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斯比亞帝國,待城,夜。


    待城建都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就算待城官方一直在嚴格限製遷入人群,但這裏的人氣也逐漸多了起來。


    每到夜裏,各個街區輝煌人聲鼎沸,一片繁華熱鬧的景象,隻有靠近皇宮的內政辦公區域還保持著一種嚴肅的寂靜,但這裏的魔法也並不比其它街區遜色。


    所以,在通明的街區裏,突然出現一塊既安靜、光線又黝黯的地方,就很讓人費解了——隻有那些了解內情的人才知道,這棟樓房原本是光明神殿駐斯比亞都的聯絡處。


    之前,在光明神族寵信科恩凱達的時期,這棟大樓的不但輝煌,而且還會通宵達旦,因為祭司們要挑燈夜戰,吵吵嚷嚷的籌備建設斯比亞大神殿。但現在,隨著光明神族一紙放棄斯比亞的通告,不但神殿建設立即停工,所有在斯比亞的祭司都丟了飯碗!


    在科恩凱達手下,雖然祭司們的地位從來都沒有高尚富貴過,但最基本收入還是能保有的,而且還有“以後會好起來”的希望……但現在,除了仇恨和疑惑,他們什麽都沒有了。


    一接到通告,祭司們就緊忙準備著打點回老巢,隻是兩三天的時間,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開玩笑,要是回去晚了那麽一兩天,能撈好處的肥差可就會讓別人搶走!在這個關鍵問題上行動遲緩的家夥,通常都是愚不可及、無可救藥的笨蛋。


    但是,在所有的祭司裏,最遲鈍的一個就是斯比亞大神殿的當家人,也是斯比亞土地上身份最高的祭司,被科恩凱達禦封為皇家侍讀的那位。


    大祭司尼讚,他並非愚不可及,也並非無可救藥。此刻的他,正站在最高的露台上,呆呆的看著星空出神,手裏抓著一盞快要熄滅的魔法燈,晦暗的照耀著他陰沉的神情……


    他不甘心,他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祭司生涯會走到這一步!


    花了多少心血,陪了多少小心,前麵分明已經是坦途了,卻沒想到一夜之間天翻地覆,什麽事情都變了。而他一直以來最大的依仗,科恩陛下也沒有一個字的指點給他,就連自己的晉見也被擋了回來。


    真要乖乖的回去天堂島述職?在那裏等待著自己的,絕不是什麽好遭遇!光明神殿失去斯比亞這件事,必須要有人出來頂罪,而他的腦門上分明寫著“替罪羊”三個大在這個大前提下,他別說翻身,就連回去看澡堂子的機會都不會有!


    “晚安,大祭司閣下,願聖光永遠照耀您的身軀。”一位手下輕手輕腳的走過來回稟:“行裝都已經收拾好了,你看,我們什麽時候啟程?”


    “拆了放回原處,”尼讚甚至都不用去考慮:“明天重新打點。”


    “閣下,我們已經來回搬運十幾次了……”尼讚的手下很年輕,雖然對尼讚忠心耿耿,卻還不夠心機,但尼讚就是喜歡用這種人,所以聽了也不生氣:“繼續搬運,直到我說走。”


    “遵命,閣下的意誌,即是吾等前進的方向!”年輕的小祭司行了個禮,慢慢的退了回去,快到門口時才轉身過去。


    但他一拉門,卻聽到外麵一組雜亂的腳步聲,趕緊一步跨出去緊緊護著門扉,嘴裏大喊著:“這是皇家侍讀、大祭司尼讚的住所!你們誰敢亂闖?!”


    聽到忠心手下的告警,露台上的尼讚知道該來的終於上門了,於是,他出一聲嘶啞的歎息,轉過身走進房間。


    兩手伸展出去,尼讚用一個稱得上是舞蹈的姿勢,點亮了房間裏所有的魔法燈,然後神情平和的站到一麵碩大的水鏡前,用溫柔、甚至有點癡迷的目光打量著鏡中的自己。之後,他仔細整理了自己的裝束——法冠要正,飄帶要直,衣領要挺,寶石要亮。


    即便這是自己最後的時刻,尼讚也要保持著一個成功者的儀態麵對非難,並以一個無辜者的步伐接受罪責,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想帶著忠貞者的目光死去!


    “我們找的就是尼讚!”門外響起一個冰冷的回答。


    隻聽“啊”的一聲,尼讚的手下飛到一邊,撞倒了一排玉石雕像……然後又是“砰!”的一聲,兩扇門被一股強力撞開!


    幾名身穿執法隊製服的斯比亞軍官踏進房間,用凶惡的眼神瞪著高冠華服的大祭司。


    “祝福你,”尼讚兩手優雅的在身前攤開,掌心向上,對著來人說:“光明神的子民。”


    “尼讚!”執法官明顯的楞了一下,然後才把表情轉化成陰笑:“你的好日子來了!”


