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被稱作是古樓蘭國的一片遺址,在滕小茗看來,卻有點名不副實,首先,規模也就方圓幾百米的地方,除了一些半埋在沙丘中的殘缺的簡陋建築外,也就那幾座石頭砌成的佛塔有點兒獨特,聽導遊介紹,這裏應該是一座古樓蘭國的佛家寺院。


    而這些石塔,據史料考證,應該是那些得道高僧圓寂之所,每一座佛塔都代表著有一名僧人長眠於此。


    隻是曆經千年風沙侵蝕,現在也就剩下了區區五座石塔,而且上麵的銘文也被歲月斑駁的模糊不清了,據導遊介紹,這是一種叫做“西銘文”的古樓蘭文字。本來在漢朝有專門翻譯的注釋詞典,但現在已經失落無考了,所以隻能寄希望於現代科技的邏輯翻譯,隻是目前還不清楚這上麵所刻銘文的真實意思。


    圍著石塔轉了一圈,滕小茗也沒有感到什麽特別之處,而一起的同學也是疲憊不堪的租了一個帶大涼傘的啤酒攤位,在那邊休息了。


    雖說現在已經是深秋了,但塞外的沙漠裏,正午的陽光還是那樣烤死人不償命的樣子,幾乎所有的遊客都躲避在這裏專門提供給他們的陰涼處,除了滕小茗。


    “滕小茗,你不怕被曬暈啊?”摸了防曬霜的李旭娟,坐在遮陽傘下,朝著遠處的滕小茗喊道。


    此刻的滕小茗卻沒聽見她的叫喊聲,而是神情恍惚地盯著那座正中間六米來高的佛塔下發愣。


    這座佛塔可以說是保存最完好的一座了,而且明顯是這佛塔群的主心骨,連砌成的石料都有區別於其它的佛塔。


    其它的佛塔用的是那種土黃色的沙崗岩,而這座佛塔確實一種不知名的黑色細膩的石材雕刻而成的,圓底八棱角形狀,除了一邊的棱角有些殘缺外,其它一切都完好無損。


    除此之外,這座佛塔的底座明顯有現代人工撬動的痕跡,不過看樣子最後不了了之了。導遊也沒細說,但滕小茗猜測這應該是撬不動的原因吧。


    的確,在大多數人眼裏,這麽一座極具曆史價值的佛塔,要是能挖掘到博物館裏展覽,總比荒廢在這大漠深處有意義。


    仔細觀摩了半天,滕小茗發現這佛塔上除了一些極其寫意的雕刻外,再也沒有其它東西了,而他發呆的原因正是這些圖案。


    圖案共有四副,第一幅繪著兩個大仙,一黑一白,都是肥碩的樣子,倆人正在隔空對戰,而地上密密麻麻的陳列著許多矮小且稍微瘦點的兵卒,都在酣戰,不過這幅圖在滕小茗看起來卻覺得很別扭的樣子,尤其是那兩個大仙,總給人一種獐頭鼠目的感覺,猥瑣之極。


    第二幅圖,在一處雲霧繚繞的巍然大山腰處,兩個和尚在對弈,一人神態自若,一人眉頭緊鎖。


    第三幅圖,一山穀處,深潭飛瀑,兩邊奇鬆林立,有一個藥農背著簍子,拄著拐棍,蹣跚而行。


    至於最後一幅圖,則比較神秘了,滕小茗半天也沒有看出來個所以然,一個金身佛陀,立足滄海之上,頭頂日月,而手裏拿著一顆珠子,但給人的感覺是那佛陀很吃力的樣子,仿佛手裏麵捏著一座沉重的大山一樣……


    滕小茗越看越心驚,他總感覺那顆珠子在哪兒見過一樣。


    “對了,不會是這東西吧?”突然間,滕小茗從褲兜裏掏出那顆像是胡楊木材質的木珠,拿出來跟第四幅圖案比對了起來。


    這不對不要緊,一對下一跳,他越來越覺得這兩者好像是同一個東西。


    “啊”突然,滕小茗看見圖中的金身佛陀手裏的珠子不見了蹤影,而且臉上的神色明顯變得如釋重負,看起來輕鬆之極,完全沒有了那份背負大山的沉重感。


    “不好”滕小茗眼皮一跳,忽然覺得會有什麽不妙的事情發生。


    ……


    今天是國慶長假的倒數第二天了,周晨作為這裏的一名導遊已經從業將近十年了,也見證過很多次突發事件,但都無一例外的虛驚一場。


    隻是今天右眼皮跳個不停,他也趁著這會兒遊客在休息的時候仔細琢磨,他混跡這一行,對於這些古代的遺址墓葬之類景點格外的慎重,從不敢帶著不敬。不是他迷信,而是以前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久而久之,這些地方漸漸的在業界成了不詳的地方了。


