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衛玉陵隻是單純攻擊沈風斕,也許會有很多人附和。


    頭一個,就是自覺被沈風斕比下去了的太子妃。


    可她說蕭貴妃慈愛……


    這一點,大家不敢苟同。


    衛玉陵追著晉王殿下滿京城跑,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一個對自家兒子如此癡心的女子,蕭貴妃難免會對她流露出一些憐惜之意。


    衛玉陵再刁蠻,起碼她眼光好不是?


    蕭貴妃想到這裏,哪怕她是衛皇後的外甥女,她也不在乎了。


    因此在衛玉陵眼中,蕭貴妃既美貌又慈愛,猶如女神一般令她仰慕。


    「玉陵,坐下喝杯茶慢慢說。沈側妃她……」


    太子妃循循善誘,「是怎麽騙人一流了?」


    她把正事都丟到了腦後,一心想著讓沈風斕出出醜。


    衛玉陵最是個口無遮攔的,聽得太子妃問,什麽都說了出來,「就在幾個月前,沈側妃和她那個庶妹,叫什麽沈風翎的,到長公主府做客。」


    「那個沈風翎無禮衝撞本郡主在先,沈側妃不講道理,竟指責本郡主有錯。本郡主推了她一把,她就裝模作樣掉進水裏了!」


    衛玉陵不是心機深沉的人,不懂得添油加醋的招數,看到是什麽就說了什麽。


    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她這番話說完,並沒有什麽人附和。


    沈風斕在長公主府落水之事,很多人都知道。


    落水就是落水,聽說還是寧王殿下親自下水相救的,哪來什麽裝模作樣一說?


    難道說沈風斕故意落水,陷害衛玉陵?


    人家事後也沒找你衛玉陵麻煩啊!


    看客們興味索然,對她的話沒什麽反應。


    反倒是沈風斕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小郡主,上一回的事,我給你陪個不是。那件事的確是舍妹也有錯,我太護短了,不該指責於你的。」


    她纖纖細指托著酒杯,有一種說不出的雅致風情。


    一臉誠懇的模樣,叫衛玉陵看得更加窩火。


    「誰要你假惺惺地賠不是?」


    衛玉陵一拍桌子站起來,小臉漲紅,「你分明就是看現在人多,惺惺作態裝好人,我才不上你的當!」


    桌子一拍,席中一盞鱸魚羹濺出幾點湯汁,好幾個女眷不悅地蹙起了眉頭。


    衛玉陵刁蠻第一的名號,是京城之中公認的。


    她年紀尚小,又是長公主和已故衛將軍的獨女,自小被嬌慣到大,性子蠻橫些也是有的。


    可她身份尊貴,難道在座其他人就是升鬥小民嗎?


    要論尊貴,大家也不相上下,憑什麽她們要在這受衛玉陵的氣?


    恆王妃與太子妃不對付,見衛玉陵這般無禮,當先開口道:「小郡主的脾氣也忒大了,人家沈側妃不計較你把她推下水,還好言好語與你道歉,你竟這般不懂事。」


    她們雖是同輩,太子妃和恆王妃,卻比沈風斕和衛玉陵大了十歲有餘。


    用長者的語氣指點她一兩句,也算是合情合理。


    衛玉陵哪裏肯買帳,「你憑什麽教訓我?是憑你謝家那個破落戶,還是憑恆王……」


    恆王妃是中書員外郎謝家的女兒,中書員外郎這個官職不算高,不過一個嫡女,配一個出身不高的皇子,也算是登對了。


    「玉陵!」


    太子妃嚴厲地製止了她,「胡說八道什麽!」


    她羞辱恆王妃的母家無所謂,羞辱恆王卻是大大的不該。


    恆王隻比太子晚出生一個月,區區一個月,讓他失去了長子的地位。


    因此恆王對太子這個大哥,一向是有些不馴服的,這一點太子妃心裏清楚。


    她心裏清楚,不代表衛玉陵可以當著眾人的麵,羞辱恆王。


    連她都不敢這樣做,衛玉陵憑什麽?


    憑長公主的尊榮,還是憑已故衛大將軍,在聖上跟前那點麵子?


    恆王是聖上的兒子,羞辱他,等於是羞辱聖上。


    衛玉陵被太子妃的嚴厲嚇了一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


    她見到沈風斕,就亂了陣腳,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忌諱?


    她就是討厭沈風斕。


    尤其討厭她眉目如畫的臉,討厭她真誠的表情,討厭她懷了那個人孩子的肚子……


    所有一切,都討厭。


    恆王妃見她不說話了,輕哼一聲,「是啊,我們謝家自然是破落戶,好在我父親還在為朝廷效力。你們衛家,還有人在朝堂效力嗎?」


    衛家一門風光,煊煊赫赫,都來自於衛玉陵的父親。


    那個盛名一時,戰無不勝的沙場大將,衛大將軍!


    玉陵一戰衛大將軍亡故後,衛家的聲勢一落千丈,後輩子侄,再無一個扶得起的。


    當年門庭若市的大將軍府也衰落了,長公主索性帶著衛玉陵住到了長公主府,那是她出嫁之前聖上賜的府邸。


    這句話徹底戳中了衛玉陵的心,她紅了眼,狠狠地盯著恆王妃看。


    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道:「你,竟敢辱我衛家!」


    恆王妃向後瑟縮了一下。


    誰都不知道,這位刁蠻第一的小郡主發怒起來,會做出什麽事來。


    太子妃摟住衛玉陵,低聲安慰著她什麽,同時向身後擺手,示意恆王妃趕緊離開。


    恆王妃忙從座位上站起來,磕磕巴巴地找了個藉口,「我的衣裳沾到茶水了,我去後頭更衣!」


    而後忙不迭地離開了席位。


    沈風斕嘆了口氣,重新坐了下來。


    她算是見識到了,什麽叫刁蠻第一。


    看衛玉陵雙眼發紅的樣子,隻怕恆王妃晚走一步,她就敢拳腳相加。


    她還得感謝恆王妃,若不是有她吸引了衛玉陵的注意,還不知衛玉陵要說出多難聽的話。


    她將酒杯放到了一旁,拿起茶盞抿了一口。


    這個當兒,她聽到太子妃在衛玉陵耳邊說道:「晉王殿下在前頭,你若紅著眼去見他,多難看?」


    衛玉陵忙招手叫她的小丫鬟,「快,快拿香粉替我遮一遮!」


    她精心打扮了出門,就是為了見軒轅玦的,一想到軒轅玦,恆王妃的事徹底被她丟在了腦後。


    沈風斕幾乎沒被茶水嗆著。


    衛玉陵,喜歡軒轅玦?


    怪不得,她怎麽都不肯原諒自己。


    原來跟她利用衛玉陵,故意落水沒有半毛錢關係,有關係的是……


    男人。


    ------題外話------


    沈風斕:這個男人你喜歡就拿去好啦,我又不喜歡。


    晉王殿下:……


    你拿本王當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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