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會功夫,韓遇已經爬到頂端利用降繩降了回來,停坐在秦然身邊,薄唇抿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怎麽爬那麽久才爬了這麽一點啊?」


    秦然瞟了韓遇一眼,綻出笑容,「累嘛。」


    「蘇淮也快爬完了。」


    秦然往上一看,蘇淮已經爬上了岩壁的斜麵,就差一點就達到頂峰了,秦然皺著眉說:「第一次來,能跟你們這些運動高手比較嗎?」


    韓遇微微一笑,一頭一臉的汗水,卻格外的帥氣迷人,「藉口。」


    秦然想伸手去打他,但是一鬆開岩點人就會掉下來,於是隻能幹瞪著他,「呸,你作為男人,跟女朋友出來玩玩卻不顧女朋友自己瘋狂往上爬,是個什麽意思啊?」


    韓遇的俊臉憋了憋,笑了,「誰叫你這麽慢。」


    「垃圾,連女朋友都不等!」


    他努努嘴,繼續笑,「烏龜爬,慢死了。」


    對於他的調侃。


    秦然選擇完全無視,一點點向上爬。


    蘇淮從頂端降落下來,懸空停在韓遇旁邊,笑容不訓,「我爬完了,你兩又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呢?」


    韓遇麵容高深,「過獎。」


    秦然隻當沒有聽見,伸出一條白皙的手臂,握著岩點,用力一蹬,爬上了些許。


    蘇淮差點笑岔氣,「我去,照你這個速度登岩,天黑估計都沒爬完。」


    秦然撇嘴,開始趕他了,「舒嬈還在最麵下的位置原地休息呢,你去教教她吧。」


    聞言。


    蘇淮往下一望,鬱舒嬈果然還在最底端的位置喘氣,他挑了挑眉,按住繩索,開始往底端降落下去,「不是吧,這麽蝸牛。」


    他下去就對著鬱舒嬈的頭一拍,「喂,鬱舒嬈,你屬龜的吧?這麽一小時過去了你還沒開始爬啊?」


    鬱舒嬈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姐昨夜沒有休息好行嗎?」


    「失眠啦?」


    「關你叼事。」


    蘇淮輕笑,「是不關我的事,不過我看你可憐嘛,小臉蛋兒這麽蒼白,哎,憔悴不堪呀。」


    鬱舒嬈惡狠狠瞪他,像一隻炸了毛的小野貓,「我好著呢,需要你可憐?單身狗還敢笑別人?哼,姐起碼戀過了,你呢?毛都沒長齊吧。」


    說著,意味深長看了蘇淮一眼。


    蘇淮耳根子都紅透了,支支吾吾道:「誰說的?你麽?需要來摸摸證明一下不?」


    「切……」鬱舒嬈不以為然,「越是解釋越是掩飾,蘇淮,我說你是不是哪方麵有點問題啊?不然怎麽這麽多年過去了,連個女朋友都不交呀?是無能?還是暈比啊?」


    「……」蘇淮被她說得一句話都答不上,最終瞟了她一眼,嘀嘀咕咕,「這麽剽悍,都不知道是不是女人。」


    鬱舒嬈哈哈大笑,「姐的人生就是剽悍,怎麽?羨慕嫉妒恨呀?」


    「呸,鬱舒嬈,你臉皮可真夠厚的啊。」


    「是呀,堪比城牆呢,是不是不服呀?不服你來咬我啊。」


    蘇淮噗呲一笑,「算了,我說不過你。」


    「說不過就快點拜倒在姐的裙下吧,快過來,別裝比的懸空著,以為你拍古裝片呢,過來幫姐把繩子解一下,難受死了,我不攀岩了,我要去喝水,好渴。」


    「哎。」蘇淮深深嘆了一口氣,認命降到地板上,解開了身上的動力繩,開始幫鬱舒嬈解繩。


    起初他並不緊張,但一靠近鬱舒嬈,鼻尖就飄來一陣若有似無的香味,很清甜的香水,他忽然有些怔忡,伸出手,默默給鬱舒嬈解動力繩,然而眼眸卻梭巡在她姣好的腰形上,一些時候不見,鬱舒嬈變得更加成熟漂亮了,給人一種煙視媚行嫵媚感。


