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四國大會即將開始。


    四國大會每三年一個輪迴,每年的啟始國都是由各國使臣抽籤決定。


    三年前抽籤的結果決定,今年四國大會開始的順序依次是大景、東籬、疆南和北魏。


    國與國之間的大會,其實多少還是存著一絲競爭的意味,故而,作為啟始國的大景,格外重視。


    年後的喜慶仍在延續,大街小巷自是人聲鼎沸,三國使臣早早便抵達了驛站,如今天色正晚,恰巧要入宮參加接風之宴。


    眾人圍堵在街道邊沿,欲圖瞧一瞧各國使臣的風姿。


    馬車徐徐經過,一路通行無阻,很快便到了皇宮門前。


    馬車停了下來,有墨綠色華服的男子走到一邊,淡淡笑道:「皇妹,到了。」


    這男子生的溫潤好看,他唇色極紅,堪比施了脂粉的女子,相較於男子特有的陽剛之氣,他顯得陰柔而文雅一些。


    有認識的人低語,知道這就是北魏的封王——北姬辰,三年前的時候,北姬辰便和九王爺來過一次錦都,不過那時候九王爺倒是有些悲慘,客死異鄉。


    隨著北姬辰的聲音落地,馬車簾子便被掀了起來。


    裏頭有女子麵容嬌美,緩緩出現在眾人眼前。隻見她著一襲粉紫色的長裙,外罩一件雪色的大氅,丹鳳眼,柳葉眉,一張櫻桃小口,妖媚至極,很是惹眼。


    北魏有公主,璀璨若明珠。


    一時間,眾人皆是驚呼起來,這不就是北魏的第一美人兒,明珠公主北姬畫麽?


    北姬畫在婢女的攙扶下,很快下了馬車,她抬眼瞧了瞧皇宮城門,媚眼絲絲,看不出絲毫其他神情。


    「公主這邊請,」司天飛著迎上前,眼底閃過一抹驚艷之色。


    北姬畫果然是很美,相較於錦都大多數女子的清麗,顯然這妖媚的美人兒更是惹眼一些。


    不過私心裏,司天飛倒是知道,北姬畫比起蘇子衿,其實還是差了一些。可論氣質,他大約更歡喜北姬畫這等子妖媚不已的,蘇子衿到底還是太過高雅,在他看來,卻是不夠誘人。


    北姬畫自是瞧見了司天飛眼底的那抹覬覦之色,心中湧起一絲鄙夷,她不露痕跡的勾眼一笑,盈盈道:「多謝四殿下。」


    說著,北姬畫便轉而看向北姬辰,嗔道:「六皇兄隻顧著自個兒騎馬快活,都不等等人家。」


    北魏是馬背上的國家,多遊牧之人,大抵北魏上到君王、下到百姓,都是無人不會騎射之技。即便是看著嬌滴滴的北姬畫,亦是個中佼佼者。


    「皇妹,大景可與咱們那兒不同,」北姬辰搖頭,溫潤如玉的臉容顯得很是隨和:「大景女子多文雅,咱們既是入了他鄉,自是要隨了這個習慣才是。」


    北姬辰一字一頓,倒是絲毫沒有貶低之意,看的司天飛心中暗暗點了點頭。


    四國大會,並不是各國針鋒相對的時候,即便心中不服,麵上還是不能太過駁了對方麵子,尤其這兒是大景的土地,更是不能輕舉妄動。


    北姬辰作為北魏的六皇子,傳聞是不太受寵的一個,因著沒有任何奪儲的可能,他和那年死去的九王爺都是早早封了王的。


    聽著北姬辰的話,北姬畫倒是沒說什麽,不想,司天飛卻是淡淡一笑,道:「明珠公主若是想要騎射,自是同本皇子說便是,作為東道主,本皇子奉陪到底。」


    「四殿下嚴重了,」北姬辰一副略顯溫潤的模樣,神色淡淡:「皇妹有些不懂事,好在遇到四殿下這般寬厚之人,多謝海涵。」


    瞧著北姬辰這般客氣的模樣,北姬畫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媚眼絲絲,也一副略顯乖巧的樣子,倒是叫司天飛有些詫異。


