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就近的一家肯德基,雅安點東西,史心涼就帶著單單去衛生間。


    單單撅著嘴巴,顯然剛剛的事讓她心情很不好。


    史心涼擰開水龍頭,幫她洗手,她留的長長的指甲有一隻不知道什麽時候折斷了,上麵掛著一根頭發,不是很長,發絲很硬,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不是屬於她自己的。


    史心涼把那個根發絲撚起來,有些失神。


    “媽媽,這是那個壞孩子的頭發,我剛剛沒抓到他,把他的頭發扯下來兩根。”單單提起剛剛的事來,依舊是一臉的憤憤然:“等我將來再遇到他,一定繞不了他。蠹”


    “哦,單單是好孩子,不和人打架,打架是不好的啊。”史心涼的笑容有些澀:“咱們洗手,洗好了去吃肯德基。”


    雅安叫很多吃的和飲料,可是事實,除了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單單,兩個大人都沒有一點胃口,象征性的吃了一點東西,就都各異自捧著飲料,慢慢的喝髹。


    “心涼,現在這種情況,你也別太計較了,不管怎麽說,晴瀾也是個要死不活的人,你也體諒一下鄭維熙,他也很難的不是”


    “我沒有要計較的,而且,是你的,攆也攆不走,不是你的,掙也掙不來,靜觀其變吧,大不了,還像以前一樣,自己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去,不是挺好的,不是一定要有個男人才能過得好的不是”


    史心涼似乎對之前發生的事並不放在心上,臉上一片淡然。


    雅安總覺得她有哪裏不對勁,可是又實在說不上來。


    換做任何一個人,遇到這種事都不應該表現得這麽坦然的不是,何況,且不論她對鄭維熙的感情是如何的深厚,現在的她還是一個孕婦啊,給自己老公晾在一邊也就算了,還要親眼目睹他和別的女人黏黏糊糊,誰能受得了呢,就別說還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從容自若了,除非有兩種可能,其一,她不愛那個個男人,其二,她已經決定退出。


    但是顯然,不是前者,那麽難道,她已經要放手了麽


    “心涼,不管怎麽說這件事等等再說吧,給鄭維熙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不是嗎,你們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而且,總要替單單和你肚子裏的孩子想想吧”


    雅安實在不願意看著他們將來各奔東西,她一直覺得他們是這世上最般配的一對,她親眼見證了他們坎坎坷坷的一路走來,本來,已經可以苦盡甘來,偏偏又出了這麽一檔子事。


    可是,她也知道,她未必能勸得住她,除非她自己,並不打算放手。


    雅安雖然不放心史心涼這邊,可是礙於家裏有孩子需要帶,把她們送回別墅就連夜離開了。


    坐了一路的車,單單折騰累了,回到別墅後很快就睡了過去。


    史心涼卻沒有一點睡意,因為懷孕的緣故,平時她都很貪睡,可是今天,卻怎麽都合不上眼。


    一個人披上衣服,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望著外麵,四下裏的燈火閃爍,愣愣的發呆。


    這個時候,應該是舉家團圓的時候,相信大多數人都是一家子聚在一起,聊著天,其樂融融的。


    可是,卻很少享受到過那樣的氛圍,


    既然沒法子真正的擁有,為什麽還要執意的苦苦守候,她已經等的夠久了不是麽


    偌大的別墅裏,沒有開燈,一個人守著孤獨的夜,心裏滿滿盛著的寂寞,鋪天蓋地的把她淹沒。


    開門聲響起來,雖然聲音並不大,


    史心涼下意識的回頭在死寂的靜裏顯得格外的突兀。


    心跳在那一瞬間加速,猶如多年前,她在錦盛時,第一次重逢了他,在眾人的各異目光著下,她為了拯救一套化妝品,直接陰差陽錯的跌倒在他的麵前,一個抬頭,她就覺得自己一下子找到了這輩子所有的希望和幸福。


    可是,此刻,她再沒有了那時的自信滿滿,喜悅,也隻是片刻之間,而已。


    鄭維熙沒想到這個時候了,她竟然還沒有睡,而且,燈也不開,一個人在客廳的落地窗前,長發如瀑,一張臉,映照在窗子外投射進來的月光裏,冰冷的白。


    心裏,攪著一種說不清楚的痛意。


    他一步步走近去,凝視著她精致無暇的一張臉,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和她這樣安靜的在一起過了。


    他想過要給她幸福,想過要和她永遠在一起,可是,事實總是太多的措手不及,他的承諾,總是一拖再拖,兌現的日子似乎是那麽的遙不可及。


    他自認為沒有辜負過什麽人,可是偏偏對她,卻是一次次的言而無信。


    他知道她愛他至深,他也知道,自己傷她最切。


    “心涼。”


    他叫她,解釋的話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所有的解釋其實都是無力的,不是麽


    不及的實際意義的一個兌現。


    “你回來了,晴瀾那裏還好吧,扔下她一個人,可以麽”


    史心涼迎上他的目光,無波無瀾的眸子。


    鄭維熙覺得自己的心給刺痛了一下。


    “其實,我也是沒法子,醫生說,她現在受不得一點刺激,她很,依賴我,我不在,就不吃不喝,為了晨晨,我沒辦法任她自生自滅,我不想我的孩子,等長大了,會恨我。”


    “是,讓自己的親生骨肉恨自己其實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我有時候會想,如果,如果我們的兒子還活著,如果,他是恨我的,你我真的傷心的想要去死的。”