    以前上學的時候,他覺得鬱舒嬈像個男人婆,豈料經過歲月的沉澱,她變得這樣美麗傾城,或許那時候,大家都覺得江婭媛更漂亮,因為江婭媛溫順可人,可那時候無論同伴們多麽喜歡討論江婭媛,他都發現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鬱舒嬈身上,停留在那一個馬尾帶著陽光絢爛的女孩。


    很兇的女孩子,動不動就喜歡跟男生們拌嘴,吵架幹架,她剛來a班的時候,蘇淮還不喜歡她,他覺得鬱舒嬈這樣的女孩子一輩子都嫁不出去的,幾個籃球隊的男生受了蘇淮的指示總是暗地裏欺負她,一會扯她的馬尾,一會拿膠水粘她的衣服,在她椅子上放圖釘,蘇淮就坐在鬱舒嬈身後,他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鬱舒嬈去上廁所的時候,伸腳絆倒她。


    頭兩次鬱舒嬈都被蘇淮絆倒了,蘇淮假裝看書,心裏暗爽卻沒有表現出來。鬱舒嬈從地方爬起來,揉著摔疼的膝蓋,沒有哭,也沒有鬧,就那樣定定地望著蘇淮那張欠扁的俊臉,一句話都沒有說。


    那時候蘇淮以為她害怕,心裏一陣優越感。


    鬱舒嬈第三次經過的時候,蘇淮順勢伸出了腿,豈料鬱舒嬈的腳步忽然停住,她這次有準備了,看著蘇淮伸出的長腿,毫不猶豫出腳,從他的腿上用力踩過去。


    蘇淮痛叫一聲,罵她:「你沒長眼睛啊?」


    「沒有。」鬱舒嬈爽歪歪地說完,留給他一個瀟灑的背影,那得意的模樣,就差吹一聲口哨了。


    蘇淮氣的摔掉教科書。


    然後的然後。


    他們兩似乎鬥上了,蘇淮走到哪都跟著一眾籃球隊的男生,課間休息也好,體育課也好,考試什麽的也好,他都喜歡跟一群男生圍在鬱舒嬈身邊,對她各種冷嘲熱諷,各種言辭上的傷害。


    諸如:


    「鬱舒嬈,你中秋盛典的遊行要穿裙子啊?不是吧?就你這屎樣子還穿裙子呢?也不怕玷汙了裙子的神聖,我勸你還是別穿了吧,會影響市容,你最好是拿一塊黑布將整張臉都包起來,那樣就好了,就不丟我們a班的臉了。」


    「鬱舒嬈,聽說你這次考試又全班最後一名啦?哈哈哈,沒有這個本事就不要來快班上課嘛,頂的還是韓遇的位置,你多丟人啊?」


    「鬱舒嬈,聽說你來大姨媽啦?這大姨媽是個什麽東西呢?你能給我們幾個講解講解嗎?是不是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啊?」


    「鬱舒嬈,又給老師叫去訓話啦?是不是說你成績跟不上就最好放棄啊?我看就是,光有一副大小姐脾氣,成績爛成一渣,哎,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喲,可憐,還成天綁著個馬尾呢,以為自己多美是不是?就男人婆一個,勸你還是發頭髮剃了吧,剃個光頭最合適你了,當個地地道道的男人,反正你也沒胸。」


    麵對蘇淮的挑釁,鬱舒嬈始終一言不發,她不是吵不過他,隻不過學習上的壓力讓她心情煩躁,沒有心思跟他拌嘴,她是真的很難過,很受傷。可是蘇淮從來不顧她的感受,總在她傷口上撒鹽。在那時的鬱舒嬈心裏,蘇淮是個又毒舌又賤格的同班同學,真的恨不得他出門就被車撞死的那種。


    有人說,男生欺負女生,或許不一定是真的討厭她的。


    但是一個女生若覺得一個男生賤格沒有風度,她就很難喜歡這個男生了,在她心裏,高年級的學長更加有魅力,她嚮往那種成熟體貼並且溫柔的男人,不要像個沒頭腦的小男生一樣,處處透著差勁和自負。