    就在這時,有駿馬奔來,北姬畫和北姬辰等人轉頭看去,隻見為首的青年身姿如玉,他高坐馬頭,容顏清冷,貴氣雅致,一襲雲錦紋麟白衣,更是露出幾分出塵淡漠,如蓮似仙。


    一瞬間,北姬畫的媚眼不由一頓,整個人便直勾勾的朝著那男子瞧去。眼底有戀慕之意浮現,一直到那男子下了駿馬,她都沒有回神。


    收回目光,北姬畫斂下愛意,勾眼看向司天飛,道:「那是?」


    「長寧王世子,」司天飛神色莫辨,隻淡淡道:「司言。」


    大多朝臣都是在四國使臣抵達之前便率先到了宮宴裏頭等候,隻有接待使臣的皇子或大臣才會到現下還在宮外。


    可司言,卻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好似在招搖著昭帝不會拿他如何一般,著實讓人厭惡的緊!


    司言?北姬畫微微一愣,心下有無限的歡喜湧現出來。竟是司言?四國炙手可熱的權勢青年,司言!


    聽人說司言是個冷情冷心的,早年間疆南國的無雙公主就是因為欲要勾引司言無果,轉而想要算計他,不過司言是何等人?最終的結果,隻讓那無雙公主落得慘死的下場。


    瞧著這樣的司言,北姬畫心中一片悸動,她媚眼一勾,便有些大膽的上前而去。


    北魏是個極為開放的國家,但凡女子歡喜某個男子,都是極為明顯的去表明、爭取,更何況,北姬畫自詡容貌無雙,自是更加無所畏懼。


    那一頭,司言兀自翻身下馬,他倒是對周圍的目光絲毫不在意,身後的孤鶩和宮萇亦是順勢下了駿馬,上前一步,宮萇牽過司言手中的韁繩,牽著馬就要朝馬廄而去。


    不想,有一女子緩緩走來,瞧著眼神,便是落在他們家爺的身上。


    司言自是也看到了,不過他卻是沒有給北姬畫靠近的機會,隻清冷轉身,便打算朝著宮門內走去。


    對於司言的冷漠轉身,顯然北姬畫有些愣住,她素來是個招人歡喜的女子,倒是頭一次有男子瞧見她過去,還一副好似什麽也瞧見那般,冷漠轉身。


    心下升起一絲不悅,可北姬畫心中卻愈發有了征服的欲望。


    幾乎沒有猶豫,北姬畫便追了上去。


    北姬辰見此,不由眼底有陰霾劃過,他斂下情緒,便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看向司天飛,道:「皇妹讓殿下見笑了。」


    「無妨。」司天飛笑容依舊,隻心裏有些冷笑劃過,下一刻他便提醒道:「封王大概知道司言的脾性,未免明珠公子惹到大麻煩,本皇子還是希望封王能夠前去勸阻一二。」


    倒不是司天飛好心,而是這北魏的使臣是由他接待的,若是當真出什麽岔子,想來父皇不會責怪司言,反而是要訓斥他的!


    想到這裏,司天飛眸底有些沉了下來,不過神色之間倒是極為溫和,看不出絲毫。


    北姬辰聞言,不由蹙起眉梢,他看向北姬畫的背影,朝著司天飛道了聲謝,便隨著北姬畫的身影追去。


    北姬畫追上司言,直直便跑到他跟前,擋住了他的去路,勾起媚眼,笑道:「世子,本公主是……」


    然而,北姬畫的話還沒說完,司言清冷的薄唇便微微一動,有嗜血的字眼滾落在地:「不想死就讓開。」


    若是放在從前,也許司言會無視過去,可如今,他待蘇子衿的心意很是明顯,故而對其他試圖接近的女子,他便愈發厭惡起來,尤其最是不想,因為這些個無關緊要的人物,惹得蘇子衿的誤會。


    若是他瞧見有男子攔在蘇子衿的麵前,想來也是要不悅的,故而,推己及人,司言自然便不想蘇子衿有絲毫的不悅。


    北姬畫被司言的話嚇了一跳,瞧著這青年秀美而冷酷的臉容,她一時間便僵住了。


    司言似乎比起傳聞中,更加的冷血無情!


