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可立被李毅三言兩語的給逼上了梁山,不答應都不行了,他也是官場老人了,沒想到在這裏被一個後生小子逼得無路可退,而且,他遲疑猶豫的越久,威望損失得越厲害!


    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呢,自己今天若是不同意這場賭注,不用等到明天,這事情就能傳遍大江南北,世人都會說李毅英雄了得,會傳毛可立膽小怕事。


    李毅隻是一個小小的副廳級幹部呢,都敢賭這麽大的,毛可立堂堂常務副省長,江北省的“一號首長”,居然嚇得不敢應戰,那這個醜就出大發了!


    李毅一個副廳級幹部都敢做江南省的主,拿這件事情來做賭注,而毛可立居然不敢跟他賭,傳出去,人們也隻會說毛可立卻不能做江北省的主!


    毛可立眉毛一橫,說道:“李毅同誌,君子無戲言啊!你說出來的話,可要做數才行!”


    李毅招了招手,叫過在旁邊伺候的服務員,說道:“麻煩你幫我們去拿紙筆過來。”


    服務員道聲稍等,不一會就拿了幾張信紙和一支圓珠筆過來。


    李毅拿起筆,刷刷刷在紙上寫了幾行字,在後邊簽上自己的大名,然後遞給毛可立看,說道:“口說無憑,立字為據。毛省長,這是我立下的字據,如果今天我賭酒輸了,江州市將不再舉辦酒博會,立此為證!如有反悔,我願跪謝江北父老。”


    群情聳然。


    在此之前,眾人都以為李毅隻是在開玩笑呢,頂多也就是鬧著玩玩,助助酒興,此刻看到他居然當真立下了軍令狀,立時讓所有人側目。


    遊圖恩叫苦不迭,心想自己這個幹係是擔定了啊!


    現在隻能寄望毛可立知難而退,不敢應戰。或許李毅搞這麽多名堂,目的就是為了逼毛可立自動放棄,不敢應戰吧?


    再看毛可立時,臉上表情複雜之極,有驚訝、有遲疑,還有幾許憤怒,幾許豪邁!


    李毅的舉動,大大出乎毛可立的意外,這個年輕人是因為少不更事,初生牛犢不怕虎呢,還是真有什麽本事,酒量大如海呢?憑什麽他就這麽的篤定,這麽的敢賭,這麽的淡然?


    他就不知道,如果他輸了,江州將不能舉辦酒博會,他將成為江州人民唾罵的對象嗎?


    毛可立雙手互相摩挲,權衡這場賭酒對自己的利弊。


    李毅嘿嘿一笑:“毛省長,我還是那句老話,量力而行,量力而行,不必勉強。”


    毛可立冷哼一聲,抓過桌麵上的紙和筆,刷刷刷的在後麵添上幾行字,意思跟李毅立下的字據差不多,然後在後麵落下自己的大名。


    他寫完之後,雙手一推,大氣地說道:“李毅同誌都敢賭,我毛可立豈有不奉陪之理!哼!”


    江北省考察團裏,有幾個人看到毛可立真的簽下字據,都是緊緊蹙眉,但此時此景,都不敢向毛可立建言。古代多的是諫臣,但諫臣沒有幾個有好下場的,為官之道,首重圓滑,再重拍馬逢迎,豈可直陳領導之非?


    這些人明知毛可立這次有欠考慮,但都不敢說出來,隻說毛省長魄力十足,又說毛省長酒量如海,一定能贏。


    毛可立大手一揮,說道:“別盡整虛的,現在可以開喝了吧?”


    李毅道:“開喝!”


    兩個人端起酒杯,兩隻精瓷酒杯在半空中相碰,發出一聲叮的脆響。


    四隻眼睛在空中相撞,似乎能擦出火花來!


    毛可立和李毅同時仰頭,將杯中酒倒進喉嚨裏。


    高度白酒的刺激,讓食道產生了急劇的收縮,兩人喉嚨一緊,粗大的喉結沿著脖子上下滾動。


    這是一個大包廂,坐了有三桌人,此刻都圍到了主桌周邊來,看著這場曠世難得一見的大比酒。


    “好!”遊圖恩帶頭喊了一聲,其它同誌便接了一聲,那聲好字,聲音洪亮,能把房子都給抬起來!


    “好酒!滿上!”毛可立抹了一抹嘴角,豪邁的大笑道:“江州美酒,名不虛傳啊!哈哈哈!功名萬裏外,心事一杯中!”


    李毅放下酒杯,說道:“毛省長果然是性情中人啊!腹中書萬卷,身外酒千杯。再來幹一杯!”


    服務員給兩個人滿上。


    兩個端起杯子,碰了一下杯,然後又是仰起脖子,一口飲進!就跟口渴之人在喝甘甜的井水一般!


    “哈哈,好酒啊!花落一杯酒,月明千裏心。”毛可立似乎有意賣弄他的文采,喝完一杯酒後,就要說一句跟酒有關的詩詞。


    李毅自然不甘落後,說道:“悲歡聚散一杯酒,南北東西萬裏程。滿上!”


