不會低。


    楚楚是個意外,最美麗的意外。


    蔣成鄴言簡意賅地闡釋了一下來龍去脈,霍敬南聽完沉默良久,蔣成鄴追問他的看法,霍敬南贈送他兩個字,“渣男。”


    蔣成鄴一頭霧水,“為什麽說我是渣男?就因為我吻了對方?難道你不覺得對方故意穿成那樣引誘我犯罪?”


    霍敬南把毛巾扔到一邊,翹起右腿擱在自己左腿上,找來指甲剪修剪指甲,樓頂衝浪池子裏休閑時,楚楚說他的腳趾甲太長,刮到了她的小腿。


    “大街上穿得漂亮的女孩子都是故意引誘你犯罪嗎?楚楚漂亮嗎?老虎漂亮嗎?小愛漂亮嗎?我大哥嫂子漂亮嗎?”


    蔣成鄴麵色古怪,楚楚等人名花有主了,漂亮與他無關,小愛——不談也罷,他正在為她煩心。


    霍敬南一邊剪指甲一邊訓他,“我是過來人,我能夠理解女生的立場,那女孩子多少對你有點意思,隻是你不主動挑明,女孩子自然也不會挑明,畢竟大部分女孩子麵對喜歡的人都是有些害羞的,她們怕被拒絕,另外,你現在這幅難以抉擇的樣子已經充分說明一件事實。”


    蔣成鄴順著他的思路問,“什麽事實?”


    霍敬南哂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已經陷入愛河,喜歡上對方不自知,否則為什麽煩惱?”


    蔣成鄴仰首,一口氣灌了一杯先前泡好的濃茶,是嗎?他喜歡上了霍仁愛?他本就喜歡這丫頭,她聰明上進、進退有度、落落大方、不驕不躁,豪門千金裏的一股清流。


    “我承認我喜歡她,不然也不會與她接觸這麽長時間,你的說法不通。”


    “噢,那證明你從喜歡已經變成了愛,你愛她。”


    蔣成鄴:“!”


    晚上七點,宋楚兒一行人再次回到酒店大露台,韓毅不在,眾人沒有午餐時那樣拘束,又吃的是燒烤,晚餐氣氛格外融洽。


    宋楚兒一邊吃著香辣花甲一邊悄悄觀察霍仁愛與蔣成鄴,這兩人沒有任何異樣,該吃吃、該喝喝,隻不過他們互相之間很少交流,蔣成鄴偶爾把視線落在霍仁愛身上,霍仁愛幾乎不看蔣成鄴。要不是事先撞破兩人在酒店負一樓接吻,宋楚兒這會兒肯定看不出來他們之間有貓膩。


    嘿嘿,一個個都是演技派啊,奧斯卡欠他們一座小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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