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旬,錦都的天氣開始明媚起來。


    彼時,長寧王府。


    「爺,太後娘娘讓您進宮一趟。」天色低下頭,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那日落風和孤鶩進了幽冥前,便與他們幾個人都說了一通爺待蘇子衿的不同,隻是無奈他們家主子情商不在線,便是到了如今,也不清楚自己對蘇子衿是怎樣的心情,反而這幾日下來,隨著蘇子衿和司衛的婚期越來越近,他們家主子也愈發的性情暴躁起來。


    這暴躁的直接後果,大抵便是……冷著臉挨個的將他們都懲罰一遍……不過短短幾日,他們實在是痛苦至極。


    司言坐在窗前,他的眸光落在對麵屋簷中落滿積雪的貔貅上,瞧著那積雪反射著陽光,發出璀璨的光來,不知在想些什麽,神色極為冷峻。


    「爺……」見司言半晌沒有動靜,天色不由再次出聲,他微微抬眼看向司言,見司言秀美清貴的臉容寒冰一片,心下一緊,其餘要說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司言沒有回頭,隻冷冷抿唇,道:「不去。」


    「是,爺。」不敢有絲毫忤逆,天色拱了拱手便應聲道:「爺若是無事,屬下便先退下……」


    「對麵屋簷上那隻貔貅。」司言麵無表情的打斷了天色的話,眸色漠然卻隱藏森寒:「砸了。」


    「爺,那可是王妃很喜歡的金玉貔貅……」天色臉色有些蒼白,那貔貅若是砸了,王妃回來,可不得把他抽筋扒皮了!


    司言淡淡的掀起眼皮子,語氣含著一絲不愉:「上頭的雪,太刺眼了。」


    天色惶恐道:「爺,雪刺眼,把雪掃了就成,那貔貅還是留……」


    「砸還是不砸?」司言冷冷的眸光落到天色身上,眼底浮現一抹戾氣。


    天色不由自主的便抖了抖,但他還是一咬牙一跺腳,就道:「砸。」


    「明天之前。」司言麵無表情道:「不要讓我再看到它。」


    天色:「是,爺。」


    說著,天色便默默退了出去。


    心下不由有些悲傷的想著:爺,你拿那屋簷出氣,王爺和王妃回來,可不得要了屬下的命啊,為什麽受傷的總是屬下們……


    天色一出去,秋水便同情的上來,她拍了拍天色的肩膀,嘆了口氣:「天色,你待會兒便多吃點東西,想來接下來的日子,有的受了。」


    宮萇湊過來,也跟著嘆息道:「我聽說七皇子今日要到戰王府下聘了,難道咱們爺就這樣把長安郡主拱手讓人?」


    「真的假的?」秋水有些詫異:「這麽早下聘?難道是婚期要到了?」


    在大景,所有男婚女嫁,聘禮都是婚前七日下,同時也是借著下聘這天,讓男女雙方各自見上一麵,因為在這之後,想要再見便是要等到婚禮那天,否則就是不吉利。


    「當然是真的,現下大抵已是在西街了。」宮萇點了點頭,他悄聲道:「我這樣關心主子的終身大事,怎麽可能拿了錯的情報?」


    「那咱們要不告訴爺?」天色皺了皺眉梢,信誓旦旦道:「隻要沒成婚,一切皆有可能。」


    「去你的!」秋水瞪了一眼天色,臉上帶了幾分懼色:「你忘記落風和孤鶩啦?他兩可是因為提了下蘇子衿三個字,便被主子又扔進了幽冥,而且我看,這次他兩齣來是真的要躺一陣子了。」


    原本那日孤鶩與天色因為提及蘇子衿的婚事便已然被關進了幽冥五天,不想這兩二貨才出來,便又因為不小心提起『蘇子衿』,被他們爺聽到了,於是,落風和孤鶩便光榮的二進幽冥……


    「可是……」宮萇有些遲疑:「咱們爺如果再不出手,恐怕沒機會了。」


    若是說之前他們對司言與蘇子衿的事情並不很以為然,如今接連幾日下來遭受的『痛苦』,便足夠讓他們清醒的明白,爺究竟多麽歡喜蘇子衿了。


    隻是,他們爺實在是不懂情愛,就是自己在吃醋、嫉妒,他也全然不知道,隻每日裏冷著一張凍死人的臉,換著法兒的在他們幾個身上『撒氣』。


    這是在此之前的十多年裏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於是,他們更怕的是,等到蘇子衿真的嫁給了七皇子……爺是不是真的要將他們處置了才能解氣?


    「爺不知道他喜歡蘇子衿,我們得想個辦法啊!」秋水苦著一張臉,隻要爺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一定會動作起來,屆時也就皆大歡喜了!


