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司衛和陶然那頭。


    「哇,表哥,」陶然看著司衛手中獵到的野兔,俏麗的小臉滿是欽慕之色:「你真厲害啊!」


    司衛頗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嘴裏卻還說道:「小意思,不過是獵到一隻野兔罷了,也不是多麽不得了。」


    雖然對陶然,司衛並不是多麽喜歡,但被女子的崇拜眸光看著,司衛還是感覺很受用的。不期然的,司衛便又想到那把曜日弓,那弓是個稀罕物件,又極適合女子所用,若是可以奪得頭籌,將曜日弓送與蘇子衿,大抵她也會像陶然這般崇拜的看著自己。


    這樣一想,司衛便又挑眼吩咐道:「然表妹,你暫且在這裏等著,本皇子去那頭瞧瞧有沒有稀罕一點的獵物。」


    說著,司衛將獵到的野兔遞給飛盧,隨即提起弓箭便打算去另一頭的林子探查。


    隻是,陶然豈會讓他一個人前去?好不容易她抽到與司衛一同的牌子,她自是最珍惜兩人一起的時光。


    於是,陶然不禁拉住司衛的衣袖,一派天真的模樣,俏麗笑道:「表哥帶然兒一塊兒去罷,咱們兩人一同前去,多少也可以有個照應。」


    見司衛神色有些許動搖,陶然便接著道:「更何況,表哥一個人難免容易遺漏更為珍稀的動物,多個人多一雙眼嘛。」


    這場組合的狩獵比賽,不僅是看誰獵的多,而且更在於誰獵到的東西珍稀。而顯然的,司衛這模樣便是真的想要奪得頭籌,畢竟那股子欲勝負倒是頗為顯眼。不過陶然心下不由想著,那把弓箭比較適合女子所用,難道……表哥是想要將那弓送與她,為她奪得頭籌不成?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陶然臉上便頓時多了幾分嬌羞之色,看向司衛的眸光也是含情脈脈,儼然便是一個懷春少女的樣子。


    司衛將陶然的神情看在眼底,心下便是知曉陶然誤會了他的心意,不過他倒是沒有點破,畢竟誠如陶然所說,多一個人便是多一個留神,指不定陶然真的能幫上他什麽呢?反正他並沒有承諾什麽,便是等到他得了那短弓不與她,陶然也沒法說什麽。


    心下有了這樣的計較,司衛便露出一抹柔情的笑來,隻聽他道:「既然如此,然表妹便帶上弓箭隨同本皇子一起罷。」


    陶然羞怯的點了點頭,隨即便俯身去取她方才隨意丟在一旁的弓箭。隻是,她才堪堪俯身,便有一支玉簪從她的衣袖中掉了出來。


    司衛下意識的低眸看去,隻見那是一支碧中帶藍的流蘇玉簪子,那簪子看起來色澤極好,款式也是時下最為流行的樣式,那玉簪恰巧落在滿是枯萎竹葉的地上,卻依舊閃閃發亮,很是精緻漂亮。


    司衛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陶然已是率先撿了起來。她的動作有些快,似乎帶著稍許慌張一樣,那股子緊張的模樣,看的司衛心下越發狐疑了幾分。


    「然妹妹,你這玉簪子倒是極好看。」司衛看向陶然,嘴角雖是含著笑意,但是眼底卻是漫過不為人知的猜忌。


    這玉簪,分明與他昨夜送蘇子衿的簪子幾乎一模一樣。更何況,他那時候買這玉簪的時候,古玩店的老闆可是與他說這種兩色璞玉簪子基本上每一支都不一樣,畢竟那兩色的形成,是純天然的,沒有理由會生的一致無二。


    可蘇子衿,會將這簪子送與陶然?


