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的馬剛才驚住了。前麵這輛馬車占著大半的道路,差點兒誤傷了我。」羅敷似笑非笑地向羅成告狀。


    顛倒黑白的本事她是有的!她也曾多次出入過蕭宅,趕車的這個小廝,就是剛剛和楚宣昊對上的王平,她也是認識的。


    既然王平在,而且王平還一個勁維護馬車裏的人,羅敷不用多想,也猜到坐在馬車裏的人一定是蕭堇顏。


    哼,蕭堇顏居然還有臉出來?真不愧是花樓裏出來的主子,臉皮比起一般人來說,就是厚呀。


    隨著蕭堇顏出名,京城裏誰都知道了楚宣燁為什麽願意維護蕭堇顏,還有月滿樓為什麽會心甘情願當蕭堇顏的藍顏知己。礙於楚宣燁和月滿樓的身份,羅敷不想也不敢大張旗鼓地去得罪蕭堇顏。


    畢竟當眾得罪了蕭堇顏,就等於公開得罪了楚宣燁和月滿樓。一下子得罪京城裏最炙手可熱的京城三公子中兩位,傻子才會做這樣的蠢事了。羅敷一點兒也不傻,所以她一開始根本沒有想過要去刁難和羞辱蕭堇顏。


    不過當她看到楚宣昊大言不慚地針對蕭堇顏時,她的心就開始動了。嗬嗬,她最喜歡做順手推舟、落井下石的事情了。


    「什麽人,這麽大膽?」和羅敷想得一樣,羅成也知道馬車裏坐的是什麽人。


    能讓蕭堇顏吃癟,不,讓楚宣燁不痛快,是羅成最願意幹的事了,「好大的架子?差點兒撞了人還不知道下車來賠禮,來人,拿下。」


    隨著他說話的工夫,片刻,已經有不少人過來了。其中,瑞王和楚宣祁赫然也在,當然也有些王孫貴族、小姐在。


    「出了什麽事情?」瑞王是這群人中身份最高的,他後來並不知道這兒發生了什麽事情。


    「本世子的馬驚了,差點兒和他們撞在了一起。所以本世子正找他們理論。」楚宣昊冷笑看著馬車說。


    「京城裏不許馳騁,你們的馬受驚衝進城中,你和羅敷有錯在先,就別和人家計較了。」瑞王淡笑著開口,他有野心,需要為自己樹立良好的名聲,自然不會像羅敷和楚宣昊做事那樣肆無忌憚。


    「就算我們有錯,可是他們的馬車卻走在中間,害得我們差點兒翻了馬,她們不該道歉嗎?」羅敷挑釁地看著馬車。


    「賤貨而已,怎麽能和本世子的身份相比。」楚宣昊說的更不像話,挑釁的意味更加明顯。


    王平聽了,努力壓住心裏的火氣,才沒有上去和楚宣昊拚命。


    「聽說平王在北部向來以仁義著稱,今日見到世子,奴婢才知道傳言果然隻是傳言罷了,智者聽了,也隻能笑笑罷了。」王平不敢給蕭堇顏惹事,馬車裏卻有人不讓了。


    楚宣昊聽了,臉色頓時漲紅,瑞王等人臉上也露出詫異的神色。


    聽馬車裏的聲音,分明十分稚嫩,應該是年輕女子發出的聲音。此人又自稱奴婢,可見她也不過是某一家的奴僕而已。


    一個奴僕在知道楚宣昊身份後,還敢針對他,簡直是狂到了極點。


    「畏頭畏尾,什麽東西?」羅敷冷笑著質問。


    「嗬嗬,原來郡主是這樣稱呼人的。奴婢就不明白了,長公主睿智,素以端莊良善,一直以來為京城女子們的榜樣,她教出的女兒應該不差呀。不過以後嘛,嗬嗬。」一聲嗬嗬,聲調婉轉而悠揚,諷刺意味不言而喻。


    羅敷從沒有被人這樣嘲弄過,她氣得臉色漲紅,指著馬車大叫,「蕭堇顏,你給本郡主滾出來,京城裏誰不知你是個……」


    「妹妹。」羅成見她氣得要口出髒話,連忙阻止她。


    羅成通過剛才馬車裏丫頭的表現,已經猜測到裏麵說話的必然是楚宣燁的人。


    楚宣燁那個人瑕疵必報,最容不得有人在公開場合和他作對,別看羅成平時見到楚宣燁也會說幾句譏諷的話,實際上要是真的讓他和楚宣燁槓上,他還真沒有那個膽子。這也就是為什麽他不敢當麵找蕭堇顏茬子的原因。


