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一樣,順其自然。」


    容司慕笑起來,「所以啊,你還問我呢,自己都焦頭爛額,還敢管別人的終身大事。」


    她哈哈大笑,「好吧,是我瞎操心了。」


    「嗯。」他應了一聲,聲音悅耳,「湘,你爸媽知道這件事麽?」


    指她肚子裏的孩子。


    尹湘搖頭,「他們還不知道。」


    「你不打算說?」


    「我爸爸心髒不太好,最近可能要動手術了,我怕會把他氣傷。」她想等以後,爸爸的身體好點,再把事情告訴父母。


    容司慕點頭,表示明白,「那就過陣子在說吧。」


    「嗯。」


    「生孩子的事情有做安排沒?」


    「沒,現在還早呢。」


    容司慕抬頭,手裏拿著刀叉,道:「湘,我有個不成熟的小建議。」


    「幹嘛用這種語氣啊?」尹湘哈哈笑著,用眼嗔他,「有什麽話就直接說,不必這樣說話。」


    「我是想說,要不這樣吧,你懷孩子到生孩子的這段時間,讓我來照顧你吧。」


    尹湘一怔。


    容司慕繼續道:「你看,你現在懷孕了,z市也沒個親人的,沒人可以照顧你。七夕也懷孕了,自己是弱勢群體,肯定顧不到你,現在在這裏,你就我一個朋友了吧?」


    「我家裏有保姆啊。」


    「你家的保姆也隻是給你做做飯,要是出了什麽事情,她會處理麽?況且,你現在住的是七夕的房子吧?」


    「嗯,是的。」


    「那不就是了,我們三都是朋友,你住她家跟住我家有什麽區別?住我家,還多了一個我照顧你呢,這兩天就搬過來吧,跟我一起住,我請兩個月嫂照顧你。」


    「司慕,你不用這樣做的。」


    「沒事兒,你不是說了嗎?七夕是你孩子的幹媽,那我就是你孩子的契爹,契爹照顧自己的孩子,這有什麽的?況且我也願意照顧你,家裏的房子空蕩蕩的,你過來也能增添點人氣。而且,你預產期在年底,那時候臨近春節,所有人都回家去了,肯定幫不上你的忙,而你人又不回家,孤孤單單的在z市坐月子,不如就跟著我一起過年,另外我還能看著你和孩子呢,有什麽意外的話,能第一次時間解決。」


    聞言,尹湘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七夕跟司慕,真的是她這輩子交的最好最好的朋友。


    這兩個人,其實性格很想像,都屬於對朋友兩肋插刀的人。有時候尹湘會想,他們三關係曾經那麽好,曾經都有過感情糾葛,可是最後,三個人都走不到一塊去,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要說幸,為什麽喜歡的人都得不到呢,要說不幸,他們現在還是很好的朋友,至少,還能聚在一塊。


    「還有這個。」容司慕側頭,從旁邊的公文包裏拿出一個紅包,遞到尹湘麵前,「這是我給孩子的見麵禮。」


    那個紅包薄薄的,但是尹湘知道,裏麵一定是一張價格不低的支票,她不敢要,把支票推了回去,「不用的,司慕,生孩子的錢我已經存好了,你不用給我這個。」


    「這不是給你的,這是給我的孩子的。」他把紅包重新推過來,聲音低低,蜷著一股溫柔,「你爸爸心髒不好,你又懷孕了,眼下正是大把用錢的時候,你就拿著吧,這是我對孩子的心意,孩子以後可是要喊我一聲契爹的,值得這些。」


    尹湘眉眼糾結,轉過頭,拿出包包裏的信封,「司慕,其實我今天來見你,是想還你這個。」


    她把信封塞到他手裏,「這是當年你幫我還的信用卡的錢,那時候要不是你幫了我,可能我這輩子都還不起銀行的利息錢了。」


    一聽這話,容司慕就把手縮了回去,怎麽也不肯收那個信封,「別,我那是心甘情願幫你還的,不是為了讓你欠我人情,不必這樣。」


    尹湘搖頭,堅定道:「不,那是你還的,不是我的錢,我當時就決定,等我賺夠了錢,一定要還給你,現在已經賺夠了,司慕,你拿著吧,這是我一定要還你的錢,如果你不要,我內心一輩子都不會安樂。」


    「我真的不要這個。」


    「拿著!」


    「真的不用了。」


    尹湘皺了眉,厲了臉色,「你就拿著吧,這本來就是我欠你的,唉,別人都是討債討不到,你這人是人家還給你你反而不要了,真是的!」


    「我們是朋友嘛,能幫就幫咯。」


    「反正不要,這個錢你必須拿著,不然我就走了。」


    容司慕還是不接。


    尹湘擰眉,拿了包包就想走。


    容司慕拉住她的手,「喂,你說真的啊?」


    她沒回過頭去,聲音冷淡,「當然是說真的了,這些錢反正是一定要還給你的,如果你不要,我們就不是朋友了。」


    容司慕哭笑不得,「要說的這麽嚴重啊?」


    「對。」


    他怔了一下,而後,點點頭,「唉……那行吧,如果你非要還給我,我接就是了,可是,你把這筆錢給了我,你生孩子還有錢嗎?」


    「有。」看他終於收下那個信封,尹湘心裏安樂了一點,坐了回來,道:「生孩子的費用我都準備好了。」


    「那你爸的手術費呢?」


    尹湘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才搖頭,「這個暫時不想去想。」


    現在厲仲在幫她,可能爸爸動手術的錢會用厲仲的吧,到時候,她有錢了就會還給他的。


    容司慕把自己剛才準備的支票再次推過來,「湘,這個你收下吧,這是我對孩子的一片心意,如果你有什麽需要應急的,就先拿這個補上吧,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等以後我結婚了,有了孩子,你也給我包一個大紅包就好了。」


    尹湘久久看著那個紅包,表情若有所思。


    也是,她和司慕起碼是多年的好友的,接受司慕的幫助,其實比接受厲仲的幫助要好,拿了司慕的,可以以後等他結婚了以紅包的方式還回去,而拿了厲仲的,沒那麽好還的,畢竟,要說她和厲仲是朋友才牽強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尹湘接了那個紅包,放進包包的時候,她眨了下眼睛,心裏暗暗發誓,到時候,等司慕結婚了,她一定要包一個比這個紅包更大的紅包還給他!


