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化三年,關西縣西北三十裏外一個小鎮上此時人潮湧動,小販們的叫賣聲和趕集人們的喧鬧聲共同構成了這初春時節的集會場景,在度過了一個令人畏畏縮縮的冬天後,大家把積蓄了許久的旺盛精力發揮到了購置東西這上麵,因為大家的熱情,所以開春時候的集會總是特別的熱鬧。


    這個小鎮有幾家酒樓,這會兒不是飯點兒,所以此時酒樓裏的顧客很少,在招呼完幾個客人後,夥計們便踏出門去,抽了幾根板凳坐在外麵閑嗑幾句。


    三個夥計兩人坐在凳子上,一人站著,那個站著的夥計笑嘻嘻的說道:“當時你們可是沒看見,那山上頓時火光四濺,怕就和橋底下說書先生故事裏一樣,當然你們也知道秦五爺是個什麽樣的主吧,嘿嘿~”


    這個夥計講得活靈活現,仿佛他當日就在那地方似的。


    “這秦五爺可是一個蠻橫的主啊,說句不好聽的……”坐在凳子上的那個夥計欲言又止的說道,他本以為接下來會有人給他接話,但是等待著他的是那兩個夥伴投來的期待下文般的目光。


    這個夥計尷尬的扣了扣腦袋,聳肩道:“說句不好聽的,怕是我們縣太爺看了他都得給幾分薄麵。”


    這句話得到了坐著的兩個夥計的認同。


    “嗨~誰說不是呢,那個姐夫是白叫的嗎……”


    “……”


    “那個小子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他穿著一身奇奇怪怪的衣服,不像你我這種,他的這裏和這裏還有很多的荷包”


    那個站著的夥計時不時的在自己的身上比劃一下,手舞足蹈起來還真是有幾分天橋底下說書先生的風采。


    “這小子估計是個傻子,這裏不好使”


    說著那個夥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坐著的那兩個夥計連忙問道:“怎麽說呢?”


    “你們知道呀,我有一個老鄉在秦府做苦力,那天他們正好在哪裏,我聽那老鄉說那個小子一醒來看見人就問‘我這是在哪裏?’,‘你是誰,我怎麽會在這裏’,“你們是不是在演戲”,嗨~反正說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我看倒不是什麽可憐人,多半是發現自己行蹤已經暴露,一時生出的急智罷了,裝瘋賣傻而已,秦五爺這次算是打對了人。”


    “也不能這麽說,我聽我那個同鄉說那小子眼睛裏一絲神采都沒有,真是像極了那些得了失心瘋的人。”


    “哦,如此啊……”


    “……”


    幾個夥計又講了一會兒,直到裏麵有客人招呼添水時候才作罷,四下散開了,在他們散開後,酒樓的右側拐角處突兀的伸出了一隻手,這隻手還可以算得上好看,但若是有人看到的話鐵定會被嚇一跳,如此突兀的冒出來,不把人嚇到才奇怪呢。


    那隻手掌用力的抓住了扶杆,片刻後青筋暴起,骨節因為大力而發出哢哢的聲響,緊接著一個少年人順著扶杆爬了起來。他穿著一身休閑衣服,腳上套著一雙運動鞋,但衣服此時也是破破爛爛的,更別說他那如同在泥水裏滾過一圈的褲子了,整個人不僅看起來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那一雙迷茫的眼睛更是給他平添了一份滄桑感。


    少年費力的撐過欄杆,小心翼翼的蜷縮在角落裏,像是在躲避著什麽。


    而就在他的身後不遠處,幾個穿著統一短打藍衣的漢子正四處張望著,此時他們手中拿著短棍,這些人凶神惡煞的拉著來往的人就問:“喂,說你呢,剛才在這裏看沒看到過一個怪模怪樣的少年?”


