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就不能說出這些話來了?你們就是騙子,我吃穿跟嫡姑娘一樣又如何,是夫人想要打出賢惠的名聲,你對我好也不過是想讓我當槍使,每次有誰欺負你了,就讓我去找茬。萬一以後要出個什麽不好的事兒,還可以把我當做擋箭牌推出去,難道不是嗎?”


    謝明顏邊說邊哭,她這幾句話倒是挺惡毒的,可惜哭聲震天,顯得比旁人還要委屈,倒像是別人欺負了她一樣。謝明珠光聽這些話就有些受不了了,想要上去打她,但是看見她哭成這副德性,又可氣又可笑。


    謝明顏這些話字字誅心,偏偏她哭紅了一張臉,擺出比誰都委屈不甘的狀態,倒像是有人逼著她說出這番話來一般。


    “人人都說最容易養出白眼狼來,我之前還不信,我家七妹妹是個懂事兒的,而且娘親又那麽疼她,她怎麽可能不曉得回報。沒想到你倒是真的比那些白眼狼還要可怕,非但說我們對你好都是在利用你,還把以前的情意都推個幹淨,真是白養你了,我都替娘感到不值。還說是為了讓娘打出賢惠的名聲,那娘還不如去養三姐,三姐那性子雖然不如你活潑,但是肯定不會像你這樣,翅膀稍微硬了就想著反咬一口的。”


    謝明珠直接往她麵前衝,抬起手似乎要往她的臉上抽。謝明顏就雙手抱頭,縮著脖子,隻是哭得更厲害了。她的巴掌終究還是沒有落到謝明顏的臉上,看著她哭得跟小花貓似的,謝明珠就如何都下不了手了。


    “夫人選擇了我養,還不是因為我年紀最小的,也不記事容易教,以後好忽悠。姐姐口口聲聲說我是白眼狼,可知道我的姨娘是怎麽死的?我認賊做……”


    她終究沒有把那個詞給說出來,之後又是嚶嚶嚶地哭了起來,聽著都覺得異常傷心。


    謝明珠卻是愣在了當場,謝明顏的姨娘?她沒有任何印象,她知道謝明顏的姨娘早就死了,身邊的人從來不提起,她也不會想著問,畢竟那位姨娘與她無關,甚至她有時候想起來還覺得有些心裏不舒服,畢竟那也是她爹的女人,跟她娘分享謝賢的。


    她前世就是因為蕭世臻身邊有了別的女人,所以她才慢慢疏遠的。那時候她覺得難過,覺得惡心,為什麽一個男人不能隻疼他的妻子,非要跟所謂的妾侍通房廝混在一處。


    她下意識地看向方氏,便見一直沒有說話的方氏,此刻聽到謝明顏的話之後,臉色急變。


    “是誰跟你提起你姨娘的?”方氏冷聲問了一句,她的語調高昂,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謝明珠被這樣嚴肅的方氏嚇了一跳,謝明顏也忘了哭,隻是呆呆地看著她。印象中的方氏,還不曾在她們二人麵前,露出過這樣聲色厲茬的神情來,像是要抓住那個告密者,生吞活剝了一般,讓人從心底產生了一絲恐懼。


    “娘。”謝明珠輕喚了她一聲,語氣也有些不確定。


    方氏這麽嚴肅的表情,好像真的有隱情一般,謝明珠的心底竟然會有些發怵。


    方氏緩和了些,她仔細地打量了一眼謝明顏,忽而冷笑了一聲:“果然不是親生的,再對她如何好,都改變不了。我對你如何,這整個府裏都是有目共睹的,別人隻不過在你麵前說你姨娘幾句,你就聽信別人的話了,而不是來問我,還把手伸到了貴妃娘娘的宮裏頭,你的膽子可真夠大的。”


    謝明顏不哭了,隻是低著頭,不願意抬頭看她們,似乎在琢磨方氏所說的話。


    “我不管你聽誰說的,總之不過三房或者老夫人那邊的人攛掇的,我也不怕告訴你。當年的事情跟我沒關係,你奶娘犯了錯被我杖責扔出府了,這都是我心慈手軟了。如果讓你問府裏的老人兒,你肯定又想說這整個侯府都是我把持著,誰會說我的壞話,總之無論怎麽說,你都不會相信我。我也不要你這個閨女了,這回宮裏的事兒,我最後一次幫你圓回來,以後你好自為之吧,再敢把手伸到別處去,我這個夫人教你做庶女的規矩!”


    方氏冷笑了一聲,直接扔下這句話,就去了外屋,好像根本不願意多看謝明顏一眼似的。


    裏屋就隻剩下謝明珠姐妹二人了,謝明顏還在輕聲抽泣著。


    “你哭夠了再出去吧。”謝明珠留下這句話,也氣得出了裏屋。


    雖然她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不過既然方氏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肯定就是不會是方氏的錯。老夫人之前和方氏鬥得那麽狠,誰知道是不是老夫人栽贓陷害。


    謝明顏走了之後,方氏明顯氣色不佳,哪怕有謝明珠安撫她,也沒什麽效果。這也是極其正常的,畢竟方氏對謝明顏付出了那麽多的心血努力,因為謝明顏自小沒有親娘在身邊,一直是方氏帶著,倒真的像個親生女兒一般疼,結果就落得這樣的下場,方氏肯定心裏難受。


    謝明珠回到自己的閨房之後,就把薛媽媽叫了過來,將身邊幾個丫鬟都攆走了。


    “媽媽,當年徐姨娘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讓老夫人挑撥幾句,小七就能恨成這樣?”