    就在這時,司言如玉的身姿出現在眾人的眼前,隻見他神色異常冷清,清貴的容顏沒有絲毫情緒。


    秋水,」司言看了眼秋水,漠然道:「倒是很會出謀劃策。」


    「爺,屬下不敢!」秋水一驚,便立即下跪。


    然而,司言卻沒有多說什麽,他隻是冷冷轉身,便抿唇道:「備馬車,進宮。」


    秋水聞言,不由詫異,爺這意思,是不罰她?難道爺想通了?


    「是,爺。」天色心下一喜,便立即應了聲。


    ……


    ……


    西街街尾


    隨著婚期的臨近,戰王府裏裏外外忙成一團,四處張燈結彩,年關將近,婚事即到,整個錦都城內,大都籠罩在喜氣的氛圍內。


    錦都城內的怪事停息下來,坊間皆是在傳,隻道長安郡主即將嫁給七皇子做正妃,男才女貌,好一個天作之合。


    彼時,司衛身騎高馬,臉上洋溢著喜色,他的身後是十八抬的聘禮,沿街百姓無不艷羨非常。


    素來下聘之事,都是由男方派人送來,如今司衛前來,想來便是對蘇子衿珍視的意思。


    這時,飛盧忽然從前頭過來,低聲道:「殿下,前麵有長寧王府的馬車。」


    「什麽!」司衛臉色驟變,一時間慌亂起來。


    蘇子衿和司言的事情,他不是沒有聽說,隻是他不敢去深思,隻當做什麽也沒有,便想著矇混過來。


    隻是,如今他親自下聘,卻是路遇司言……難道司言要來阻止他?


    就在司衛驚懼不已的時候,前頭宮萇的聲音傳來:「請七皇子退避一二,長寧王世子車駕在此!」


    一時間,圍觀的百姓不由個個伸長了脖子,沒有誰不懼怕這個冷麵閻王,可他們更在意的是,這長寧王世子會不會為了長安郡主,做出些什麽事情來?


    司衛臉色一僵,心下便覺得十分丟臉。他若是真的退避了,顯然就是要給底下百姓笑話的,他堂堂一個皇子,竟是為他一個世子讓路?


    可若是他不讓路的話……司衛有些擔憂,司言此人,會不會以此為藉口,為難他?


    這樣想著,司衛便下意識的抬眼看去,隻見司言的手下,個個玄衣肅容,殺氣騰騰,而且就陣仗上,他便顯然敵不過司言。


    這時,馬車內,司言清冷至極的聲音響起:「七皇子這是不願給本世子退讓了?」


    一瞬間,周圍氣壓變得極低,眾人開始屏息,就連看熱鬧的百姓也不由止住了聲音,一個個惶恐至極,生怕自己受到牽連。


    司衛壓下心頭的恐懼,隻幹笑道:「今兒是本皇子的下聘之日,誤不得時辰,還請堂兄見諒。」


    這堂兄二字說出來,明顯便是在打親情的牌了,同時也是在提醒司言,他們是堂兄弟,若是落了他的麵子,他也不太好看。


    司衛的話一落地,宮萇和天色便對視了一眼,這七皇子還真是膽子肥了,難道沒有看到今兒個他們家爺是『故意』上來找麻煩嗎?竟是還不懂趕緊退避,就這樣撞在了槍口上。


    果不其然,下一秒,司言寒涼冷戾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七皇子看來是聽不懂本世子的話了。」


    見司言一副要動手的樣子,司衛心下一驚,便口不擇言道:「難道世子這樣為難本皇子,是為了子衿?」


    有那麽一瞬間,空氣驟然冷了下來。


    「蘇子衿?」冷冷的三個字自司言的唇邊滾落,他語氣莫辨,道:「為何要為蘇子衿為難你?」


    「既然如此……」司衛聞言,不由鬆了口氣,隻要不是與他爭奪蘇子衿便好。


    「隻是,你擋著本世子進宮的道了。」就在司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司言沒有絲毫情緒的聲音再次響起。


    隨著司言的聲音落地,下一秒,馬車內,他手中瓷杯忽然的便飛射出去,那小巧的物什,帶著凜冽的殺意,直直朝著司衛而去。


    司衛心下一驚,來不及喊一聲『來人啊』,便整個人摔下了馬車。


    隻聽『彭』的一聲,那瓷杯落在司衛騎著的駿馬的眉心,那馬受了驚,不由的嘶鳴一聲,便踏過司衛的身子,直直衝著司言的馬車飛奔過來。


    司衛被馬狠狠踩了一腳,不由吃痛的整個人蜷縮起來,竟是沒有在意那朝著司言的方向而去。


    馬車內,司言似乎早有料到一般,亦或者說,他所作就是為了讓這馬匹朝著他奔跑過來。


    於是,他冷冷揚唇,嗜血的兩個字便滾落在地。


    他說:「殺馬!」


    宮萇和天色聞言,兩人對視一眼,隨即在下一刻,宮萇飛身出去,手中的長劍出鞘,轉瞬之間,那高馬被劈成兩半,鮮血飛濺四處,底下的百姓因為靠的近,幾乎一大部分的人都沾染上了溫熱的馬血。


