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地方都有規矩。這裏也不例外。我隻說一遍,你要聽好。”


    戴明看著中年和尚,靜等他說下文。中年和尚也看著戴明。


    戴明覺得四目相對這麽久,這樣不太好。或會被引起對方的誤會,認為自己是有意挑釁於他,故移開了眼,投在了自己腳下的石頭路上。


    “第一,不要和人鬧矛盾。第二,完成你每日需要做的事情。第三,隻能在自己能活動的區域內活動。”


    他們走到了一棟茅屋前。


    這裏,就是戴明以後的家。


    這是一棟破敗的小茅屋。稻草鋪蓋的屋頂缺了幾個大洞。若是太陽掛天還好,陽光會很熱情的灑在屋內,溫暖屋內的雜草們。若是下雨了,屋內的雜草們也是高興的,有水可以喝了。


    來到中林寺的第一夜,戴明睡在蟲鳴雜草間,久久不能入睡。


    這樣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麽?連安全溫暖的房間和床都沒有。戴明躺在用自己身上的衣服鋪墊的“床上”,透著茅屋頂缺的大洞望著星空,思想著自己現在的生活,自己想要的生活,以後怎麽才能達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若是永生了,自己該怎麽去花費自己的生命?


    這是一個值得思想的問題。


    在思想這個問題的時間流逝中,戴明漸漸意識迷朦,入了夢鄉。


    他又做了夢,夢是這樣的:


    他在夢裏是一個小孩,約七八歲左右。在夢裏,他的思想也是一個小孩。他在和玩伴們玩捉迷藏。戴明藏在了一口井裏。不要問他是怎麽下到井裏去的,因為這是夢。


    在井裏戴明興奮的等待著玩伴們來找自己。自己肯定是最後一個被找到的,戴明興奮著心情。


    不知怎麽的,井的上麵有人澆水下來了。把戴明給淋了個濕透。


    “不要澆水呀!”戴明喊著,從夢內醒了。


    下雨了。茅屋破頂,風狂雨驟。


    穿好衣服,佇立在破茅屋內,他仰頭望天,黑天。他感受著天地之間帶給他的冷意。他什麽都不想,就這麽感受著。


    他竟這麽站了一夜。和天地抗爭了一夜。


    天方明,就來了一個和尚來找戴明。


    這個和尚年紀比較輕,約和戴明相當。他是來給戴明交代任務的。


    “砍柴,劈柴,挑水。”


    戴明隻需要做這三件事情。戴明每天都隻需要做這三件事情。


    砍柴到山上去砍,路不遠,山也不高,斧子隻有一把,在茅屋的角落,隻不過有些生鏽了。


    劈好的柴得挑到山上的寺廟裏去。裏麵住著很多得道高僧。挑水得到山下去挑,那裏有條小溪,也得送到山上的寺廟裏去,因為裏麵住著很多得道高僧,他們需要喝水。


    砍多少柴,是有要求的,就和劈多少柴,挑多少水一樣,都是有要求的。


    “沒有完成要求會怎麽樣?”戴明問。


    “不會怎樣。但你也沒有呆在這裏的意義了。”年輕和尚交代完任務就走了。


    戴明想留在這裏,他有欲望要在這裏完成。這樣的簡樸的生活,或許是中林寺獨特的鍛煉意念之力的方法……


    “那麽吃飯呢?我每天總得吃飯呀?”戴明追著年輕和尚問。


    “做完你每天該做的事後,去食堂吃。”


    “食堂在哪呀?”


    “在山上。”


    “……”


    打起精神,戴明得好好分配自己的一天時間了。


    砍柴,劈柴,挑水。足量做完這些事情後才能去吃飯。


    以後的生活很艱巨。但戴明相信自己能夠適應這裏的生活。


    那麽,現在該去做什麽?戴明呆立在茅屋前。屋前是一片綠草,昨日的雨,把草淋的較昨日更翠了。


    砍柴的斧子被戴明在茅屋的旮遝角落裏找到了。斧子長得鏽跡斑斑。用這樣的斧子砍柴的話,應該是需要把斧麵的鏽給磨掉才行吧?木質的斧柄脫落了,需要找條新的斧柄。


    茅屋的後麵靠山,前麵是草,再前麵一點是樹林的地盤。茅屋的左右兩麵……


    ……


    戴明和電腦“大眼”瞪著小眼的不知怎生的好了。劇情怎得如此無趣了?誰會喜歡看一個人砍柴挑水的平淡生活呢?


