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坐在大廳的卡座裏,點了不少洋酒。


    簡慕白跟葉選寧雖然隻認識幾天,但兩人的性格都是外向型的,一拍即合,此時正拿著手中的酒杯在鬥酒,你一杯我一杯的,好不熱鬧。


    韓瞞瞞看兩人鬥酒,也饒有興致地拿了一杯,移到自己唇下,淺淺的嚐了一口。


    簡慕白危險的眸光瞬間瞟過來,「喂,誰準許你拿哥哥們的酒了?」


    她挽著唇角,整個人的氣質是溫溫靜靜的,吐了吐舌頭,「小白哥,我看你們喝得起勁,感覺很好喝似的,我也想喝喝看。」


    「不行,這酒太烈了,不適合女孩子喝的,你要喝的話,就喝點雞尾酒吧。」


    「不,我就想喝這個純的。」


    簡慕白「嘖」了一聲,皺起眉,「一個女孩子,怎麽就那麽貪杯呢?」


    其他人都笑了。


    韓瞞瞞也跟著笑,星眸惑人,「難得今天出來玩,不醉不歸,小白哥,你就對我開恩一次吧,讓我跟著你們好好玩。」


    「那怎麽行?一個女孩子喝醉了多危險?」


    韓瞞瞞擺手,一口氣把手中那杯酒灌下喉嚨,笑著把杯子一倒,一滴酒都滴不下來,全進了她肚子裏了,她抹抹嘴,「看吧,我酒量還是不錯的。」


    一兩瓶洋的,放不倒她的。


    葉選寧訝然一笑,「哇,好酒量啊。」


    韓瞞瞞嘿嘿笑,「那是,我的酒量可是寒暑假跟我爸一起練出來的,我爸說了,不管男孩女孩,都要會喝點酒,否則一出來就被人灌醉了,那多悲哀危險啊,我媽就是,酒精過敏,喝不了的,幸好我們家的孩子都遺傳我爸的優點和智商啊。」


    簡慕白無奈地搖搖頭,「這話不能苟同。」


    韓瞞瞞抱著酒杯揚眉瞅他,「哦?我說我遺傳我爸你還不服氣啊?」


    「自然是不服氣,你要說你哥遺傳你爸,那我就信了,要說你吧,智商和優點貌似都沒有遺傳到,還是應該說,你的智商目前還沒被開發出來啊?」


    「我去,有你這麽損人你麽?」


    簡慕白哈哈大笑。


    韓瞞瞞佯裝伸手打他,「還是不是我哥了?講話這麽欠?」


    簡慕白眼中含著笑,「就損你了,怎麽樣?」


    「不怎麽樣,我今晚灌死你。」


    「喲嗬,這麽大言不慚。」


    韓瞞瞞看了葉選寧一眼,眉眼得意,「必須的,這裏除了我還有葉選寧呢,我們兩一戰線的,你啊,小白哥,你自己一個人。」


    簡慕白的笑意不減,挑唇道:「所以這是二vs一啊?」


    「是。」韓瞞瞞重重點頭,「我們擺明了就是欺負你。」


    簡慕白哈哈大笑。


    韓瞞瞞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簡慕白立刻攔她,「喂,你還真跟我較上勁了?」


    「哪能啊,你可是我哥啊,我就是渴,想喝幾杯。」


    「那也沒你這麽喝法的啊,一杯接著一杯,你是想醉死在這裏麽?」


    「難得放寒假,你就讓我嗨皮一下行不?不要像個老媽子,這管那管的,我都快嫌棄你了。」韓瞞瞞拿開他的手,把酒滿上。


    簡慕白還想攔她,被葉選寧叫住了,「算了,難得放假,你就讓她喝吧,反正我們兩都在這裏,不至於出什麽事情的。」


    「這個妹妹,性子還真是難訓啊。」簡慕白無奈地笑笑,收回手。


    葉選寧喝了口酒,放下酒杯,「我倒不這麽認為,我覺得瞞瞞性格挺好的,不認識的時候可能覺得有點內向,但是熟悉之後,覺得她其實很活潑的,而且挺會關心人,性格對比大多數女孩,算是蠻好的。」