    愚人節那天,蘇淮想整治鬱舒嬈,於是就在書店買了一罐生日派對的彩漆,那種彩漆有各種顏色,他特意挑了款非常顯眼的紫色,一按開光,一陣刺鼻的酒味飄來。


    鬱舒嬈坐在他前麵,校服是白底藍袖的,他一等她坐下,就拿出彩漆照她的頭髮和校服狂噴,噴了她一頭一身的紫色,酒味刺鼻得周身的同學都掩起了嘴巴,露出一絲憐憫來。


    鬱舒嬈木著臉,這種彩漆雖然可以洗去,但必須浸泡在水裏吸,她頂著一頭變成亮紫的頭髮,兩顆烏溜溜的瞳孔,憤怒的瞪著蘇淮。


    她是真的生氣了,眼圈都氣紅了,卻倔強地坐在他前麵,一動不動。


    蘇淮噴完一整罐彩漆才停下,見她眼圈紅得快要溢出水汽,心裏有些虛,卻死不肯承認那絲怪異的感覺,掩飾著說:「愚人節玩玩嘛,怎麽?你玩不起啊?」


    鬱舒嬈眼珠一動不動地瞪著他。


    蘇淮邪邪笑,「嗤,女生就是這樣,一點都開不起玩笑,不好玩。」


    說著扔了彩漆灌。


    鬱舒嬈沒說話,拿出紙巾,跑進女廁所去處理自己頭上的彩漆。


    很快上課了,老師從走廊上拐進班級,第一節課是自習,班主任在班中批閱作業或者走來走去,她從二組往下走,一直能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最終,班主任停在鬱舒嬈身前,深深皺著眉,「鬱同學,你喝酒了?」


    班主任並不知道她被人噴了彩漆,因為鬱舒嬈把校服脫了,隻穿著一件單薄幹淨的長袖坐在原味答卷,她頭髮上的彩漆已經洗掉了,但是濕漉漉的,垂在背上往地下滴著水珠。


    鬱舒嬈抬起頭,還沒說話,蘇淮已經壞壞地笑了,他對班主任說:「是啊老師,鬱舒嬈喝酒了,剛才還是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喝的呢,我們都看到了。」


    蘇淮捅了捅自己的鄰桌,那男生跟他是好兄弟,立刻跟著點頭附和,「對對對,我們都看見了。」


    周圍的同學其實都知道真相,但是沒有人幫鬱舒嬈指證。


    她木然地坐在原位。


    班主任冷冷道:「鬱同學,學生是不可以喝酒的,你難道不知道學校規則嗎?」


    鬱舒嬈站起來看著班主任,聲音細弱,「老師,我沒喝酒。」


    她一站起來,那個酒味更濃,十分刺鼻。


    班主任受不了一般地捂住鼻子,頭顱讓開一些,很顯然地排斥她身上的酒味,聲音厭惡,「你沒喝,怎麽會一身的酒味?」


    「我……」鬱舒嬈是那類很討厭告狀的學生,在學校裏,很多人受欺負什麽的都不會告訴老師的,因為她一說,就會立刻成為全班的公敵,大家以後都會叫她什麽狗腿,心機婊,賤人這樣的外號,在全班同學麵前向老師告狀是一個大忌,她來到a班已經不容易,想要融入他們更不容易,如果眼下都說出來,蘇淮和幾個男生頂多是被班主任訓一頓話,則自己往後的日子就很不好過了。


    蘇淮在班中成績不是最好的,但他是人緣最好的一個,經常請班裏的同學喝飲料吃薯片,在班中的人氣地位非常之高,長得帥,有運動神經,說話還幽默,這樣的男生無疑是每個班級裏的寵兒,況且他最好的兄弟還叫韓遇,在a班任何一個同學眼中,蘇淮比她受歡迎太多太多了。