    「這……這是昨夜大哥送給然兒的。」陶然低垂下眸子,故作鎮定的將那簪子收進袖中,勉強扯出一個笑來:「大哥的眼光倒是一向很好。」


    其實這玉簪,是陶然今日一早才發現的,那時玉簪就落在床尾處,靠近床底的方位,陶然幾乎是第一眼便瞧見了那精美的簪子。


    她撿起簪子,發現那簪子比她想像中的更為華美漂亮,心下忍不住誘惑,陶然便喜滋滋的試戴了起來,一時間竟是沒有細想這簪子的來歷。隻是早上有些匆忙,她試戴完沒來得及收起來,便直接收進了衣袖中,畢竟今日她穿的衣服並不是和這簪子多麽般配。


    要說陶然,大概她身上最是不好的一點毛病就是小家子氣了。她自小便極為在意嫡庶之分,雖然她在府中的地位幾乎就是嫡女,但在貴女之間的交往中,她常常都是背後被人議論是庶女的身份,尤其是在服飾和裝飾品上,即便她再怎的得寵,崔姨娘也不掌家,而她的外祖家中又比不得汝南王府來的尊貴富裕。於是,那些議論的貴女大都在這方麵挑刺,以至於越是長大,陶然便越是對這些物件金銀很是在意。


    然而,陶然的這一點毛病卻成了蘇子衿看在眼底的致命弱點,她自是不知道,這簪子是昨兒個,司言讓孤鶩送到她的屋子裏的。而這始作俑者的蘇子衿,也是因為知道陶然的這點貪圖的弱點,她才做了那般算計。


    兀自陷入美麗簪子的誘惑之中,陶然不知道,她正在不知不覺中,掉入了蘇子衿設的陷阱之中。


    再說這一頭,瞧見陶然神色緊張的模樣,司衛心下便越發狐疑起來。依著他對陶嶽的了解,陶嶽雖是待陶然好,但並不會做這種事情,也不會送這般昂貴的物什。


    於是,想到這裏,司衛便又問道:「然妹妹倒是有個極好的哥哥,不過不知大公子可是有說在哪兒買的?本皇子瞧著這簪子倒是別致,指不定也去買一支,送給母後。」


    「表哥,然兒不是很清楚。」這時候,陶然心下不禁越發捏緊了幾分,想了想她便故作鎮定的繼續道:「若是表哥真心想買,不妨然兒回去時問問哥哥?」


    陶然自認為表現的很是稀鬆平常,隻是,她的回覆卻是讓司衛越發不信了起來。心下有了這分猜忌,司衛看陶然的眼神也不由淡了幾分,隻是他到底現下要利用陶然,故而隻是一瞬間便恢復了慣常的倜儻笑容,好似什麽也不曾懷疑一般,淡淡道:「不必如此麻煩,左右不過是支簪子罷了,母後那兒簪子許多,大約也差這一兩支的。」


    「確實。」陶然這才長籲一口氣,想到陶皇後,眸光便又浮現起一抹艷羨之色:「娘娘天人之姿,又是如此地位尊貴,應當配著最好的東西,自是不差這一二件物什。更何況,隻要是表哥送的,無論什麽,想必娘娘都會很是開懷。」


    「然妹妹,咱們走吧。」司衛不以為意,隻斂下心中對陶然的那抹厭惡之感,語氣隱隱含著不耐煩的意味,道:「再晚可能就要被他人率先奪得頭籌了。」


    「好。」陶然顯然是沒有察覺到司衛的不同,隻喜笑顏開的應了一聲,隨即兩人很快朝著另一頭走去。


    ……


    ……


    「世子不狩獵嗎?」有女子驕矜的聲音響起,隻見那女子容色冷艷,眸含嘲諷,挑眉道:「怎的瞧見獵物也不知狩捕?」


    男子桃花眸子浮現三分冷淡:「二公主自行盡興便是,蘇墨無意頭籌。」


    眼前這湛藍色狩服的男子,不是蘇墨又是何人?而顯然的是,對於坐在自己對麵一副慵懶高傲的女子,他並不是很喜歡。


    「真是無趣。」司天嬌哼笑一聲,眸底卻閃過不為人知的得逞之色,隨即她緩緩起身,狀似隨意的招呼自己身邊的一個侍衛,道:「咱們走罷,既是蘇世子不願同本宮一起狩獵,本宮便自行娛樂好了。」