    『轟隆』一聲,高馬轟然倒地,那落在塵埃中的馬頭落在司衛的眼前,隻是,因著方方才死,馬的眼睛依舊睜的大大的,仿若死不瞑目的厲鬼,整個馬頭上還滿是鮮血。


    司衛心下一驚,整個人便嚇了一跳,他連滾帶爬的起身。感受到臉上有溫熱的液體落下,他下意識的便伸手去抹了一把。


    隻是,當他看到自己滿手是血的時候,不由嘴唇白了起來。當即便嚎叫起來:「快!快宣太醫!本皇子……本皇子受傷……」


    說到一半,他便暈了過去,大約是因為司言給他的印象極為手段兇殘,以至於他下意識的便以為自己的頭也被劈開了,儼然便是被自己給嚇到了。


    一係列動作,不過轉瞬之間,底下百姓皆是不敢說話,便是司衛的手下,也隻敢跑上前將司衛扶起來,卻是沒人敢對司言如何。


    「掃興。」就在這時,司言冷沉的聲音從馬車內緩緩傳了過來:「回府罷。」


    殺了司衛的馬,嚇暈了司衛,還覺得掃興?


    天色和宮萇對視一眼,心下有些摸不透司言的意思。


    不敢有任何猶豫,兩人便齊齊道:「是,爺。」


    說著,長寧王府的馬車便悠悠然的調轉了馬頭,馬車聲響起,很快的,那馬車便消失在了西街。


    原地之處,司衛還昏死著。他原本穿著很喜慶的衣服,如今也染成了嚇人猩紅,更何況他大半個臉都是馬血,整個人看起來,簡直不要太狼狽了。


    「飛侍衛,咱們……」有人猶豫的看向飛盧,如今司衛昏迷,他們這聘禮……還下嗎?


    「領著人過去戰王府罷。」飛盧嘆了口氣,看了眼靠在自己身上不省人事的司衛,繼續道:「千萬同蘇家言明情況,我先帶著殿下回去看看太醫,順便稟明皇後娘娘。」


    這一下聘便出了這等大事,誤了時辰又見了血,著實不吉利。尤其惹上了司言這尊大佛……實在令人惶恐。


    ……


    ……


    此時,皇宮


    「太後娘娘。」有太監進殿稟報導:「世子爺來的路上遇到了些差錯,臨時來不了了。」


    太後坐在案幾旁,聞言不由便停下了抄佛經的動作。


    她抬眸看向那稟報的太監,問道:「世子遇到了什麽差錯?」


    「回太後娘娘的話,」那太監道:「世子路上遇到了七殿下,不巧七殿下阻了世子的道兒,世子爺有些不悅,便與七殿下起了些不愉,隻是,沒想到七殿下的馬突然發狂……」


    說到這裏,那太監咽了口唾沫,才繼續道:「世子爺當機立斷,便讓人斬殺了七殿下的馬!」


    「馬發狂?」太後不由笑起來,語氣有些無奈:「這好端端的,馬怎麽就發狂了?這阿言啊,還真是孩子氣的很。」


    說著,太後也沒有讓人回答的意思,隻放下手中的狼毫,淡淡問道:「如今這七殿下如何了?」


    「七殿下被嚇暈了過去。」那太監答道:「倒是沒有受傷,隻是被馬踩了一腳,不過皇後娘娘震怒,好似已然領著一群人,找陛下評理去了。」


    說這話的時候,那太監幾乎都要為司衛捏一把汗了,你說這七殿下惹到誰不好,竟是惹到了冷麵世子?實在是有些……倒黴催的。


    「這皇後也是愛子心切,忘乎所以了。」太後不以為意,隻這麽說了句,卻是沒人知道她的含義。


    唯獨一旁的容嬤嬤心中知曉,如今這陶皇後因為聳動民心來逼迫陛下下旨,已是徹徹底底惹得陛下厭棄了。便是往日裏發生這樣的事情,陛下也未必會為七殿下做主,如今更是沒有可能。


    想來她這一去,也隻是灰頭土臉,徒惹笑話罷了。


    「下去罷。」這時,太後揮了揮手,便情緒莫辨道:「容嬤嬤留著便好,其餘人等也都退下罷,哀家要歇息一會兒。」


    「是,太後娘娘。」一眾宮婢應聲離開。


    等到所有人都走的徹底以後,太後才緩緩起身,她走到屏風前頭。


    見太後思索,容嬤嬤便笑著問道:「太後,您說世子此舉,可是開竅了?」


    「開竅?」太後聞言,不禁搖了搖頭,她無奈道:「阿言這孩子心思太沉,哀家其實也摸不準他是個什麽意思,隻阿言這模樣,儼然便是情根深種了。」


    也不知那些失蹤的時日,司言與蘇子衿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太後卻是看出來了,先前司言興許隻是對蘇子衿有些在意,如今卻是種下很深的情根。