    京城裏誰都知道楚宣燁和蕭堇顏的關係不清不楚,如果羅敷這會兒撞上去,估計羅敷就成了楚宣燁殺雞儆猴的靶子。


    至於楚宣燁敢不敢,羅成從沒有懷疑過。


    羅成隻有羅敷這一個親妹妹,他當然不想羅敷倒黴,因此他才會盡力攔著羅敷犯傻。


    「你們是榮王府的人?」瑞王「恍然大悟」地問。


    「奴婢見過瑞王。」紫蘇大大方方地給他行了禮。


    「奴婢是榮世子身邊的丫頭。」枯夏的話證實了瑞王的猜測。


    「你們在,阿燁呢?」雖然不喜歡楚宣燁,但瑞王也不傻,榮王府的恩寵如日中天,最起碼明上是。連皇上都會給榮王府三分麵子,他要想站穩腳跟,當然得巴著榮王府不放了。


    所以,哪怕他心裏再對楚宣燁不喜,也不會當麵和楚宣燁翻臉。


    楚宣祁騎在一匹白色的大馬上,冷眼看著馬車,一聲不吭。他的身邊則是穿著大紅色棉衣的秦晚霜,遠遠看去,他們兩個人倒是匹配極了。


    「世子有事留在蕭宅內,命奴婢守好小姐,省得被一些不長眼的人給欺負了去。」枯夏意有所指地瞥了羅敷和楚宣昊一眼。


    「哦,也不知道馬車裏的是哪一位小姐?隻怕小姐變成了賤人吧?」楚宣昊還真不怕死,將挑釁又升了一個級別。


    紫蘇和枯夏大怒,兩個丫頭冷若冰霜,盤算著是否要出手。對於她們來說,楚宣燁說的話比皇上的聖旨還要有用。楚宣燁對蕭堇顏的態度,她們很清楚,因此兩個丫頭一直是將蕭堇顏當做未來的世子妃敬重。


    楚宣昊對蕭堇顏的侮辱,就是對榮王府的侮辱,完全不可忍。


    就在兩個丫頭躍躍欲試的時候,坐在馬車裏的蕭堇顏忽然開口了。「扶我下去。」


    蕭堇顏其實並不想直接麵對羅敷和楚宣昊等人,外麵的人哪一個人的身份都十分了得,並不是她這樣的小人物能惹得起的。


    她在心裏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就更不想再和外麵的任何人發生牽扯。可是形勢逼人,楚宣昊和羅敷的咄咄逼人,逼得她不得不出麵。


    羅敷剛才已經指名道姓了,如果她再不出的話,她豈不是成了縮頭烏龜!有些事情並不是想躲就能躲開的。


    蕭堇顏身上的藥毒慢慢消散後,她改變的不僅是樣貌,改變的還有聲音。


    眾人還沉浸在清亮的嬌聲中,就看到一隻芊芊的玉手掀起了簾子。


    王瑤趕緊將一隻矮凳放在了地上,穿著大紅色披風的蕭堇顏終於踩著矮凳出現在大家麵前。


    驚艷!縱然是見慣了各色美人的瑞王,在見到蕭堇顏的第一眼時,眼睛也看直了。


    平時冷冰冰的楚宣祁眼中的驚艷一閃而過,其餘的公子哥的目光全都緊緊地盯住了蕭堇顏。


    「蕭堇顏見過瑞王,見過各位公子、世子、小姐。」蕭堇顏淡淡地給大家行禮。


    「蕭堇顏?」羅敷譏諷地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嫉妒。


    長公主生的好,駙馬長得也好,羅敷繼承了父母的容顏,她的容貌在京城貴女之中也是佼佼者,這點兒也是羅敷平時特別驕傲的地方。


    她萬萬沒有想到,賤命的蕭堇顏換上女裝居然比她還要漂亮。該死的蕭堇顏,換上女裝以後,簡直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這個人肯定不是蕭堇顏!


