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芽喜歡葉恩,陳鬱很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從他們開始通信,麥芽信裏的內容幾乎都是圍繞著這個女孩子的,所以當陳鬱第一眼見到葉恩時,便忍不住偷偷打量起她來。


    這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少女,嬌小可愛,長得很漂亮。


    在她有限的記憶裏,再沒見過比葉恩還要漂亮的女孩子了,和麥芽站在一起的畫麵就很美好,看起來再般配不過。


    葉恩偶爾會耍小脾氣,陳鬱見過很多次,她生氣時總是小臉脹得通紅,漆黑的眼底霧蒙蒙的,但是聲音依舊軟糯得讓人生不起氣來。


    麥芽其實不是個脾氣很好的男孩,會因為一點不順心的事兒就大發脾氣,所以陳鬱知道麥芽真的很喜歡葉恩。


    因為他總是會無條件的寵溺遷就葉恩,葉恩生氣時會小聲哄她,對她說話時表情專注聲音低沉悅耳,他很少對一個人這麽溫柔。


    陳鬱對葉恩便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親近感,因為麥芽的關係,她也會下意識對葉恩好,偶爾,內心深處有小小的羨慕……


    她在邵家依舊維持著謹慎小心的態度,對每一個人都好得不可思議,麥芽知道這是單純的陳鬱表達感激的方式,本來想告訴她不需要這樣做,可是後來慢慢的,便坦然接受了,他要求的越多,陳鬱越加不自在。


    倒不如讓她以自己的方式生活。


    陳鬱和麥芽的關係像親人又像朋友,兩人偶爾也會和同齡人一樣鬧點小別扭,不過不同的是,麥芽不會像哄葉恩那樣哄陳鬱,甚至有時候所有小性子都在陳鬱麵前毫無遮掩的暴露出來。


    或許人和人之間就是這樣,總有一方是在無私付出的。陳鬱從小的遭遇讓她的性格變得冷清內斂,她不善表達自己,所有的好都隻能默默包容,在別人看似難以忍受的缺點,在她眼裏有時候不過是件小事。


    忍一忍,便過去了。


    所以之後的兩年麥芽被陳鬱寵壞了,他的壞脾氣全都給了陳鬱,他的溫柔,都留給了葉恩。


    這種生活方式誰也沒覺得不妥,麥芽和葉恩從最初的懵懂情動,到後來的兩情相悅塵埃落定,中間經曆了無數爭執吵鬧,而明明是局外人的陳鬱也時不時被波及到。


    但是陳鬱還是很開心,看到麥芽和葉恩和好,她比誰都開心,雖然夜深人靜時……胸口有個地方會有點悶悶的脹痛。


    ***


    高二的時候,邵欽帶簡桑榆和小湯圓去日本滑雪,麥芽和陳鬱上的是重點中學,過完年沒多久學校就開始補課了,所以家裏隻剩麥芽和陳鬱。


    簡桑榆走的時候略微有些擔憂,好幾次悄悄問邵欽:“留他們單獨在家,不會出事吧?”


    邵欽皺眉想了半天才明白媳婦的意思,忍不住笑道:“17歲的孩子能幹什麽?”


    簡桑榆意有所指的瞪著他:“你十七歲的時候能幹的事兒多了!”


    邵欽英俊的臉上暈滿痞痞的壞笑,摟著簡桑榆在她耳邊低聲附和:“原來我17歲在你眼裏就很能幹了。”


    簡桑榆臉上一熱,往他結實的腰上擰了一下:“我就是擔心兒子遺傳你的流氓因子!”


    而事實上,麥芽對陳鬱真的沒有多餘的心思,即便家裏隻有他和陳鬱兩個人,他也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隔壁房間住的是個花季少女。


    在他的認知裏,陳鬱其實是和親人一樣的存在。


    陳鬱每天起很早做早餐,之後才去把麥芽叫醒,麥芽睡覺很少鎖門,陳鬱直接便可以開門進去。


    這種事麥芽也已經習慣了,直到——那天。


    陳鬱那天喊麥芽的時候和往常沒有任何不同,麥芽睡覺的姿勢不太好看,清秀的麵盤埋在枕頭裏,密實的睫毛淩亂的陡峭著。


    陳鬱慣性的先去拉開窗簾,床上的少年把被子一攏遮住了烏黑的頭發。


    陳鬱走過去推了他兩下,麥芽沒有回答,陳鬱站在床邊喊了他幾聲都沒反應,最後抱著胳膊說:“我要掀被子了。”