    忽然想到什麽,太後眸光一頓,眼底有笑意浮現。


    看來這樁婚事,阿言心中也許有了答案了……


    此時,禦書房外


    「高公公,陛下可是在裏頭?」懿貴妃端著一個盤子,盤子上是一盅養生湯。


    她穿著一襲艷紅色長裙,裙上繡著富貴牡丹,她外罩一件華貴的紫貂裘衣,妝容精緻,身姿曼妙,整個人看起來明媚動人,顯然便是經了一番精心的打扮。


    「回娘娘的話,」高公公低頭,恭敬回答道:「陛下正在處理公務,吩咐了誰也不見。」


    「哦?」懿貴妃高傲的眉眼浮現一抹不悅之色,不過轉瞬之間,她便柔媚一笑,道:「你去稟報一聲,隻說本宮來送養生湯,不會煩擾陛下。」


    高公公聞言,不由眸光一頓,隨即他笑了笑,應道:「是,娘娘,奴才這就去。」


    說著,高公公便行了個禮,隨即很快的便進了禦書房。


    昭帝這時正伏案批改奏摺,他一手執著狼毫,一手撚著奏章,神色嚴肅認真。


    「陛下,」高公公走到昭帝跟前,低頭道:「懿貴妃正在外頭候著,說是要給陛下送一盅養生湯……」


    「讓她回去。」昭帝沒有抬頭,眸光依舊落在奏摺上,眉梢微微蹙起。


    高公公聞言,立即便點頭稱道:「是,陛下。」


    然而,就在這時,屋外傳來陶皇後的聲音。


    昭帝鳳眸眯了眯,有股厭惡的神色劃過。


    高公公看了眼昭帝,見昭帝如此模樣,一時間便停住了步子,等著昭帝的吩咐。


    「讓懿貴妃進來。」果不其然,昭帝冷下聲音,淡淡道:「其餘的人,便不必稟報了。」


    言下之意,便是隻讓懿貴妃進來,陶皇後這『其餘的人』,無論如何也是不見的。


    「奴才遵旨。」高公公低眉應了一聲,倒是沒有立馬的離開。


    「還有何事?」昭帝問起來,依舊沒有抬頭。


    高公公聞言,小心翼翼的瞧了眼昭帝,才道:「陛下,奴才今兒個聽人說起七殿下下聘的事情……」


    「你這老東西,」見高公公這吞吞吐吐的模樣,昭帝不由抬眸看他,瞪了一眼,道:「有什麽話直說便是。」


    「陛下盛明。」高公公腆著臉一笑,隨即便道:「今兒個七殿下下聘,在西街遇著了世子爺,後來與世子爺出了點爭執,便被世子爺嚇暈了過去。奴才思忖,大約皇後娘娘此行,是要為七殿下討一個公道。」


    「公道?」昭帝冷笑一聲,臉色很是不好:「她做那等子事情的時候,怎麽不知道找朕討公道了?如今倒是想到朕了!」


    陶皇後的行徑,大抵是昭帝十分厭惡的,他忍了她二十年,已然是給足了她麵子,卻不想,她竟是變本加厲,越發的不知分寸來!


    昭帝頓了頓,便繼續道:「不過阿言這小子倒是有些出乎朕的意料。」


    說這話的時候,昭帝神色之間絲毫沒有斥責的意思,分明前一秒還是冷厲的模樣,可一提及司言,昭帝的臉色便瞬間好了許多。


    高公公抬眸,看向昭帝:「那這婚事……」


    「無法迴旋。」昭帝眉宇間有一絲蒼老,嘆了口氣道:「朕知道你這老東西也是最疼阿言,但這一次,隻能看阿言自己,若是失之交臂,也是命了。」


    「陛下說的是。」高公公點了點頭,心下也知道昭帝的為難之處。


    他跟在昭帝身邊幾十年,年輕時候也算是與昭帝、戰王爺有過最鐵血的時候,故而一直下來,他都是對昭帝忠心耿耿。若是說起來,他也是看著司言長大,不得不說,如今皇室年輕的這一代,最為出彩的,非司言莫屬了,這一來二去的,他便也對司言十分上心,因此如今見著司言終於有了心中在意之人,便望著他能夠得償所願。