    她皺著眉頭,雙手撐著下巴頗為擔憂地說道。


    薛媽媽愣了一下,轉而臉色變得暗沉了下來,“方才夫人和兩位姑娘關在屋子裏,說得就是這件事兒?”


    謝明珠點頭,她沒有把皇宮裏的事情說出來,隻是粗略地說了幾句謝明顏哭泣時候說的話。


    “七姑娘也太不知好歹了,夫人可真是白費了一片苦心。不過也不知道哪個挨千刀的胡說八道,等以後去了陰曹地府是要被閻王爺拔了舌頭的。”


    薛媽媽的眉頭皺得更緊,顯然對傳播這種壞消息的人深惡痛絕,甚至直接當著謝明珠的麵兒,就把這近乎於詛咒的話說了出來。


    謝明珠嚇了一跳,看樣子跟謝明顏說這些話的人,把事實扭曲得夠嚴重的。


    “當年徐姨娘是老夫人指給大老爺的妾侍,後來懷上了七姑娘,夫人就做主給她抬成了姨娘。後來大房都搬去了臨安,老夫人就依靠徐姨娘來伸手大房的事情,夫人又不是人人拿捏的,就敲打過徐姨娘幾回。因為有了肚子裏的孩子,徐姨娘也變得收斂了些,隻不過這愛作的毛病就是改不了,成日裏麻煩人,夫人也不與她一般見識,隻是經常說自己肚子不舒服,讓老爺去她的房裏,或者大張旗鼓地請大夫過去。”


    薛媽媽想了想,也沒有瞞著謝明珠,便輕聲地開了口。


    謝明珠光聽了個開頭,就跟著皺起了秀眉。不用真切的見到那場景,她都可以想象出徐姨娘究竟有多麽的難搞,方氏肯定很煩惱。


    “那時候夫人正懷著您和潤哥兒,不過比徐姨娘早兩個月。你們兩位滿月的那日,徐姨娘又開始作妖了,沒想到這回竟是當真動了胎氣,夫人請大夫上門,用參片吊著她的命。一直到第二日,她才生了七姑娘出來。也是她命大,雖然生孩子耗費了不少精力,外加身子有些受損,但是母女平安。夫人就讓她自己替七姑娘挑奶媽媽,好吃好喝的供養著。”


    薛媽媽不緊不慢地說著話,謝明珠見她說了這麽多話,立刻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後來過了半個月,老夫人派了人趕到了臨安,就是大房剛回望京時攆走的吳嬤嬤。那婆子一向會做人,說是來給你和潤哥兒慶賀滿月的,因為大雪封路才走了這麽久。誰聽她胡說八道,望京侯府那邊早就來信說是不派人過來了,而且吳婆子過來的時候,才剛下雪了幾日,分明就是找借口。她先在夫人那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去看望徐姨娘,回來直接告訴夫人,徐姨娘被她喂了藥沒命過了。”


    薛媽媽這話剛說完,謝明珠就瞪大了眼睛,一頭的霧水。“老夫人身邊的人為何把徐姨娘給害了?不是還要靠徐姨娘給老夫人傳消息嗎?這等於自斷一臂啊。”


    謝明珠十分的搞不明白,按她理解的,老夫人那時候還妄想著掌控住大房,是不可能這種事兒來的。


    薛媽媽點頭,“姑娘也瞧出來了,老夫人精明著呢,怎麽可能輕易把自己的把柄撤掉,而且那吳婆子還跟夫人保證,老夫人自此以後,再也不會送人給大老爺了。”


    “老夫人下這麽大的保證,不會是有什麽其他的想法吧?”


    老夫人在名義上,可是方氏的正經婆婆,塞人進大房雖說不算太好看的事情,但是誰也不能多說一嘴什麽。現在她把這一整條路都斷了,難免讓人多想。


    “老夫人從來不做虧本買賣,吳婆子是帶了人去臨安的,寧息公子跟著一起來的。”


    薛媽媽說完這句話,就下意識地打量著謝明珠的臉色。聽到“寧息公子”四個字,謝明珠的眼皮跳了跳,好在並沒有失態,現在可不是說她定親的事情,而是關乎小七的事情,所以與她無關。


    她這麽一想之後,臉上的表情就更加自然了,甚至還衝著薛媽媽笑了笑。


    “後麵的事情,姑娘應該就知道了。是三房的四少爺做了錯事兒,把寧息公子的胳膊弄斷了,雖說公子的身份受人忌諱,但是好歹他也是龍子龍孫,如果讓今上知曉了,那肯定是罪責不輕。老夫人寶貝自家那個孫子,不敢與侯爺商量,直接讓吳婆子帶人過來,先斬後奏。出去徐姨娘,並且發誓以後再也不送人來了,就是為了給夫人一些甜頭,想要收買她。”


    薛媽媽見她的狀態自然,整個人也跟著放鬆下來了,繼續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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