    「失禮了,世子。」北姬辰追上來,告罪道:「皇妹不懂事,還望世子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見北姬辰上前,司言臉色依舊冷的刺骨,看也不看北姬畫,司言便無情道:「封王既是知道失禮,還不讓她滾嗎?」


    冰冷刺骨的幾個字落下,幾乎沒有任何留麵子的餘地,聽得北姬辰都忍不住皺起眉梢,更別提北姬畫了。可心下畏懼司言的權勢與手段,北姬畫隻咬著唇,像是被欺辱了一般,顯得楚楚可憐。


    「皇妹,還不讓道?」北姬辰轉眸看向北姬畫,冷聲道:「這般失禮的事情,你難道回去是要等著父皇責怪嗎?」


    北姬辰一搬出北魏孝武帝,北姬畫臉色便白了幾分,她怯怯的看了眼北姬辰,便不情不願的退到了一旁。


    司言見此,隻看了眼北姬辰,隨即什麽話都沒有說,便領著孤鶩等人漠然離開。


    全程沿街的百姓都看在眼底,倒是沒有人敢說什麽,畢竟司言此人,素來都是如此。


    北姬辰被司言看的這眼,不知為何,竟是讓他覺得意味深長。


    平復下自己的心情,北姬辰便看向北姬畫,聲音有些發冷:「皇妹大概知道,司言已然與長安郡主定了親,今後可莫要再惹得這般是非才是。」


    北姬畫心中著實委屈而不甘,她確實知道司言和蘇子衿的事情,可那又怎麽樣?蘇子衿有她美艷?還是有她地位高?不過區區一個郡主,也想與她爭奪?


    隻要她想,屆時自是可以要求嫁給司言,原本父皇就是要與大景聯姻才遣了她過來,如今不是正好?若是司言實在歡喜,她倒是不妨大發慈悲讓蘇子衿做側妃!


    心中有誌在必得的念頭升起,可眼下並不是逞強的時候,北姬畫攥緊五指,她點了點頭,便算是應了下來。


    隻是,司言……她決計不會放棄!大景沒有任何人能夠與他媲美,既然要聯姻,自是要聯姻最完美的男子!


    ……


    ……


    彼時,重華殿。


    蘇子衿坐在戰王府的位置上,執杯飲茶。


    「蘇子衿,」沈芳菲坐在她身側,笑道:「你下個月成親的喜服可是繡好了?」


    對於蘇子衿的繡技,沈芳菲也算是見識到了,先前沈芳菲想要蘇子衿給她繡一塊手帕,大抵就是閨中密友之間的互相饋贈,蘇子衿卻是不太願意,後來沈芳菲求了好一陣子,蘇子衿才無奈應了下來。


    可拿到蘇子衿給她的繡帕時,沈芳菲著實笑的花枝亂顫。


    她原本以為蘇子衿是個什麽都會的人兒,畢竟兩人時常一處,對於蘇子衿的庖丁之技、煮茶、釀酒之技,沈芳菲常常蔚然嘆息,後來又發現,這妮子便是琴棋書畫也算一絕,委實讓沈芳菲看的驚呆不已。