    「去罷。」昭帝放下手中的筆,眸光有些微沉。


    「是,陛下。」高公公道:「老奴先退下了。」


    說著,高公公便緩緩退了出去。


    而與此同時,陶皇後帶著一群人,正好便遇到了等候著的懿貴妃。


    「臣妾見過皇後娘娘。」懿貴妃很是隨意的給陶皇後行了個禮,眼底閃爍著不屑的光芒。


    「原來是妹妹,」陶皇後溫和一笑,像個長姐一般,關切問道:「妹妹是來見陛下的?」


    「臣妾做了一盅養生湯。」懿貴妃笑了笑,如水蛇的腰肢微微一扭,嬌艷道:「陛下終日裏勞累,這些時日又因為民間傳聞的事情,晝夜不歇的,實在讓臣妾心疼極了。」


    說這話的時候,懿貴妃妖嬈的眸底閃過一抹不為人知的森冷,這賤人,自己做的好事,竟是嫁禍在她的身上,讓她百口莫辯,實在是狠毒!如今陛下也不問,她自是不能一開口便是辯解之言,否則便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妹妹有心了。」陶皇後美眸一動,卻是笑的溫婉端莊:「隻是,妹妹這湯,最好能夠送達陛下的手中,否則便是浪費了妹妹一番苦心了。」


    懿貴妃今日的目的,陶皇後豈會不知道?她想趁著送湯便探探昭帝的口風,隻是,就她看來,這幾日昭帝沒有召見任何人,想來便是對懿貴妃起了疑心。


    「多謝姐姐體貼。」懿貴妃倒是不惱,隻嬌媚一笑,語氣帶了三分嘲諷之意:「不過姐姐有這閑心操勞妹妹的事兒,不妨多關心關心七殿下?」


    嗤笑一笑,懿貴妃一副同情的樣子,繼續道:「臣妾今兒個可是聽人說了,七殿下今日下聘,卻是不設防遇到了長寧王世子……哎,也是可憐見的,竟是就這樣被當眾嚇暈了,實在是有些不吉利呢!」


    司衛被嚇暈一事,幾乎已然傳的街知巷聞,懿貴妃因著錯失蘇子衿這個『兒媳婦』,這段時間可是牟足了勁兒的盯著這樁婚事,故而,司衛一出事,她便率先接到了『喜』報,實在令她痛快不已。隻可惜這司言沒有再狠一點,若是將婚事攪黃了,自是再好不過了。


    「妹妹說話可是要當心才是。」陶皇後眸底閃過一抹明晃晃的陰冷,恨不得上前撕了懿貴妃那滿是嘲諷的笑臉。


    這賤人,自己得不到便如此幸災樂禍,最好不要栽到她手上,否則……她一定將她剝皮抽筋,懸掛於城牆之上曝曬!


    「妹妹省得,」懿貴妃笑容愈發深了幾分,眼角眉梢,皆是諷刺的意味。


    然而,就在這時,高公公走了出來,他手中拿著拂塵,神色很是恭敬。


    「陛下怎麽說?」懿貴妃上前一步,臉上漫過幾分期待之色。


    「娘娘,陛下已然在裏頭候著了。」高公公笑著道:「娘娘可以進去了。」


    高公公的話音一落地,懿貴妃臉上的得意便浮現了起來,她睨了一眼陶皇後,心下十分期待她被拒之門外。


    「高公公,幫本宮稟報一下,」陶皇後見懿貴妃可以入內,不由跟著道:「本宮有急事找陛下。」


    「皇後娘娘息怒,奴才是著實不敢再去煩勞陛下了。」高公公嘆了口氣,似模似樣的道:「陛下方才說了,貴妃娘娘進去後,便不準其他人等再來煩擾了。」


    這話,無疑便是在說陶皇後是『其他人』了,雖然高公公不想這麽回答,但昭帝的吩咐,他到底隻能厚著臉皮說了。


    「哎。」懿貴妃故作可惜道:「可惜了姐姐竟是晚了臣妾一步,否則,陛下一定也會見娘娘的。」


    昭帝的意思,顯然便是知道陶皇後來了,刻意不見陶皇後的。一想到這裏,懿貴妃便不由更加得意起來,她斜睨了眼陶皇後,見陶皇後臉上浮現猙獰之色,心下簡直是快意至極。


    賤人,得了戰王府又如何?還不是失去了陛下的心?簡直愚蠢!如今倒是真的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哼!


    「姐姐且回去罷,」沒等陶皇後說話,懿貴妃便笑的花枝亂顫:「臣妾便不陪姐姐閑聊了,陛下可還在等著臣妾呢!」


    懿貴妃明白的事情,陶皇後又如何不知道,隻是,這高公公是昭帝身邊的紅人,她自是不敢如何生氣。便是這懿貴妃,現在與她也自是不能撕破臉皮,故而陶皇後咽下心頭的恨意,勉強擠出一個笑來:「妹妹且去罷!」


    懿貴妃點了點頭,便很是得意的扭了扭腰,端著盤子便緩緩進了禦書房。


    身後,陶皇後咬牙切齒,等到懿貴妃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眼前,她才緩下心神,難得的扯出一個溫和的笑來,看向高公公,問道:「高公公,不知陛下可是知道衛兒的事情?」


    「回娘娘的話,奴才不知。」高公公低頭,恭恭敬敬的說了一聲:「陛下的事情,奴才不敢過問。」


    雖然高公公的話是這樣說,幾乎滴水不漏。但顯然對於陶皇後提起的事情,高公公沒有絲毫的不解,也就是說,其實高公公已然得知了。


    一想到這裏,陶皇後便明白了,昭帝顯然也是知道了這件事的。隻是,為何他即便知道,也如此淡漠?難道衛兒不是他的兒子嗎?