    鬱舒嬈分析完這些事情後,選擇了緘默不語。


    蘇淮又說:「敢做就要認嘛,明明都喝了,還死不承認,真不要臉。」


    蘇淮的鄰桌也開始了長篇大論,「就是說啊,全班都看見了還要狡辯,老師,不是你說的嗎?說謊的同學最不可饒恕了,鬱舒嬈同學這是明知故犯呢。」


    班主任的臉色一下子不好看。


    奈何鬱舒嬈一句話也不說。


    最終,班主任把鬱舒嬈拎到教室門口站著,讓她頂著一塊『我以後再也不喝酒』的紙牌子罰站,上麵還用彩色粉筆簽上她的大名,讓她的行為暴露給全校看看,以儆效尤。


    鬱舒嬈拿著那塊紙牌子,眼眶裏沒有眼淚,隻有一團小小的火焰在燃燒。


    蘇淮高高在上,從教室裏往外看落魄的鬱舒嬈。


    他剛好看到她的側影。


    她站在燦爛的陽光中,背脊僵直,髮絲濕漉,明明是十分狼狽的模樣,他卻看出了倔強與堅毅,他支著下巴,眼神有些若有所思……


    站了兩節課後,鬱舒嬈被班主任叫去了辦公室,那一個下午她都沒有上課,兩節課是站著度過的,第三節課被老師叫去辦公室訓話,第四節課留在教導處寫檢討書,落魄而狼狽。


    蘇淮以為這一天就過去了,豈料晚自習的時候,鬱舒嬈穿著一身黑衣,好像是有備而來,她風風火火衝進教室,對著蘇淮的後脖領子就攥住了,然後拿出背後準備了良久的彩漆,對著他的頭和校服一陣狂噴……


    蘇淮猝不及防,被她噴了一頭一臉的亮藍色彩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鬱舒嬈已經跑了,她的動作非常的快,怕蘇淮報復她,像隻靈敏的小豹子從後門竄了出去,衝下樓梯,一下子在夜色中不見了蹤影。


    全班同學都搞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麵麵相覷,有些後知後覺地想著,剛才進來對蘇淮噴漆的人是鬱舒嬈麽?她來報復他?


    白熾燈下。


    蘇淮抹掉臉上的彩漆,滿身酒味,他看著鬱舒嬈離去的方向,臉色難看得能凍死一片人。


    很好。


    他們徹底槓上了!


    從這一天後,全班都知道他們不對盤了,為了防止蘇淮等人扯她的頭髮,鬱舒嬈不再盤高馬尾了,她總是捆著兩條麻花辮,放在自己的腰前,免得上課或者體育課被他們用力一扯,連帶著頭皮都發疼。有一段時期,學校特別流行玩水球,水球就是拿著一個氣球往裏裝水,然後拿著水球來砸人,通常是認識的男生們互玩胡瘋。


    但是蘇淮不這麽想,他一拿到這個水球,第一件事就是想到整蠱鬱舒嬈,他特意等在樓梯口,一等鬱舒嬈的身影出現在左邊的樓梯,就用力把水球砸在鬱舒嬈腳邊,當然,水球炸開後濺了鬱舒嬈一褲子水,她瞪著蘇淮,蘇淮以為鬱舒嬈要追打他,立刻跑了,豈料鬱舒嬈跑進女廁所裏,連追都沒追蘇淮。


    蘇淮放鬆下來,跟男生們站在走廊上嘻嘻鬧鬧。鬱舒嬈偷偷從身後跑來,手裏端著女廁所裏的水桶,裏麵裝了一整盆水,她跑到蘇淮身後,對著一群男生就全澆了上去,躲得快的隻濺到了幾點,而目標人物蘇淮渾身濕透,轉過頭,陰寒著臉色瞪鬱舒嬈。


    那模樣,就跟落湯雞一樣。


    鬱舒嬈解氣了,學著他玩世不恭的樣子說:「怎麽樣?惹人就敢,玩就玩不起了?是不是男的啊?這麽沒有風度,沒有度量?」


    蘇淮氣得差點上去掐死她。


    鬱舒嬈哈哈大笑,扔了手裏的水桶,頂著一條濕褲子,進教室上課去了,她才不是那麽柔弱的女生呢,敢惹她,就要負全責!看誰先玩不起!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地鬥著。


    蘇淮雖然討厭她,但是並不會真的動手打女生,頂多是多想點計謀來整治她。


    鬱舒嬈也一樣,不會真的跟他打架,但是她有仇必報,該討回來的尊嚴就要討回來,別讓他認為她很好欺負


    兜兜轉轉。


    一個月過去了。


    他們鬥了整整一個月,吵來損去,各種層次不窮,每次蘇淮想到了電子整她,總能被她整治回來,第一她比他有耐心,比他能等,隻要尋到了機會,她就會不顧一切報復。


    有次,蘇淮在她背後拿著橡皮筋彈她,其實也不是彈她,就是把橡皮筋纏在指間,拿紙張揉成一顆非常小的球,用來向橡皮筋借力,彈向鬱舒嬈的背。


    起初鬱舒嬈覺得不是很痛,後來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她終於忍不住撿起地方一顆小球,攤開一看,才發現裏麵包著石頭,蘇淮這個賤人,竟然在樓下撿了小石頭包在紙裏用來彈她的背,這樣的借力,估計她的背都淤青了,鬱舒嬈咬著嘴唇,盡量裝作不在意背後那股越來越明顯的刺痛。


