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遠和陳正平喝完這一杯酒後,包間裏的氣氛愈發的熱烈,紛紛互相展開,你喝一杯,我喝一杯,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沒多會兒的功夫,趙所長預先放在包間裏的兩箱子齊樽酒就少了一箱半。


    這些出納,雖說大部分都是男的,可裏麵也有不少女同誌的,這些女同誌們,今天也都放開了,那叫一個來者不拒啊,但凡找她們喝酒的,她們都應下了。


    雖說女人喝酒很容易醉,可她們不容易被喝趴下,喝醉了又沒被和趴下的女人,就變成另外一種生物了,在沒喝的人事不省之前,她們就是真正的酒缸。


    另外一桌全是出納,除了男女有別之外,身份完全平等,七個機械廠的出納裏有六個是四十多歲的老爺們,另外一個是四十來歲的婦女同誌,五個百貨公司的出納,全是四十來歲的婦女同誌。


    本來說好的是機械廠對百貨公司,可喝著喝著就不是那回事兒了,漸漸的就成了老爺們對老娘們了,恰好六對六。


    有句俗話叫,四十歲的男人一枝花,可四十歲的男人的身體已經走了十年的下埔路了。


    女人呢?俗話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以說四十歲的女人完全輾壓男人。


    懟起來的老爺們想幹翻那些老娘們,簡直就是做夢,一幫老娘們吆喝著不行了不行了,再喝酒醉了,可特麽的不管老爺們怎麽用力,這幫老娘們就是倒不下去。


    在另外一桌看的直樂的王文遠,心裏替這些老爺們默默的默哀著,特麽的天底下還有比你們蠢的嗎?四十歲的男人想放翻四十歲的女人,怕不是活在夢裏,在這個年齡段,不管是打架還是吵架,不管是喝酒還是造人運動,男人是全麵被女人輾壓的。


    人都說不要臉天下無敵,可不要臉的男人對上徹底放開了不要臉的女人,就會知道,什麽叫真正的無敵。


    這邊老爺們剛起了一個黃段子,那邊老娘們立刻還以顏色,把一眾老爺們鬧的各個臉紅不已的時候,咯咯的嬌笑聲也同時響了起來,聽著這帶著滿是嘲笑的小聲,老爺們就差把腦袋塞褲襠裏去了。


    正看熱鬧看的興起的王文遠,忽然聽到耳邊響起了帶著顫音的如蚊子哼哼一般的聲音。


    “王,王文遠,我,我和你喝一杯,我,我……上次的,上次的事兒,是,是我不對!”


    看著憋紅了臉的蔡靜,王文遠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小姑娘正一隻手死死的抱著那個小背包,一隻手舉著酒杯,死死的咬著嘴唇,一張臉憋的彤紅,看向他的眼神,更是寫滿了掙紮。


    那神情,似乎是害羞到了極致,卻又死死的咬著牙、抬著頭堅持著,猶如一頭驚慌、倔強、又可愛到極點的小鹿。


    這啥情況?


    腦子略微一想,王文遠便明白過來了,蔡靜說的是上次拿笤帚疙瘩揍他的那事兒,頓時王文遠的臉也囧了起來。


    強自把笑容堆到臉上,尷尬的舉起酒杯道:“沒事兒,我都忘記了,嗬嗬!這些天也辛苦你了,確實應該和你喝一杯,若是沒有你這後勤主任合理的調度,怕這幾天非鬧出亂子不可!要說這幾天誰最忙、誰最累、誰付出的最多,非你莫屬!”


    蔡靜微微一怔,她沒想到王文遠居然誇了她,緊跟著心裏就是一暖,眼睛隨之變的有些濕潤了。


    這些天她確實累壞了,貨物的入倉、出倉、調度,全都是她一個人在忙活,除了1號上午不怎麽忙之外,剩餘的兩天半,她幾乎忙的飯都顧不上吃。


    雖然很累,但是她心裏很充實、很開心,一是因為機械廠真正的活過來了,死去的父親的願望實現了,二是因為她做出辭去教師的工作來到機械廠的這一決定,是正確的,三是想著照這樣下去,她和母親再也不用過苦日子了。


    她鼓起勇氣找王文遠喝酒,是因為想著感謝王文遠,同時也為那天的魯莽舉動道歉,她這些天來一直很擔心,擔心王文遠因為生氣把她開除了,若離開機械廠,她不知道從哪裏再找一份這麽好的工作,若離開機械廠,她和母親怕是要再繼續過苦日子了,她自己無所謂,但是她不想母親再過那種日子,母親為她付出的太多了,到了她回報母親的時候了,她需要這份高收入的工作,她不能失去這份高收入的工作。


    所以她鼓起勇氣找王文遠喝酒,而且她也做好了王文遠甩臉子給她看的準備。


    可她不知道她這一切都是自己瞎想,自己嚇自己,白擔心而已,若是王文遠真的想要開除她,就不會把那張存折交給她保管了。


    當王文遠說出這一番理解的話語後,這些天來的擔驚受怕瞬間就消失了,一股暖流衝刷過心頭,眼淚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一仰頭,蔡靜把杯子裏的酒悶了下去,雖然嘴裏苦、辣,雖然胃裏翻騰,可她都咬牙忍住了,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對著王文遠舉了起來。


    王文遠無語啊,咱能不這麽彪悍嗎?我這剛想耍賴呢,你這就給我弄這麽一出。


    在蔡靜如小兔子一般紅紅的眼睛注視下,在蔡靜如革命前輩般堅定的眼神下,王文遠舉起了酒杯跟蔡靜碰一下,然後一仰頭喝了下去。


    醉了!


    這一杯下去,王文遠徹底的醉了。


    這一醉,被他壓了多年的操蛋性子,再一次浮了上來。


    醉眼朦朧的王文遠看著蔡靜那張越看越讓人入迷的臉,嘴角勾起了一個邪氣十足的弧度。


    “蔡靜啊,俗話說,好事成雙,你敬我一個,我得敬你一個才行,來,來,來,咱們再喝一個!”


    說實話,這會兒,蔡靜已經醉了,不,應該說她之前敬王文遠酒的時候已經醉了,小姑娘今天之前,都沒喝過哪怕一滴酒,王文遠一上來就帶了一杯酒,緊跟著又借著豐誌業的酒跟大家一起喝了一杯,這兩杯酒就是半斤啊,還都是一口悶的,蔡靜喝完這兩杯就已經醉了。


    若不是懷裏抱著一座金山讓她精神高度緊張,若不是她想著趁這次機會和王文遠和解,若不是她腦子裏一直在天人交戰,想著到底什麽時候找王文遠喝這一杯和解的酒,她早就趴下了,早就不省人事了。


    剛才王文遠的一番暖心的話說出來,她緊繃的神經一下子就鬆了,又是兩杯酒下去,瘋狂上湧的酒意徹底的淹沒了她大腦最後的那點清醒。


    王文遠這又找她喝酒,已經暈乎的她迷迷糊糊的就把酒杯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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