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長寧王府


    「秋水,你說的話是真是假啊!」宮萇從樹上跳了下來,震驚道:「爺對蘇子衿……真的有意思了?」


    「我去!」秋水趕緊伸出手捂住宮萇的嘴,神色有些慌亂,緊張兮兮道:「你小子要死啊!小聲一點,要是給爺聽到了,我就完了!」


    宮萇點點頭,等到秋水的手放下後,他便依舊瞪大眼睛,放低了聲音問道:「我說,你說的是真的嗎?」


    對於他們家爺,一個萬年冰山麵癱臉,男女之事、風花雪月,宮萇是真的沒敢往他身上想,總覺得這樣謫仙一般的人物……可能會孤獨終老。


    可今兒個秋水卻說爺對蘇子衿大有不同,很有可能是淪陷在蘇子衿的美貌與智慧當中,宮萇簡直是難以置信,恨不得仰天長嘆。若是此事由天色說出來,他可能會嗤之以鼻,隻是,秋水的話,他還是有些信任的。


    「不信?」秋水挑眉,隨即指了指迎麵走來的落風,便道:「你問問落風,看看我說的事兒是真是假。」


    落風大抵是司言幾個暗衛中最為穩重的一個了,故而宮萇滿心忐忑的便將落風拉了過來,低聲便開始賊兮兮的問道:「落風,秋水說今兒個爺幫蘇子衿解圍,還一直護著她,是不是真的?」


    「沒錯。」落風臉色一暗,有些生無可戀,爺怎麽會喜歡蘇子衿那樣心思歹毒的女子?怎麽會?可是……他就在現場,看的清清楚楚,那時候蘇子衿甚至是沒有脅迫,隻問了一句,爺便爽快的應了下來,這與素日裏那個清冷淡漠的爺,哪裏相像了?


    見落風神色不愉,宮萇不由問道:「落風,你好像不太看好蘇子衿和爺在一起啊?」


    「宮萇,你別管落風怎麽想,隻說我騙你沒有?」秋水瞪了一眼宮萇,繼續說道:「竟是不信我的話,還真的來問落風了。」


    宮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即道:「倒也不是,隻是爺那性子,怎麽都不像是有意中人的模樣啊。」


    「我們爺啊,今後可是要苦了他了,追妻路漫漫喲。」秋水聞言,忽然幽幽來了這麽一句,也不知在想些什麽,腦袋也跟著搖了搖,顯然是一副嘆息的樣子。


    光是瞧著蘇子衿這不好對付的模樣,便可以預見爺今後追妻之路漫漫啊,尤其是他們家爺還是個不解風情、不會風花雪月之人,如此『正直』的一個男子,實在很難討女子歡心。


    「爺這麽好,蘇子衿肯定不會拒絕的。」落風聽著,不由插嘴,沉聲道:「我素日裏瞧著錦都……不對,是所有女人,一瞧見爺就跟看見金子一樣,眼底滿是戀慕之情。」


    落風大抵是幾個人中最為崇敬司言的人了,在他看來,他們爺可是頂頂好的男兒,清貴優雅,俊美絕倫,手握百萬大軍,簡直是人中龍鳳。這樣的爺,有誰不喜歡呢?


    「我說落風啊,」秋水不以為意的翻了個白眼,嗤笑道:「你瞧蘇子衿與爺相處的每一次,哪一次她是你說的滿眼戀慕的看咱們爺?」


    蘇子衿雖每次都言笑晏晏,但到底那份笑意不是真的那般溫軟,更何況,她看誰似乎都是一個神情,儼然是對他們爺沒有任何興趣。想來,若不是兩人有合作關係,恐怕蘇子衿是連看也不願意看一眼爺的。


    「這個……」落風凝眉,仔細思索了一番,發現倒是真的如秋水所說,蘇子衿看爺的眼神,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意。


    「再者說,我覺得蘇子衿若是真的和爺成了一對還是不錯的。」見落風沉思,秋水便又道:「咱們爺如今也二十多了,難道你真希望爺以後孤獨終老不成?蘇子衿雖手段毒辣了些,為人也比較神秘,但是她比起外頭那些個花瓶女子,顯然是要出色許多的。要我是男子啊,也一準喜歡這般美且聰慧的女子。」


