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城。


    九街十六巷位於湖城的老城區,二十年前這裏髒亂差,違章建築比比皆是,居住的人多又煩雜,三教九流、販夫走卒應有盡有,娼妓與毒販敢公然在大街上叫賣。這裏的治安非常差,夜裏地痞流氓尋釁鬧事、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管理這片轄區的派出所民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鬧出人命,出警速度慢得如蝸牛,尋常人無事不會踏入這地方。


    宋晟祖孫倆居住在第三街的弄裏巷,弄裏巷狹長逼仄,居民多數都是菜販子,祖孫倆生活在巷子裏的最盡頭,環境、治安相對而言比較好的落腳地。


    九街十六巷姑奶奶的起源來得意外,那會宋楚兒隻是一個非常普通的黃毛丫頭,不普通的是她外公的神棍身份,附近的人與同齡的孩子,還有那些地痞流氓礙著宋晟的身份明麵上不敢欺負她,頂多背後議論她幾句,無父無母之類的倒牙酸話。


    五歲那年,宋家隔壁搬來了新的鄰居,宋晟白天基本上不在家,宋楚兒又是個耐不住寂寞的,沒事就與宋楚然結伴打鬧,某天她鬧出了事,砸破了宋楚然的腦袋瓜子,嚇得她說不出話來,隻知道哭,還是被路過的那位新鄰居給帶了回去。


    “小娃娃別哭哈,哭了就不漂亮了,來來,跟爺爺回家,爺爺會看病。”


    宋楚然那小子屁顛跟上去,宋楚兒看見過外公與鄰居說過話,倆小孩也不怕對方是人販子,沒有糖就跟著人走了。對方幫忙給宋楚然包紮,神奇地治好了那小子流血的地方,還順帶忽悠了她一把,等她真正懂事的時候,她後悔已經來不及,那時她都成了人家的徒弟三年了。


    她師父即是大隱隱於市的千年銀針傳人,別名銀九針。


    師父教她針灸推拿,還教她防身之術,她對針灸推拿特別感興趣,倒是一直在用心學,隻是防身之術學得不太用心,她那會小,除了吃就是睡,早上是起床困難戶,為此學得不是太精,以至於現在她不過霍敬南,不過對付地痞流氓綽綽有餘。


    高一的某天晚上,她與宋楚然在夜市上擼串,宋楚然追求的女生也恰好在旁,有地痞流氓看中那女生,免不了調戲一番,宋楚然看不過眼,想要英雄救美,奈何架不住那些人的拳打腳踢,她實在忍不下去才出的手,然後……一戰成名,人人都知道了神棍的外孫女身手了不得。


    外公從外地回來得知此事隻嗬嗬一笑,而後變本加厲地消失大半年,她火大地在電話裏哭鬧,他一句話就把她懟住了,“乖孫女,沒人敢欺負你的,你現在是姑奶奶了,別動不動哭鼻子……”


    師父護犢子,沒比外公好到哪裏去,聽說她與人幹架,還問她有沒有受傷,聽完來龍去脈後還給她分析,點出她用的招數哪裏不到位。


    一個不聞不問,一個隻要求她不能主動傷人,她正值青春年少,容易得瑟的年紀,氣焰大漲。她但凡看不過眼的事情,她就會上去‘理論’一番,自此,九街十六巷姑奶奶的外號不脛而走。


    後來,師父雲遊四海去了,外公大半年回來一次,她又淪落到與宋楚然那小子廝混的地步。


    唉。


    許久未回來,家裏一股陳年黴味,宋楚兒一邊忙著打掃衛生,一邊回憶兒時趣事,恍惚覺得那些發生的過往就在昨日。


    等她裏裏外外收拾完,天已經黑透,肚子餓得癟癟,她忍著一身臭汗去洗了把臉,之後拿著手機錢包鑰匙出門去咩食,家裏好久不開火,煤氣早就用完了,她也懶得去折騰換氣,反正待不了幾天。


    路過的鄰居看到她都紛紛笑著招呼,熱情地拖拽她跟他們回家吃飯,宋楚兒婉言謝絕,拿宋楚然做借口,說與他約好了,她順便把往年的費用與宋楚然媽媽結一下,鄰居們聽到她這樣說便不再為難。


    宋楚兒心裏暖乎乎的,這些可愛的鄰居起早貪晚過日子不容易,她不能把他們的客氣當福氣,再說她現在有錢。


    在小街上吃了一碗餛飩,外帶一個雞蛋餅,填飽了肚子沒事做,她沿著河道消食散步,順帶拍了一張照片傳給老頭子,留言問他啥時回來。


    半個小時後,她回到家,宋晟的電話打了過來,“喂,乖孫女,外公有點事要去辦,看來後天趕不回來了,你去上墳幫我和老婆子嘮嗑幾句,就說我晚些時候回來看她。”


    “外公!”宋楚兒忙不迭大叫,她盼著老頭子回來一起祭祖,可不能被他放鴿子,“你去年也是這樣說的!不行,我不同意!你必須把你的事情給推了,我才不和外婆說呢,你自己回來親自和她說!”


    “啊——丫頭你在說啥——信號不好——”


    電話斷線,宋楚兒氣得差點砸了手機,她深呼吸,千萬不要衝動,她已經砸壞了雷瀟瀟送她的新款,這隻舊款得好好使用,賺錢不容易啊。


    翌日。


    宋楚兒出了巷子,到小街上與人搓麻。


    “二條。”


    “碰!”


    宋楚兒甩出兩張二條,把對麵那人打出來的二條拿過來湊成三張,攤開來擺在她的牌前,立馬又拋出一張,“南風,南風,我愛你——”


    “姑奶奶,外頭有人找。”


    坐在麻將館門口擇菜的鄰居高聲叫喊,宋楚兒快要上架,沒空出去搭理,“讓他進來。”


    “喲喲,切克鬧,三餅!”今天運氣不錯,她笑眯眯地把三餅丟到旁邊的城牆上,“兄弟們,我上架了。”


    “第一個上架不代表就和牌。”


    “紅中!嘿,姑奶奶,我也上架了!你聽啥?我摸給你!”


    “三萬、六萬都行。”


    霍敬南一踏入麻雀大的麻將館裏就看到了笑得一臉得瑟的宋楚兒,她眯著眼,大拇指在牌麵上摸來摸去,下一秒開口大笑,啪地一聲,推開了她麵前的牌,“哈哈,六萬,自摸!給錢,給錢!”


    每逢佳節倍思親。


    他以為她會落寞,敢情他一廂情願,小丫頭不要太快活。


    他無聲嗤笑,這丫頭總是會不斷刷新他對她的認知,原來她不止會鬥地主,麻將也不甘落後,甚至還是個中高手。


    “咦,這位大哥,你找誰?”


    宋楚兒一局就贏了近百塊,她把錢擱到抽屜裏,扭頭看向來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霍敬南兩手抱臂立在她旁邊,麵無表情看著她呢。


    轟地一聲。


    她臉如火燒,尷尬地手足無措,不由自主諂笑,“嗬嗬,霍叔叔,你怎麽來了……”


    ------題外話------


    簡單交代一下湖城老家背景,至於吳老師的身份,容小舍暫時賣個關子,提前說出來就不好玩啦,乃們就別猜了,猜不到的,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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