    宋如意聽了這話,小聲在瞞瞞耳邊說:「瞞瞞,葉選寧誇你了。」


    韓瞞瞞垂著頭沒抬起來,抿了口酒,笑笑,「是嗎?看來我的性格很好啊。」


    「那當然了,不過我覺得他有喜歡你的嫌疑啊。」


    「哎,如意啊,你這腦袋瓜子能不一天天的竟想情情愛愛的事情麽?」


    「真的,我感覺每次出來他都幫你,這次也是,小白哥不讓你喝,他也幫你勸他,我覺得他就是想讓你開心。」


    「得了得了,愛情這種事情我真的怕了,也不想去深究,你還是別告訴我好了。」她想,就算葉選寧真的喜歡她,她也不會談的,因為她還沒從蘇亦庭給的傷痛裏走出來,再去招惹一個人,就是犯賤了。


    況且,這僅僅隻是如意的猜測。


    宋如意還想說點什麽,眼角餘光忽然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脫口就說出來,「那不是沈維安麽?」


    聽到這個名字,桌上的葉選寧怔了一下,然後仰頭,往嘴裏灌下一杯烈酒,神情黯淡。


    韓瞞瞞也下意識地看過去。


    越過喧譁的人群,她的視線盯在一張熱鬧的卡座上,那裏坐著許多人,像是在應酬或者聚餐,男男女女都穿著嚴謹的西裝。


    沈維安一襲真絲白裙,又大方又端莊地靜坐著,談笑風生。


    葉選寧說:「那些都是蘇亦庭公司的人。」


    一句話把大家的注意力引過來。


    宋如意疑惑地問:「蘇亦庭開公司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三四個月以前吧,維安跟唐馨兩人的簡歷都很漂亮,目前在他的公司裏實習,那群人,現在應該是在應酬。」


    宋如意聽著,又把視線看過來,在卡座裏找了一圈又把頭扭過來,問道:「既然是蘇亦庭公司的人,為什麽蘇亦庭沒在?」


    「忙吧,聽說他公司的規模挺大的,最近都很忙。」


    聽了這些話,韓瞞瞞下意識地趴下頭,雙手握著一杯酒,安安靜靜的,酒精仿佛在腦中褪去,情緒變得清晰起來。


    兩人還在聊蘇亦庭的近況。


    韓瞞瞞就像什麽都沒有聽到,甚至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偶爾拿過桌上的酒瓶,給自己倒上一杯酒。


    旁人說了什麽她都沒有聽清,隻專注地喝著眼前的酒。


    過了一會,她感覺酒精有點上頭了,慢吞吞爬起來,迷濛著眼睛對桌上的幾個人說:「我去下洗手間。」


    宋如意怕她摔了,剛要伸手扶她,就見她穩穩噹噹地站在幾人跟前,她擔心地說:「瞞瞞,你喝多了吧?我送你去洗手間。」


    「不用不用,我還清醒著呢,你們繼續聊,我小解一下就回來。」


    宋如意也就沒說什麽了。


    韓瞞瞞自己一個人去洗手間,繞過喧鬧的人群,走進靜謐的走廊深處,有人在昏暗的通道上接吻,是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吻得熱火朝天。


    黑暗中。


    韓瞞瞞嫌棄地看了那對男女一眼,沒走進洗手間裏,而是停在轉彎處的死角,腦袋靠著牆壁上。


    側臉在黑暗中割除落寞的暗影。


    腦海裏,都是蘇亦庭那張冷漠得不像話的俊臉。


    今晚本來好好的,可是一聽到蘇亦庭的名字,她就忍不住想起前兩個月在他公寓裏的事情,她的投懷送抱,隻換來他刻薄厭惡的對待。


    心裏像被無數根針紮著,翻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耳邊是大廳裏傳來的似有若無的歌聲。


    「我怕時間太快,不夠將你看仔細,我怕時間太慢,日夜擔心失去你,恨不得一夜之間白頭,永不分離……」


    酒精上頭了。


    韓瞞瞞掩住臉,身子無力地滑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眼淚慢慢從指縫間流出來。


    她沒有發出聲音,無聲地哭泣著。


    真糟糕啊,明明說好要瀟灑的忘記,可是一聽到他的名字,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為什麽心那麽痛呢?為什麽?


    她以為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淡化這段感情了,可是他媽的都分手一年多了,馬上就兩年了,為什麽還是這麽在意呢?為什麽還是不能淡然的對待呢?難道她就這麽犯賤非要去糾纏他?


