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既沒有食欲,也沒有好的食物供選擇,一向對吃的東西都很挑剔的秦凱南幾乎都沒怎麽吃東西,而史心涼因為懷孕的緣故,胃口不好,也隻是簡單的吃一點旎。


    所以下了車,兩個人安置了行李,第一件事就去吃飯。


    高檔酒店裏,包廂溫暖如春,又有著安靜的氛圍,一桌子清淡爽口的菜肴,兩個人都覺很有胃口。


    秦凱南喝了一點酒,所以就慢些,史心涼已經心滿意足的放下碗筷,他還沒有吃好。


    “吃好了嗎,可別餓壞我的我外孫子孫女!”


    史心涼剛剛到口的飲料一下子沒忍住都吐出來,毛衣上濕了一片。


    她一麵擦一麵瞪眼睛,卻有又找不出話來辨駁,畢竟,她是叫了他幾年的叔叔了不是麽,那麽論起來,她的孩子可不就是他的孫子輩了鞅。


    秦凱南看著她的狼狽,心情頗好的繼續喝著他的酒:“我讓你不要叫我叔叔的,把我叫得很老,你偏不信,等你的孩子會叫人了,就更不好了。”


    白色的毛衣上,斑斑點點是淡黃色的印記,看上去很突兀。


    史心涼走皺著眉,站起來:“我去衛生間處理一下!”


    這是一家五星級酒店,他們所處的位置是二樓,來來往往的人很多。


    有在走廊裏和她擦肩而過的服務生竊竊私語:“真倒黴沒能上三樓,據說今天的小費每個人都有啊!”


    “可不是,我們撈不著了。”


    “不就是辦個酒會麽,這麽大手筆,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呢!”


    “哪裏是普通的酒會呢,相當於是定婚宴呢,我聽經理這麽說的。”


    聲音一點點遠去,史心涼忍不住回頭望望,自嘲的笑笑,t市的有錢人也不止一個鄭家,自己這麽草木皆兵的是為了什麽?


    可是想不到的是,在衛生間裏磨磨蹭蹭處理衣服時,她又聽到有人在議論這件事,這一次,是兩個客人。


    “這慕亦非下手也真快,那個剛剛走了,這一個就要登堂入室了!


    “上次那個生日宴我就瞅著有點不一樣,你瞧她對那個女人那緊張勁,你還說我瞎猜呢,這下落實了吧。”


    “也不奇怪啊,那個國外回來的alisi可不是個沒來頭的,人也聰明能幹,比之前那個可強多了。”


    接下去的話,史心涼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慕亦非?t市有幾個慕亦非?


    而她,就隻有那麽一個兒子,鄭維熙。


    訂婚宴麽,還真是夠有效率的,明明自己離開不過一個多月,就已經訂婚了,那麽結婚呢,應該也是指日可待了


    她的手一點點撫上自己的小腹,指尖微涼顫抖著,眼睛裏淚光閃爍。


    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在聽到這件事時有著如此激烈的反應,明明已經做了決定放棄了不是麽,明明心裏也隻是揣著微乎其微的希望而來不是麽?


    隻是在替這兩個孩子惋惜麽?


    她和他說到底不過是十幾個月的夫妻而已,在一起的的時間屈指可數,可是為什麽,她在聽到他和別人訂婚的消息時,如萬蟻鑽心一般的難受?


    本來再度回到這個傷心地時,她也沒有報以多大的希望不是麽?


    眼淚就要漫出眼眶時,她垂下頭,把冰涼的水潑到臉上,借以麻木那灼痛的眼。


    不知為什麽,進進出出衛生間的人很多,在她們的隻言片語裏,史心涼才知道,原來三樓的衛生間出了什麽事故,暫時不能對外開放,所以才會這樣。


    也正因為如此,才讓她湊巧的提前知道了那件事。


    可是,更意外的事還在上演著。


    她正打算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些,梳理著鬢角的亂發,略有些熟悉的香水味就飄進來,不知為什麽就垂低了自己的頭,兩個女人從她身邊過去,高跟鞋的聲音敲擊地麵,清脆入耳。


    那兩個人一進了裏間,史心涼就飛快的出了衛生間的門,更像是做了壞事給人逮個正著的小偷。


    她腳步匆匆,以至於,雖然穿著平底軟鞋也幾次打著踉蹌,差一點跌倒,及至後來,她都是貼著牆跟走路的,隻是為了維持自己身體的平衡,不至於跌倒傷到肚


    子裏的孩子。


    酒店外,冷風習習,透過毛衣的縫隙刺激著她的每一寸肌膚,讓她瑟瑟不已。


    腳下,沒有根一般虛浮,一步步茫無目的的走著,像是迷失了的孩子。


    腦海裏,反反複複的一句話:他訂婚了,和別人訂婚了,那麽她,就是一個棄婦了吧?


    是啊,鄭家是豪門望族,她史心涼是什麽,如果不是爺爺的一再堅持,怎麽會讓她這麽個一無是處的花瓶進了門?


    如今,爺爺不在了,這一場春夢也該了無痕了,不是麽?


    ……


    秦凱南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為什麽這麽久了史心涼都沒有回來?


    她的手袋還在桌子上,外衣搭在椅子上,不可能就這麽離開的啊,除非,出了什麽意外。


    這麽想時,腦海裏就一下子掠過火車上驚險的片段,暖的如春的包廂裏,他卻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隨即手忙腳亂的披上外套,把她的衣服和物品收起來,衝出了包廂的門。


    衛生間了沒有她的人,問了幾個人,都說是見過,但是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


    而後,他跑去前台詢問,於是得知她人已經離開,而且離開時表情很不一樣。


    秦凱南的心一下子揪起來,難道,在她去衛生間的這一段時間,發生了什麽意外?