    「真不愧是夜店的頭牌,無論是男裝還是女裝,都別具一格呀。」楚宣昊很快從驚艷中回過神,似笑非笑地開始譏諷蕭堇顏。


    「世子,記住你說的話。」枯夏忍不住要出手,紫蘇卻拉住了她。


    當前情況下,對方人太多,她們不能拿蕭堇顏的人身安全開玩笑。


    「或許我這副皮囊還不錯,不過比起世子來說,就要差多了。」蕭堇顏淡笑著回敬。她是怕楚宣昊,但不代表著會任由對方一而再再而三侮辱。


    如果真的要打起來的話,這兒離蕭宅並不遠,蕭堇顏可以確定,無論是楚宣燁還是月滿樓聽到消息後,都不會放任她被人欺負。


    既然要離開,倒不如灑脫地活一回。


    蕭堇顏如一隻驕傲的公雞盯著楚宣昊,挑釁全都還給了他,「小女聽說夜店對麵的怡紅院就是世子的產業,怡紅院的生意那麽好,也是虧了世子不是?」


    真不愧是蕭堇顏,瑞王聽了她的話差點兒忍不住笑出聲來。


    別看他們這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出去打獵,實際上,在場的人是分成了好幾個派別了。


    其中,支持太子的人有之,支持他瑞王的人也有。至於楚宣昊,皇室裏的人全都清楚,平王守著西北的封地獨自為王,早就不將朝廷放在眼中,其狼子野心,朝廷中的君臣誰不是心知肚明。


    楚宣昊譏諷蕭堇顏是夜店的紅牌,蕭堇顏的話不是也在暗指他是怡紅院的坐館小倌嗎?


    論起來,楚宣昊好像並不比蕭堇顏高到哪裏去?作為政治上的對手,瑞王等人還是樂於看到他出醜的。


    「大膽。」楚宣燁被她當眾譏諷一頓,氣得臉色漲紅,立刻用手裏的鞭子對著蕭堇顏甩過去。


    枯夏冷笑一聲,伸出手拽出了腰間的一根帶子,迎著他的鞭子就上去了,而紫蘇很有眼力的將蕭堇顏攔腰抱到了一邊護著。


    王瑤和王平兄妹也是以蕭堇顏的安危作為第一準則,他們一左一右死死地守著蕭堇顏,眼睛緊緊地盯著對麵的一群人。


    「住手。」瑞王見楚宣昊和枯夏打得難解難分,又見到楚宣昊身邊的侍衛準備出手,頓時勃然大怒。


    他是這群人中身份最高的人,楚宣昊二話不說就動手,分明就是不見他放在眼中。這一點兒對於野心勃勃的瑞王來說,簡直是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沒有人搭理他,楚宣昊本來就張狂,在西北部,平王府就和朝廷一樣,當然他這個平王府的世子爺也就相當於太子了。眾人的恭維,加上他自身也挺有才氣,造就了楚宣昊剛愎自負的個性。


    瑞王的話,他聽到了,願不願意聽不聽卻是他的事情。


    「都給本王住手。」瑞王的聲音提高了不少。


    他叫的聲音越響亮,楚宣昊攻擊的力道越大,非但如此,就連他手下的侍衛也摻和到了這場爭鬥之中。


    枯夏對上楚宣昊一個人本就勝算不大,幾個侍衛的加入很快讓她落入了下風。


    王平見了,低聲吩咐王瑤和紫蘇,「立刻護著小姐回府。」


    說完,他也抽出了佩劍而上。


    自從蕭堇顏被人偷襲後,楚宣燁將趕車的車夫也換成了自己人。因此,車夫一聲不響,也加入到了爭鬥中。


    小小的爭執居然變成了一場群毆。


    京城之中,本來就不許鬥毆打架,這邊又是官員住的區域,平時的治安非常好。巡視的侍衛很快就聞訊而來。


    「下官見過王爺、世子。」全副武裝的侍衛到了現場一看,頓時傻眼了。一群貴人,就是打架的人也不是他們這些人能惹的。


    好在領頭的侍衛心眼轉得特別快,他並沒有傻乎乎地摻和到爭鬥之中去,而是首先上前去給瑞王等人行了禮。


    「將他們分開。」瑞王覺得今天自己丟了麵子,一雙眼睛因為憤怒幾乎要噴火。


    侍衛們一聽下意識就像去幫楚宣昊。


    紫蘇在一旁忽然開口,「瑞王殿下,明明是平世子先動的手。難不成我們榮王府就這麽好欺負嗎?世子要是知道小姐被人欺負了,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就算世子看我蕭堇顏不順眼,但在大街上對一個女人動手,也未免失了風度。」紫蘇的用意蕭堇顏很清楚,她立刻配合著藉機向侍衛們解釋了自己的身份。