    隻是不想,蘇子衿的繡技竟是差的一塌糊塗,要說戰王妃繡技那麽好,蘇子衿卻是一絲也沒有遺傳過來。


    「差不多了。」蘇子衿點了點頭,倒是沒有羞窘之意,她彎起唇角,笑吟吟道:「你呢?」


    「什麽我?」沈芳菲一愣,下一刻便立即明白了蘇子衿的意思,臉色一紅,她便不自然道:「我還早。」


    近來沈芳菲和蘇寧,也算是處的不錯,她素來也不是那麽忸怩的女子,自是沒有太過遮掩。


    「差不多也該繡了。」蘇子衿似笑非笑,溫軟道:「聽二哥說,大約就在這一陣子提親罷。」


    「真的?」聽著蘇子衿的話,沈芳菲忍不住湊過去問道。


    蘇子衿從容道:「假的。」


    說這話的時候,蘇子衿儼然是極為認真的模樣,沈芳菲不由又是一愣,好半晌才捂嘴,揶揄道:「蘇子衿,你越來越壞了!也就你家世子……」


    正打算說什麽,卻見司言清冷的身影踏進重華殿的門檻。


    他就好似謫仙一般,逆著光芒而來,委實讓人容易看呆。


    挺拔的身姿很快便走到了長寧王府的位置,因著這次接風宴很是鄭重,司言自然無法換一個位置,同蘇子衿一塊兒。


    不過,他還是第一時間便在茫茫人海中看見了她,那個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


    蘇子衿見司言看自己,不由抿唇,微微一笑,倒是溫軟而艷絕。


    司言清冷的瞳眸在觸及蘇子衿的時候,有暖意一閃而過,隨即他坐了下來,神色依舊。


    司衛坐在司言一排的位置,自是將蘇子衿和司言的情意看在眼中,心底有森然恨意浮現,他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來。


    蘇子衿,很快你就笑不出來了,賤人!


    就在這時,太監尖銳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太後娘娘駕到!」


    隨著這聲稟報聲響起,就見昭帝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器宇軒昂的走了進來。太後就站在他的一側,高貴而威嚴。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隨著眾人的呼聲落下,昭帝道:「平身罷。」


    「謝陛下!」眾人起身,紛紛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各國使臣可是都到了?」昭帝看向底下的沉幹,溫和問道。


    沉幹上前一步,拱手道:「回陛下,已然陸續抵達,陛下可是宣?」


    「宣各國使臣。」昭帝點頭,沉聲回答。


    沉幹低頭,隨即看向門檻處的侍衛,示意其通報。那侍衛會意,便大聲道:「宣各國使臣覲見!」


    「宣各國使臣覲見!」


    「宣各國使臣覲見!」


    ……


    ……


    一時間,一聲又一聲的通報聲響徹整個皇宮,大臣們個個撫平衣襟,等著各國使臣前來,給一個好的印象。


    片刻,司天淩領著北魏皇朝的一眾人緩緩進來。


    「參見父皇,參見皇祖母。」司天淩上前一步,道:「兒臣身後乃北魏皇朝封王與明珠公主。」


    隨著司天淩話音落下,北姬辰便上前一步,溫潤如玉的臉容浮現一抹隨和的笑意:「北魏北姬辰,參見大景皇帝陛下!」


    「北魏北姬畫,參見大景皇帝陛下!」北姬畫亦是上前道。


    「平身,」昭帝高坐龍椅,威嚴而溫和,淡淡道:「二位使者遠道而來,多有不周之處,還望見諒一二。」


    「陛下嚴重,」北姬畫嬌笑一聲,拱手道:「明珠一路上自北魏而來,獨見大景國泰民安,繁華無比,四殿下照顧甚為周全,明珠與皇兄感激不盡!」


    北姬畫的聲音一落地,眾人便齊刷刷的朝著她看去,隻見這女子生的嬌媚,一雙眼睛仿若會勾魂一般,倒是叫在場許多男子嘖嘖稱奇。


    「公主嚴重。」昭帝朗聲一聲,顯得頗為愉悅:「來人,賜坐!」


    「多謝陛下。」北姬辰沒有立即坐下來,而是轉而笑道:「父皇讓姬辰和皇妹帶了一些北魏的物什,還望陛下笑納。」


    說著,北姬辰拍了拍手,不多時,便有幾個人抬進兩個木箱。


    「打開。」北姬辰吩咐道。


    「是,王爺。」侍從領命,很快的便將箱子打開。


    一瞬間,金燦燦的光芒讓眾人驚奇不已。隻見兩個箱子裏裝著幾十匹布料,這布料是北魏特有的黃金羊毛所製成,因著黃金羊毛極為珍稀,所製成的布匹便也十分稀少,唯獨北魏的皇室才能用的上這等高級的物品。