    「是,公主。」那侍衛低眉應了一聲,隻是那張平凡無奇的臉上,有著一雙極為溫柔迷人的眸子,極容易叫人心動。


    蘇墨一言不發,隻淡淡轉身,俊逸的麵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神色。


    司天嬌見蘇墨率先離去,不由滿意的笑起來,隨後她的眸光落到那侍衛的身上,轉瞬之間便變得依戀溫柔。


    「寧玉,咱們終於可以一起逛逛了。」司天嬌湊上前,整個人也忍不住要依偎上男子挺拔的身子。


    隻是,男子卻是製止住了她的行為,他微微拉開自己與司天嬌的距離,平凡無奇的臉上也揚起一抹宛若三月春水的笑來,溫柔道:「公主,這裏並不安全,還請公主暫且與寧玉保持距離,莫要讓寧玉連累了公主才是。」


    很是顯然,這個有著一張極為普通的麵容的人,不是樓寧玉又是誰?


    「寧玉……」司天嬌美麗的臉上浮現一抹失望,不過卻是沒有懷疑任何,隻是,她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情,便又滿是期望的瞧著他,嬌嗔道:「寧玉,你幫我想個法子可好?」


    聽著司天嬌的話,樓寧玉幾乎下一刻便猜到了她隱約含著的意思,於是他笑起來,溫雅至極:「公主可是說長安郡主?」


    司天嬌讓樓寧玉想法子,毫無疑問便是想法子對付蘇子衿,昨日因著司言的威脅,司天嬌回去後便大發了一通脾氣,後來司天嬌也曾問過樓寧玉,幫她想一個方法對付蘇子衿。


    她要蘇子衿吃到苦頭,可到底樓寧玉與蘇子衿本就是『盟友』關係,即便他不思及從前與蘇子衿的交情,也決計不可能幫著司天嬌對付蘇子衿。


    「就是那個狐媚子!」一提起蘇子衿的名字,司天嬌眼底便劃過一抹厲色,顯然對於蘇子衿很是嫉恨。隨即她看向樓寧玉,眸光又柔軟了幾分下來:「寧玉,幫我好不好?如今司言護著她,我實在是沒有把握……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


    若非有司言,司天嬌一定早早便出手對付蘇子衿了。在司天嬌眼裏,蘇子衿這人顯然看起來便是柔弱可欺、狐假虎威的樣子,要是沒了司言,她一定不敢如此放肆。


    這些年,司天嬌的許多作為的都是樓寧玉幫著出主意,因著樓寧玉的關係,她如今即便不是得寵的公主,卻依舊在宮中過的不錯,沒有受到那等子失寵之人該受的罪,故而,這些年來,司天嬌便是越發的依賴信任樓寧玉了。


    「公主,不是寧玉不肯幫你。」樓寧玉垂下眸子,無奈一笑:「隻是,長安郡主她著實不好對付,她的背後即便沒有長寧王府護著,也是有戰王府的勢力。若是對她動了心思,恐怕不好收場。」


    其實,樓寧玉心中並不認為蘇子衿錯在哪裏,他跟在司天嬌身邊,自是知道一切都是司天嬌自己無故挑釁,而蘇子衿儼然並沒有如何作為,相對於其他人,樓寧玉很了解司天嬌是嫉妒蘇子衿的容色,他與司天嬌相處這些年,如何能不明白這女子的狹隘自私?


    隻是,樓寧玉到底不能夠妄圖以理說之,一旦他表現出對蘇子衿的哪怕一點的袒護,司天嬌一定會變本加厲,甚至有可能趨於瘋狂,到時候對蘇子衿來說,顯然會棘手許多。


    然而,樓寧玉話音一落地,便聽到司天嬌幽幽然笑起來,鳳眸閃過嗜血:「寧玉,你是不是也被那狐媚子給迷住了?」


    樓寧玉心中的想法,司天嬌自是不知,可是樓寧玉從來沒有拒絕過她的請求,司天嬌不由想著,連司言這般冷情的人都被蘇子衿給迷惑了,那麽樓寧玉呢?她最是喜愛的寧玉會不會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拒絕她的要求?


