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奔跑的度再怎麽快,也快不過身後那巨大紅色生靈憤怒的魔法,紅龍把驕傲的腦袋一沉,張口就向逃跑中的裏瓦士兵噴出一串連珠火球──當這灼熱的火焰在山穀中炸裂、燃燒過後,一整麵的山坡都被烤成一片焦黑,三百多裏瓦士兵灰飛煙滅。


    巨龍昂,像是出盡胸中惡氣般的鳴叫一聲,又轉頭向另一邊的逃散的裏瓦潰軍噴射起龍炎。而看到如潮水一般退下山的士兵,叛軍帶隊將領暴怒,抽出佩劍大喊,‘一條龍有什麽好怕的?給我連龍一起殺了,賞賜加倍!!魔法師,給我施放屠龍魔法!’


    魔法師們積聚在一處,先小心翼翼的給自己加持好防禦火魔法的神聖光環,以避免紅龍的魔法攻擊,再開始集體吟唱,準備施展封龍印記。


    在魔法吟唱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紅龍現了試圖攻擊自己的魔法師,也看到他們身上免疫火係魔法的神聖光環。不過紅龍並不慌張,它的嘴角微微一咧,仿佛是一抹輕蔑的嘲笑。然後喉頭一鼓,向著魔法師們噴出一口濃痰!


    以體形來換算,龍族的一口液體大概相當於人類的十幾二十桶,這麽多白花花的粘液噴射到十幾個人身上,怎麽也夠淹沒他們了,而且這東西還不止是痰那麽簡單──黏液臨身,這群苦命的魔法師當場就被凍成了冰雕!


    不得不感歎一句,任何生物都好,隻要年紀一大,脾氣或多或少都會變得有些古怪。


    ‘龍生兩肺,一火一冰。’


    這是精靈秘書中關於龍族的一句描述,不過可惜的是,現場的裏瓦人並沒有誰看過精靈秘書,當然也不會明白龍族真實的威力,不過,僅僅依靠皮膚顏色就推斷眼前巨龍隻能使用火魔法的人,遲早也會小命不保。


    山下的叛軍將領正在調派殘餘的兩千多兵力,準備全力絞殺這頭突然出現的巨龍,但命運不會再給他們這樣一次機會,在他們整隊完畢之後,天空中傳來陣陣聲響,無數翼人低空掠飛而來。


    臨近之時,翼人開始減回旋,在小公主所在的山頭和山穀其他地方尋找降落地點──不多時,遠處近處、前後左右,整個天空全被翼人占據,不知道有多少!


    叛軍並不是不想跑,但前後派出的十幾個專職探詢路線的輕騎一出陣列,就立即死在翼人的羽箭魔法之下,誰還敢妄動?


    一隊、兩隊、三隊……九隊、十隊……到最後,這個不大不小的山穀中已經降落了整整二十隊的翼人軍隊,以每隊五百人來計算,這裏足足落下一萬翼人士兵!


    剩餘的兩千步兵對上一萬翼人,而且還是兩千沒有勇悍之氣的步兵,用**想都應該知道結果,叛軍的形開始龜縮,並逐漸擠成一團,無助的士兵哭喪著臉,等待著命運的判決。


    到了這個時候,叛軍上下都知道來的是哪一**隊,因為在整個比斯大陸之上,能同時拿出一萬翼人和一頭紅龍的帝國,非斯比亞帝國莫屬──而斯比亞軍隊的鋒芒所指之處,還沒聽說誰能扛得住!


    但令人非常奇怪的是,這些一**飛來的翼人士兵並沒有打出斯比亞軍旗,身上雖然穿著整齊的軍裝,卻沒有任何能表明身分的標誌,這簡直有些不可思議,他們又不是偷襲。


    實施包圍的、被包圍的都沒動,更沒有人說話。長長的一陣沉默之後,‘呼’的一聲響,巨大的旗幟在小公主所在山頭上樹立而起,旗麵隨著風勢徐徐展開,竟然是一麵裏瓦帝國國旗!


