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這次,血羅門也在劫難逃?


    想到這裏,餘歌啞聲質問:“血羅門雖是魔道,但犯下的惡比很多魔門都要少,我們是拿人錢財□□,你不去找那些花錢買命的人,偏偏來為難我們這把刀,莫非是覺得我們好欺負?”


    她身子動不了,眼珠子轉了轉,開口示弱,:“加入血羅門也是逼不得已,當年我被所謂的正道修士欺壓家破人亡的時候,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在哪兒?”


    “我報仇無路的時候,你們在哪兒?”


    “為了報仇,我找到了血羅門,奈何付不起靈石,所以,我加入了血羅門,成了血羅門裏的一把殺人的刀……”


    餘歌看著身前站著的小男孩,她話說得很慢,聲音哽咽,淚眼婆娑,楚楚可憐。這個小男孩的修為她完全看不出深淺,但古劍派其他弟子都已經中了她的幻境,他半點兒事沒有,隻是眨巴眼睛站在那裏,雙眉顰著,顯得十分憂慮,因此,餘歌將求生的機會放在了他身上。


    小男孩自然是練了縮骨化形的小骷髏。他沒有中幻境,這會兒啥事也沒做,就站在原地一動沒動,愣愣地看著餘歌,一副很傷心難過的模樣。


    蘇竹漪沒去管小骷髏,她站在餘歌身後,笑眯了眼。


    她踱著步子走到餘歌麵前,牽起她的手,歎道:“你真命苦。”


    蘇竹漪眸子裏淚光閃爍,一派天真地問,“那你仇人現在呢?報仇了嗎?”


    餘歌微微恍神。


    麵前的女子有一張讓全天下女人嫉妒的臉,明明妖豔奪目,此刻卻做出了嬌憨天真的神態,偏偏一點兒也不違和,膚色如玉,明眸皓齒,嘴角邊噙著的淺笑,也像是早春裏最嫩的花,沐浴在陽光下,披了五彩的光暈,漂亮得讓人炫目。


    “我……”餘歌低聲喃喃,腦子裏組織好的語言,一時都有些混亂了。


    “不說就是不給我麵子咯。”蘇竹漪嗤笑一聲,她本來輕輕捧著餘歌的手,說話之時突然用力,將她的一截手指給掰了下來,將手指上的戒指取出過後,她掏出一塊方帕擦了擦,道:“你自出生就在血羅門,難為你還記得家仇。”


    血羅門暗堂的女死士大都會編造一些可憐的身世博同情,蘇竹漪從前也不例外。畢竟有些正道的傻弟子,特別是那些年輕男人頗具有同情心,總是被哄得一愣一愣的。


    她把戒指擦幹淨,隨後道:“你這雙手這麽漂亮,是用初生嬰兒的血加上鳳仙花還有雪蓮熬成湯汁泡的吧?”


    “你,你胡說八道。”餘歌臉色瞬間變了,她心頭狂跳,那顆心髒仿佛要炸開了一樣,讓她都快無法喘息了。


    “死在你手裏的孕婦不知道有多少?”蘇竹漪說到這裏,眼睛微微一眯,“想自殺?血羅門死士對自己也狠,餘歌,你可知道,現在死亡也不意味著解脫。”


    她搖搖頭,直接一掌拍下,將那毫無反抗能力的餘歌一掌擊殺,接著才拾起流光鏡,看著那猶如水波一般的鏡麵,蘇竹漪咧嘴一笑,走上前幾步,將鏡子放在了正殿的一個台階上。


    主人隕落,餘歌的青旗也威力大減,那些被青旗幻境控製住的古劍派弟子一個接一個清醒過來,蘇竹漪淡淡掃了一眼,發現有幾個手裏的替身草人都碎了,登時嘖嘖歎息兩聲,罵道:“廢物。”


    她罵人太直白了。


    一點兒不含蓄。


    那些個弟子個個羞得麵紅耳赤,杵在原地不敢抬頭看她一眼。蘇竹漪輕哼了一聲,隨後閉目念了一段口訣,待她念完,長歌門被困在正殿的弟子裏頭就有四分之一的弟子出現了異常,他們滿頭虛汗,疼得滿地打滾。


    長歌門裏頭並非所有弟子都是血羅門死士。


    畢竟是傳承了幾千年的修真門派,裏頭還有一些弟子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大家混在一起,才能更好的掩人耳目。


    血羅門的死士為了絕對的忠誠身體都被動了手腳,像是餘歌,就能掌控她手底下死士的生死,當年她為了坐上餘歌的位置,可是費盡了心思,吃盡了苦頭。


    “那些身上出現異常的都是血羅門弟子,你們去殺了吧,要是連重傷的都對付不了,你們也就別修什麽真了。”


    蘇竹漪瞥了一眼這些年輕人,慢吞吞地道:“回家賣紅薯去。”


    “練什麽劍啊,老老實實在家砍柴多好。”


    一眾弟子:“……”


    代掌門好凶。


    代掌門人美嘴臭。


    “快去啊!”