    「沒想到在公主眼中,寧玉竟是這般三心二意之人?」樓寧玉嘆了口氣,語氣淡淡,神色也有些疏離。


    司天嬌的霸道蠻橫樓寧玉一直知道,從前在西宮的時候,但凡他對哪個宮婢溫和一些,第二日那宮婢便會徹底消失,她的這份占有欲,實在是有些瘋狂。


    「寧玉!」司天嬌不由緩緩上前,抱住樓寧玉的胳臂,咬著唇道:「寧玉,我錯了,我隻是……太過在乎你了。你既然說不能輕易動手,那麽我便不動手了,你莫要氣惱我了,可好?」


    若是司天嬌此時的模樣輩他人瞧見,一定驚訝的無以復加,畢竟司天嬌此人素來是個極為高傲的人,要她認錯,簡直比登天還難,更遑論現下如此卑微、小心翼翼的模樣。


    「寧玉自是不會生公主的氣,」樓寧玉垂下眸子,隻散漫一笑,道:「隻是,公主下次切莫如此看待寧玉便是。」


    此時的樓寧玉,依舊神色溫和,仿若春日艷陽,溫暖直達人心。然而,沒有人看見,他垂下的眸底,快速閃過一抹冷意,那刺骨的涼薄帶著致命的殺意,令人不寒而慄。


    ……


    ……


    竹林西側,蘇子衿和司言一行人顯得格外靜謐。


    原本司言便是個不常說話的人,而蘇子衿又是骨子裏冷淡至極,如今這兩人聚在一起,大約除了正經事之外,一句閑聊的話都是沒有的。


    這時候,青茗忽然出聲,隻聽她困惑道:「主子,我怎麽覺得咱們走了這麽久,還是沒走出這個地方?」


    蘇子衿聞言,眸光微微一動。誠如青茗所說,她其實一早便發現了這林子的奇怪之處。大約自方才踏入這個西側的竹林開始,他們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可是,在這小半個時辰裏,他們走過的場景幾乎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他們在這小半個時辰裏,都走在同一片竹林。


    「迷障林。」司言清冷的鳳眸掃向四周,隨即淡淡問道:「你可是會破?」


    與蘇子衿一般,司言其實也是早早便發現了這是一片迷障林,隻是,他瞧著蘇子衿表現的很是從容,心下便知道她大概有了破解的法子,於是他便也不著急,隻沉默不語的跟著蘇子衿走了一遍又一遍。


    「破倒是會破。」蘇子衿微微一笑,神色從容高雅:「隻是,現下並不著急破。」


    迷障林,顧名思義便是會讓人迷失方向的叢林。大多數迷障林都是有人設計,自來便是沒有天然形成的,畢竟隻有人才會試圖讓同類迷失在一片林子裏頭,從而達到某種不為人知的目的。


    司言一聽蘇子衿的話,便知曉她的含意了。蘇子衿的意思,大概便是要在這迷障林中找什麽東西,而這東西……司言想,大概便是與羽化泉的泉眼有關。


    於是,他緩緩抿唇,麵無表情道:「有玄機?」


    蘇子衿點了點頭,見司言將她隱約的含意猜的那麽精準,不由攢出一個笑來:「祁山的皇室狩獵區,大抵從沒有出現過丟失人員的情況,可你瞧,咱們突然之間便入了這迷障林,可見這迷障林其實並不是多麽厲害。」


    說著,蘇子衿偏頭看向司言,笑吟吟的問道:「若是世子一人入了這迷障林,將會如何破解?」


    仔細聽著蘇子衿的話,下一刻,司言便清冷冷道:「這是虛無的迷障林。」


    「不錯。」這一回,饒是蘇子衿也忍不住想贊一聲司言的聰明了。這廝實在是太過通透,以至於她堪堪問了一句,他便將真實的答案揣測了出來,實在令人驚嘆。


    「主子,青茗愚笨。」青茗在一旁,著實聽得滿頭霧水,可心中又實在好奇的緊,於是她便忍不住可憐兮兮的問道:「實在不懂主子的意思……」


    青茗的這一發問,直接的便讓青煙、落風和孤鶩鬆了一口氣,說實在的,他們仨兒也是真的不懂聰明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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