    這讓叛軍上下的人都有點蒙,他們遠道追擊小公主,本身就沒攜帶旗幟,這時卻在敵軍陣中看到自家國旗,感覺極之怪異。


    山頭上再沉寂片刻,又有兩種稍小一些的旗幟相繼樹起,一直連到了近前,這些旗麵展開後,山穀中的叛軍都認得其中一麵是貝爾妮.艾賓浩斯公主殿下的旗幟,而另一麵旗幟卻非常陌生,雖然是典型的裏瓦帝**團旗幟,但叛軍中誰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了‘裏瓦帝國第二近衛軍’這樣一支軍隊。


    但所有的事情現在已變得不重要了,隨著山穀入口處響起的馬蹄聲,今天的正主兒現身。


    急促的蹄聲裏,一隊風塵仆仆的輕騎兵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雖然人數僅有二百餘,又個個浮塵蒙甲、汗濕衣襟,但是飛馳而來的聲勢卻絲毫不遜於千軍萬馬。


    奔馳在馬隊之前的是一排高級軍官,沒有佩帶任何軍銜標誌,隻簇擁著一麵巨大旗幟。行得近了,才看清那旗幟上的字體也是‘裏瓦帝國第二近衛軍’。


    軍旗正下,一位身材高大的將領特別引人注目──因為他穿著神族賜予的盔甲。


    這是一位神色平靜的青年將領,他非常鄭重的用左手把頭盔抱在胸前,右手握著韁繩,任**馬匹如何跨越飛馳,他都保持著上身的挺立,披風結扣處係得一絲不苟,佩劍掛的位置不偏不倚,就連陪伴左右的幾位軍官,神態打扮也像極了他,仿佛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馬隊行進到距離裏瓦軍兩百步的位置上停下,這位身穿神族盔甲的青年將領越眾而出,獨自一人前進了十來個馬身後駐步下來,沉穩的目光在裏瓦軍陣前徐徐橫掃過去,然後朗聲說:‘本人,是裏瓦帝國第二近衛軍總指揮莫亞中將,你們出來一個人說話。’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山穀中的叛軍士兵們都能聽見,他的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但每個人都知道這件事無法善終……


    現在的斯比亞帝國裏,莫亞是排名第三的武將,雖然隻是中將軍銜,卻是一位能獨當一麵的優秀統帥,但凡需要由他帶軍出征,那就絕不可能是小場麵。從此點可以看出斯比亞帝國對裏瓦小公主的態度,也可以推斷這支圍攻小公主的軍隊接下來的命運。


    仍舊煙霧繚繞的山頭上,隨同翼人而來的魔法師和巫醫正全力救治著傷員。一場血戰下來,保護公主出逃的護衛裏有希望救回的人已不足三十個,殉職的近百位武士或魔法師,包括此前犧牲的近二百人,斯比亞聯絡處布置在裏瓦帝國的行動人員折損了十分之九。


    驚鴻一現之後,紅龍無故消失,貝爾妮.艾賓浩斯公主的身邊多出了一個紅紅須的垂暮長者。


    他先是解除了施展在公主身上的麻痹魔法,伸手治療了女將軍身上的幾處小傷口,又在公主的要求下,俯身查看了那位斯比亞軍官的狀況。


    ‘怎麽樣?’貝爾妮公主接過女將軍遞過的披風,‘還有希望嗎?’


    ‘尊貴的公主殿下。’紅老者悲切的搖了搖頭,‘這位勇敢的戰士在廝殺中耗盡了所有的生命精力,他的生命之火已化為冰冷灰燼,沒有任何手段能讓他複活,還是盡早安葬吧!’


    聽了紅老者的話,貝爾妮公主歎了口氣,把手放在軍官的胸前閉眼祈禱起來。


    在幾位軍官的陪伴下,身著便裝的斯比亞帝國總聯絡官跑上了山頭,在貝爾妮公主身邊單膝跪下見禮,‘驚悉裏瓦帝國國變,屬下等救護來遲,請公主殿下節哀!’


    ‘瑪法,快起來。’貝爾妮公主站起身來,一邊伸手去扶,一邊帶著疑惑和驚訝看著這位總聯絡官,‘大家這是怎麽了?怎麽都變得這麽生疏?’


    ‘公主殿下,屬下現在是裏瓦帝國第二近衛軍聯絡官,直接聽命於公主殿下。’瑪法站起身來,悄聲說:‘外間勢力監視得緊,我們用這身分也是權宜之舉,陛下本要親自前來迎接,無奈被人算計堵在國境內,隻能派我們來。請公主配合一下,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裏。’


    ‘明白了。’貝爾妮公主微一頷,淡淡地道:‘聯絡官大人,目前有什麽建議?’