    史心涼望著他,不知為什麽,剛剛的決然都在這一刻化為了虛無,她對他,沒有一點的抵抗力,直到現在,依然如此。


    不過,還說的話還是要說的吧。


    鄭維熙微微的愣了一下,歎了口氣:“你不要多想,過去的事過去了就過去了,晴瀾,就是挨過了這一次,也不可能我們卻是來日方長,給我一點時間,好麽”


    “好。”史心涼很輕易的就把這個應諾說出可口:“不過,你不可以騙我,知道麽,我不喜歡什麽事都給人蒙在鼓裏,不喜歡像是我來到這裏之前,你對我所有的遮瞞。”


    如果說,愛情裏,背叛是最讓人接受不了的,那麽,隱瞞,也許就是第二個不可饒恕的錯。


    不管那是善意還是別的什麽目的。


    鄭維熙本以為,她會因為在醫院看到的那一幕,和自己鬧別扭,會很生氣,會不依不饒,可是她沒有。


    她從始至終,都是那麽的平靜,好像那些事從來都沒發生過一樣。


    可是不知為什麽,她的平靜,卻帶給他莫名的不安。


    “我想,我想我還是回到雅安那邊,不喜歡這裏的環境。”


    “不行”


    鄭維熙脫口而出一句。


    他自己都解釋不清楚為什麽這麽強烈的反應,隻是本能的就拒絕了她的這提議。


    月色從窗外投射進來,銀白色的光,鋪灑在她的臉上,似乎是因為他的表態,她的唇邊,若隱若現了一絲笑意。


    難於捕捉,卻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他探手把她的身體牢牢圈禁在自己懷裏,呼吸著她發絲間熟悉卻又久違的淡淡檸檬的香氣,心裏,鬱結日久的狂躁在那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曾經,他以為,她是他的垂手可得,可是,等她有一點天從他的身邊消失了,他才知道,原來習慣了一個人,比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更讓人覺得煎熬。


    當一次次的午夜夢回,隻因為她的影子猝不及防的撞入夢鄉,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徹徹底底的為她淪陷了。


    沒有理由,沒有借口。


    不管發生了什麽,他都不會對她放手,隻是,現在,他實在,沒法子,不去顧忌另外一個女人的生死,不過,不會很久,一定不會很久。


    “心涼,餓不餓,我去弄吃的給你。”


    鄭維熙永遠都是個細心的男人,在醫院裏經曆了哪些,他斷定了她一定沒有吃得下東西。


    史心涼本想搖頭,可是,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一點頭:“我自己去弄吧,懷了孕以後,吃東西很挑,你做的我不愛吃。”


    鄭維熙笑笑,也不戳穿她的心思:“什麽時候,我這下不得廚房的老婆,也學會做吃的了,多做點,我也嚐嚐看能不能吃。”


    史心涼狠狠橫他一眼,也不說話,轉身就直接進了廚房。


    事實上,她的廚藝雖然比以前好了太多,但也僅僅限於能吃而已。


    她其實很懷念鄭維熙的手藝,比她在外麵吃的都要好上很多,可是,她看他實在是太累了,因為休息不好,眼睛都熬紅了,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和以前變了一個人一般,看的,叫她心裏實在疼得慌。


    而且,據說現在維維和維安相繼離開,公司的事也夠他忙上一陣子了,就是一個鐵人,這樣下去也要垮掉了吧。


    廚房裏,各種食材,幾乎應有盡有。


    “你一般不在家裏吃飯,怎麽阿姨還預備這些東西,而且又這麽多,夠擺上幾桌子宴席了。”


    史心涼忍不住詢問,一麵翻檢著冰箱。


    “之前是沒有的,是因為你要回來,我叫她準備的。”


    史心涼得手停頓了一下,他的話,她從不懷疑。


    “你喜歡吃的,我都有交代她,如果和以前口味不一樣了,再和她講。”


    “沒有,沒有不一樣的。”


    史心涼搖搖頭,把一塊肉取出來,再拿了幾樣蔬菜,出來,一一的摘凈,洗好,切出來。


    鄭維熙就倚在門邊,目不轉睛的望著她的一舉一動,既不伸手,也不開口。


    “不是說幫忙的麽,怎麽也不伸手”


    史心涼給她的他看的不自在,詢問一句。


    “我就是想要看看我老婆的手藝怎麽樣,而且,你不是因為心疼我,才舍不得讓我來坐的麽,我又不好拂了你的意。”


    “誰心疼你了。”臉上發著燒,史心涼心虛的嘀咕一句。


    簡單的一碗米飯,一盤菜,兩個人因為餓極了,吃得金津津有味。


    鄭維熙誇張的讚歎:“不錯不錯,想不到廚藝了呢。”


    史心涼不言語,見長倒是見長的,可是和他比起來,差得遠著呢,隻不過是可以湊合著入口罷了。


    吃東西不禁要吃味道,還要講究心情,心情好了,什麽難吃的東西都是美味。


    她,不也是一樣如此麽。


    一頓飯折騰下來,已經是半夜了。


    兩個人真的是累極了,也困的極了。


    從浴室裏出來,史心涼就直接想去單單的臥室,她擔心孩子一個人會蹬被子,可是才走到門外,鄭維熙從裏麵恰好走出來,躡手躡腳的,衝她擺擺手:“我已經給她腋好被子了,我們去睡吧。”


    史心涼愣了一下,想說什麽,張了張嘴又沒有說出來什麽。


    心跳卻在那一瞬加快了起來。


    鄭維熙笑著擁住她,帶她向著他們的臥室去,一麵垂頭在她的耳際,低低的一句:“這麽久不見了,想你想的要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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