    她一邊假裝上課,一邊微微低下頭,蘇淮的腿很長,因此課桌下麵的位置不夠他放置,他基本要把腿伸直放到鬱舒嬈的桌椅下麵,不然他坐不舒服。


    鬱舒嬈腦中靈光一閃,微微起身,把椅子的一角挪起來,放在蘇淮的運動鞋上麵,用力一坐——


    蘇淮差點痛叫出聲!


    他的腳趾被鬱舒嬈的椅腳卡住了,她的人還坐在上麵,痛得他感覺骨頭跟肉都分離了,蘇淮暗暗掩住嘴巴,手裏的橡皮筋也懶得彈她了,伸手去扯她的頭髮,「媽的,放開老子的腳。」


    鬱舒嬈置若未聞,繼續看書。


    蘇淮試著動了一下,動不了,他的腳完全被鬱舒嬈坐死了,他痛苦著臉色,更用力地扯她,「聽見沒有?椅子起開,壓到我的腳了。」


    鬱舒嬈抬起下巴,臉龐在逆光中凝成一片模糊的光影,高傲道:「活該。」


    蘇淮臉色鐵青,「你再不挪開別怪我不客氣了。」


    鬱舒嬈冷哼,「哼。」


    蘇淮忍無可忍,用力推了鬱舒嬈一把,他的力氣很大,於是鬱舒嬈整個身子都往前方一傾,前麵一二三張桌子包括鬱舒嬈的桌子全倒了,同學驚得都紛紛跳起躲開,教科書和紙筆落了一地,正是自習課上,所有書桌倒了的同學都特別憤恨地瞪著鬱舒嬈,鬱舒嬈重重摔在地上,然後緩慢地爬起來,一臉無辜地指著後麵的蘇淮,泫然欲泣。


    坐在教室門口的班主任目光瞬間瞟了過來,淩厲嚴肅。


    其中最倒黴的是女班長和化學委員的書桌,兩人是同桌,桌上疊著全班同學的三科作業本,此時桌子一倒,一百多本作業本跌落在地,全都混在了一起,女班長和化學委員最委屈,兩人起初瞪著鬱舒嬈,後經鬱舒嬈的指點,開始把噴火的目光瞪向蘇淮,一臉不可饒恕的憤怒。


    三科啊,一百多本要分出來很累的,而且本本都是白色的,要分名再分科,簡直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班主任幾乎是立刻走了過來。


    女班長跟化學委員看著班主任,委屈地眼圈都紅了,表示她們很無辜,很憤怒。


    班主任頭很疼。


    鬱舒嬈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假裝手臂很疼地蒼白著臉,而後,她柔弱而委屈地望著蘇淮,楚楚可憐的雙眼,一看就是無辜的受害者,班主任一下就知道事情是誰作的怪,忍著心口翻滾的憤怒,把蘇淮叫去了辦公室。


    蘇淮惡狠狠瞪了鬱舒嬈一眼,跟著班主任走了。


    鬱舒嬈見奸計得逞,心裏爽歪歪。


    事後,蘇淮賠了前麵幾個女孩一包棒棒糖和幾瓶飲料才解決的恩怨,尤其是女班長和化學委員,兩個都不想理他了,所幸兩人都是女的,抵擋不住蘇淮的魅力,他不止長得帥,很很大方,在校外給兩人一人買了一個公仔,又買了糖,巧克力,飲料,才重新換回了她們的軍心,蘇淮這次是大出血啊。