    「秋水,你好像很喜歡蘇子衿?」宮萇挑眉,戲謔笑道:「莫不是看上了那個喚做青書的小哥?」


    「去你的!」秋水一拳打了過去,怒瞪著眸子,道:「我喜歡蘇子衿,那是因為這女子當真令人看著舒服。你不知道啊,我今兒個才見著她第一眼,便被她給吸引了。她生的可是美艷極了,一顰一笑都透著致命的吸引,唔……這美人如斯,是真的很難討厭的起來。」


    說著,秋水還瞥了眼落風,心中對落風的婆媽性格極為無語。你說這好好一美人兒,怎的落風這小子如此不喜?


    宮萇倒是沒有躲開秋水的這一拳頭,隻笑道:「你倒是一如既往喜歡美人,看來是投錯胎了。」


    秋水雖身為女子,但卻是暗衛中性子極為像男子的一個,便是在喜歡美人上麵,她也顯然比他們幾個男子都要熱衷許多。故而,他們便是經常調侃,隻道她是投錯了胎,可惜不是個男子。


    「你懂啥?」秋水不以為意,隻哈哈一笑,頗有些自命風流的意味,道:「我這叫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就在這時,落風忽然出聲,隻見他神色嚴肅,問道:「秋水,你說咱們要不要幫幫爺?」


    「咳……咳。」宮萇被落風的話一驚,有些難以置信起來:「我說落風,你不是不喜歡蘇子衿嗎?」


    落風正色道:「先前覺得她歹毒,但如今轉念一想,倒是覺得蘇子衿確實不錯,思來想去,倒是沒有哪個女子比蘇子衿更適合咱們爺的了。」


    「我覺得可以是可以,」宮萇聞言,也是極為認真的思索了一番,隨即抿嘴道:「但先前不是說司衛求娶蘇子衿嗎?若是蘇子衿對司衛……」


    「拜託,司衛那慫包的模樣,蘇子衿怎麽可能瞧得上?」秋水嗤之以鼻,嫌棄道:「她有城府、有容貌、有背景,如此優秀的美女子,司衛那東西還真不配了。」


    落風想了想,便跟著沉吟道:「聽天色說,今兒個司衛遠遠的瞧見咱們爺,就跑的極快了。想來若是要與爺爭奪蘇子衿……這傢夥可能是沒膽子。」


    司衛怕司言的這一點,大抵是長寧王府的所有暗衛都知道,畢竟跟在司言身邊久了,每每瞧見司衛那一副躡手躡腳的模樣,便可知一二。


    「這樣一想,咱們爺好像是沒有任何阻礙了。」宮萇聞言,不由喜道:「看來再過一段日子,咱們王府就會熱鬧起來了。」


    「熱鬧?」秋水有點跟不上宮萇的節奏。


    落風也一臉的不解:「怎麽個熱鬧法?」


    宮萇笑道:「等到咱們爺娶了蘇子衿,再生個胖娃娃,自然就會熱鬧起來呀!」


    秋水:「……」


    落風:「……」


    似乎沒瞧見秋水和落風一副無語的樣子,宮萇繼續喜滋滋道:「盼了這麽多年,終於盼到咱們爺成家了,到時候府裏頭有個小世子、小郡主的,想來王爺和王妃回來也要高興壞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忽然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眾人的眼前,隻見那人眉眼清冷貴氣,神色寒涼寡淡,一襲雲錦紋麟白衣,顯得身姿修長挺拔、如玉如竹,而此時,他麵無表情的模樣,更是比往日裏平添了三分冷意,七分漠然。


    秋水和落風微微一愣,臉上不由浮現起緊張的神色:「……爺。」


    爺?宮萇一驚,顧不得從自己沉浸的世界中轉醒,隻咽了口唾沫,便低下了頭。


    天!誰能告訴他到底爺怎麽過來的?天色那小子不是在跟前伺候嗎?怎的爺過來了,也不提醒他們一聲?


    瞧著宮萇這驚懼的模樣,不遠處的天色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幾個人嘰嘰喳喳的,爺要是沒聽到可就怪了,隻是……他們說歸說,怎麽偏生扯上了他呢?倒黴催的!