    “好啊!”眾人鼓起掌來。


    服務員看看毛可立,再看看李毅。


    毛可立瞪眼道:“看什麽看,滿上!”


    服務員道:“貴客,酒沒有了。要不要再開一瓶?”


    毛可立揮手道:“開一瓶?開一瓶怎麽夠?快快拿酒來,先上五瓶!”


    服務員應了一聲:“我這就去拿。”


    這時,李毅喊道:“小姐,給我也來五瓶!”


    “啊!”服務員差點嚇趴下了,每個人五瓶?這是酒,可不是水啊!就算是水,人的肚子能裝得下那麽多嗎?


    “愣著做什麽,快上酒!”李毅端起杯子在桌麵上頓了頓,說道:“別掃了我們的酒興!”


    服務員連連點頭,轉身去了,走得急了,高跟鞋踩在紅地毯上,差點摔倒。


    毛可立說來五瓶,是兩個人一起喝的,李毅說再來五瓶,意思是說每個人五瓶酒!


    毛可立嘿嘿一笑,盯著李毅看,緩緩說道:“李毅同誌,看來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李毅道:“我酒量一般,但我今天是舍命陪君子啊!毛省長是我們江南省的貴客,又跟我下了這麽大的賭注,哈哈,我李毅今天就算拚卻一身醉,也要陪毛省長喝盡興了!”


    遊圖恩摸了一把臉,說道:“這般喝法,待會豈不是要抬著出去了?”


    李毅道:“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毛省長,我們兩個若是都醉倒在此地,那就要看哪個人最後倒下,先倒下的那個就算輸!”


    毛可立道:“行!今天我們兩個人,一定要有一個橫著出去!”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來。


    鬥酒的場麵還是很煸動人心的,也很能調節起氣氛,眾人都議論紛紛,有叫好的,有說要不要叫救護車來的。


    不一會,幾個服務員捧著十瓶酒走了進來,一溜兒排放在圓桌周圍,像多米諾骨牌一般整整齊齊,蔚為壯觀。


    剛才大家聽到每人五瓶酒時,都不覺得有什麽,因為五瓶也好,十瓶也罷,都是一個虛幻的數字,此刻十瓶酒整齊的排放在自己麵前,這才叫人動容!這些酒要是倒出來,還不得有一大桶啊?


    這兩個人能喝下這麽多?


    遊圖恩道:“毛省長,李毅同誌,這小酒怡情,大醉傷身,依我之見,還是見好就收就行了,不必硬拚,那是兩敗俱傷的事情啊!對大家的身體都不好。”


    李毅道:“我是無所謂啊,就看毛省長能不能堅持了。”


    毛可立道:“笑話!不就五瓶酒嗎?有什麽好怕的?老子天不怕地不怕,還怕它五瓶酒?”


    遊圖恩閉了嘴,不好再說什麽了。


    李毅笑道:“毛省長,我可比你年輕,你若是覺得我占了年紀上的便宜,大可另外選個人出來頂替你,我無所謂的。”


    毛可立冷哼一聲,直接忽略李毅的話,指著自己的酒杯,說道:“滿上!”


    服務員已經打開酒的包裝和瓶蓋,聞言便給兩個人都滿上。


    毛可立端起杯子,往杯嘴一湊,那酒就進了他的嘴裏,喉結一上一下,那酒就進了他的胃裏。然後大聲吟道:“百年愁裏過,萬感醉中來。”


    李毅心想,這相毛可立,看上去精枝大葉,很像個粗人,但腹中還有些詩墨啊!


    有酒有詩,還有諸多同僚相和,兩個人的酒興越發高漲。


    李毅一飲而盡,說道:“願君把酒休惆悵,四海由來皆兄弟。”


    剛開始時,是一個服務員給兩個人倒酒,兩個人喝酒之前,還要彼此碰一杯,後來這酒越喝越快,便又加了一個服務員前來倒酒,一人服伺一個,毛可立和李毅端起杯子就喝,也不碰杯了。


    “光陰如電逝難追,百歲開懷能幾回?”


    “一醉解千愁,酒醒愁還在。”


    “酒力不能久,愁恨無可醫。”


    “……”


    開始的時候,眾人還能聽清他倆念出來的詩句,越到後來,毛可立和李毅的舌頭都已經大了,醉意濃濃,說出來的詩句是什麽都聽不太清楚了,隻知道他們兩個舌頭打著卷兒,嘴裏念念有詞,再到後來,至於他們有沒有念詩,念的是不是詩,也無從考證了。


    酒上的酒開了一瓶又一瓶,地上的空酒瓶多了一個又一個。


    遊圖恩悄悄向江北省的一個官員丟了個眼色,兩個人到一邊商量。


    遊圖恩道:“這麽下去不是個辦法啊!非得醉死不可!會出人命的啊!”


    那個同誌道:“現在他們都正在興頭上,誰敢去勸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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