    領頭的侍衛聽了頓時腦袋都大了,他哪有本事去惹楚宣昊,當然就是蕭堇顏,他更不敢惹。好歹是在這一片混的人,楚宣燁和月滿樓對蕭堇顏有多維護,他早就有耳聞。


    如果瑞王實在讓他去得罪爭鬥的其中一人的話,他倒是願意選擇去得罪楚宣昊。


    畢竟平王隻是回來述職,年後的話,他們是一定要離開京城的。而楚宣燁和月滿樓在京城裏影響太大,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也是絕對不會離開京城。


    別人想巴結上那兩位都沒有機會了,現在機會送上門來,侍衛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是他們先動了手,我們最多算是防衛。」蕭堇顏在邊上淡淡地解釋,「這位官爺如果能讓世子住手,我們自然也會收手。」


    此言正中侍衛們的心思,同時蕭堇顏也給他們找了一個藉口。


    楚宣昊冷笑一聲,蕭堇顏太真天真,果然是女人,腦子不是一般的笨。隻憑她的三言兩語,就想讓自己放過她,門都沒有。


    雖然有楚宣祁在邊上盯著,他不能重傷蕭堇顏,不過讓楚宣燁身邊派去的丫頭斷條胳膊,少條腿什麽的,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世子,得罪了。」侍衛見楚宣昊根本不接受他們的好意,頓時個個都全出了腰間的佩刀。


    「滾。」楚宣昊大怒,虎落平陽被犬欺,這些人是吃定他不在京城裏。


    能守著東區這樣重要的地方,侍衛也不是一般的士兵,他們直接歸於禁軍管,楚宣昊再厲害,還真管不到他們的頭上。相反,如果他們為公事受了傷,楚宣昊多少還會因此受到牽連。


    所以,這些侍衛看到他敬酒不吃吃罰酒,個個也不打算給楚宣昊麵子了。


    羅敷看到激烈的打鬥場麵,嘴角微微翹起,她似笑非笑地看著蕭堇顏,故意高聲對身邊的羅成說,「哥哥,我今日可是知道什麽叫紅顏禍水了。青樓裏出來的,果然與眾不同,天生的狐媚子呀。」


    一句話將蕭堇顏和楚宣昊全都掃上了。


    「看著爺不在,就欺負爺的人是不是?」楚宣燁的確是神出鬼沒的人物,就在楚宣昊發狠的時候,他神不知鬼不覺就冒了出來。


    「阿燁。」瑞王叫的很親切。


    「不熟。」楚宣燁笑眯眯地衝著他揮揮手,人慢悠悠地竄到了瑞王麵前,然後嘴巴湊近瑞王的耳朵邊說。


    冬季人的皮膚一直都帶著寒意,靠得太近,他呼出的熱氣直往瑞王的耳朵裏鑽,瑞王渾身立刻起了雞皮疙瘩。


    兩個大男人湊得這麽近,別人看的也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偏偏楚宣燁一點兒也不在意,依舊「壓低」聲音對瑞王嘀咕,「你看著我媳婦被人欺負,嗬嗬,這筆帳爺記著了。」


    聲音的確低,但瑞王附近的幾個人還是能聽到的。


    羅敷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就是羅成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誰都知道楚宣燁對蕭堇顏上心,但誰也沒想到楚宣燁居然會真的拋棄相府嫡小姐,而願意娶了蕭堇顏為妻。


    古人對妻妾的稱呼很講究,尤其是高門大戶對此更甚。


    楚宣燁稱呼蕭堇顏為妻子,就很鮮明地告訴在場所有人,他是真的要娶蕭堇顏為妻,而不是要納了蕭堇顏為妾。古代哪怕是側妃,男人也不會稱呼側妃為媳婦。


    羅敷既嫉妒又憤恨地偷偷白了蕭堇顏一眼,然後沉默不語。


    楚宣祁則譏諷的瞥了蕭堇顏一眼,秦晚霜的注意力全在楚宣祁身上,她見楚宣祁看了蕭堇顏,心裏頓時又將蕭堇顏記了一筆。


    「阿燁,你講點兒道理,今天的事情和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侍衛過來,我可是向著蕭姑娘的。」瑞王苦笑,就知道楚宣燁這傢夥不講理。