    什麽故事又值得永恒流傳下去呢?


    戴明想不出來。他很苦惱。


    “不能苦惱,為什麽要苦惱呢?我的生命我做主,我的情緒我做主。我不要苦惱。”


    “但我活著,在吃飽喝足之餘總得做點什麽啊。尤其是在想不出有趣的故事之後,我該怎麽打發我的生命呢?”


    此時,戴明多麽想從網吧吧台的位置去到外邊的天地去看一看,走一走。


    不能讓主角一個人呆在一個地方。沒有別的生命和主角互動,怎麽能碰撞出有趣的火花呢?


    對!要加些生命進來和主角一起發生有趣的故事……


    他又坐回了電腦前,雙手敲打起鍵盤來。


    ……


    戴明幾乎花光了一天的所有時間才足量的完成砍柴、劈柴和挑水的任務。所以他餓了一天,疲累的欲一睡不起。人在餓的時候,總是會想念食物的。戴明也不例外。他此時隻想找點食物治肚餓。


    夜色很濃,風自由的刮著。茅屋內隻有兩個挑水的木桶,和一條扁擔,和扁擔旁靜靜的躺著的一把鏽跡斑斑的斧子。


    戴明捂著餓的不行的肚子在夜的山上痛苦的走著。他又不敢去到太遠的地方,因為那個中年和尚和自己說的三個這裏的規矩之一,就是不能離開自己的區域。


    吃葉子吧!


    吃完葉子好好睡一覺,明天早點把事情做完,然後去食堂吃上一頓飽飯。


    隻能這樣了。


    戴明卷縮在茅屋的一個角落吃著葉子,吃著吃著,他睡著了。


    又一個夢:


    “夢神,你過的開心嗎?”戴明問腦子裏時常出現的那個聲音。


    夢神說:“有時候開心,有時候不開心。”


    戴明說:“那你什麽時候開心,什麽時候不開心呢?”


    夢神說:“我也不知道。開心又怎樣呢?不開心,又如何呢?”


    “似乎我在夢裏,總是能遇到你。”戴明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你已經能知道你在夢裏麽?我就是你啊。”夢神的語氣似乎好悲哀。


    “我突然不想永生了,我想死,死是不是就能什麽感覺都沒有了,也不需要思想生命的意義。”戴明笑著,內心一片死寂。他想不到活著的理由,他也想不出生命的意義。


    夢醒了。


    戴明坐在黑暗裏,感受著天地之間帶給他的冷意,回想著夢內的對話。


    一坐,又是徹夜。


    天亮了。陽光好刺眼。戴明感覺肚子好餓。為什麽自己要留在這裏為別人砍柴劈柴和挑水?而且在做完這些事情後還要忍受冷和餓?


    還不是因為欲望麽?自己想要在這裏堪破永生的欲望。


    不,自己不要過這樣不自由的生活。


    戴明決定離開這裏。去哪裏都好,但不要不自由。至於永生不永生,隨便吧!


    想到就做。


    戴明順著中年和尚帶他來到這裏的路回到了山下離開這裏的路。


    路上有和尚看到了他。


    和尚問:“你是做什麽的?來這裏做什麽?”


    戴明笑著看著他,道:“我隻是路過這裏。”


    說罷就繼續跨步了,朝著記憶中離開這裏的路。


    僅隔一日,戴明又回到了陳一和他分別的這個地方——中林寺的山門口前的一條羊腸小路上。隻是現在隻有他一個人。


    天上掛著一輪慘烈的日。小路兩旁都是密林。鳥叫聲此起不停。再回首,戴明看著中林寺的方向呆立了片刻,然後慢慢轉過身,朝著羊腸小道大步走去!


    “這裏,不過是一個囚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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