    “請不用擔心,我不會幹擾閣下的公務,”尼讚麵帶微笑,輕柔的抬起手來,拈去自己衣服上的一點木屑:“但如果不是很過分的話,我想知道閣下要給我什麽罪名?”


    事實上,尼讚倒是有點驚訝來人的身份,因為斯比亞一直是控製在科恩凱達手裏,法官係統是被科恩的摯友之一掌握,由這種人來抓他,難道是科恩凱達已經倒台了?!


    “你大肆煽動平民,挑撥斯比亞與神族的關係,並且陰謀造反!”執法官冷冷的看著尼讚:“其他罪名都記載著,也有一臂來高了。”


    “請原諒我的挑剔,”尼讚出一聲不太明顯的歎息:“你這個造反的指控,似乎沒有新意。”


    “你不要油嘴滑舌!也不要癡心妄想還有人能救你!”執法官很難想像一個甕中之鱉還有這副做派,直接跳過了一些抓捕的程式:“帶走他!還有他全部的親信!”


    “但願你已經想好怎麽跟傑克**官解釋這件事……”看到幾個凶神惡煞的壯漢撲過來,尼讚隻能為自己盡最後一點力:“因為我明天還要跟**官一起吃午餐……”


    “很顯然,**官閣下會忘記跟你約定的這頓午餐,”對方冷笑一聲,回頭命令:“樓裏物品全部收繳,所有帶字跡的東西全部歸檔,立即撤離!點火燒樓!”


    “你們不是法官!”聽到對方領頭的軍官這樣吩咐,尼讚臉上立即就變色了——如果對方真是法官係統的執法隊,絕不可能點火燒樓這麽徹底,這樓是斯比亞皇室的財產,而科恩凱達是個很小氣的皇帝,跟人打賭都隻用一個銅板,有哪個手下敢點火燒他的樓?!


    雖然上任還沒多久,但尼讚卻是個正牌大祭司,他自然擁有一身與大祭司相符的能力——在權力場中,光明神殿大祭司的好名聲不是那麽靠得住,如果這種等級的祭司隨隨便便就被人幹掉,那真是讓光明神族的臉皮沒處放,所以,每一個大祭司在晉級之前,都會被神族成員教授一些特別的保身絕技,這些魔法,也就是不明真相的人稱為“禁咒”的東西。


    也不見任何吟唱,尼讚兩手手指一繞,手心裏就閃耀出兩個奪人心魄的魔法球,廣闊的房間中,魔法元素猛的躍動起來,而且還在向外噴一種形似暴烈情緒的意念,這跟普通的魔法元素活躍完全是兩回事!


    但這終歸還是魔法,而釋放魔法總是需要一點點時間的,就在這個極短暫的空隙中,一根粗大的木棍敲在尼讚的後腦上,結束了他這初次、也是最後的掙紮。


    “現在才明白——晚了!”


    一個高瘦的男子丟下木棍,探手接住了兩個快要失去控製的魔法球,嘴裏默念著一段簡短咒語,散著耀眼光輝的魔法球在他的掌心中快旋轉著,逐漸黯淡下來,最後似有不甘的收縮幾下,慢慢的消散在空氣中……直到房間中的光線完全恢複正常,周圍的人才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全部帶走吧,”高瘦的男子搓了搓手掌,微眯著雙眼,整個人的思緒還停留在周圍的魔法元素上,嘴裏吩咐著:“城門那邊都安排好了,我會跟上的。”


    可憐的大祭司尼讚昏迷著,法冠歪了,飄帶卷了,衣領折了,寶石掉了。


    那邊上來幾個人,用兩隻布袋把他給套了個嚴嚴實實,然後抬出房間丟在一輛馬車至於他的手下,那更是人人有份,全部給打昏了裝在布袋裏,像是奴隸一樣丟在馬車上。


    作為一個通殺政教兩界的大祭司來說,這就是人生和仕途的徹底失敗,他不但沒有了翻身的本錢,還很有可能被人**消滅。而最鬱悶的一點是,事情到了這種程度,他甚至都不知道是誰在對付他,他“老師”科恩的仇人數量如同夜空繁星,尼讚的仇人就好像是恒河沙數。


    被點燃的樓房很快就燃成一根巨大的火炬,照亮了整個待城行政區,而在這令人恐懼的火光中,一列長長的車隊靜悄悄的出了靠近皇宮的城門……待城的城門數量比較多,其中絕大部分歸軍隊管,夜間絕不會開啟,這道靠近皇宮的門歸近衛隊管轄,可以在任何時候打開。


    這很容易理解,因為皇宮實際上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在城牆裏,另一部分在城牆外,中間由一架虹橋飛架連接,這個區域雖然看上去比較冷清,但嚴密程度都是排名整個待城前列。