    鬱舒嬈冷冷看著這一幕,有錢人就是好啊,出了什麽事給點小禮物就能解決了,要是這事落在她頭上,指不定要被女班長和化學委員怎麽恨呢。


    兩人纏纏鬥鬥,蘇淮竟然發現,他開始落到下風了,怎麽整鬱舒嬈最後都是他吃虧。又一次小測考,兩人因為身高較高被換到最後一排坐著,老師臨時有事離開教室,兩人拿著掃帚和簸箕在最後一排打架,打得同學們都被吸住了目光,最後是老師來了兩人才趕緊停手,把掃帚和簸箕一起扔回衛生角,一臉雲淡風輕的裝什麽都不知道。


    當然,兩人都被老師叫出去訓話了。


    類似的糾紛層出不窮,後來老師實在受不了兩人見麵就跟殺父仇人一樣鬧事,把一個調到四組,另一調到了一組,遠遠的隔離了他們的糾紛,對此,鬱舒嬈心中歡喜,革命已經成功,她徹底擺脫蘇淮這個賤人了!


    可蘇淮卻覺得悶悶不樂,無論誰坐到他周圍,他都高興不起來,他再也不能整治鬱舒嬈了,這讓他挫敗的心裏更上一層樓,他成日陰著臉,看鬱舒嬈在一組談笑風生,心情更加的陰霾和糾結。


    後來的後來,由於坐勢問題太遠,蘇淮再也不能找茬了,而鬱舒嬈的人氣在班中漸漸高了起來,她活潑爽朗,健談幽默,本來性格就很受歡迎,蘇淮常常坐在原位瞪她,心裏不爽,又無可奈何。


    那一天,是鬱舒嬈為了班中一個同學跟老師吵架,那個同學就是鬱舒嬈的同桌,她十分的矮小,大概隻有150,又近視,坐在倒數第二排,根本就看不見黑板,能看見也被前頭的高個子同學擋住了,因為成績從原來的全班十幾名掉到了三十多名,性格太內向了,不敢主動跟老師談話。


    鬱舒嬈為了她去找班主任,要求為她換位,鬱舒嬈說,坐在二組第二位的女班長雖然成績好,但是不近視,身高也有168,她應該把好的位置讓給150高的同學,因為女班長實在太高了,坐在第二的位置擋住了很多同學的視線。


    起先,鬱舒嬈是先去找女班長說的,女班長不肯坐到第一組倒數第二的位置,也不肯跟鬱舒嬈當同桌,鬱舒嬈的成績是快班裏麵最差的,如果鬱舒嬈還在b班,由當時的韓遇來要求女班長,那女班長肯定會同意跟韓遇同桌的,可是鬱舒嬈不是韓遇,她的成績也差,女班長的成績是年紀頭五名的,她才不要跟鬱舒嬈坐呢,但是鬱舒嬈不放過她,說她高,一定要她讓位置,女班長就哭了,還把班主任叫來了。


    然後,鬱舒嬈就當著全班的麵跟班主任吵起來了,鬱舒嬈是出了名的利嘴,有理有據,說她的同桌其實成績不錯,就是個子矮,眼睛也近視,讓她坐在倒數第二的位置,簡直就是明珠蒙塵,她的話煽動了不少同學,很多女同學都站出來頂她,說女班長確實太高了,她坐在第二的位置,擋住了一片同學的目光,沒有人嫉妒她的成績,而是她真的太高了,又不會近視,坐那麽前麵是浪費班中的好位置。


    說到最後,很多男同學也開始幫鬱舒嬈說話了,蘇淮在人群裏看她,他的朋友們也很多對鬱舒嬈改觀了,他們都覺得她挺有個性的,從來都不哭,堅韌活潑,就像太陽一樣的人物,永遠散發著光芒和正能量,蘇淮沒參合那件事情,但是他一直盯著她,盯到她把班主任說服,然後將女班長跟那個150身高的同學換了位置。


    女班長哭了好久好久。


    班主任表麵同意了,但是心裏十分不滿意鬱舒嬈的咄咄逼人,當著全班那麽多人的麵逼著她換位置,她心裏很不高興,要不是b班那個班主任賤人,她就不用失去年級第一的韓遇換回這個吊車尾的鬱舒嬈,還是個牙尖嘴利的吊車尾,班主任心中不岔,故意找了個藉口,罰鬱舒嬈在辦公室內站了四節課,等她從辦公室出來,女班長已經被班主任調到中間段的位置去了,班主任故意調一個形象邋遢,成績差不多吊車尾的胖子同學跟鬱舒嬈當同桌。