    「嗬嗬,那又怎樣。你眼睜睜看著我媳婦別人欺負,卻還站在這兒好好的。光說話不腰疼,你當我是傻子。」楚宣燁的聲音還是很輕,好像生怕別人聽到似的。「你什麽時候見過爺和人講道理過?」


    瑞王苦笑,「算我欠了你一個人情如何?」


    「別的都好說,但欺負我媳婦就是不行。」楚宣燁笑眯眯地回答。


    在場的人聽了以後,居然沒有一個人敢開口為瑞王說一句話。瑞王再一次苦笑,今日出門之前就該好好看看黃曆,怎麽就惹上了楚宣燁這個煞星?


    「揍,給爺狠狠地揍,揍死了算爺的。」楚宣燁見他無話可說,又轉頭笑眯眯地吩咐正在打鬥的丁甲幾個。


    「趕緊上藥。」另一邊,蕭堇顏看到退下來的枯夏胳膊正在流血,立刻對王瑤說,「馬車裏有準備好的金瘡藥。」


    「小姐,不用擔心,奴婢身上備著藥了。」枯夏似乎一點兒也不介意胳膊上的傷口。


    紫蘇的動作不慢,蕭堇顏的話音一落,她就從身上取出一個小瓶子,然後將瓶子裏的藥粉倒在了枯夏的傷口上。


    枯夏眉頭都沒有皺,蕭堇顏憐惜地看了她一眼。同為女孩子,說起來自己要比枯夏紫蘇幸運多了。


    「那張臉給爺留著,怎麽著也得讓怡紅院的頭牌掛起來,要是怡紅院少了他,倒了怎麽辦?」楚宣燁笑得十分張狂。


    楚宣昊差點兒被他氣得吐血。


    「楚宣燁,你這個混蛋。」他一邊要和丁甲打鬥,一邊罵著楚宣燁。


    「爺混蛋又不是一天兩天,用不著你特意告訴爺。」楚宣燁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因為分心,楚宣昊還真吃不少虧。


    他身邊的侍衛雖然想過去護著他,卻被丁乙等人攔著了,根本靠近不了那邊。


    蕭堇顏看到楚宣昊吃虧,暗暗高興,該!


    楚宣燁看到她臉上生動的表情,忍不住也開心笑起來,他屁顛顛地跑過去邀功,「媳婦,以後遇上這種臭嘴的東西,你隻管讓人廢了他,我給你善後。」


    明晃晃的縱容,在場的的人暗暗又吃了一驚。別看楚宣燁整天笑眯眯的模樣,實際上他是一個十分冷情的人。在京城裏,隻聽過他維護過榮王夫婦和太後,還真沒有見過他在意過誰。


    他越是縱容蕭堇顏,越是代表著他對蕭堇顏的在乎。


    很多人在心裏開始重新估計蕭堇顏的地位。


    「住手。」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颳得風向不對,京城裏有頭有臉的人居然全都聚集在此了。本是寂靜的街上,一會兒就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


    榮王騎在馬上看著暴怒的平王,微笑地安慰他,「別急,別急,慢慢來。我問問阿燁發生了什麽事情呀。你看你都這麽大年紀了,怎麽還沉不住氣呢?」


    完全一副好脾氣的模樣。


    平王差點兒氣瘋了,敢情,挨揍的不是你榮王的兒子,盡在這兒說風涼話。


    「榮王,隻怕以你這慢吞吞的性子問明白了,我的兒子命也去了半條。」平王冷冷地盯著楚宣燁。


    楚宣燁才不怕他了,齜牙衝著他一笑。


    「平王,我可沒有下死手。」他裝作委屈的樣子,為自己辯解,「你看為了怡紅院的生意,我的人一下都沒有碰他的臉。你放心,你們平王府不會因此減少收入的。」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眾人肯定要大笑一頓。


    楚宣昊被他氣得半死,「楚宣燁,從今天開始我和你勢不兩立。」


    「沒興趣。」楚宣燁不耐煩地擺擺手,「我是有媳婦的人,不好男風。你還是好好惦記著別人吧,喲,不對呀,剛才爺聽人說,你和羅敷一唱一和很說得來……」


    「誰和他合得來?」羅敷一聽急了。從楚宣燁嘴裏出來的話,肯定不會是好話。而且剛才她還罵了蕭堇顏,楚宣燁這會兒心裏還不知道想怎麽整她呢?