    北姬辰道:「陛下,這是我北魏最負盛名的物什,還望陛下笑納。」


    「代朕感謝一番孝武帝,你們千裏迢迢帶來的珍寶,朕很是歡喜。」昭帝笑著,大手一揮道:「來人,賞賜!」


    「多謝陛下。」北姬辰拱手,緩緩道。


    等到北姬辰和北姬畫坐下,就聽外頭有太監的稟報聲響起:「疆南使臣到、東籬使臣到!」


    有那麽一瞬間,蘇子衿覺得整個血液都凝固了,她抬眸看向門檻處,有人影漸行漸近,下意識的,她便緩緩攢出一個笑來,可眼底卻沒有絲毫溫度。


    隻見,那人一襲紫金色的華服,麵若玉冠,邪魅而凜然。他依舊身形高大,眉宇間有睥睨之意溢出骨髓。


    蘇子衿身子逐漸發冷,她低下眸子,眼中有森然恨意浮現,長袖下的五指緊緊攥起,臉上的笑意卻愈發溫軟了幾分。


    對麵,司言鳳眸一瞬間暗沉下來,她看著蘇子衿仿若無事,卻有些異常的模樣,清冷的眼底有憂色劃過。


    子衿,那人,在這裏是麽?


    下一刻,隻聽紫金華服的青年拱手,沉聲道:「東籬攝政王樓霄見過大景皇帝陛下!」


    『哄』的一聲,隻聽在場眾人皆是詫異無比。


    東籬的攝政王竟是親自來參加四國大會?怎麽可能!


    樓霄的話音剛落下,昭帝的眸光便深了幾分。東籬的攝政王,來錦都意欲為何?他著實不信,隻是一個參加四國大會就讓他冒險前來!


    就在眾人猜測的時候,就聽一旁少年郎出聲,道:「疆南太子南洛參見皇帝陛下。」


    南洛的聲音有些男女不辨的意味,不過眾人瞧著他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生的極為精緻純淨,仿若人世界最幹淨透澈的一汪碧波,叫人看著便深覺歡喜。


    下一刻,一道縹緲虛無的聲音傳了過來:「疆南國師無塵見過皇帝陛下。」


    隨著無塵的聲音落下,隻見這國師二十歲出頭,一襲白袍飄逸若神,他臉容生的極好,眉眼精緻出挑,清俊之餘,有慈悲浮現,瞧著便是一心向佛之人。


    昭帝斂下神色,勾唇笑起來,溫和道:「幾位千裏迢迢,倒是辛勞了。」


    若說東籬樓霄的到來是個意外,那麽疆南國師和太子的到來更加是個謎團。


    世人皆是知道,疆南的太子是疆南皇帝掌心中的至寶,因著太子南洛的生母納蘭氏深受疆南皇帝寵愛的緣故,連帶著南洛也極為受寵。


    在疆南皇帝的後宮,皇後納蘭氏獨寵多年,更有甚者,當年在立後之時,疆南的皇帝便廢去三宮六院,偌大後宮,唯獨納蘭氏一個女子,這件事也一時間鬧得四國震驚。


    所以說,這樣心疼南洛的疆南皇帝,怎麽會放任他一個人來大景?畢竟此去萬裏,若是中途遇到什麽意外……


    「陛下嚴重。」樓霄淡淡說著,隨即將帶來的薄禮送了上來。


    南洛見樓霄送了,便也隨之揮手,讓人送上前來。


    這四國皆是禮儀之邦,自是都會略帶薄禮,以見麵之。


    很快的,三國使臣便紛紛坐了下來。


    樓霄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四周,如今皆是朝臣家眷無數,著實很難一眼便看見他想要找的人。