    難道他素日裏表現出來的縱容寵愛,皆是虛假的嗎?還是說……因為某些事情,遷怒了他?


    「陛下可有說什麽?」華服長袖下的五指微微攏起,陶皇後扯出一個笑來,問道:「還是說,陛下什麽也沒有說?」


    「娘娘恕罪。」高公公低頭,不卑不亢道:「奴才實在不敢妄言陛下的心思。」


    高公公是昭帝身邊的紅人,雖然常常都是恭恭敬敬、沒有居高自傲的意思,可在麵對某些事情的時,他還是十分硬氣的,畢竟在帝王的身側侍奉,若是隨意便說出一些事情,不是等於要掉腦袋麽?


    一瞬間,陶皇後緊緊的捏緊手心,陛下的心,到底是怎麽想的?他難道是發現了民心一事是她做的?


    不!不可能,他若是知道,決計不會如此平靜……可他為何召見了懿貴妃?難道是不懷疑懿貴妃那賤人了?還是說,她這次,太著急了?


    想到這般的可能,陶皇後的臉色不由變得十分蒼白,眸底劃過一抹冷意,她咬了咬牙,無論是對還是錯,隻能繼續走下去!隻要得到戰王府的支持,一切都會好起來……還有幾日,隻剩下幾日了!


    斂下心中的那抹慌亂,陶皇後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宮便先回去了。」


    「奴才恭送娘娘。」高公公彎腰,隻是,眸底有一抹嘆息劃過。


    難怪陛下二十年來,愈發的對陶皇後心下厭惡……這樣的不知進退的女子,如何能不厭倦呢?


    ……


    ……


    落樨園


    亭台水榭,有女子身著素色衣裙,外披狐皮大氅,此時正倚在貴妃榻上,她膚如凝脂,眉若遠山,精緻妖艷的五官,此時顯得尤為柔和。


    貴妃榻旁,爐火生起,一時間使得原本寒冷的亭內極為暖和。


    「怎的在這兒睡著了?」燕夙嘆息的聲音傳來。


    蘇子衿微微醒來,她睜開眸子,璀璨的桃花眸子漫過一絲笑意:「本是在等你,隻是,近日天氣實在寒涼,控製不住的,便有些嗜睡。」


    「好在這裏還算暖和。」燕夙走過來,很是隨意的便坐到了蘇子衿的對麵。


    「燕太醫且放心,」青茗笑嘻嘻道:「我們可不會讓主子在陰冷的地方歇息。」


    「是啊,」蘇子衿瞧了眼青煙和青茗,莞爾笑道:「這兩個小妮子就可是囉嗦呢,我便是夏日裏想要偷個涼,也是被她們拘的嚴嚴的。」


    「也虧得有她們兩。」燕夙溫潤一笑,隨即話鋒一轉,便挑眉道:「今兒個司言與司衛的事情,可是鬧得沸沸揚揚。」


    燕夙今日恰巧路過西街,便聽到了底下人人議論,左右不過說司言如何的殘忍霸道,便是沒有親眼所言,燕夙聽著那些人的描述,也堪比身臨其境。


    他幾乎可以想像到,司言當時那張麵無表情又含著戾氣的臉。


    「你什麽時候也八卦起來了?」蘇子衿不以為意的一笑,手下卻是不緊不慢的擺弄著茶具。


    青煙瞧著蘇子衿要煮茶,便緩緩走到一旁,將煮茶的工具挪了過來。


    燕夙也不否認,隻坦然一笑,打趣道:「在祁山的時候,我便覺得司言對你心中有意。」


    燕夙見蘇子衿一副不信的模樣,便接著道:「我可一直記得,那時你對著我笑的時候,司言那傢夥可看了我好幾眼。那眼神,簡直是冷到了極致,若非我膽子大,著實容易被嚇破膽兒。」


    小火轉瞬便生起,蘇子衿將茶壺置到架子上,手下的動作不由一頓,隨即她微微一笑,抬起眸子,語氣有些淡淡:「也許司言當真對我起了一些意,隻是,那也不過一時的沉迷罷了,那些時日,他對我也算是有恩情的。」