    見她終於接受,容司慕心裏略有安慰,拿起手邊的高腳杯,喝了一口香檳,笑著說:「這樣就對了。」


    尹湘沒說話。


    他又道:「這兩天就搬過來吧,由我照顧你。」


    其實尹湘不知道該怎麽感謝容司慕,她曾因為容司慕的溫柔以待愛上過他,可是容司慕一直不喜歡她,他可以對所有人的都好,獨獨對情不行,他的心,全都屬於七夕。


    所以容司慕對她的好,是不需要一點點報答的。


    或許吧,他真的把她當成妹妹了,就像他第一次說的那樣,「我一直都想有一個妹妹。」於是往後,她就一直隻能是他的妹妹,被他如親人一般對待,卻沒有不一樣的火花。


    最終,尹湘道:「這個事情再說吧。」


    「也好,你考慮一下,過幾天在告訴我答案,不過我是希望你答應的。」


    「你就這麽熱心非要幫助別人嗎?」尹湘半開玩笑地調侃他。


    「對啊,誰叫你是我妹妹呢,我不幫你,難道還任由你在生孩子的期間孤苦無依嗎?我問過心理醫生了,女人生孩子是大事,你現在想的是不願意麻煩別人,自己能做都自己的解決,可是生孩子真的不一樣,當你剛剛分娩的時候,你會虛弱到連床都爬不起來,那個時候,你和孩子一起從產房出來,剛剛從鬼門關回來,你就不希望有個人在走廊上等著你麽?你就願意麵對冰冷的空氣不需要一點點安慰和鼓勵?」


    尹湘不說話了。


    她當然想了,有資本嬌氣的女孩,哪個不想嬌氣?哪個不想幸福地窩在一個可以擋風遮雨的懷抱裏做個天真任性的女孩?有哪個女孩願意無緣無故的獨自扛起風雨?天冷了自己加衣,肚餓了自己覓食,燈泡壞了自己換,孩子病了自己背著上醫院熬成一個全能女漢子?


    或許吧,她也是想要溫暖的,所以她心裏偏向了容司慕的請求,雖然現在還沒答應,但是她覺得自己會答應的。


    飯吃到尾聲的時候,尹湘對容司慕說:「我去一趟洗手間。」


    孕婦就是麻煩,通常吃頓飯就得上兩三次洗手間。


    她拿了包,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長長的過道上,鋪了條暗色調的地毯。


    提步往前走,被一堵散發著淡淡香氣的肉牆隔住了去路。


    頭頂是一抹冷冷的視線,盯得她背脊上都是冷汗。


    抬頭,入目的男人,讓她怔住。


    厲仲正冷冷的看著她,潔白的指間上,夾了根徐徐燃燒的香菸,煙霧繚繞下,襯得那張俊臉越發的陰沉冷酷。


    他怎麽會在這裏?


    尹湘愣了一下,心裏竟莫名其妙的發虛,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挺好笑的,她和司慕是好朋友,和厲仲隻是普通朋友,跟好朋友出來吃飯,幹嘛要心虛?


    「厲少。」她輕輕打了聲招呼,微笑,「來這裏吃飯啊?」


    回應她的隻有冰冷的空氣。


    尹湘自討沒趣,抿了抿唇,道:「那您繼續抽菸,我想去一趟洗手間,就先失陪了。」


    沒有多餘的話,她繞過他,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厲仲手中的香菸準確的投進垃圾桶裏,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他的力道很大,宛如要捏碎她的骨頭。


    尹湘吃痛皺眉,回過頭來,眼神帶著不解,「幹什麽?」


    男人眯著眼,也沒回答她的話,手指微微凝力,就把她拽進了男廁所的單間裏。


    「你幹什麽?這裏是男廁所啊,你帶我進來這裏做什麽?」


    他仍舊沒回話,把她推坐在馬桶上,一把鎖住了門。


    尹湘瞪眼,肩上的包包就被厲仲搶過去了,他麵無表情,扯壞了她包包上的鎖扣,拿出裏麵容司慕剛才給她的牛皮信封,撕開,裏頭果然是一張支票。


    金額是兩百萬。


    厲仲拿著那張支票,眼神沉沉暗暗的,幽深陰鷙,「這是什麽?」


    「你幹什麽啊?這是我的東西!」他生氣,尹湘更加生氣,這支票是司慕給她的,是她的私人東西,厲仲有什麽資格拆開?


    「我再問你一遍,他為什麽給你錢?」修長的指掐住她的下巴,冷冷抬起。


    她一怔,她伸手去搶他手裏的支票,好看的眉心皺著,「關你什麽事情?把支票還給我。」


    見她有忤逆之意,他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噴發了,冷冷將她扯過來,唇帶著強大的怒氣,咬了過去。


    這個吻一點憐香惜玉的味道都沒有,純粹是為了發泄內心的憤怒,霸道而粗暴,像是要將她胸腔裏的空氣都奪走,按著她的頭,不容許她抗拒地含住她的舌頭,重重吮吸,充滿了狂暴的侵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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