    這時,昭帝已然笑著開口,隻聽他道:「各位使者遠道而來,今次晚宴便是為了給使臣接風洗塵。」


    隨著昭帝的聲音落下,便有女子緩緩上前,歌舞頓時開始。


    在場有些人看的入迷,有些人則是無心與此。


    自樓霄進門以後,蘇子衿便沒有再抬頭去看,她低垂著眸子瞧著杯盞中打著旋兒的茶葉,一時間神色莫辨。


    青煙和青茗心中擔憂,但又礙於現在場合特殊,不由咬著牙,眼神卻在蘇子衿的身上流連。


    雪憶見青煙和青茗的神色,便知道蘇子衿有些問題,於是他湊上前來,不由蹙眉道:「子衿姐姐,你是不是冷了?」


    近來的雪憶,大抵是愈發的乖巧許多,往常這種時候,他都是早早便不耐煩的,如今卻是意外的體貼安靜許多。


    蘇子衿聞言,卻是微微一笑,她從容抬眸,眸光落在不遠處的樓霄的位置上,紅唇有森冷之意流露出來:「君行,終於等到你了。」


    東籬攝政王樓霄,字君行!


    對麵,司言顯然是將蘇子衿的神色收進眼底,他心中有不安升起,清冷的瞳眸緊緊盯著蘇子衿,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司言的眸光著實算是炙熱的,以至於蘇子衿收回目光之際,便下意識的朝著看著自己的那一方位看去。


    隻見彼時,司言抿唇看著她,素來無波無瀾的眼底有憂色浮現。


    「司言……」蘇子衿微微啟唇,無聲的喃出司言的名字,那滿是陰霾的心底,終於開始平靜下來。


    是了,司言……她還有司言。


    不遠處,北姬畫看著司言的眸光,一時間瞳孔微微縮了起來。


    分明看她的時候,他眼中含著冰刃,可為何看別人的時候卻是含情脈脈?心下有不悅升起,北姬畫便順著司言的視線看去,隻見對麵的女子,生的極美,艷絕楚楚,高雅出塵,竟是比她還要美艷三分!


    五指微微攏起,北姬畫眯起眼睛,心中有計謀悄然升起。


    長安郡主蘇子衿?哼,她倒要看看,一個半路來的病秧子郡主,能有什麽本事與她一較高下!


    一場歌舞結束,眾人皆是撫掌。


    北姬畫突然便起身,嬌媚笑道:「陛下,明珠素來聽聞大景朝長安郡主絕色姿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知陛下可否準許,讓明珠與郡主來一個友誼之賽?」


    北姬畫的話音一落地,便有人詫異的看向她,其中戰王府的人皆是臉色陰霾,隻見戰王爺起身,拱手道:「明珠公主有這好勝之心,不妨與其他小姐比試?子衿素來身子骨極差,恐不能與郡主一較高下了!」


    隨著戰王爺的起身,眾人便將目光落到了中央蘇子衿的臉上,一時間,有人失神起來。


    隻見那女子生的極美,艷絕楚楚,一襲素白的衣裙,衣上勾勒著寒梅孤傲,仿若九天上下落凡塵的仙子,又似迷惑君王的妖姬,那攝人心魄的美貌,委實令人難以不沉迷其中。


    「青絲。」樓霄緊緊盯著那抹高雅艷絕的身影,眼底有抑製不住的思念湧現出來,看的一旁的無心銀牙差點咬碎。


    南洛顯然比樓霄要鎮定一些,隻見他看了眼無塵……或者說,應該是墨白,一個法號無塵的偽和尚!