    可是……


    就算再糾結再想念也不能去找他啊,因為她都說了那麽狠的話了,她不能去的,不然她的自尊就徹底瓦解了,她不想自己那麽不要臉,被他一再拒絕還要死纏著他,那樣的話,她會看不起自己的。


    從前的記憶在腦海裏一遍遍回放,韓瞞瞞越是想要忘記,那些記憶就變得越是深刻情緒。


    她逼迫自己不去想念他。


    可是越逼著自己,越是難受壓抑。


    為什麽感情是這樣痛苦的東西?一絲絲的快樂都沒有,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被那些回憶折磨爆炸了……


    原來有些東西,真的不是你想忘記,就可以忘記的。


    韓瞞瞞終於沒忍住,在酒精的促使下,在喧鬧糜爛的環境裏,低低地哭出聲音來。


    就當是發泄吧,哭完了,酒醒了,她就會重新振作起來的。


    後來她越哭越傷心,壓抑的哭聲,蓋住了隱隱飄進耳膜裏的情歌,「也許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記,就是不願意失去你的消息,你掌心的痣,我總記得在哪裏,在哪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抹修長的影子斜映在她單薄的身子上。


    韓瞞瞞以為是經過死角的路人,沒有抬頭搭理。


    那人著一襲名貴的黑色西裝,在她跟前站了很久,久到有十幾分鍾,才沉步走過來,輕輕蹲下身子。


    韓瞞瞞沒理他,掩著臉自顧自哭自己的。


    那人又等了一會,見她始終不抬頭,才微微攬過她的肩膀,將她擁入懷裏。


    冰涼獨特的香氣瞬間湧入鼻尖。


    韓瞞瞞的背脊僵了一下,順勢抬頭,昏暗的光線裏,蘇亦庭安靜地抱著她,俊臉一如既往的冷漠冰涼,韓瞞瞞看了他好久,他始終不說話,唇線抿得緊緊的,跟兩個月前見到的樣子一模一樣,她以為是幻覺,又把頭低下了,繼續哭自己的。


    是啊,他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就算出現了,也不可能知道她躲在這個死角裏偷偷哭泣吧?


    這一切一定是幻覺……


    韓瞞瞞還在哭。


    蘇亦庭輕輕拍打她的背部,像是無奈,又像是心疼,伸手拉開她捂住臉的雙手,捧起來,直接擦掉她眼角的眼淚。


    那雙手很漂亮,一下又一下,細膩溫柔地抹去她傷心的淚水。


    「別哭了。」低沉的聲音裏有抹小心翼翼的憐愛。


    韓瞞瞞怔了一下,有些反應不過來。


    迷離的光線裏,他定定地望著她,卓爾不群的氣質,凜然冰冷的氣場,還有抬眸凝眉間的冷傲和尊貴,都幾乎讓人挪不開眼。


    才幾個月不見,蘇亦庭就變成這樣的。


    變得……這樣的耀眼……


    不過她並沒有為此而感動,看著他,聲音嘶啞而難聽,「蘇亦庭?」


    「嗯。」


    「真的是你?」


    他俯視著懷裏的她,臉孔俊美涼薄,「嗯……」


    韓瞞瞞的心震盪了一下,就像被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都有。


    下一秒。


    她揚起手。


    重重一巴掌打在他的左臉上!


    「啪——!」清脆的摑掌聲迴蕩在空氣裏,蘇亦庭措不及防,被她打得臉偏了過去。


    站在轉角處的阿寧倒抽一口涼氣,渾身冷汗,這個女人,怎麽動手打少爺了?知道自己在幹嘛呢?耍酒瘋?


    再看蘇亦庭,完美的俊臉上此刻陰陰的沉著,一句話都沒有說。


    阿寧正想走上去。


    蘇亦庭揚了下手,表示沒事,神情依舊冷冷的,令人倍感壓迫。


    韓瞞瞞歪頭看向他,已經不哭了,但臉上還有淚痕,涼涼地諷刺道:「還記得我上次說過的話麽?」


    蘇亦庭沉默。


    「我說了,如果你見到我,還敢招惹我,我就抽你巴掌。」


    蘇亦庭仍舊沒有說話,微微伸出手,韓瞞瞞以為他要打回來,緊緊閉上了眼睛。


    預期的疼痛沒有落下來。


    他冰涼的長指停在她的臉頰上,慢慢抹去了她臉上的淚痕。


    韓瞞瞞心裏的火氣一下子蹭了起來,用力推開他,「你聽見了沒有?我叫你別再招惹我了!」


    他被狠狠推到一邊,側臉上是五個鮮明的五指印,淡淡道:「嗯。」


    被這麽凶還無動於衷麽?