    她看著燕夙,彎起眉眼:「我不想、也不會利用他。」


    聽著蘇子衿的話,燕夙搖了搖頭,他問:「子衿,你不是他,又怎知他隻是一時的沉迷而不是情根深種呢?」


    蘇子衿聞言,不由緩緩笑起來:「阿夙,便是不說其他,你覺得司言若是歡喜上我,會有好結果?」


    「子衿,我且問你。若是沒有從前種種,你會不會喜歡上司言?」燕夙看向蘇子衿,溫潤如玉的臉上浮現認真。


    沒有從前種種?蘇子衿微微一愣,不過一剎那,她便揚唇,淡淡笑起來:「不會。」


    她說:「無論有還是沒有,我都不會喜歡司言。」


    說這話的時候,蘇子衿眉眼極淺,笑容艷艷,眸底卻一片淡漠,誰也看不懂她心中的想法,便是燕夙,也一無所知。


    「今日之事,隻當他最後的無理取鬧。」蘇子衿斂下情緒,手中一邊煮著茶,一邊輕聲道:「等過段時間,他也便淡了。」


    「罷了。」燕夙搖了搖頭,無奈道:「你總這樣一意孤行,讓人無可奈何。」


    想了想,燕夙便正色道:「今日的藥吃了嗎?」


    「吃了。」蘇子衿點了點頭,她看向燕夙,問道:「這緩解的藥,還要吃多久?」


    自那日回到王府後,燕夙便開始用給蘇子衿拿回來的麒麟血製藥了,隻是,那時候蘇子衿吃下了百轉丹,百轉丹危害極大,若是再服下治療內傷的藥,蘇子衿的身子骨根本受不住那藥力的猛烈。


    於是,燕夙便用了兩滴的麒麟血,為蘇子衿做了一種緩解的藥,以補充先前虧空的體力,正是因為如此,蘇子衿這些時日才漸漸疲乏,整日裏都在嗜睡。


    「不急。」燕夙嘆了口氣,淡淡道:「左右要等你成親之後,如果你恢復的好的話,也就在這個月的月半。」


    頓了頓,燕夙想起一件事,便又道:「司言那裏的九色蓮花,你找個時間派人拿來罷,你成親之前便得將其入藥了。」


    「好。」蘇子衿點了點頭,隻不慌不忙的倒了杯茶與燕夙,笑道:「品茗。」


    燕夙接過那杯茶,聞了聞陣陣幽香,不由笑了笑:「偶爾我也會想,你有什麽事情,是不會的?」


    無論是琴棋書畫、庖丁、煮茶、製酒還是其他,蘇子衿就像是個文物雙全的奇才,實在有些讓燕夙無奈。


    「自然是有的。」蘇子衿緩緩笑了笑,倒是沒有回答,隨即看向青茗,道:「讓雪憶進來喝杯茶吧,他已經在外頭練了有半個時辰的射技了。」


    「是,主子。」青茗點了點頭。


    隨即她很快便跑到院子的另一頭,將雪憶領了進來。


    雪憶拍了拍身上的落塵,手中卻依舊提著曜日弓,他看起來極為歡喜,這些時日連睡覺都要拿著。


    「子衿姐姐。」雪憶露出一抹清透的笑來,朝著蘇子衿便走了過去。


    蘇子衿微微笑了笑,輕聲道:「冷不冷?」


    「不冷。」雪憶吸了吸鼻子,咧嘴笑起來。


    燕夙凝眸,眸光落到雪憶手上的曜日弓,不由道:「原來你那日得的曜日弓,是為了雪憶。」


    蘇子衿不可置否,隻淡淡笑了笑,隨即她素手微動,倒了一杯茶,便遞到雪憶麵前,道:「雪憶,喝點熱茶。」


    雪憶聞言,便乖巧的接過了蘇子衿手上的茶盞,隨即他吹了吹,便慢慢喝了起來。


    這時,蘇子衿看向燕夙,斂了些許笑意:「你為雪憶看看,他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說著,蘇子衿便示意雪憶將一隻手伸過去,青煙上前,將雪憶手上的曜日弓收了起來。


    燕夙微微頷首,而後便伸出手,四指搭在雪憶的手腕上。他沉吟半晌,凝眉道:「他身上已然沒什麽問題,隻是……缺一個契機。」


    「契機?」蘇子衿眸光微微冷了一些:「你是說關於他過去的事情或者人?」


    雪憶並不是天生就如此,先前蘇子衿讓燕夙給自己診治的時候,便也暗暗的讓燕夙給雪憶看過了。


    燕夙的說法,大抵雪憶從前也是一個正常的孩子,隻是受了極大的刺激,才變成如今這樣,心智停滯生長。後來,燕夙也給雪憶施過幾次針,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沒什麽變化,但蘇子衿卻知道,雪憶從前總是對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但這些時日,他的記憶力卻是越發的好了起來。