    在來錦都之前,他便已然打聽清楚蘇子衿……那個在麒麟洞中,他一見傾心的女子。為了她,他甚至捨棄了最愛的『女裝』,隻是沒有料到她卻是定親了……


    嘆了口氣,南洛的神色頗有些哀怨。


    墨白的神色儼然是極為慈悲的,可熟悉他的南洛知道,這廝大抵是恨不得直接過去滅了蘇子衿和司言。


    畢竟地宮那裏,可還是沒有修繕好。


    「戰王爺說的不錯,」太後頷首,淡淡看了一眼北姬畫,道:「長安這孩子身子骨不好,公主若是想要比試,在場女眷無數,自是不比長安來的差。」


    太後的意思,顯然是極為明顯的了,可北姬畫卻是個沒有眼力見的,隻聽她不以為意,媚眼一勾,便笑道:「明珠知道王爺和太後娘娘的顧慮,可這琴棋書畫並不妨礙身體,莫不是郡主怕輸,才如此不願?」


    北姬畫一起身,北姬辰便有些臉色便有些不好了,不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竟是一副看戲的模樣,在一旁默不作聲。


    北姬畫的敵意其實非常明顯,便是坐在一邊的沈芳菲亦是感覺得到,蘇寧和蘇墨皆是神色一黑,就要起身。


    不料,那一頭,司言清冷無情的聲音傳來,隻見他鳳眸深邃,淡淡道:「子衿乃長安郡主,素來便不是供人取樂玩笑的,這一點,大概是與明珠公主不太一樣。」


    司言的話一落地,眾人便不由捂嘴笑起來。司言這話,不就是說蘇子衿身份高貴,而北姬畫是那等子供人取樂玩笑的歌舞姬嗎?


    一時間,北姬畫的臉色猛地漲紅,她轉頭看向司言,眼底有怒意升起。


    司言為何要這樣護著這女人?難道就是一副皮囊嗎!分明這女人柔柔弱弱的,瞧著便是讓人心煩!


    就在這時,隻見樓霄端起酒杯,邪魅的臉容上看不出絲毫喜怒:「世子這話倒是有些過了,再怎麽說明珠公主也是代表著北魏,難道這就是世子東道主之誼?」


    樓霄的出聲,讓在場眾人更是詫異至極,尤其是北姬辰,就連他自己都不想管這同父異母的愚蠢皇妹的事情了,沒想到樓霄倒是管束起來了?


    看來勢態倒是愈發有趣了。


    「攝政王倒是有些憐香惜玉的很。」蘇子衿忽然低聲一笑,隻見她看向樓霄,語氣輕柔而沒有絲毫溫度:「我大景乃禮儀之邦,素來隻尊重以禮待人的使者,明珠公主公然下這戰書,太後娘娘和爹爹隻是體恤子衿身子骨不好才出言拒絕,不想公主卻是當即諷刺,這般為客的,著實有些失了禮節和體統。」


    說著蘇子衿似笑非笑的抿起唇角,淡淡道:「再者說,攝政王可以為了博美人一笑而不分青紅皂白,那麽阿言維護於我,怎麽能說是過分之舉呢?」


    這一聲阿言,聽得司言深覺心中愉悅,尤其他瞧著蘇子衿一副維護他的模樣,更是心下無比受用。


    清冷的鳳眸落到樓霄的臉上,司言便麵無表情道:「攝政王既是如此憐香惜玉,不妨本世子向陛下求一道聖旨,賜婚與你二人,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北姬畫聞言,心下又是喜悅又是惱恨,喜悅在於,這攝政王亦是生的不錯,又權傾朝野,這般厲害的男子,如今顯然就是傾心與她,若是撇去司言……也許這樓霄也是不錯。然而,惱恨的卻是,蘇子衿這賤人,竟是說她沒有禮節、失了體統?


    昭帝和太後端坐於高位之上,倒是沒有說話,兩人皆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模樣,心思各異。


    太後心下倒是對蘇子衿和司言這兩個未婚夫婦的護短行徑頗感好笑,想來北姬畫和樓霄並不是蘇子衿和司言的對手。而昭帝……他大概知道,樓霄為何來錦都了,端是看他瞧著蘇子衿的眼神……


    「長寧王世子倒是玩笑了,」樓霄眯起眼睛,神色卻依舊沉穩,隻聽他道:「本王家中有妻室,如何能夠再娶明珠公主呢?倒是世子,尚且沒有娶妻,不妨便獨自笑納了,正巧明珠公主,也是心悅世子。」