    司言冷冷的看向宮萇幾人,薄涼的唇吐出幾個字,道:「想來你們是嫌王府中不夠熱鬧?」


    說這話的時候,司言眸光冷沉,絲毫看不出任何情緒。隻是心中忽然想起秋水說他追妻路漫漫,一時間不由眸色更深了幾分。


    「不……沒有。」宮萇硬著頭皮,在司言冰寒的氣壓下,有些喘不過氣,道:「爺……屬下隻是……」


    「自去幽冥熱鬧一番再回來。」司言麵無表情,鳳眸冷沉異常,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聽著司言的話,在場幾個人不禁暗自擦汗。這懲罰顯然不算太重,可爺的模樣又分明是對蘇子衿沒有動心,到底爺的內心,是認同他們的說法,還是不認同?


    宮萇鬆了一口氣,道:「是,爺。」


    司言微微掀起眼皮子,涼涼的瞟了眼秋水和落風,道:「還有你們。」


    「是,爺。」秋水和落風哪敢不應,兩人急忙回了一句,便隨同宮萇一起,消失在了司言的麵前。


    等到幾個人都走了,司言才將不遠處的天色喚了過來,淡淡問道:「雪憶的來歷可是查到了?」


    「未曾。」天色低眉,稟報導:「唯獨四國榜單裏頭,北魏的十七皇子與雪憶年紀相仿,武力值也相當,隻是那十七皇子一年前與人比武的時候,受了重傷,如今仍舊沒有恢復過來……據太醫所言,恐怕他一輩子都提不起刀劍來了。」


    今日自汝南王府回來,司言便命了天色調查雪憶的來歷,顯然蘇子衿不會以實告知,所以,司言隻能讓人調查。雪憶這個少年,實在有些讓人驚訝,他的武藝,並不是這個年紀該有的,平日裏司言並不能感受到他的內力,可今日雪憶出手的時候,一瞬間,那種震撼的內力,讓司言都忍不住感到訝異。


    司言聞言,一時間便沉默了下來。隻見他微微凝眸,清冷的鳳眸閃過一抹深思,不知在想些什麽,神色依舊淡漠:「蘇子衿可是有讓燕夙給雪憶看診?」


    聽到司言的問話,天色的眸底不由劃過一抹尷尬之色,隨即他深吸一口氣,道:「爺,戰王府的周邊,屬下等並無法靠近。」


    自那次孤鶩被抓以後,司言便沒有再派人前去監視蘇子衿的一舉一動了。可後來,天色等人發現,戰王府的戒備越發森嚴起來,尤其是蘇子衿的落樨園,高手林立,完全無法靠近,大約也隻有司言才能夠悄無聲息的潛入。


    「繼續查。」片刻,司言沉吟道:「修書一封給輕衣,告訴她,半個月後,務必抵達錦都。若是她來不了,那麽她要的麒麟血,便再沒有了。」


    天色聞言,不由頓了頓,才道:「是,爺。」


    ……


    ……


    落樨園,夜深人靜。


    屋內,雲霧繚繞,燈光昏暗。濃烈的藥草味充斥著整個屋子,有女子靜坐在屏風之後的浴桶內,她香肩裸露,白皙的肌膚在光線下泛著如玉色澤。


    蘇子衿抿起朱唇,蒼白如紙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那雙素日裏淺笑盈盈的桃花眸子,此刻亦是緊緊閉著,額角有汗珠一滴滴落下,她髮髻散落,即便略顯狼狽,也依舊掩不住艷絕的容顏和高雅出塵的氣質。


    「主子,青茗回來了。」這時,門外響起青煙的聲音。


    蘇子衿微微睜開眸子,一瞬間灼灼其華:「進來罷。」


    「是。」青茗很快便推門入內,而後她關上門,走至屏風跟前,稟報導:「主子,汝南王府那個喚做小蓮的丫頭果然如你所料,死了。」


    「倒是動作極快。」蘇子衿緩緩一笑,也不在乎額角的汗珠仍舊一顆顆沁出,隻淡淡問道:「魏半月可是醒了?」


    「魏半月還未醒過來,預計今夜晚些時候會醒。」一說到魏半月,青茗便忍不住冷笑道:「汝南王府倒是還遣了人去請了燕太醫,不過,燕太醫推了個藉口,隻說精神不濟,便將他們打發走了。」