    鬱舒嬈看明白了班主任的意思,搖頭失笑。


    不過因為這件事情,她換回了一大片友誼,很多人覺得她帥氣,很多人覺得她仗義,他們願意結交鬱舒嬈這樣正直的朋友,鬱舒嬈也沒有嫌棄自己的同位,經常跟她有說有笑的,那女同學雖然肥胖內向,但是性格非常的好,十分遷就鬱舒嬈,漸漸的,一組隻要有鬱舒嬈在的地方,必是歡聲笑語。


    很多人想結交她,其中包括籃球隊的男生們,他們偶爾會趁著蘇淮不在的空檔跟鬱舒嬈聊天說笑。


    每當蘇淮望著鬱舒嬈,那些男生就像生怕蘇淮要整治鬱舒嬈似的立刻幫她說話,他們說:「這樣仗義的女孩不多見啦,你就別欺負她了,而且韓遇說了,讓你別沒事找她事,不然韓遇的小寶貝不高興。」


    「知道了。」蘇淮冷淡地應了一聲,沒什麽表情。


    有同學喜歡鬱舒嬈,自然也有同學不喜歡鬱舒嬈,比如女班長,比如程心涵,兩人是好朋友,同樣恨著人氣高超的鬱舒嬈,可是她們兩又不是鬱舒嬈那班人的對手,她們嘰嘰喳喳的,特別能說,於是女班長跟程心涵合計一番,決定去蘇淮麵前說說鬱舒嬈的壞話,讓蘇淮去找鬱舒嬈的麻煩。


    兩人說幹就幹,跑到蘇淮跟前,把心裏對鬱舒嬈所有的不滿都說了出來,末了,還用楚楚可憐地眼神望著蘇淮,希望他替她們兩人討回公道。


    蘇淮不鹹不淡地看著她們,聲音諷刺,「韓遇說了,讓我別欺負她,你們兩要想報仇,就去自己找她麻煩,不然就自己去告訴韓遇。」


    兩人同時一噎,程心涵不死心,疑惑地問:「韓遇為什麽要為她說話啊?」


    蘇淮冷冷瞟了她一眼,麵容不善,「鬼知道?」


    程心涵閉嘴了。


    女班長也不知道能說什麽了,沒人肯幫她們報仇,她們也隻能作罷,畢竟她們也不是野蠻人,不會跟鬱舒嬈吵架和打架。


    過了些日子,鬱舒嬈越發的光彩照人,而蘇淮卻越來越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他隻知道自己每天都不開心,每當在教室裏,走廊上,操場上,福利社裏遇見鬱舒嬈,他的眸光就像無法移開一樣,一直跟隨著她的身影擺動,甚至超過了原本很關注江婭媛了,以前看見江婭媛,他會臉紅,會心跳,會想逗弄她,跟她說話。


    可自從蘇淮和鬱舒嬈的位置被調開,蘇淮的心裏就像被砸開了一個洞,風呼呼地灌進去,他想掩住胸口那絲凜冽的寒風,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他隻有望著她的時候,才覺得自己眼中有了色彩,其他的,都是黑白的,黑白的……


    年少的他不知道什麽叫做喜歡,他不會去探究,也不會去觸碰,他隻知道他崇尚那一抹光彩逼人的身影,無論人群中有多少人,他總能一眼鎖定她的身影,他欣賞她的智慧,欣賞她的豁達,他想——


    跟她做朋友。


    可是他知道鬱舒嬈很討厭他,每當他嚐試著插她的話,她總會冷笑或者閉嘴,不跟他說任何一句話。


    蘇淮偷偷失落過,偷偷難過過,卻仍舊別無他法。


    期末考試時,上完最後一天的課就要放假了,放兩天假然後開始考試,考完再放寒假,等於那天是所有同學在整個學期裏見的最後一麵了。


    一整天都是自習課,關係好的同學們會換位坐到一起討論束題,這一下午,蘇淮終於尋到機會跟兩個同學換位,坐到了鬱舒嬈前麵,周圍幾個同學都是籃球隊的,有些是一開始就坐在這裏的,有兩個是換過來坐的,一個是蘇淮,另一個是蘇淮的同位。