    “是!”古劍派弟子不再遲疑,提劍衝了上去,跟那些被揭穿了身份的血羅門弟子戰到了一起。


    “小姐姐我也去嗎?”悟兒搓著小手,有點兒緊張。


    “他們都打不過你,你別去,還有事要你幫忙。”


    “一旁等著先。”


    “哦。”悟兒答應一聲後就地坐下,時不時拿眼睛瞄一眼對麵的戰局,看到有古劍派弟子出現危險,他就偷偷射出一道劍氣,幫人緩解壓力。


    古劍派弟子頓時覺得如有神助,一個個士氣高漲,逐漸占了上風。


    蘇竹漪裝作沒看見悟兒的小動作,她左手拿著餘歌的戒指,右手拿著耳釘一樣的密匙,慢條斯理地走到放流光鏡的台階上,她輕輕敲了一下那石階,手指左右摸索,按照戒指上的圖案,在台階上用靈氣勾勒了個符陣。


    陣法出現之時,正中央便有個小孔,她把密匙插入其中,卻是沒打算擰動。


    蘇竹漪拿起流光鏡,輕輕地放在了那密匙上。


    緊接著她招了招手,喊道:“悟兒,過來。”


    “小姐姐,怎麽了?”


    “朝這裏打一拳試試。”她指著鏡子道。


    “唉?”流光鏡可是神器,他知道的,現在要他揍神器?


    “打,別怕。隔山打牛知道不?通過鏡子將你拳頭的威力擴散出去就行了。”


    頓了一下,蘇竹漪又道:“用最大的力氣。”


    “好!”悟兒深吸口氣,一拳砸下,轟的一聲巨響,流光鏡紋絲不動,但他們所在的地麵瞬間出現大量裂紋,猶如蛛網一般像四周蔓延,仿佛山崩地裂了一般。


    “再來!”


    “嘭!”又是一拳砸下,地麵足足凹陷下去一丈遠,蘇竹漪站在被悟兒砸出的坑中,麵帶微笑地道:“繼續。”


    她站在廢墟上笑。


    而廢墟底下,則有無數鬼哭狼嚎聲傳來,仿佛地底藏著無數惡魔,正在掙紮嘶吼一般。


    百裏之外的河水崩騰翻滾,一道道混亂氣息從靠近了那河床底下藏著的出口,眼看要脫離險境,卻沒想到,那出口處多了一個陣法結界,陣法結界之中,赫然有一柄劍。


    青霞劍!


    無數道劍氣猛地迸發而出,將整個出口瞬間封住,但凡靠近劍陣之人,皆是被絞得粉碎。


    血羅門的真正老巢,就在長歌門地底。


    他們在長歌門地下修建了一座地宮,地宮防禦結界及其強悍,哪怕是元嬰大能,也破不開那結界。結界一共隻有兩個突破口,一個是鑰匙可以進去的入口,一個是秘密出口。


    地宮內部的陣法迷宮也層出不窮,蘇竹漪若是帶著這麽多拖油瓶貿然進去,隻有死路一條。


    他們這群人裏頭修為最高,破壞力最強的其實是悟兒,但是悟兒天真爛漫,讓他殺人的話他可能會畏手畏腳,這樣一來就算進去了,怎麽也都會有漏網之魚。


    所以蘇竹漪壓根沒打算進去。


    她想的是毀滅,將整個血羅門地宮裏的修士,徹底毀滅。她用流光鏡堵住了入口,用青霞劍守住了極少數人才知道的出口,現在就隻差關門打狗,甕中捉鱉了。


    “再來!”蘇竹漪繼續道。


    悟兒看了看自己紅彤彤的拳頭,一咬牙,又揮出一拳。


    流光鏡微微震動,整個地麵都左右搖晃,而在那地宮之中的血羅門弟子更是氣血翻湧,被震得肝膽俱裂。


    一拳又一拳。


    一拳又一拳,直到小骷髏精疲力盡的時候,蘇竹漪才道,“好了。”


    地底的血羅門修士全軍覆沒,而地麵上的那些,也都被古劍派弟子斬殺,還剩下一部分臉色慘白的長歌門弟子站在原地瑟瑟發抖,他們怎麽都沒想到,自己身邊朝夕相對的同門,竟然是魔道中人,準確的來說,他們自己加入的這個門派,本身就屬於血羅門。


    “他們怎麽辦啊?”有弟子問道。


    “若是想重建長歌門,等幾天就去地下看看,能找到不少好東西。”蘇竹漪看著那群嚇傻了的長歌門修士,皺眉道。


    “血羅門的全死了?”鬆尚之感覺自己腳底下的土壤都泛著紅,他也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隻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們沒有進血羅門地宮。


    但那些血羅門修士已經全死在了地宮裏,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栗。


    “恩。能夠進入血羅門地宮的,不會有一個無辜的人。”


    每一個都心狠手辣,殺人如麻。


    就好像上輩子的她,手裏頭也是沾染了無數鮮血,她也不無辜。


    被天下人圍攻,也是罪有應得。


    隻是這時候,她莫名想到了秦江瀾。


    他為情所絆,救了人人喊打的女魔頭。


    他斬了情緣,成了仙。


    而那個女魔頭,如今成了斬妖除魔的正道大能?


    他贏了。


    這麽一想,忽然覺得有點兒不甘心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從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定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定離並收藏從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