    燕夙與蘇子衿關係極好,如今也算是放到明麵上了,故而汝南王府去請燕夙診治,顯然有些不太明智。


    「燕夙這人還是同從前一般。」蘇子衿聞言,不由笑了笑,而後她又問道:「魏老太君那兒,什麽反應?」


    青茗答道:「說是明日便會出發前往高龍山清修,大約也是不管汝南王府這些個破事兒了,隻是臨走前還找了汝南王談了許久,左右隻是警告之言。」


    蘇子衿伸手取過一旁矮架上的帕子,輕輕擦拭了下額角的汗珠,眉眼含笑。


    魏老太君確實是個有意思的人,她如今的行事,頗有些出乎蘇子衿的意料,畢竟汝南王府的人,是她的子孫後輩,她如今雖是無心世俗,但連子孫後代也不去理會了,倒是個紅塵之外的人。


    蘇子衿沉默了片刻,青茗便又將丞相府和鎮國公府的事情與她講了一遍,半晌,蘇子衿才幽幽一笑,道:「齊子憐倒是有個極好的母親。」


    葉氏教導女兒的方式,到底是與魏氏不同。


    「主子可是要放過齊子憐?」青茗猜測道。


    「暫且放她一次罷。」蘇子衿垂下眸子,神色淺淡:「不過口舌之爭,她也算是得到了教訓。隻若下一次她還如此無狀,便也隻是咎由自取。」


    「那陶聖心呢?」青茗道:「主子可不能輕易放過她才是。」


    蘇子衿微微一笑,隻吩咐道:「派人盯著點陶聖心罷,若是她開始動手了,再斬草除根,也不算太遲。」


    「是,主子。」青茗應了一聲,而後她忽然道:「主子,可要添些熱水?」


    「添一些罷。」蘇子衿低聲應了下,隨即便瞧見青茗垂眸進來,臉上沒有往日裏嬉皮笑臉的神色,顯得異常安靜。


    此時,蘇子衿坐在木桶之內,分明那桶內的藥水極熱,可她的臉上卻是絲毫不見紅暈,反而比往常時候更為蒼白,甚至隱隱可見她唇角的一縷冰淩。


    蘇子衿見此,不由緩緩嘆了口氣,眸光平靜從容:「我以為,你們當是該習慣了。」


    「主子若是不那麽隱忍,我們才會習慣。」青茗有些哽咽,眼眶也不由紅了起來。她手中一邊拿著玉壺,一邊緩緩給蘇子衿加熱水。


    蘇子衿因為中了寒毒,五髒六腑又在重傷的衝擊下,導致寒毒深入骨髓,所以每個月的月底,她都要進行藥浴,整整一天一夜,都要在浸泡在藥桶中。隻是,因為寒毒深入骨髓,她每個月都要受到冰火交融的痛苦和骨髓撕裂的疼痛。那萬蟻啃食的疼痛,越是到最後,越是疼的厲害,可即便是這樣,蘇子衿依舊隻是言笑晏晏,從來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難受之意。


    這樣的蘇子衿,讓青茗和青煙覺得無比心疼,分明,她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女子,最是應該深養閨閣的女兒家……可偏生便要承受這些她人不必承受的痛苦。


    蘇子衿莞爾一笑,瞬間眉眼璀璨,她說:「想要活著,就必須隱忍。」


    活著,已然是她如今的奢望了。若不是經受了這些痛苦,她不會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隻有痛苦的治癒,才能讓她苟延殘喘。


    沈芳菲說羨慕她,可她又何嚐不羨慕沈芳菲呢?至少,沈芳菲不必像她一樣,自小在死人堆中存活,不必像她一樣,滿手血腥,成為屠戮的惡鬼。


    這世上,沒有人是真的一帆風順,備受眷顧。


    ------題外話------


    長寧王府的暗衛們太逗比,以至於wuli小阿言越看越高冷了~哈哈


    5。20,給乃們不一樣的愛~所以二更來一個~小仙女們快來給涼涼一個愛的麽麽噠~(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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