    「楚宣燁,羅敷隻是一個單純的小女孩。」羅成冷著臉開口,心裏對楚宣燁簡直是恨之入骨。


    「單純?」楚宣燁噗嗤笑出聲,「爺怎麽覺得她是單蠢。剛才和平世子那麽默契,這會兒倒是知道避嫌了。爺正打算派人送賀禮到長公主府去,恭喜長公主和駙馬得到平世子這樣的佳婿了。」


    什麽情況?平王一愣,下意識看了羅敷一眼。


    「楚宣燁,你少胡說八道。」羅敷差點兒被他給氣哭了。楚宣昊陰陽怪氣,為人自高自大,最重要的是,平王的野心滿朝皆知,長公主府斷然是不能和平王府扯到一塊去的。


    楚宣燁在這麽多人麵前誣賴她,根本是想逼死她,牽扯簡直是太大了,羅敷怎麽能不急?


    「楚宣燁,別欺人太甚。」羅成語帶威脅。


    「欺人太甚?這話你們也配說?剛才是誰趁著爺不在的時候,瘋狗似的咬著爺的媳婦不放?」楚宣燁冷笑著回答,「爺不過是看長公主府和平王府有如此好的姻緣多恭賀了幾聲,怎麽就欺人太甚?」


    「莫家小姐?」平王算是勉強聽明白了,他用目光掃射了四周,目光最終落在了蕭堇顏的身上。


    榮王倒是一直樂嗬嗬地聽著,絕對不多說一個字。


    蕭堇顏見榮王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不好繼續站在一旁裝閑人。


    她輕輕走上前,對榮王行了禮,「堇顏見過王爺。」


    沒說哪一個王爺,可是在場的人全都聽得出蕭堇顏真正恭敬的人是誰。


    「抽空到榮王府去坐坐,王妃時常念叨你。」榮王像個長輩一般說。


    「多謝王妃關心。」榮王邀請她,蕭堇顏有些不好意思。仔細品味的話,鼻子一算,還差點兒流下眼淚。


    從她到京城裏,遇上的不舒心事情很多,對她好的人也有,卻不多。榮王的態度讓她忽然想到了現代的父親。


    如果不是莫夫人先前找過蕭堇顏,蕭堇顏絕對會貪戀這份溫暖。


    可現在,她心裏已經有了決定,所以絕對是不會到榮王府去的。想到榮王妃,那個美麗的女人,蕭堇顏悄悄在心裏說了一聲抱歉。


    瑞王的人見榮王的態度,更是吃驚地說不出話來。所有人再看蕭堇顏的目光,全都帶著考究。


    「榮王,這位就是莫家小姐嗎?」平王冷笑著問。


    榮王笑眯眯地抬頭看過去,好脾氣地回答,「當然不是,她叫蕭堇顏,我兒子和王妃全都喜歡的人。」


    「蕭堇顏?這個名字好像很熟悉。」平王裝作恍然大悟的神色說。


    「嗬嗬,過獎了。」榮王樂嗬嗬地回答,裝作沒有聽懂他說的話,「堇顏,你說說你手裏有哪些生意,省的別人老惦記著。」


    蕭堇顏知道榮王實在給自己撐腰,於是淡笑著解釋,「夜店我占了四成……」


    雖然弄不清楚榮王為什麽一定要她報出生意,但蕭堇顏信榮王絕對不會坑了他。她開始老老實實報了自己手中的生意。


    「聽到沒有,宮裏的貢酒,還有那些果酒,全都是她的主意,聽說明年還有葡萄酒,蕭堇顏是不是?」榮王打斷了蕭堇顏的匯報,恰當抓住時機插一句。


    「是,葡萄酒的口感十分獨特,加上烈酒的話,可以變幻出多種口味的酒來。顏色比起普通的酒,也顯得更加悅目。」蕭堇顏慢條斯理地解釋。


    「聽說平王十分喜歡泰和樓的美酒,你今日也算是有幸了,竟然讓你見到了真正的釀酒大師。」榮王立刻將了平王一軍。


    「蕭堇顏,聽說你是從說書起家?」平王也不好糊弄,他兒子被丁甲揍得厲害,此刻還在對方爭鬥了,他要是不見蕭堇顏羞辱一頓的話,他這口氣也出不了。


    「不錯。」蕭堇顏大大方方地回答,「月色孤涼,癡人說夢話。筆墨道不完,千年英雄淚,盡付說書人!白髮為誰歌,弦斷無人和。高山唯寄相思話,調琴奏與流水聽。回首望,百載芳華夢一場,三千青絲落成雪。天下多少事,藏胸中,說與山鬼聽!能讓數人感動得落淚,蕭堇顏不悔做了一回說書人。」