    說這話的時候樓霄的眼神卻是落在蘇子衿的臉上,他盯著她,試圖想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哪怕是醋意,畢竟他的絲絲……曾經那樣的歡喜他,若是知道他有了妻室……


    然而,出乎樓霄意外的是,蘇子衿神色上沒有半點醋意,反倒是看向他的眼底,有厭惡之色,她微微笑著,看不出喜怒:「攝政王大抵是將本郡主看作無物了,阿言與本郡主有過婚事,這件事已然傳遍錦都,如今攝政王當著本郡主的麵要阿言娶他人又是何意?」


    頓了頓,蘇子衿繼續道:「更何況,阿言與攝政王不太一樣,聽聞攝政王與東籬女相曖昧不清,後又娶了她人做妻……這等子行為,可是與阿言絲毫不同,故而納下公主的事情,還是攝政王來做比較妥當。」


    蘇子衿的話一出,司言那滿是寵溺的眸光便愈發溫柔了幾分,他盯著自己的心上人,原先還有些憂慮的心思,瞬間便煙消雲散了。


    有那麽一瞬間,樓霄覺得心中抽疼,他盯著蘇子衿,邪魅眼底有複雜的神色劃過。


    青絲,為了這個男人,你就甘願把我推給別人?


    見樓霄麵色不好,北姬畫以為是蘇子衿的諷刺讓他心中不悅,於是,她媚眼一勾起,便笑著道:「本公主可以不計較世子的話,不過郡主若是著實怕輸,不想與本公主比試,本公主倒是無妨,隻是這樣一來,便是意味著你大景……到底不比我北魏!」


    北姬畫一說完,在場眾人皆是有些無語,這北姬畫大約是真的胸大無腦,原本司言嘲諷的話,根本沒人為她討回公道,便是瞧著樓霄一副抗拒的模樣,也顯然對她並沒有上心,可北姬畫卻是極為自得的,一心以為自己得了樓霄的青眼,便又想著打壓蘇子衿,這一回倒是更傻了,竟是搬出了國與國之間的爭端!


    南洛坐在一旁有些嫌棄的收回目光,撇了撇嘴道:「墨白,這公主是腦子有病嗎?不然你幫她算算命,看看這醜八怪什麽時候命喪!」


    這麽能作死,還想與他的美人兒一較高下,嘖嘖,看來很快就會陣亡啊!


    南洛的聲音不大不小,在場眾人皆是聽了個正著,北姬畫更是氣的臉色發黑,可她再怎麽愚蠢也是知道,這南洛不能惹。


    當年南洛去過北魏,就連北魏的孝武帝也禮讓三分,不為其他,就因為他有一個一樣癡狂瘋癲的老子。在那之後,孝武帝便時常吩咐她們幾個公主,隻道千萬不能惹疆南國的太子南洛,因為疆南國的皇帝百分之百有可能因為太子的事情,舉國追殺……


    蘇子衿一聽到墨白二字,便下意識的無聲看去,果不其然,對麵坐著的兩個男子,著實眼熟的很,一個是墨白,那日麒麟洞暗算司言的小人一個,另一人則是……南洛?


    原來如此……先前她聽著南洛二字,原先也是將疆南國的太子掛鉤上了,不過那時候瞧著南洛明顯是個女子,便也就打消了想法,如今看來,這南洛果然便是疆南國的小太子了。


    見蘇子衿不說話,北姬畫頓時愈發惱火起來,隻見她尖銳出聲,媚眼挑起,道:「郡主果真不敢應下嗎?」


    ……


    ……


    ------題外話------


    吃瓜群眾:子衿,請問前任和現任,你選擇誰?


    柿子(嚴肅臉):這還用選擇?


    子衿(笑):前任不在選擇列表。


    吃瓜群眾:真愛!


    話說,月底到了,小仙女們手中的月票、評價票砸過來麽?嗷嗷~坐等砸過來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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