    領頭的一個大漢逮著一個路人的衣服,惡狠狠地問道,他說話的聲音很大,說話的同時伴隨著唾沫,被他逮著的那個路人神色惶恐,平日裏最愛幹淨的他此時聞著臉上的唾沫臭味也是敢怒不敢言。


    路人慌忙地搖頭,他示意大漢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看著眼前這個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的人,那個大漢隻覺得心中氣悶,想到如果今日不能抓住那個小子自己等人就要受罰,大漢隻覺得自己的雙拳有一股難以控製的力量,當下就想要打人,但就在他快要克製不住揮拳打向那個路人的瞬間,他的餘光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大漢就這樣和蘇遠楊隔著一條街道的距離發生了一次對視,如果說一男一女有這樣的對視可能會發生一段美麗的愛情的話,那兩個男人發生這樣的對視恐怕更是要發生一場不可描述的事情。


    “沃日,這樣都可以把老子看到?”蘇遠楊無奈的感歎了一句,他不由得有些後悔自己剛才沒有第一時間溜掉,而是趴在那裏歇息了一下,這一休息再一抬頭就發現自己又被盯上了,在想跑恐怕也跑不掉了,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就穿越到了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滿心鬱悶的他此時又被人像是捉賊一樣對待,那幾種複雜的情緒匯聚在一起,蘇遠楊覺得自己一定要大吼幾句以抒發自己憂鬱的情緒,再這樣下去他會瘋掉的。


    “老子有一句媽賣批現在就要說!不就是走錯路了嘛,你們犯得著追我這麽久嗎?煞筆~老子一個現代社會的優秀棟梁跑到這個地方就已經很倒黴了,你們幾個胎神還逮著老子不放,爬尼瑪的批,來噻,老子虛你嗦,幾個瓜米日眼的,來噻!”吼完這幾句,蘇遠楊瞥見了一處小屋子,那裏正冒著炊煙,幾個小廝打扮的人此時端著盤子往來穿梭,那裏是廚房?


    不知怎麽想的,蘇遠楊一個箭步就衝了進去,不一會兒裏麵傳來了大吼的聲音,再然後站在遠處圍觀的人就發現剛才那個少年提著一把菜刀出來了。


    這外麵的動靜不小,距離最近的那件酒樓裏正在吃飯的食客們第一時間發現,他們此時很是心情複雜的看著外麵發生的一切,這一方麵這個看起來奇奇怪怪的少年們竟然敢罵人,這次還罵的是秦家的家仆,這鎮上的人誰不知道秦家的霸名,平日裏就算是心裏再不喜歡,但表麵上也要是尊敬的樣子,誰也不敢說半點兒不敬的話,而這個少年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下罵,真是勇氣可嘉,佩服的同時不少食客心裏卻想的是:這小子怕是死定了。


    聽著四周發出的笑聲的議論聲,那個頭領大漢忍不住了,他此時一臉憋得通紅,雙拳捏的緊緊的,青筋暴起,他進入秦家三年,平日裏走到哪裏不受人敬重,不說他秦家管家這個身份,就說他曾在聞名天下的五華武館學習過一年,這段經曆可以保證這個大陸上大部分的人對他禮遇有加,眼前這個小子算是個什麽東西?竟然敢罵自己?!


    他怒不可遏,看著蘇遠楊手裏的刀竟然笑了起來,哈哈道:“你這小子,我今日原本打算教訓你一頓也就算了,放你一馬,你倒是不識相,既然剛才過了口癮,那這會兒也該付出些代價了,莫讓旁人以為我秦六是個好欺負的。”


    “我還以為隻是一個普通的下人,沒想到這人也姓秦,那我出來的那家不也是姓這個姓嗎?原來如此”蘇遠楊在心中想到這些事情,他判斷這個下人應該是那種說得上話的,那麽既然如此他應該可以利用這一點兒做做文章了。


    那個大漢一步一步的朝著蘇遠楊的位置走來,而蘇遠楊我這菜刀的手也有些發汗,但他的注意力並不在眼前的大漢或者是手裏的刀上。他在腦袋裏飛快地想著讓自己脫身的方法,他也不是傻的,一時的意氣用事終歸解決不了問題,何況自己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不靠腦子靠武力嗎?才不。


    在酒樓的二樓上,正在收拾剩飯的兩個小二也靠在窗戶邊上盯著底下那個打扮奇怪的少年,其中一個小二有些可惜地說:“看吧,先前大吼了幾聲倒是出了威風,可這會兒被嚇得動也動不了了。”說完就離開了,他對著同伴聳了聳肩,撇了撇嘴,那意思像是在說:我可不想看他待會兒被揍得他媽都認不出來。


    而另一個小二附和著笑了幾聲,便要早過去關窗戶,他隨意的瞥了一下底下發上的事情,這一看看到的愣是把他驚呆在遠處,一時間手中的搽桌帕掉了下去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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