    能從這裏出城,隻能說尼讚的待遇其實是很高的。


    ,昏迷中的尼讚不斷換車,換船,甚至還被一頭雄壯的獅鷲抓著飛躍了連綿的山脈,最後,他終於在一片密林中被喚醒了——與通常的英雄傳說不一樣,喚醒他的不是少女輕柔的指尖,而是一桶冰水,但兩者在刺激程度上不相上下。


    “啊!”像是一條砧板上的魚,尼讚掙紮著醒了過來,他吐出嘴裏的水,幹嚎了一聲之後,開始大口的吸著氣。


    “嘶嘶——嘶嘶——”


    眼睛適應了光線,周圍的景物逐漸清晰起來,尼讚立即開始觀察周圍,他現自己身處一片密林環繞的空地中,周圍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帳篷,各個種族的人物充斥其間,有扛著大錘的矮人,有配備細劍的精靈,還有身穿厚盔的野蠻人……但這些人最多在走過的時候瞥他一眼,沒人對他的身份和來曆表露過多關注。


    “這是什麽地方?”尼讚兩眼直:“是反抗軍營地?或是土匪巢**?還是奴隸黑市?”


    一個身穿大祭司法袍,全身上下滴著冰水的茫然男子,應該是一副什麽景象?結合尼讚平日裏孤高聖潔的做派,這個反差實在是有點大了——所以在尼讚的身後,有一聲忍俊不禁的笑聲傳出,但這聲音就像是從天而降的福音,直接把尼讚從生死的臆想中拉回現實世界。


    因為這笑聲屬於尼讚的一個熟人。


    尼讚是從一個嚴酷的底層環境中爬起來的,他的技能之一就是牢牢記住每一個交往過的人,包括他們的語氣和腔調,這個在身後偷笑的人,他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同時,他知道這個營地絕對不會對自己造成傷害,從某種程度上,這裏也可以算是他的大本營,雖然他從來不知道有這麽個地方。


    “我咬死你!”尼讚猛的轉身,也不顧兩手還被綁著就縱身跳起,真的張著一張嘴去咬——


    那個人一跳,笑著說:“我可沒有說過要跟你吃午餐!你拉我頂缸也沒用!”


    這個笑嘻嘻的年輕人,就是斯比亞帝國的**官傑克,其實他的全稱應該帝國**官兼席軍法官、帶中將軍銜、三等公爵傑克!


    別看此人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但為人卻很狡猾,做起事來很無恥,特別是利用法律條文和貴族身份給人做圈套的時候,稱得上刁鑽陰險。普通人別說張嘴去咬他,大概連正眼看他一眼的勇氣也不夠。


    尼讚之所以敢這麽做,是因為他跟傑克認識得很早,知道他以前是什麽德行……其實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出身,而且尼讚也算科恩身邊的人了。但傑克這一跳開,就露出他身後的另一個人來,這人體型高瘦,臉上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手裏拎著一個水桶。


    一見這個人,尼讚立即就安靜下來,掙紮著站好了,因為這個家夥要比卑鄙的**官可怕得多——他是帝國中將、三等公爵瑪法,領銜斯比亞帝國最神秘的聯絡部,專做黑暗裏的勾當,他在哪裏露麵,哪裏就會出現陣陣腥風血雨!無分敵我,人們都在私下稱他為血領主。


    對上瑪法,尼讚臉上的表情雖然說不上懼怕,但濃重的提防心卻是顯而易見的。血領主的目標可不僅僅是帝國以外的人,很多帝國內部事務聯絡部也會插手,同時,在科恩核心裏,表情陰沉的血領主是最難打交道的一個。


    “老實了?”血領主丟下水桶,走到尼讚身邊,把他掉了個方向,拉斷綁住他兩手的繩子,然後從侍衛手裏拿過毛巾、幹衣塞給他:“換,馬上!”


    尼讚不知道生了什麽事,但待在這兩個人身邊,總好過自己浮萍一樣的惶惶不可終日,於是立刻就脫下沉重的法袍,換上了這套被洗得白的便裝,穿好了以後,他才猛然想起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抬頭問血領主:“我的手下呢?!我記得昏迷之前我使用了魔法——那個魔法是神族傳授的,殺傷範圍非常大!他們還活著嗎?!”


    “擔心你自己。”血領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現在跟我走。”


    “告訴我!”尼讚一邊跟上血領主的腳步,一邊大喊著:“是你們帶走我的,還是半路上救下我的?!那些人都是我的下屬!他們活下來了多少?”


    “你的那些手下,不是又笨又沒什麽長處嗎?你自己都說是當寵物養著的。”**官在旁邊說:“怎麽現在,你反倒關心起這些人了?”