    麥芽昨晚看nba全明星賽看到半夜,這會腦子昏昏沉沉的,悶在被子裏嘟囔:“五分鍾。”


    陳鬱看了眼時間,再晚可能就要遲到了,俯身就把麥芽的被角卷了起來,一陣寒氣馬上就湧了進來,麥芽睜開黑沉的睡眼,迷迷糊糊啞聲道:“別鬧。”


    陳鬱哪裏管他這沒威懾力的警告,自製力向來極好的她二話不說就把被子整個抱了起來。


    寒冬的早餐,麥芽昨晚睡覺把空調關了,這會猛然就被屋子裏的冷空氣包裹住,閉著眼伸手去撈被子,拽著被角就用力和她拉扯起來。


    陳鬱這兩年雖然比以前豐腴了一點,但是力氣怎麽都敵不過一個經常鍛煉的男孩子,一下就連人帶被子被扯進了麥芽懷裏。


    麥芽剛剛抱住被子就發現了觸感不對,睜開眼便對上了陳鬱驚慌失措的眼睛。


    兩人對視著,陳鬱心跳很厲害,她平時都不太敢這麽仔細的看麥芽,現在這麽近這麽清晰的端詳著他,連他根根分明的眉毛都看得無比清晰。


    原來麥芽和邵叔叔長得很像,現在五官已經完全長開了,真的……很好看。


    陳鬱抿了抿嘴唇,抵住他的胸口就準備起來。


    麥芽也渾身不自在,這是他除了葉恩以外第一次碰其他女孩子,這時候把人緊緊的箍在懷裏,才發現陳鬱的身上有股好聞的氣息,身體……好軟。


    他很快就發現自己不對勁了,青春期的男孩子,某個難以啟齒的部位有了反應。他難以置信的瞪大眼,忽然覺得心虛,這是他的家人,怎麽能有這種感覺?


    彼時的他還不懂,他那個年紀這都是正常的反應,尤其又在清晨。可是麥芽覺得很可恥,他馬上就跟觸到了什麽燙手的東西一樣把陳鬱給推開了。


    陳鬱一下子重心不穩摔在了地板上,重重的磕在實木地板上發出了沉悶的鈍響。


    那一刻,其實陳鬱覺得身上並不疼,好像是別的地方隱隱刺痛。


    ***


    之後的兩天陳鬱隻遠遠站在門口喊他起床,麥芽也沒敢再賴床,兩人沉默的吃早餐,去學校的路上刻意離得很遠,就連坐地鐵也故意隔了一個座位。


    這樣的尷尬持續到邵欽他們回來,有了小湯圓在中間調和,麥芽和陳鬱總算不鹹不淡的說上了幾句話。


    麥芽和葉恩的關係現在已經很好了,簡桑榆和邵欽其實都心知肚明,隻要不影響學習他們一直沒有強烈阻止過。所以葉恩會偶爾來家裏做客,和家裏每個人的關係都非常融洽。


    陳鬱幫著簡桑榆在廚房烤蛋糕,聽到麥芽和葉恩在客廳和小湯圓說笑,好幾次都把奶油弄得到處都是,簡桑榆最後看不下去了,讓她幫忙把水果端出去。


    她出去的時候看到麥芽和葉恩沒在客廳,小湯圓拿了塊蘋果嘎巴嘎巴的咬起來,嘴巴嘟嘟的回答:“在哥哥房間,玩遊戲。”


    陳鬱猶豫著要不要把果盤拿到樓上,最後悄悄上樓,在看到房門隻虛掩著一半的時候鬆了口氣,毛絨拖鞋踩在厚實的地毯上沒有任何聲響,走到門前,抬起的手卻僵在了半空。


    麥芽修長的手指捏著葉恩瘦削的下巴,將她的臉微微抬了起來,低頭用高挺的鼻梁輕輕摩擦著她的鼻尖,唇瓣若有似無的摩挲著。


    陳鬱知道這很正常,淡定的轉身,下樓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抖得厲害。


    她承認自己在某一刻很難過,不該把少年一句玩笑的“她以後跟我了”當真,14歲的孩子懂什麽呢,而且她這樣的……拿什麽和葉恩比呢?


