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村長對閆景宸說的版本不全是這樣的,這些都是後來閆景宸讀取昆侖鏡碎片記錄下的影像後才知道的,村長當時的說法,是幾個不知輕重的年輕人晚上去山裏玩,回來的時候天還沒亮看不見路,失足掉下山也是很正常的。


    “楊草這個年輕人嘛,運氣是差了點,摔下山偏偏還讓掉下來的石頭砸了......”村長說到這裏,又摸出一根煙來。


    “哦,那麽,那晚和他一起上山的人呢?”橙煔問。


    “都受了驚在家歇著呢,這些天都沒見到。”


    “哦......”


    “閆老師,陳老師,你們看這事......”村長說著,從衣袋裏摸出倆紅包來。


    一看這架勢,橙煔就要笑出來,居然有人賄賂他和師兄!


    閆景宸假扮法醫上癮了,麵不改色地收下了那紅包,對村長說:“屍體就這麽停著也不是回事兒,中國人講究入土為安的嘛,早點埋了吧!”


    “是是,閆老師說得有道理。”


    閆景宸的話在村長聽來是肯幫忙掩飾罪行,而事實上閆景宸表達的意思,還真就隻有字麵上那點意思——人死入土為安,別把人停在那造更大的孽,他們這村裏年輕小夥彪悍肯下狠手,這村長也不是吃素的,居然膽敢包著這樁故意殺人案,之後可都是要受業障之苦的!


    謝絕了村長的再三挽留,假扮法醫的師兄弟兩人出了村,等爬回剛才碰頭的高地,才將偽裝卸了。


    天黑透了,橙煔在地上灑了驅獸粉,才安心地坐下。


    閆景宸正把玩著手上的昆侖鏡碎片,橙煔沒理他,兀自盯著底下的村莊發呆。


    他再一次試著將自己的神識投入到村子裏,這一次他輕而易舉地就以神識一覽了全村的麵貌,包括村尾那對又在吵鬧的夫妻,受了驚還未痊愈的村長兒子,新婚不久忙著造人的小夫妻,全都一清二楚。


    果然先前神識被吞,是因為昆侖鏡碎片的緣故,想來昆侖鏡藏在此地,為村子設結界,也是為了自保。


    閆景宸收起昆侖鏡碎片,拍拍手道:“好了,東西也拿到了,咱們回去吧。”


    “嗯。”橙煔點點頭,隨著師兄禦劍離開,等飛得有些遠了再回頭一看,剛才還殘留著一絲清明的村子上方黑氣繚繞,沒了昆侖鏡碎片的鎮壓,積年累月的髒汙就像是衝枷而出的野獸,開始咆哮著肆虐。


    閆景宸頭也不回道:“造孽太大,連累一村人,改天讓空遠來看看,有沒有什麽補救辦法。


    “這窮鄉僻壤的,那妖僧肯來?”


    閆景宸篤定道:“他會來的。”


    師兄弟倆人拿到昆侖鏡碎片後連夜趕回門派,此時的昆侖辦事大廳辦公室,仝梧和紅碎則是靠在牆邊,兩人剛經過一場大戰,累的脫力。


    原本紅碎是奉師兄之命來收回昆侖鏡碎片的,哪知這東西有靈很是狡猾,怎麽都不願被紅碎抓到,不肯接近仝梧的同時也不願離開他,隻是不近不遠的繞著仝梧打轉,直到後來仝梧體力不支倒地,昆侖鏡碎片才“嗖”一下飛到他身邊,想要奪取他的身體。


    說時遲那時快,仝梧突然睜開眼睛抓住碎片,一把將它塞進了事先準備好的錦囊裏。


    錦囊是閆景宸的,昆侖鏡碎片進了這裏,想要逃出去就很難了。


    等休息夠了,仝梧才問紅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昆侖鏡碎片上串下跳的又是想幹嘛。


    其實紅碎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隻是師兄讓她來,她便來了。


    “我也不知道,剛才師兄急匆匆離開門派,讓我無論如何來找你,把碎片帶回昆侖派。”


    “搞什麽鬼......”


    “聽師兄的語氣,還挺緊張的,恐怕事情和你脫不了幹係。”


    被紅碎這麽一說,剛才沒來由的怒氣便淡了,仝梧將錦囊拋給紅碎,說:“既然閆景宸要你來拿這個,拿去咯。”


    接過錦囊的紅碎看著仝梧認真道:“不如你跟我回昆侖派?”


    “......敬謝不敏,我還是回網吧上班吧。”說著,仝梧起身拍拍屁股就要離開。


    紅碎在他揶揄道:“真賢惠,時刻不忘替師兄賺錢。”


    “滾!”仝梧惱羞。


    “噗噗噗~”紅碎怪笑,“還是選個良辰吉日,讓師兄親自帶你回昆侖派吧!”