    蘇淮換到鬱舒嬈前麵,擺著一張冷臉,一副很不屑的樣子坐著。


    鬱舒嬈跟自己的同桌在研究習題,她一邊喝礦泉水一邊凝著眉,似乎覺得挺難的,吃力地糾結著眉頭,手中的計算機被按得啪啪作響,解不出來。


    幾個男生見了,紛紛微笑,「鬱舒嬈,這麽簡單的題你也不會啊?」


    鬱舒嬈撐著下巴瞪他,「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們快班的學生一樣啊,一個比一個變態,我來這裏才一個學期好嗎?能學成這樣已經不錯了。」


    男生點頭,「也是,你已經很堅強了。」


    「知道就別挖苦我了,快點,懂這題的都快給我講講把,我搞不懂思路,煩都煩死了。」


    「好吧。」蘇淮的同位跟鬱舒嬈講題。


    她咬著筆頭,長發纏成兩條烏黑的麻花辮,怎麽看都很可愛,蘇淮怔怔地望著她,忘記了移開視線。


    鬱舒嬈聽著解題思路,眼角餘光裏,總感覺有一抹視線落在她身上,很炙熱很難忽視的一股感覺,她下意識抬起頭,就撞進了蘇淮的眼裏。


    四目相對。


    空氣中似有火花碰撞。


    鬱舒嬈冷冷哼了一聲,要不是韓遇讓蘇淮別找她麻煩了,他肯定還會為難自己的,鬱舒嬈瞪著他,無聲的口型說了兩個字:賤人。


    蘇淮身子一震,忽然轉回了頭,他躲開了她的視線,不由自主覺得害怕和緊張。


    周圍的學生都在自習和討論。


    一片鬧哄哄。


    蘇淮一句話一個字都看不進去,盯著自己眼下的試卷,神情一派恍惚和茫然。


    兩節課過去了,鬱舒嬈漸漸精神不支,趴在書桌上睡覺。


    午後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


    和煦明媚。


    蘇淮就那樣靜靜端坐在光暈裏,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鬱舒嬈,不知道再想什麽,眉間一片深沉複雜。


    最後一節課,大家已經沒心思自習了,開始小聲的聊天,聊一些寒假要去哪裏玩的問題,鬱舒嬈趴在自己的雙臂間,肩膀一抽一抽的,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


    蘇淮偷偷觀察著她,越看越不對勁,他想了想,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去拉鬱舒嬈的袖子,「喂,哭喪呢?」


    鬱舒嬈不理他,仍舊埋著頭,不肯動。


    蘇淮終於覺得怪異了,正了正臉色,用一種普通男生對普通女生說話的口氣說:「真哭啦?」


    他還沒見過鬱舒嬈哭呢?


    以前把她整治得那麽慘,卻沒有見她哭過,他忽然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鬱舒嬈還是不理他。


    蘇淮心裏慌了,小聲試探道:「不會是因為我坐在這裏,你難過得哭出來了吧?」


    這回鬱舒嬈終於抬頭了。


    滿眼的水汽,瞪著他,沒好氣地說:「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有毛病是不是?」


    蘇淮吃了一驚,「你真的哭了?」


    「哭了怎麽了?管你什麽事?」


    蘇淮良久不說話。


    兩人對視無言。


    好久好久以後,蘇淮終於再一次鼓起勇氣,看著她,聲音低沉,「你為什麽哭?」


    鬱舒嬈惡狠狠瞪他。


    「你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現在就哭成這樣?」


    鬱舒嬈翻白眼。


    他還是不死心,自己斟酌了片刻,道:「是不是因為我以前欺負你,你現在回想起來,覺得自己很委屈,所以哭了?」


    鬱舒嬈拉下臉,眼眶紅紅的,梨花帶淚,「少亂說了,我哭是因為我男神馬上要畢業,我心裏傷心行不行?媽的,好歹的戀了兩年了,忽然就要畢業了,心裏好難過啊……」


    「……」蘇淮一頭黑線。


    鬱舒嬈重新趴回桌子上,「我怎麽那麽命苦?我的男神啊,嗚嗚嗚,我以後再也見不到我的男神了,高三的學長們啊,舒嬈要捨不得你們……」


    「……」


    ------題外話------


    求票票,麽麽噠,愛你們!序序睡覺去啦,晚安各位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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