    “那是……那是我為了保護他們的說辭啊!誰生來就是既有用又聰明的?!他們還是學徒而已!”尼讚臉上閃過幾絲悔恨:“看來,他們是沒能邁過這一關……是我害了他們!”


    “你那招,真是神族傳授的?”**官也不接他的話,反而興致勃勃的問起魔法的事:“一共有幾招啊?找個時間咱們研究研究。”


    “你——不要太過分!”尼讚扭頭過去,不想讓自己悲戚的表情落在**官眼中,好一會之後才回答:“這種大範圍、強殺傷、不需要吟唱的魔法,神族有那麽慷慨白給嗎?我的魔力完全不夠動,要靠一塊魔力水晶才能施展,這水晶有五塊,都是一次性的。”


    尼讚醒來的時候,身上的配飾水晶等等自然是被收了個幹淨,但瑪法一聽到尼讚這樣說,立即招手叫來一個下屬,讓手下趕緊去處理這些東西,因為隻要是跟上族沾邊的東西,在斯比亞人眼裏都是毒藥。


    三個人沿著小路走進密林深處,四周圍已看不見其他人,再深入時,甚至連動物和昆蟲的蹤跡都消失殆盡。尼讚跟在後麵,越走越心驚,幾乎分不清眼前所見的一切是真實還是虛幻,隻覺得身邊的一切,連這片沉寂都帶著震懾人心的氣勢,他呼吸變得極細,動作逐漸變得拘謹,就連目光也縮回到腳尖前一臂的範圍。


    畏畏縮縮的大祭司,就這樣被領進了一片空地。


    很大的一片圓形空地,繞空地邊緣堆放著很多巨石,石頭表麵布滿奇異紋路。地上鋪滿了半指長的碧草,中間孤零零生長著一棵一人來高的小樹。樹是很小,但上麵並不茂盛的樹葉卻好似跟籠罩空地的陰影有什麽關係,每當樹葉輕輕晃動,投射在空地上的陰影就產生相應的變化——尼讚偷偷看了一眼天上,雖然有太陽,但陽光卻無法照射下來。


    有人背對他們蹲在小樹前,正用手裏的棍子在地上撥弄著什麽,一副異常投入的樣子。三人站在原地好一會他都沒有反應,**官隻好幹咳了兩聲,他才把棍子插在草地上。


    “喲,我們的大祭司來了,這身裝扮可真是親民啊——或者,你幹脆就是在逃難?”會這樣語氣來說話的人,舉世隻有一位,那就是科恩凱達!


    聽到自己朝思暮想的聲音,尼讚的兩個眼圈馬上就開始泛紅了。


    從神族布公告到現在,雖然時間不算太長,但他所經受的壓力卻非常強大,已經遠遠過了一個大祭司的承受範圍,雖然尼讚很會演戲,但他畢竟隻是一個凡人。外表的鎮靜隻是一種模仿和扮演,其實他沒有半點能支撐這種鎮靜的本錢,所以內心是非常惶恐的,這兩種情緒混雜起來,就變成一種毒藥,無時無刻不在蝕咬著他的心。


    如果不是在心裏保持著對科恩的一份奢望,尼讚撐不到這個時侯——或者,如果他有可以投靠的勢力的話,他早就改旗易幟了。說到底,尼讚這個大祭司模仿了科恩的成長路程,在神殿裏其實沒有什麽根基。


    此時此地,他見到了科恩,這不但意味著一種真正的安全,也意味著他被接納進了科恩的核心。雖然他一直口口聲聲的稱呼科恩老師,科恩也笑眯眯地答應,但大家都知道這種關係的含金量不高,甚至尼讚為了科恩頂撞魔族那件事,在有心人眼中也是一種投機行為。


    尼讚眼中充斥著感激、渴望和敬畏,嘴唇微微開合,猛地伸開兩手前衝幾步,似乎想要奔到科恩麵前去,抱住他的雙腿,哭訴自己的憋屈!


    科恩蹲在地上,靜靜地看著跑來的尼讚,沒有表現出任何喜怒哀樂,但在他深邃的目光中,尼讚卻猛地停下腳步——相距不過十步而已,但尼讚跑了好幾步卻沒有覺得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仿佛自己隻是在原地踏步一樣!


    “陛下……”遲疑了一下,尼讚慢慢地單腿跪下,沒有傾訴,沒有哀嚎,而是帶著一種深深的哀愁,把幾滴眼淚無聲地灑落在身前的碧草上。


    科恩的目光和氣質令尼讚感到陌生,他明明就是用一種很沒正經的姿勢蹲在地上,卻無損他的偉岸。還有科恩的表情,那張看似溫和的臉讓尼讚無法正視,誰也說不清後麵藏著什麽,但總歸是尼讚不敢去觸碰的東西!


    “陛下。”再一聲呼喚之後,場中徹底寂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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