    韓瞞瞞擰住五官,嘲諷道:「你腦子有病是不是?」


    他的背脊僵了一下,仍舊不語。


    其實打完那巴掌,韓瞞瞞心裏就不氣了,可是她看他總是沉默著,一句話都不肯多說,韓瞞瞞覺得自己好像被人耍了一樣,冷冷笑起來,「真的感覺你這個人不正常,好好和你說話的時候你不搭理人,不想見你的時候,你又特意來關心我?你以為你是誰啊?有資格再出現在我的麵前麽?蘇亦庭,你這種犯賤的行為真讓噁心。」


    他的臉孔隱在黑暗中,一句話都沒有回答,過了一會,他感覺她的情緒平靜下去了,眼淚也止住了,才站起身,沉默地轉身離開。


    韓瞞瞞氣得站在他身後吼他,「蘇亦庭,你這個神經病。」


    蘇亦庭沒有回頭,帶著麵色複雜的阿寧,沉步離開。


    他憑什麽想招惹她就出現?不想搭理她就抽身離開?為什麽每次都是他主導他們的關係?而她永遠要那麽被動,他說分手就分手?他要關心就來關心?現在說好互不打擾了,他還來抱她?摸她的臉?


    難道是她看起來很好欺負麽?還是他想表現得像個友愛前任的絕好男人啊?


    腦子是有泡吧?


    韓瞞瞞越想越不甘心,從地上爬起來,邁步追出去。


    喧鬧的舞池裏。


    蘇亦庭和阿寧越走越遠,已經快看不清了。


    五彩斑斕的光影裏,韓瞞瞞大概看了下輪廓,抬起腳,跌跌撞撞衝進舞池裏,衝著那抹高大英挺的身影擠去。


    「蘇亦庭,你別走……」


    蘇亦庭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身影沒入人群裏,很快又遠了。


    韓瞞瞞大喊,「你聽見了沒有?蘇亦庭,我話還沒說完呢,我讓你停下!」


    勁爆的音樂震得人耳朵生疼。


    這樣的環境裏,韓瞞瞞喊了什麽根本就沒有人聽見,她努力地擠啊擠,形形色色的舞池裏,男女貼身熱舞,她走幾步就撞到一個人,走幾步又撞到一個人,不斷跟人道歉著,等追到蘇亦庭剛剛站的位置時,他和阿寧已經消失了。


    韓瞞瞞環顧一圈,身邊熱舞的男女全是陌生的臉孔,她的眼睛黯淡下來,沒有光亮。


    也許人就是這樣的吧,能見到的時候恨得要死,而分開了,又失落了要死。


    她落寞地從舞池裏擠出來,回到卡座上。


    宋如意道:「瞞瞞,你剛去哪裏啦?怎麽去了那麽久?」


    韓瞞瞞沒說話,坐下就喝酒。


    葉選寧見狀,向宋如意看去一眼,用嘴唇無聲問:「瞞瞞怎麽了?」


    宋如意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韓瞞瞞變得沉默,除了喝酒以外,不在說話。


    桌上的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過了幾分鍾,宋如意忽然來拉韓瞞瞞的袖子,「瞞瞞,蘇亦庭……」


    韓瞞瞞的眉頭皺了一下,抬起頭。


    透過燈光,那抹頎長的身影恍若天人般出現在遠處的卡座上,沈維安笑著站起來,讓他走到主位上,從容入座。


    熟悉的身影,韓瞞瞞一眼就能鎖定。


    沈維安熱情地在他耳邊說話,嬌顏可人。


    蘇亦庭微微垂著頭,臉孔凝著,似乎在聽她匯報什麽,時不時點一下頭。


    韓瞞瞞看著他有些遙遠模糊的側臉,開始懷疑剛才的那一幕是不是真的了,剛才在過道那裏,她打了一巴掌的人,真的是蘇亦庭麽?如果是,他不是已經走了麽?如果不是,為什麽她手心上還有微微的疼?她剛才那一巴掌,是出盡了全身力氣的,打得很是用力。


    一定很疼的吧?


    不過再疼,也沒有她的心疼。


    幾分鍾之後,宋如意又一驚一乍的說:「瞞瞞,你看,沈維安她上舞台了。」


    她顯得很驚訝,好像上舞台是一件大事。


    韓瞞瞞循聲看去,沈維安已經走到舞台上方的,一襲真絲白裙,飄逸若仙。


    ------題外話------


    唔,我感覺明天那章,應該是個高潮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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