    “......”懶得理這個女神經病,仝梧扔下滿室狼藉走了。


    紅碎帶著任務物品回昆侖派,此時大殿外的弟子都散了,隻有藍嶽和紫磬並昆侖派數位高層管事弟子在。


    “怎麽樣了?不就是取個碎片嗎,怎麽那麽久?”紫磬問。


    “別提了,這東西可折騰死我。”紅碎將錦囊交給藍嶽保管,自己連著喝了三杯茶,才緩過氣而來。


    藍嶽收好錦囊,默默從西裝褲袋裏掏出一條褲子遞給紅碎,紅隨這才發現,剛才和昆侖鏡碎片鬥得太厲害,居然褲腳壞了都沒發現。


    紅碎:“謝謝師弟你的體貼,嗬嗬,嗬嗬嗬......”


    “不客氣。”藍嶽誠懇道。


    一行人也不清楚閆景宸的目的,打他手機卻提示關機,於是隻好幹坐著等,以至於後來實在太無聊,紅碎索性提議打牌解悶。於是一群昆侖派高級弟子,隨便拉出去一個都能在修真界掀起一番風浪的高手,居然在莊嚴肅穆的昆侖派大殿裏席地而坐,鬥!地!主!鬥完地主還玩□□和二十一點,賭注是誰輸了誰滾去問閆景宸,為什麽喜歡仝梧。


    遠在山下網吧裏的仝梧瞬間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心裏疑惑——難道僵屍也會感冒?僵屍病了上哪去醫?


    在趕回昆侖派的路上,閆景宸抽空聯係了一下空遠,問他最近是否有空,請他來這裏念念經積積德。


    “不去!”空遠比幹脆麵還幹脆的拒絕了,“什麽犄角旮旯都讓我去,你和我有深仇大恨嗎?”


    “怎麽可能!”閆景宸嗤笑,“可不就是看你飛升在即,想給你來個推波助瀾麽。”


    “滾吧你,閆景宸你的尿性我還不清楚?沒什麽事求著我,你會這麽好好對我說話不?”沒開口諷刺他已經算好的了。


    閆景宸:“......”空遠說的沒錯,他無法反駁。


    “所以你這是傲嬌咯?”閆景宸問。


    “你見過和尚傲嬌嗎?”


    “沒見過,所以覺得特別萌。”


    空遠:“......”


    過了半晌,閆景宸才又說:“地獄不空,誓不成佛,這些你都忘了嗎?”


    “當然沒有。”空遠無奈地歎口氣,“如果忘了,我也就不會去南冥殿,也不會幫你善後大半個月了。”


    “現在這邊的情況也差不多,如果沒有你走一趟,孽會變成煞氣到處害人,你能放任這些事情不管?”


    “阿彌陀佛,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人間之事,凡人之事,與我何幹?”


    “當然與你有關了。”閆景宸慢悠悠道:“人間如今不正是個大煉獄麽?需要有人來渡,方能空盡。”


    空遠:“......”


    “行了別傲嬌了,我把地址發你手機上,處理完這事兒請你來昆侖派玩。”


    “行行行,乘我還沒回寺裏,動作麻利點。”


    閆景宸笑著掛了電話,剛將村子的坐標發到空遠那,手機就沒電自動關機了。


    橙煔:“......師兄,手機該換了。”


    “你捐個腎給我買手機?”


    “嗬嗬......”


    當時兄弟兩人踏著夜色回到昆侖派的時候,紅碎一行人已經將紙牌遊戲玩了個遍,此刻正圍坐在八仙桌旁,鏗鏘有力地壘長城。


    閆景宸進大廳的時候,正聽到紅碎“啪”一下將牌一推,笑道:“胡了胡了,回頭師兄回來,輸得最多的人可得乖乖領罰,不許賴賬,不然我和臻紅都饒不了他!”說著,一把將臻紅拍在了桌子中間。


    正巧這番豪言壯語被閆景宸聽到了,他朝八仙桌走去,問道:“在打牌?我回來了,誰輸的最多,快來找我領罰。”


    眾人一時哄笑,閆景宸將橙煔推了出去,“喏,罰你們聽橙煔講三天密符課。”


    “啊~不要吧,掌門,我可不聽,太枯燥啦!”橙煔雖然平時不是個死板的人,可一旦讓他進入講課授道模式,必定是嚴肅枯燥到讓人恨不得自殺。


    “行了,不鬧了,說正經事,都坐吧。”閆景宸揮揮手,大廳裏的麻將牌桌消失,換上了普通桌椅。


    幾人入座,閆景宸掃視眾人一眼,說:“我派昆侖鏡失散天下的事情,大家都沒忘記吧?”


    眾人點頭,這可是門派頭等大事,從昆侖鏡失散到現在,前掌門玉春子和現任掌門閆景宸,可都是在找昆侖鏡碎片這件事上費盡心思,其他弟子雖然不用直接參與昆侖鏡碎片的尋找,可個中辛苦卻並非不知。


    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能忘記呢?更何況除卻閆景宸師兄妹,其他在場協助閆景宸管理門派的,都是玉春子的師兄弟,算得上是閆景宸師叔的幾位,當年親眼見證了昆侖鏡的極盛和突如其來的崩裂。


    毫無征兆,昆侖鏡突然崩裂的緣由一直是他們心中未解的迷。


    如今掌門重提昆侖鏡之事,莫非......是一切都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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