    平王氣個半死,他還沒有來得及貶低蕭堇顏了,蕭堇顏倒好,直接來了一串詩句來讚頌她自己。果然是榮王父子看中的女人,一樣的令人討厭。


    「伶牙俐齒。那你說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怎麽說解?一個女人時常出入青樓,還辦了戲班,是不是該千刀萬剮後,再放入豬籠沉入水塘呢?」平王說不過蕭堇顏,立刻再一次逼問。


    當著他的麵就敢欺負他的媳婦,楚宣燁更想翻臉。


    榮王笑眯眯地白了兒子一眼,然後保持沉默。


    楚宣燁憋了一肚子氣,見堇顏沒有吃虧,暫時忍了這口氣。不過榮王就倒黴了,他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颼颼地不住向他老子放眼刀子。


    榮王心中哇涼一片,養兒子果然一點兒用處也沒有。自己這兒子就是典型的有了媳婦忘了爹呀,他也不想想,蕭堇顏是那種願意白吃虧的人嗎?


    哼,他們榮王府的人向來隻有欺負人,還從來沒有被別人欺負過了。這小子的心性還不行,還得再磨磨。


    果然,蕭堇顏並沒有讓榮王失望,麵對平王的咄咄逼人,她綿裏藏針地回了幾句,「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心如一片玉壺冰,未許纖塵半點侵。王爺你說呢?」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榮王真想為蕭堇顏拍案叫好,蕭堇顏三言兩語將挑釁還了回去呀。


    雖然有點兒狐假虎威的意思,蕭堇顏還是不願意放過譏諷平王父子的機會,「人人都有母親,母親是世上最偉大的人。母親是所有孩子第一位老師,如果母親是個笨蛋,嗬嗬。」


    嗬嗬的意思最意味深長,平王頓時覺的胸中的火氣直往上冒。哼,既然榮王父子裝癡賣傻,那他就直接撕破臉皮好了。


    「蕭堇顏,你還真會為自己戴高帽子,天下的女子如果都像你一眼,還不亂了套。」平王陰森地開口,「聽過那句老話嗎?做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這話幾乎是點名道姓罵蕭堇顏了,楚宣燁頓時臉色一片鐵青,榮王臉上的笑容也淡了。這對父子同時在心裏琢磨著,要不要將平王府的女眷全都抓出來送到花樓轉一圈。


    「天下的人無非兩種,一種男人一種女人,女人可以頂起半邊天,如果沒有男人的放縱,哪來的花樓?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其實形容男人更恰當一些,畢竟還有男娼女盜一說呀。」蕭堇顏並不喜歡罵人,但她覺得平王父子就是過來找罵的。「對了,泰和樓新出了戲摺子《女駙馬》和《花木蘭》,王爺要是有空的話,可以過去看看。戲不算長,不過對於腦子容易跑偏的人,還是有點兒好處的。」


    蕭堇顏開始想說的是,智障或者二貨傻逼這類的現代詞彙,但她怕平王聽不懂,所以幹脆換了一點兒文藝一些的話。


    「好了,住手。小孩子家家的,一點兒都不懂事。京城這樣的重地是你們可以胡鬧的地方嗎?」榮王見楚宣昊吃了不少虧,立刻抬手阻止了丁甲等人。


    丁甲等人也夠壞,他們果然按照楚宣燁吩咐那樣,打的都是楚宣昊隱諱的地方,至於楚宣昊露出的臉蛋,幹幹淨淨,一點兒傷痕都找不出來。


    但平王不傻呀,他也是練家子,哪能看不出丁甲等人對他的兒子是下了狠手。


    可是這樣要命的鬥毆落在榮王的嘴裏,居然是小孩子之間的胡鬧,他氣得一口血都堵在了嗓子眼上。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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