    那之後陳鬱依舊對麥芽和葉恩好,對邵家的每一個人好,她善於隱藏自己的內心,這種事情她小時候在舅舅家被表哥欺負的時候就學會了。她難過也好,開心也罷,其實是沒有多少人在乎的。


    何必還要作出一副讓人堪擾的姿態惹大家煩心呢?


    高三這一年麥芽和葉恩的關係更融洽了,大概進入了傳說中的熱戀期,陳鬱和麥芽反而漸行漸遠,他們連放學和上學都不一起了。


    高考前夕,n市的夏夜總是特別悶熱,陳鬱剛洗完澡準備睡覺,小湯圓就悄悄的鑽進了她房裏,垮著臉說:“姐姐,哥哥還沒回來。”


    陳鬱心口好像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很尖銳,但也很短暫,她微笑著把小湯圓抱到腿上,輕輕揉了揉她的劉海:“哥哥晚點就回來了。”


    “可是已經快1點了,明明是周末不上課不是嗎?”


    陳鬱看著麵前的小女孩,小湯圓非常依賴麥芽,每天晚上都要晚安吻,不然會一直鬧騰不睡覺。


    陳鬱現在已經對城市生活完全適應了,包括城裏孩子和她完全不同的思維,十八歲的她明白成年的情侶情到濃時會發生的事情。


    她不知道該怎麽對小湯圓解釋,隻說:“寶貝和姐姐一起睡吧,姐姐很冷。”


    小湯圓疑惑的看著她:“現在是夏天。”


    陳鬱抿著笑沒有回答,眼裏晶瑩的濕意慢慢咽了回去。


    睡到半夜手機卻響了,這是邵欽給她買的,為了方便聯係。她迷蒙中看清是麥芽的手機號,奇怪的接了起來。


    她還沒說話,那邊就傳來了麥芽醉醺醺的聲音,低沉帶著少年特有的粗啞:“鬱兒,來接我。”


    ***


    陳鬱趕到酒吧的時候在卡座的沙發上找到了麥芽,外套被脫了扔在一旁的靠背上,他身上的白襯衫扣子散了好幾顆,昏暗的光線裏能看到他漂亮的鎖骨和喉結。


    陳鬱不習慣這裏嘈雜混雜酒精味的氛圍,走過去便沉默的去攙麥芽站起來,麥芽迷迷糊糊的看著她,低沉的笑出聲:“你怎麽這麽聽話啊。”


    陳鬱沒理他,用盡全力的將他架了起來,麥芽現在已經長到一米八,整個人又結實又沉重,陳鬱臉頰蹭在他胸口,被他滾燙的肌膚燒的有點發紅。


    高高束起的馬尾也散落下幾縷發絲,在他懷裏狼狽的東倒西歪。


    麥芽眯著眼看她,眸色越來越沉,陳鬱抬頭瞪他一眼:“你倒是用力——”


    陳鬱後麵的話都淹沒在麥芽忽然嗑上來的唇齒間,他順著她微啟的唇瓣就把舌頭探了進去,陳鬱呆在原地,全身好像都變成了石塊越來越僵硬。


    麥芽捧著她的臉深深吮了起來。


    他靈活的在她口中翻攪,汲取著她幹淨的氣息,陳鬱瞪著近在咫尺的那雙黑黢黢的眼眸,裏麵的東西,她忽然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這個吻持續的有點久,直到麥芽的手已經不自覺的觸到了她背上的文胸暗扣,陳鬱這才從驚愕中回神,奮力救出自己的舌頭。


    麥芽醉眼迷蒙的看著她,有點困惑,又帶著其他她看不懂的情愫。


    陳鬱氣息不穩的握緊拳頭,麥芽卻先開口說話了,他昏昏沉沉的笑出聲,有點自嘲的說:“我是不是特不招人喜歡吧,不然她怎麽會這麽輕易就不要我了,說出國就出國。”


    陳鬱這才知道葉恩要去美國了,她要麥芽和他一起去,可是麥芽從小的理想就是和邵欽一樣,能做一名軍人。


    陳鬱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麥芽,葉恩第一次拋棄麥芽,她的初吻沒了,彼時陳鬱並不知道還會再有第二次……而她,已經完全沒法從這兩人的故事裏完美抽-身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更在晚上


    ps:謝謝吃貨~\\(≧▽≦)/~兩顆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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