    大漠裏的風險,無外乎幾種,其一是惡略的天氣,比如龍卷風,沙塵暴之類的,絕對是毀滅一切的存在,自然偉力的代言人。但是不常見,而且都可以從現代氣象學得到事先的預警。


    其二就是沙漠蒼狼,這個在以前很常見,一般的狼群都超過百隻,且狡猾凶狠,過境之處,人畜無生,不過現在基本上已經絕跡於這片沙漠了。


    其三是人類了,那些亡命之徒經常混跡於沙漠地帶,其行徑這些年尤其突出,輕則拿人錢財,重則行凶害命,端是黑心無比。


    最後,也就是最神秘莫測,且不可預知的就是這冥冥之中的特殊遺址,前有雅丹魔鬼城,後有鳴沙山鬼洞,這些都是當地人忌諱的地方,其中發生過很多匪夷所思的不祥的離奇事件。


    正在周晨胡思亂想之際,晴朗的天空起風了,不一會兒,大漠深處囈嗚聲四起,太陽漸漸地變得血紅了起來。


    “這?”在佛塔下的滕小茗首先感覺到了天空的不正常,再加上前幾天有著相似的經曆,所以他很快反應過來了,這是沙塵暴來襲的前奏。


    “大偉,你們趕緊起來,天氣有點不正常,恐怕沙塵暴來襲”滕小茗跑了過來,對著正在遮陽傘下侃侃而談的王大偉一群人嘶喊道。


    大家也都意識到了天氣的不正常變化,個個緊張了起來,這裏有著一百個左右的遊客,分三個導遊負責,此刻停下了腳步,開始觀察周邊的環境了。


    飛沙走石,大漠開始咆哮了,風越來越大,漸漸地,遠處天邊一道土黃色的恐怖沙幕成型,並且向著這邊湧動了過來。


    “啊,沙塵暴,快跑啊!”人們反應過來之後,頓時驚恐萬狀,不一會兒,化作鳥獸四散。


    隻是這沙幕迅猛無比,眨眼間就吞噬了這片地方。


    在黑暗中,滕小茗聽見大家驚恐的哀鳴和風沙的吼叫聲,此起彼伏,隻是他也顧不上這麽多了,隻能徒勞地掙紮著……


    這是一片戈壁灘,空曠而又肅殺,秋風獵獵,旌旗飄揚。


    這裏有兩波大軍對峙,北方陣營的白色大旗上寫著“白大王”,軍容嚴謹。而南方陣營大旗書“黑大王”,千軍萬馬,凶神惡煞。


    “黑大王,可敢與吾一戰?”


    “有何不敢?放馬過來,吾將爾等殺個片甲不留”


    ……


    迷迷糊糊中,滕小茗聽見有人在隔空叫陣,像極了古代的那種沙場戰事,而且明顯兩邊號角沉悶,將士呐喊。


    “上,殺呀”


    片刻間,殺伐聲四起,慘叫聲,哀嚎聲亂成一片。


    “又是這個該死的夢”伏在沙米草後的滕小茗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場景太熟悉了。


    “我不是在古樓蘭遺址那邊遭遇沙塵暴麽,怎麽睡著了?”心裏疑惑的滕小茗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舉目四望。


    “哇!”


    他發現自己居然能睜開眼睛了,而且視野清晰。


    “這?”待到滕小茗終於看清了交戰的雙方真麵目的時候,眼前的一幕令他大跌眼鏡。


    一群老鼠,分黑白色,穿盔執矛,殺得難分難解。


    滕小茗呆滯了,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幾天夢境中的交戰雙方竟然是一群老鼠,簡直是匪夷所思。


    而且這一群老鼠明顯訓練有素,交戰進退有序,智慧非凡。


    懷著驚愕,滕小茗看了一會兒,發現南方黑大王陣營漸漸不支,大有敗退不敵之色。


    就在這時,陣營中軍出來一位魁梧黑甲的碩鼠,手裏拿著一把長刀,振臂高呼道:“小的們,不要慌,聽本大王命令,放黃沙陣”


    手下得令後,迅速抬出一口鐵鍋,裏麵滿滿的全是黃沙。這時候,三五個膀大腰圓的黑老鼠立於後麵,隨著黑大王一聲令下,對著鐵鍋猛吹了起來。


    “嗚嗚”大風四起,黃沙彌漫,席卷向北邊的白大王陣營,一時間亂作一片。大有扭轉戰局的趨勢。


    “***的,老紙的眼睛”正在聚精會神地觀看戰局的滕小茗,突然被這風沙迷了眼睛,一陣火辣辣的疼使得他怒罵了一聲,隨即手裏摸索到了一個老樹根,對著黑大王的那口鐵鍋擲去。


    “啊”


    老樹根精準地命準了那口鐵鍋,一時間鍋飛鼠翻,慘叫連連。


    “何方鼠輩,在暗中偷襲本大王?快快出來受死”


    幸災樂禍的滕小茗聽見那個黑大王氣急敗壞的聲音,頓時心裏暢快了很多。


    而且,隨著那口鍋翻了之後,風沙驟停,不一會兒天朗氣清。


    “我這是在哪兒?”恍惚間,滕小茗睜開了眼睛,他看見一群人個個灰頭土臉的蜷縮在地上發愣,其中包括王大偉他們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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