    ‘請公主殿下上馬下山,立即移駕到斯比亞帝國。’瑪法揮手叫人帶過馬匹,‘處理俘虜與斷後事宜請交由莫亞中將處置。’


    知道這裏不是久留之地,貝爾妮公主帶著女將軍上了馬,在一群女戰士和紅老者的護衛下了山。


    行至山腳時,女將軍偶然回望,剛好看到裏瓦軍中出來的幾個將領正跟莫亞中將交涉,當行走幾步再次回望時,那幾名裏瓦將領已全數倒在地上,而莫亞中將正一臉平靜的將帶血佩劍回鞘……四周的部隊呐喊一聲,齊向前進。


    叛軍的求饒哭喊驟然而起。


    斯比亞與裏瓦是兩個緊挨在一起的帝國,邊境線跨越高山、草原、河流,綿延上千裏,絕大多數地段地勢平坦、無險可守,隻有深入到裏瓦帝國境內四十裏的一處高聳山嶺在俯瞰著四下廣闊的平原,可作為容軍三萬的大型要塞使用。但裏瓦與斯比亞近年關係融洽,這一要塞隻象征性的駐紮了三百名裏瓦士兵,其使命也僅是修繕道路,維持城防設施。


    但在最近幾天,這三百名士兵卻異常的忙碌,他們不但要分營房給遠道而來的友鄰軍隊,還要把從邊境上運來的一些一人高的大石柱埋到距離要塞二十裏的裏瓦土地上去……友鄰部隊包括五支從裏瓦開來、忠於裏瓦小公主殿下的裏瓦地方軍隊,還有八支從斯比亞開來的‘裏瓦第二近衛軍’。至於那些重新埋設的大石柱嘛!官員們在文件裏會用‘界碑’來稱呼。


    在之後短短兩天的時間裏,要塞就被十三支軍隊和大量的軍需品裝滿,城牆上軍旗招展,城牆下人頭湧動,六處城門大開,還有大批來不及卸載的車隊等在要塞外。好容易完成了這最為忙碌的時段,又得為迎接各位大人物而雞飛狗跳。就在裏瓦小公主殿下的車隊接近要塞的時候,幾批神屬聯盟裏身分最尊貴的人也接踵而至。


    要塞裏外,無處不沸騰著嘈雜的人聲,而在最高的一處城樓上卻是異常的安靜,城樓平台上,一位身穿貴族便裝的黑男子正駐步遠眺,一群神殿祭司打扮的人站在他的身後注視著他的背影。領頭兩位的兩位祭司竟然穿著神殿樞機祭司服飾,冷淡的神色裏難掩絲絲怒氣,幾位大祭司等級的跟班埋頭站在更後麵,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黑男子像是沒把這幾位祭司的情緒放在心上,右手手指在青石巨磚上輕輕敲擊著,微微的聲響不急不緩,伴著頭上‘獵獵’作響的旌旗,令這裏的氣氛顯得緊張、詭異。有資格、有膽子讓兩位神殿樞機祭司受此冷遇,除了科恩.凱達陛下之外,神屬聯盟內無其他人選。


    ‘請陛下正麵回答我的疑問,這也是神殿的疑問。’又等了片刻,樞機祭司之一終於忍不住開了口,‘科恩陛下親自帶著大軍突入裏瓦帝國國土,難道是要向神屬帝國開戰?’


    ‘朕這不是正在考慮怎麽回答嗎?別催啊!萬一朕的回答有什麽不詳盡的地方,豈不是耽誤各位的時間嗎?’科恩陛下轉過身來,微笑著回答說:‘朕不過就是在自己的領地上隨便走走,怎麽說得上是向別國開戰呢?好吧!我們就按幾位的說法、退上十萬步來講:有神屬聯盟的帝國要打起來了,可這也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吧?’


    ‘帝國之間爆戰爭也不是沒有,但在本質上有區別,更別論這事情要展到多麽嚴重的地步,竟需要陛下親自帶軍?這樣事態我等再不過問,光明神族問下來,誰去承擔責任?’樞機祭司之一開口說:‘至於說到自己的領土,科恩陛下,斯比亞領土什麽時候包含了裏瓦?’


    ‘斯比亞的領土並沒有包含裏瓦在內啊!但朕在出巡之前就問過了,我們腳下的這個要塞它就在斯比亞的地圖上,諸位不信的話,咱們下去查看一下界碑?’科恩陛下眉頭微皺,帶著些委屈的神情說:‘如果地圖在什麽地方有錯,又或者兩國之間對疆界劃分有什麽疑問,這點小事完全可以商談嘛!朕是絕對不會為這點小事翻臉的,裏瓦跟斯比亞是什麽關係啊?’