    燕夙點頭,繼續道:「你做好準備了嗎?雪憶若是回憶起從前的事情,也許……」


    燕夙的話沒有說完,但蘇子衿知道,他是在說,也許雪憶會回到自己該回的地方,從此便與她再沒有交集。


    「又有何妨呢?」蘇子衿不以為意,她溫柔的看向雪憶,隻輕笑起來:「那是雪憶要麵對的未來。即便從此以後不再有交集,隻要他好好的,便足夠了。」


    雪憶的來歷,她大約已然查明白了。隻是,她不是個自私的人,雪憶有自己要走完的人生,而這人生,即便沒有她,也是無妨,他本就不可能一輩子陪著她。


    「你倒是想得開。」燕夙搖了搖頭,看著蘇子衿這儼然如長姐的目光,心下有些嘆息。


    「子衿姐姐?」雪憶有些懵懂不知,他眸光溫和,有些水霧蒙蒙的,即便如此,他還是感受到了蘇子衿的那抹惆悵。


    「無事。」蘇子衿笑了笑,隨即道:「晚上給你做桂花糕,怎麽樣?」


    「桂花糕耶!」雪憶眸光微微一亮,神色很是雀躍,顯然心中極為驚喜。


    「是呀。」蘇子衿摸了摸雪憶的發梢,笑道:「再過些時日,便讓人帶你回去一趟,想來木木也是很想你了。」


    「雪憶也想木木。」雪憶笑起來,隱約可以瞧見可愛的小虎牙,隻是想了想,他便若有所思道:「子衿姐姐不回去嗎?」


    聽著雪憶的反問,青煙和青茗皆是一愣,果然如主子所說,雪憶的心智這些時日在飛速的成長著,若是放到以前,雪憶決計不會想到主子這話的意思含著她不會回去,可如今,他幾乎下意識的便反應過來,便是普通的人,也是不如他聰穎的。


    「不回去了。」蘇子衿搖了搖頭,沒有瞞著他,隻笑道:「有些事情要辦,雪憶已然長大了,還需要子衿姐姐陪著麽?」


    「可是……」雪憶心情有些低落,猶豫道:「可是雪憶更想陪在子衿姐姐身邊……」


    雖然他很想木木,可更想陪著子衿姐姐……


    「雪憶,你又不是不回來了。」蘇子衿緩緩笑著,眉眼溫軟,顯得十分好脾氣:「隻是去見見木木而已,左右不過十日就會回來。」


    雪憶聞言,不由沉默了一會兒,片刻,他才皺著眉,慢慢道:「那……好吧。」


    蘇子衿笑了笑,就聽見燕夙不解道:「子衿,木木是誰?」


    雖然燕夙很是奇怪,蘇子衿怎的變得如此溫柔,可到底比起蘇子衿不回回答的問題,這個問題更顯恰當。


    燕夙的話,讓蘇子衿不由沉默下來。


    見蘇子衿沒有說話,燕夙不由瞳眸微縮,不禁道:「你的孩子?」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燕夙簡直有些驚悚。他也曾想過,蘇子衿從前可能過的傷情,可到底這孩子的事情……實在太遠了。


    蘇子衿聞言,一時有些忍俊不禁,便笑道:「自然不是。」


    「那是誰?」燕夙挑眉,一臉認真:「莫不是雪憶的童養媳?」


    蘇子衿:「……」


    青煙:「……」


    青茗:「……」


    雪憶一臉天真:「童養媳是什麽?」


    燕夙:「……」


    ……


    ……


    長寧王府


    偌大的屋子,冷寂一片。


    司言走到案幾前,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便提起筆,在紙卷上落了墨。


    一筆一劃,他畫的著實認真,原本不知為何動筆,現下卻是開始專注起來。


    隻是,畫到一半的時候,黑白分明的紙上,赫然是一張女子巧笑倩兮、美艷至極的臉容。


    蘇子衿……


    司言心下一滯,忽然便想起,再有幾日,她就要成親了。


    手中的狼毫一揮,就打算將這幅畫摧毀幹淨。隻是,就在那筆觸即將落到畫卷上女子的臉容時,司言不禁停了下來。


    他靜靜的凝視著畫卷中的女子,即便白紙黑邊勾勒著,依舊可以看出她笑的灼灼如桃夭。


    腦海忽然便中回想起那日自水中出來,她渾身濕漉漉的,便是眼角眉梢,也都是霧蒙蒙的水汽,她看著他,眸光猶如一隻迷途的小狐狸,有些美好的令人難以忘懷。


    還有,在幽蝶穀的時候,她偶然喚一句『哥哥』,沖他言笑晏晏。


    一時間,司言胸口處傳來一陣劇痛,他撫上心口,鼻尖仿若聞到她身上隱約傳來的木樨香味。


    他一邊手捂著心口,一邊執起狼毫,再次墨色揮灑。


    不多時,一副美人含笑的圖便勾勒了出來。


    畫中的女子,溫柔淺笑,從容的桃花眸子,猶如初春最艷的一抹色澤,璀璨至極……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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