    他一麵打電話給朋友,讓他們幫忙找人,一麵就讓酒店方麵調出了監控錄像,試圖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茫無目的的在一座偌大的城市裏找一個人,等於是大海撈針,直到了淩晨時,朋友們幾乎都是勞而無獲,而酒店這裏卻讓他發現了一些端倪。


    他在監控錄像裏看到慕亦非和一個時髦女郎經過的畫麵,而就是在她們進去後不久,史心涼就落荒而逃出了酒店的大門,不知所蹤。


    於是,他再查,就輕而易舉的知道了三樓的那場酒會,以及給人們議論紛紛的那位女主角了。


    一隻手,狠狠的落在桌麵上,嚇得酒店經理一張臉差一點就白了,生怕他這一下子把自己名貴的桌麵個砸出個好歹來。


    再抬頭,秦凱南已經旋風一般衝出了辦公室。


    經理秘書一副義憤填庸:“這個人怎麽這麽沒禮貌,以為他是誰呢,在這裏吆五喝六的!”


    經理像是送走了一位瘟神一般如釋重負:“別亂說話啊,他可是咱們總裁的莫逆之交,記得幾年前我們集團打得那場官司不,就是他力挽狂瀾,才打贏了的,你敢對他不耐煩,小心咱上麵那位回來了開了你!”


    “秦凱南,他就是秦凱南?”秘書一副的不可置信:“可是他不是無緣無故地消失了麽,怎麽又回來了。”


    “鬼才知道,小心別給說出去,他可是囑咐過不要說得。”


    ……


    鄭維熙的酒實在是喝得多了點,早起時還是暈暈的,把著方向盤的手都有點不聽使喚,在險些和對麵一輛車子相撞後,他索性把自己的車停在了路邊。


    頭不知為什麽這麽暈,以往無論喝再多的酒也不會這種症狀的,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從衣兜了翻出止疼藥來,送進口裏,沒有水,皺著眉頭硬咽了下去,苦澀的味道留在嗓子處,很不舒服,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就在此刻,車窗前,攏上來一片陰影,罩住了麵前的陽光。


    愣了一下,緩緩把頭抬起來望過去,不由得吃了一驚。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再仔細看,的確,是他。


    這實在是一個意外,明明秦凱南已經離開這座城市有一段日子了不是麽,明明他離開時大有誓不回頭的意思,怎麽才幾個月光景,就又出現在自己麵前了呢?


    鄭維熙的眉頭皺的更緊,唇邊扯出來一絲勉強的笑意:“別來無恙,秦律師!”


    秦凱南冷冷望著他,車窗搖下一半,可以聽得清楚他沒有一絲溫度的話語—一直以來,這個男人都是對自己很有敵意的。


    “有事麽,沒事我還要去公司!”鄭維熙不耐煩和他的對峙,已經別開了視線—他猜測他也許是知道了最近這裏發生的一些事,所以來替史心涼打抱不平了,可是,他又是她的什麽人,有這個資格麽?


    “下車,我有事和你說!”掃一


    眼四下的車流湧動,秦凱南依舊是苦冷著臉,道。


    鄭維熙輕蔑的望他,就在他以為他不會就範的時候,他卻開了口:“上車,去哪裏都好,我不想走著去。”


    秦凱楠猶豫了一下,直接上了車子。


    要找到那個人,也是開著車子快一點吧,這座城市那麽大,誰知道她去了哪裏?


    “要去哪裏?”因為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這個人,鄭維熙的腦子倒清楚了不少,一麵穩穩地開著車子,一麵詢問。


    秦凱南本意是想讓這個男人給自己指出來史心涼有可能去的地方,可是,他改變主意了,他忽然好奇知道了她失蹤的消息,鄭維熙會是個什麽反應,會不會急著和自己一道去尋找。


    他一徑以為,他的心裏雖然沒有她的位置,可是以他的為人,也不至於對她不管不問,不至於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如果心涼執意要借這兩個孩子來維係他們之間岌岌可危的感情,那麽,自己也就沒必要阻攔了。


    “去一切心涼有可能去的地方!”


    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卻讓鄭維熙一下子失神,眼裏,有一種莫名的光芒一閃即逝,可是臉上,卻隻有無動於衷:“她回來了—那麽大個人,會出什麽事,秦律師怎麽至於擔心成這個樣子呢?”


    秦凱南的眼裏,隱忍的怒氣,他用著幾乎咬牙切齒的聲調:“我不擔心她,由著她自生自滅麽,我不是你鄭大總裁,拿得起放的下,自從幾年前她出現在我生命裏,我就已經決定要好好照顧她,所以現在,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她可能都去了哪裏,我不希望,幾年前的悲劇再次重演!”


    鄭維熙的神色一頓,因為他提起了幾年前,他秦凱南是先一步出現在她生命裏的吧,可是他,卻沒有自己幸運,他站在她身邊替她遮風擋雨,可也隻是站在了她的身邊,真正走到她心裏去的,隻是自己而已,隻是,這樣的自己卻辜負了她。


    “我想,她也許去了媽的墓地!”


    秦凱南愣了愣,這個可能他不是沒想過,可是史彥畢竟沒什麽朋友,她的墓地在哪裏嫌少有人知道,他自然也就找不到哪裏。


    鄭維錫緩緩報上一個地名,而後緩緩停下車子。


    擺明了,他這是不想一起過去的意思。


    望一下車子外麵穿流的人們,秦凱南忍住滿腔的怒氣下了車,惡狠狠摔上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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