    斯比亞皇帝已經擺明要在這件事情上耍賴,不肯承認自己侵入裏瓦國土的事實,祭司們是一點辦法沒有。因為在地圖上,幾十裏的距離連‘要塞’兩字都未必能夠寫下,真想要查清楚、談妥當的話,少於兩個月的時間是不可能的。


    而在那時,這位皇帝不知又會想出什麽借口推搪,就算他沒了借口,嘿然一笑退回去,誰又能拿他怎樣?祭司們不是不知道他在界碑或地圖上做了手腳,關鍵是揪住這點查下去也隻能是地圖或界碑的錯,又不能治科恩.凱達的丁點兒罪過。


    ‘科恩陛下是一位光明磊落的皇帝,既然已這樣說,那麽邊界的事情我們就放下不提。’樞機祭司點點頭,不再糾纏小節,‘但陛下將如此規模的大軍陳於邊界,我們不得不問問。’


    ‘祭司大人的問題朕當然會回答,但在那之前必須要確認一個前提。’科恩陛下向著樞機祭司走進一步,‘祭司大人,朕在自己的國土上調集隊伍,是朕自己的事情吧?’


    ‘在不涉及神屬聯盟其他帝國的情況下,陛下調兵當然是自己的事情。’樞機祭司冷淡的回答,‘但我等頭腦還沒有愚鈍到看不清狀況的地步,要塞上下一片忙碌的景象,大軍一餐做數萬人的飯菜,這規模、這花費能不涉及到其他聯盟內其他帝國嗎?’


    ‘不錯,不錯、真是不錯。’科恩陛下連說三個令人摸不著頭腦的不錯,然後昂天長笑一聲背過身去,聲音像是從天邊飄過來,‘兩位樞機祭司大人神機妙算,早知道朕要對其他帝國不利,所以日夜潛伏在邊界上,在朕到達此處的三個鍾頭之後前來責問,是嗎?’


    這問題不好回答,所以兩位樞機祭司楞了一瞬,站在後麵的一位大祭司抬頭解釋說:‘兩位樞機祭司是來巡視裏瓦帝國的,這是每年的例行巡視……’


    聽到手下插話,樞機祭司之一連忙轉頭阻止,但在時間上卻晚了一線,回頭再看科恩陛下時,陛下的肩頭已連著聳了幾下,像是在笑。


    而在另一邊佇立的護衛將領,眼神裏已經滿布了凶光。


    一個皇帝的處事態度,近身將領不經意的神情流露也能傳達出來,如果皇帝怒要殺人,近身將領一定會有準備,所以這位佇立在台階邊的將領眼神一變,樞機祭司心裏也就跟著一驚。


    若是其他帝國皇帝心有不滿,樞機祭司不會緊張,但今天的科恩.凱達威名太盛,真的讓他怒了,別說隻是一位大祭司,隻怕兩位樞機祭司也不一定能撈到便宜走人。


    ‘算了,今天既然是樞機祭司大人帶隊來此,朕當以禮相待。’科恩陛下並未轉身,但語調中卻有了緩和的跡象,‘朕不問樞機祭司大人為什麽來得這樣巧,樞機祭司大人也別問朕來得這樣巧,大家少兜點圈子,兩位大人意下如何?’


    如果讓科恩陛下不高興,拿了樞機祭司的手下難,樞機祭司雖然不會心疼,但顏麵上還是過不去的。況且兩位樞機祭司這次真是日常巡查到達裏瓦,而裏瓦大祭司安排下的行程中的確是疑點重重,兩位樞機祭司自然不願意被人利用而與科恩陛下對立,當下默然同意。


    ‘朕有一個提議,各位祭司大人剛來此地,那麽一定還沒有進餐,不如就由朕陪兩位品嚐一下此地特產,咱們來個先私後公,吃飽了之後再處理公事。’科恩陛下轉過身來,走近兩位樞機祭司,‘來人,叫人傳膳上來,就在這裏吃好了。’


    雖說是建議,但陛下根本就沒給樞機祭司言的機會,一眾隨侍聞聲而動,手腳麻利的擺好了三人份的坐席,這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這裏沒有給其他人的位置,裏瓦的大祭司,斯比亞皇帝不管飯。


    大祭司們還在麵麵相窺,早有斯比亞皇帝在一群隨侍湧過來,扶手扶腳的把他們‘擠’了下去,待到大祭司們反應過來,已不知給帶到哪個房間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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